作者：夏墨
第十八章 苍崎橙子
魔法阵的起源能够追溯到非常古老的年代。最初的魔法阵的主要职能并非用于对敌、施展魔术，而是承载着宗教仪式的功能。古时候的人认为遵循一定的规则摆出的图案，以及其中承载的文字或符文，可以使仪式的主持达成与不可知力量沟通的神秘愿望。
伴随着魔道的发展，魔法阵的理念和论调也随之变幻衍化，但始终是魔术师们手上施展魔术和构筑魔导仪式的重要媒介。一般来说，一个魔法阵只具备单一的功能性或目的性，以圣杯战争的降灵魔法阵为例，作用便是借助圣杯的力量将Servant从英灵之座上召唤出来。
复合型魔法阵，是将数种不同的魔法叠加在一起，从而形成一个全新的魔法阵。这是跨越式的巨大进步，其他的方面暂且不说，仅仅在制作魔术礼装和魔术工房时，相同的面积内，复合魔法阵自然可以提供更多的选择，以发挥出更多的功能。
理所当然的，四季的这项研究成果在时计塔引发了巨大的波澜。
然而，世界是公平的，复合魔法阵需要耗费的魔法材料以及耗费的心血、脑力、魔力等等会随着叠加魔法阵的数目呈几何倍数地上升——换而言之，这是土豪级高位阶魔术师才能玩得起的烧钱烧脑游戏。
肯尼斯在通知四季之后就匆匆离开，对于这位恪守血统论的魔术师来说，遍布新世代的现代魔术科就是时计塔最不想去的地方之一，加上浅神四季这个人，连“之一”都可以去掉了。
“所以说，他究竟是来干嘛的……”四季有些疑惑地挠了挠脸。
审核会议在创造院系的行政大楼内进行——魔法阵这种泛用式的魔术术式在全体院系中或多或少都有研究和教导，不过单独列为单一科目的只有创造院系了。
对于创造院系的地盘，四季不算陌生，在过去的三年来过不少次，毕竟他的老师荒耶宗莲就在这里进修人偶技术，更何况加上一个算得上熟人的家伙……
仿佛为了印证“说曹操，曹操到”一般，在四季想到某人的时候，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带着调笑传进四季的耳朵。
“哟，这不是我可爱的小师侄么？”
循声看去，那是一个和好听的嗓音相符合的美丽外表，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五官绮丽而高雅，泛红的茶色眼睛，戴着的半框眼镜增添了不少知性，全身曲线优雅，身上穿着英伦风格黑色长裙，光可鉴人的直瀑长发柔顺安分地披在背后，整个人宛若仅仅是飞舞起来就会聚集周围视线的优雅蝴蝶。
这是名为苍崎橙子的女性魔术师，和四季同样来自极东之地，出自魔术世家苍崎——被魔术协会冠以异端之名的魔导名门，日本屈指可数的存在歪芯灵脉的土地管理者。
苍崎橙子的祖父是掌握着秘法的“魔法使”。这同时也就意味着苍崎的继承人是魔法使的继承人。但是，就算那个人如何伟大，他的才能也未能惠及自己的后代与门徒。苍崎之人的魔术回路日益衰减，到了橙子的双亲这一辈几乎已完全消失。
本以为苍崎家这一名门将于这一代终结，但是上天却赐了这对双亲一个神童。
虽然数量平均，但是橙子有着精密度上能压倒其他人的美丽的魔术回路和与生俱来的魔眼，能感觉到世界的微妙事情的五官，同时自己也知道要把自己的特异性削弱到适合的程度。完全没有异常的行为表现，可谓是才能的集中体。
无须像其他魔术师一般近距离接触现代社会，橙子纯粹作为着“魔法使之卵”而被培育长大，以“众望所归”的天才而生存着。然而，三年前，苍崎魔法使突然决定将继承人改为妹妹苍崎青子，愤而出走，进入时计塔进修。
话说回来，苍崎橙子入籍时计塔的时候可是引发了不小的轰动，毕竟和“魔法”扯上关系的都是魔术师们关注的焦点。如今正和荒耶宗莲和柯尼勒斯·阿鲁巴一同在创造科主任斯特林大魔术师名下学习——从这个角度上说，四季的确小了橙子一辈份。
“苍崎阿姨？亦或者苍崎大妈？”
对类似的调侃，四季选择了以牙还牙——来啊，相互伤害啊！
“四季真越来越不可爱了！”苍崎橙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真想替荒耶教导一下你……”
“你打不过我。”四季平静地说出让苍崎橙子咬牙切齿的言语。
苍崎橙子在进入时计塔前为了继承苍崎的魔法，教育修炼的方针偏向大魔术起动，在进入时计塔后研修的是人偶术和卢恩魔术，虽然研究成果颇具成效，然而面对在这几年整合了自己所学，道路逐渐成型的四季来说，依旧不成威胁。
“算了，不和你胡扯了……”苍崎橙子有些无趣地摆摆手：“我可是特地放下自己的研究来看你的魔道成果哦？”
