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墨
稗田阿未先是认真地思考一下，这才回答道：“四季…映姬大人很好，就是有点忙。因为对工作很负责，所以休息时间不多。”
“幸好四季映姬是阎魔，不然我还真的担心她会过劳死。”四季好笑地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按照阎魔的成长时间，四季映姬还有数百年才成年吧？唔，阎萝王？”
一旁的辉夜轻笑道：“地狱这是在用压榨童工啊，妾身都看不过去了。”
稗田阿未呆了呆，迟疑道：“这个……”
她觉得四季和辉夜说得好像都有道理，不过那么有威严的映姬大人居然没成年，真是不可思议，却又觉得自己在背后这么说地狱和映姬大人不太好。
好在仆人走过来禀告说饭菜已经准备妥当，让稗田阿未松了一口气，“家里喂养的兔子正好长开了，我便让人准备了兔肉火锅。也许没有记忆中四季先生做的那么好吃，不过在冬天也是风味独特的食物了。”
说起来，这兔子的喂养技术还是稗田阿礼从因潘帝那里学到了。
四季和辉夜对视一眼，不需要经过家中其他人同意便做主摆起了火锅宴招待朋友，从这个小细节看，稗田阿未年纪虽小，不过在稗田家中的地位不低。
热闹的晚餐过后，在稗田阿未的热情挽留下，四季一行人便在稗田家住了下来。
四季坐在房间中，正在把玩着桌子上几件闪耀着美丽荧光的物品。尽管房间中摆放着火烛，但照明效果依然不如明亮的电灯，甚至被桌面上的光辉所压倒。
周围唯有寒风呼啸的声音。时节已是入冬，在这个时代，没有缤纷多彩的夜生活，加上天气寒冷，人们大多在入夜后不久，便会躲进温暖的被窝中了。
走廊上轻轻的脚步声响起，随后在门口徘徊了一阵之后，脚步声的主人才说道：“四季，我可以进来吗？”
早知道是爱丽丝的四季挑了挑眉，回答道：“当然可以了。”
爱丽丝是一个文静听话的好孩子，如果其他人有事的话，那么她可以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下来看书。这么主动过来找自己，真是难得。
走进房间中，爱丽丝的目光在四季手中明显并非凡物的物品上一掠而过，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见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四季率先打开了话题，“爱丽丝，有没有想神绮呢？”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才迟疑地点点头，“有的，这是我第一次离开母亲大人这么久。”
四季忍不住哈哈一笑，“要是神绮听到这句话，肯定会高兴坏了的。”
先是高兴得跳起来，然后激动地把爱丽丝整个人搂到怀里，给一个洗面奶。四季的脑海中自动浮现了这么一幕，还是不看场合的那种，难怪爱丽丝提及神绮的时候总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闲聊了两句，四季问道：“爱丽丝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是的。”爱丽丝点头道：“四季可以教我魔法吗？”
“当然可以。”四季点头应道，没有询问为什么不向神绮学之类的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那爱丽丝想学什么呢？”
“人偶技术。”
听到这个答案，四季挑了挑眉，“为什么？”
爱丽丝绷着小脸，很是认真地想了想，“之前懵懵懂懂的有一点想法，直到之前见到伊吹萃香变成三个小萃香和美铃小姐战斗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是我能够有着这样子的人偶就好，既可以帮我战斗，也可以陪我……”
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西瓜么？不过，西瓜在变成几个的时候，的确挺可爱的。
“四季先生可以教我吗？”
爱丽丝单纯的内心并没有太多的计较，只是觉得四季是连自己眼中强大无比的母亲大人都推崇的强者，那向他学习的人偶术肯定也是最厉害的吧？
“当然没问题。”
这不是什么难事，四季一口答应下来。有神绮这位魔神母亲，爱丽丝在学习魔法方面的天赋绝对不会弱。
至于人偶技术，当年他受橙子影响可是下过一番苦工的，可惜这门技术没能跟上他的进步速度，存在感一直不强——除了一只琉璃猫到处喵喵叫。
“正好，我就知道一个关于人偶的故事，你想听一听吗？”
爱丽丝很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嗯！”
四季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说道：“在某一个世界，有着这样的七个人偶，她们有着高贵、开朗、纯真、可爱、威严等等美好的品质，有着漂亮闪亮的外表，她们被世人称之为‘蔷薇少女’，传说中，只要集齐七个蔷薇少女，就能够召唤传说中最美丽的少女爱丽丝……”
听到这句话，爱丽丝不知道想到什么，小脸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
“当然，这是世人的以讹传讹，甚至连蔷薇少女们都信以为真了。真相是当她们七个小家伙意识到团结就是力量的时候，就可以找到她们的创造者——爱丽丝。”
在四季的讲述中，一出糅合葫芦娃、小蝌蚪找妈妈等一系列故事的魔改版“蔷薇少女”故事新鲜出炉了。以四季如今的思维速度加阅历，现场编造这么一处故事来哄哄爱丽丝完全不是事，没见到小姑娘被忽悠得恨不得立马成人偶师，去制作故事中的七个蔷薇人偶。
爱丽丝的眼睛越来越亮，聚精会神地听着四季关于七个蔷薇少女的故事，听到的惊险处不自觉地双手握紧了裙摆，听到温馨的地方，又脸露笑容……
等到故事告一段落的时候，四季心念一动，把七个蔷薇人偶的模样具现出来，“呐，这就是蔷薇少女们的样子。”
没等四季介绍，爱丽丝便自顾自地说了出来：“透彻如蓝宝石的双眸和金色螺旋双马尾，这是真红，异色眸的双姐妹，这是翠星石和苍星石，柔美银色长发，血红的眼眸，这是水银灯……”
“爱丽丝喜欢的话，她们就送给你了。”没等爱丽丝说话，四季便轻拍她的小脑袋，“好了，夜深了，你该回去睡觉了，其他的事等明天再说。”
第三十四章 怪我咯?
爱丽丝双手抱着七个可爱的人偶，开开心心地走出房门，回自己的房间了。
四季站在门口，目送她返回房间之后，这才收回目光，看向朝着另一边走廊拐角处，没好气地说道：“我说辉夜，你最近偷听的功夫见涨啊。”
一道身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晶莹白皙的肌肤以及美丽容颜映照得这昏暗的冬夜仿佛明亮了几分，正是辉夜。
被叫破了行踪的辉夜没有一丝慌张，迈着小碎步悄无声息来到四季身旁，和他肩并肩，看向小院子中精致的园景，笑眯眯地说道：“只要你不愿意，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偷听到四季大人的谈话呢？”
四季耸耸肩，“好吧，你说得对。”
顿了顿，辉夜似笑非笑地说道：“其实，妾身是好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某人一时忍不住，那神绮还不找你拼命？这个时候，妾身的作用就出现了，正好给……呜啊！”