能让一个研究狂放下自己的手头的课题，的确是难得的事情，四季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僵住了。
“看在我这么赏脸的份上，复合魔法阵的授权费用就不收取了吧？增添了这种魔法阵的人偶机能真是让人期待，绝对可以让某人惊喜惊喜的！”
苍崎橙子巧笑嫣然地说着自己的算盘。
【把我的感动还我啊，魂淡……】
四季有些疑惑地问道：“话说你还这么缺钱？”
苍崎橙子是拜托一位“有门路”的魔术师进入时计塔，并为此背上了巨额的债务，对此四季有所了解，不过据他所知，这些债务一年前就还清了。当时的橙子还拉着他跑去喝酒，印象倒是蛮深刻的。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魔术师有几个不缺钱的？”苍崎橙子用关怀傻瓜的眼神看着四季：“特别是我研究的还是人偶技术和卢恩魔术，简直是烧英镑……”
的确，人偶技术还可以制作成品出售，但研究和再现魔术基盘已衰退的卢恩魔术，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花钱如流水并非形容词，而是事实。
“话说回来，四季不愧是浅神家的大少爷，好像没有缺钱的时候？出手更是阔绰。”苍崎橙子眼睛一亮：“求包养，会暖床……”
第十九章 最富有之人
四季确实很少为了金钱的事烦心，甚至可以说，他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也不为过。
苍崎橙子所说的浅神家大少爷自然是开玩笑的，和家族关系恶劣的他已经很久没拿到浅神家的钱了——更何况，据他所知，浅神家目前的境地并不好，恐怕是泥菩萨过江了。
在时计塔的初始花费是四季自己“赚”的钱财，有着天之启示，彩票、赛马甚至赌博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在完成了全体基础科后，四季便开始发表魔术理论、魔术术式，通过贩卖的魔术专利权收入便不断地增加。特别是《简单易学的现代魔术大全》这一魔道书发表后，收入更是大增。
——不少的魔术师一边痛骂这本书降低了魔道的进入门槛，稀释了魔术的神秘性，是透支魔道的生命，一边乖乖地解开自己的钱包掏钱购买授权。
更何况，在不久前，处于投资的考虑，四季将浅神浩司赠送的日本的几处闲置的宅邸和土地所有权出售了出去，完全可以说是有钱人。直到现在四季依旧记得在看到一串串的数字时的感慨：日本这是要疯啊……
然而事实却是，四季所做的这些根本没有意义。
诗音曾经说过，她的世界是四季的后盾。当时的四季并没有太多实感，直到后来诗音随意地将山一样高的金银珠宝、奇珍异宝、稀奇素材丢到四季面前，四季恍恍然——有诗音在自己这辈子是不用烦恼金钱的问题了。
不过，出于历练或者说兴趣的原因，四季除了魔道研究外并没有使用诗音给予的东西，而是自己兴趣盎然地赚取费用，说是瞎折腾也没问题。
现在，四季出售土地房屋的庞大收入显然被苍崎橙子从那个地方打听到了。
“想打秋风是没戏的……”四季叹了口气，在混熟悉之后，眼前的美女经常掉节操，不过这也是关系好的表现？……至于金钱是不能给的，苍崎橙子的理财能力烂得一塌糊涂，钱到手，立马会购买各种奇怪的收藏品，很快就花出去了，是很是随心所欲的人。
“不过我这里倒是一份卢恩符文的资料，你要不要？”
四季说的是诗音给及的众多魔术资料、知识，内容涵括基础修炼、炼金术、魔法物品制作、魔法阵理论与运用、魔法素材识别与用途、魔药制作、符文基础等等学科方面，称得上包罗万象，也不管四季用不用得着，全都打包了出来，完全称得上是魔道基础的智慧结晶。
当然，要加上一个前缀词“异世界的”魔道知识。换而言之，想要在型月世界使用起码要进行一次再加工，有些内容甚至完全不能使用，不是法理不合，就是危险度过高，会有抑止力找你喝茶聊天。
不过有了参考的对象，魔道的研究要加速不少，不然四季也不会有如此丰富的成果产出——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算作弊了。
现在，四季给予苍崎橙子的就是其中关于卢恩符文的一些理论基础，起码可以让她省下不少的心血。
“哦？要！当然要，不要是傻瓜！”
苍崎橙子有些错愕，本来只是调戏一下少年，没想到还真的有所收获。心情愉快地接过四季递过来的一份文件，随手翻了翻，眉头微微挑起。
“又是这种奇怪别扭的资料，好似相同却又相异，和上次你给的人偶技术很相似啊……算了，来源我就不问了。”
女魔术师明智的收起自己的好奇心。
对于橙子的默契，四季暗中点头，虽然这些消息泄露也无所谓，不过聪明人做事就是让人放心。
看看距离会议开始还有段时间，四季随口找了个话题：“听说你前段时间又跑去东欧了？”
“啊啊，没错，毕竟想给我亲爱的妹妹一个惊喜，单靠自己的制作的人偶的话还是不够呢！”苍崎橙子有些无奈地说道，提及妹妹时口气似乎有些复杂，“所以啊，我想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强大的使魔作为杀手锏。”
“这样啊……强大的魔兽或幻兽吗？天知道躲到哪个深山老林去了……”
强大的魔兽甚至幻兽一直是魔术师追逐的对象，驱使或者屠戮的目标所在，而随着人类进入工业革命时代，科学的迅猛发展，人造的都市铺满了地球，结果便是神秘生物越来越少，到了近代更是近乎绝迹，剩下的大都躲在某些人迹罕至的地方。
四季想了想，仿佛用不经意的语气说道：“想要达成这个目的的话，去北欧吧！说不定有什么惊喜。”
这是天之启示的答案。四季不知出于什么缘故，给出了提示。
“北欧吗？”苍崎橙子挑挑眉，同样没有询问原因，只是点点头道：“了解了！本来准备先去非洲看看的，现在换一个行程也行！”
两人的谈话声有些突兀地中止了，周围莫名地安静了下来。
苍崎橙子咬了咬嘴唇，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四季则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神色动摇的苍崎橙子，能让一直呈现游刃有余态度的她显露出如此神情可是相当罕见。
半响，苍崎橙子闭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看着眼前十五六岁外表的少年：“呐，四季，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见识一下魔法？”
“魔法？”四季愕然，苍崎家的第五魔法在魔术世界不算陌生，随后他带着不怀好意的语气问道：“你不怕我将那份力量抢夺过来？”
魔术刻印是一个魔道家族传承的证明，苍崎家的魔法，自然也寄宿在其中，现在正传到苍崎橙子的妹妹苍崎青子的手中，一个魔道上的菜鸟手中，无异于三岁小儿手持黄金招摇过市。
并非没有魔术师想窥觊这份力量，然而动手的却都是一群杂鱼魔术师，要说那些冠位、色位的魔术师们自持身份恐怕鬼都不会信，背后恐怕有些耐人寻味。
虽然魔术刻印一般无法在外人手中呈现自己的威能，然而这并非绝对，起码苍崎橙子和四季都有各自的秘术使用这份魔术结晶。
“如果四季你动心了，就算我不邀请，我阻止不了你，别忘了，我可打不过你……”苍崎橙子又恢复到以往游刃有余的姿态，茶色的眼眸盯着四季：“更何况，你不是已经有一个‘魔法’了吗？”
下一秒，冰冷寂静的杀机充斥着走廊。
第二十章 四季的魔法
四季拥有魔法。
这是大概一年多前，四季的灵魂天赋『空间』在偶然的情况下更进一步，让四季再度进入诗音的世界，向诗音询问魔法的信息时，由此所得到的消息。
直到现在，四季依旧记得当时他的错愕与无语。
魔法是他接触神秘学之后为之奋斗的目标，然而现在有人告诉他，其实你所渴求的事物一直在你身上，不过是你自己没有察觉而已——简直像黑色幽默一样。对此，四季的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
“魔法？这个世界的魔法的确很有意思哦……”诗音巧笑嫣然地为四季解释道：“准确地说，它们是创世权能的劣化，唔，这么说也不准确，应该说超级低配阉割版？”
接着，诗音用美妙的嗓音咏唱道——
最开始的“一”改变了一切【初始之一】；
接下来的“二”认同了更多【后续之二】；
再之后的“三”展现了未来【承接之三】；
紧接着的“四”隐藏了起来【维系之四】；
最后的“五”早已失去意义【终结之五】。
“四季你应该听过这个言论，这在某种意义上描述了各个魔法的一部分本质。”
诗音晃了晃白玉般的手指，继续说道——
“第一法为创造之法，‘无之否定’，创造了原初的世界；第二法为平行位面干涉，衍生出了不可计算的平行世界，型月大世界得以出现；第三法为天之杯，灵魂物质化，魔法永动机，提供了无穷无尽的能量，世界得到了发展的未来；第四法为命运之法，为天地万物之运行规律，身为天地法理的一部分，它必须隐藏，此乃定则；第五法·青，与第一法同源的终结与最末之法，对于世界和人类来说，自然是为无意义之法。”
“魔法能创造并衍化世界？”
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的四季有些发蒙，虽然清楚魔法使崇高之理，不过这也太强悍了吧？
“不不，准确地说，开天辟地的是它们前身的真理法则，那才是天地衍化的支柱。魔法的话，最多做到法理显现，想达到创造世界依旧差了些，只能说是特权，在型月世界的特权，不，恐怕在其他世界依旧是优先度极高的能力。”
“那么我所拥有的魔法使哪个？”
四季从没有在自己的身上感受过和魔法有关联的东西。
“并非以上五个，是全新的第六法——事项改写！是支配过去与现在，篡改世界阿卡夏记录的法理，前提是使用者有这个器量。”
这是四季从没听说过的魔法。
“魔法的存在不是只有也唯有五个么？”
魔法和魔法使是世界的敌人，是这个世界不应该，绝对不被允许存在的奇迹。是人类绝对不可能实现的五个，也仅有五个的特权，从世界诞生就已经注定好了的数字，就算是只有五个，也已经被加上了枷锁。
第六法并不存在，无论有没有追求，第六法都是绝对不可能达到的，因为第五法就是终结，这个世界最后的奇迹。
“这的确就是这个世界的准则。”诗音点头确认道：“不过哦，如果有世界的主人同意并帮忙，增加一个魔法不是很简单的事吗？五大魔法即为创世权限自然衍化，那么再度创造发展一个新的魔法不是很轻松么？”
诗音用轻松的语气说着让一大批魔术师们失声痛哭的话。
型月世界的主人，能够够得上这个称号的，盖亚不行、阿赖耶不行，唯有——
“『根源』么……”
“没错！就是她！”提及同格的存在，诗音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的昂扬，“极端一点说，型月世界不过是『根源』的独角戏，所谓主角、所谓剧情、所谓命运全都是她一人在自编自演。”
“……”
过于无语的结论让四季都一时失声了。
魔法，是连魔术也无法做到，在每一个时代堪称‘神迹’的成就。比如干涉时间，起死回生，这都是无论人类使用多少时间和资源都无法实现的东西，这也是魔术和魔法最主要的区别。魔术是现代科技可以达到的程度，而魔法是现代科技不能达到的程度。魔术的历史不可能很短，那么随着时代的发展，科学技术也在发展，过去人类无法完成的事情，如今能够做到，那么所谓的魔法也就只能沦为魔术了。这也是自神话时代起，魔法一直在衰落的原因。
“这个说法是谬传！”诗音用肯定的语气回答道：“会劣化为魔术的魔法，那就并非我们讨论的真正意义上的魔法。由根源延伸的崇高之理，怎么可能会劣化。那些所谓的‘魔法’之所以沦落为魔术，原因很简单，神代之后，遍布世界的‘真以太’浓度大幅降低了，‘魔法’威力自然随之大减。”
四季觉得自己好像又听到了久远的秘辛。
“正是由于‘真以太’的消失，赖以为生的神灵和幻想种等等才失踪的，神代由此结束了。”说了一半，诗音想了想转换了话题：“算了，那个和我们现在的话题没关系，时间也不多，继续说第六法吧！四季以后要是能经常进来我们的世界，这些陈年旧事你想知道多少我都告诉你。”
“那需要哪种程度？”这一次要不是灵魂天赋意外提升了，四季依旧没办法见到诗音。
“起码也要将第六法·事项改写掌握吧！”
“……”
“不用露出这种表情，四季……”诗音微笑着说道：“你是必然的第六法的魔法使。相信我，你和第六法的相性绝对很高！”
能够让诗音如此说的，唯有上一世的自己了。
【事项改写么……】
四季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从他存在于此，说明曾经的自己失败了。
“看样子，四季你想到了呢！上一世的你的确来过型月世界，并和『根源』一同创造了第六法事项改写。想由魔法提升为‘理’，从而改变永恒大世界灭亡的命运，”诗音叹了口气：“可惜，祂最后还是失败了。”
“为什么呢？”
“因为第六法延伸为真理后是为‘支配世界之理’，是真正意义上的世界之敌，却对拯救世界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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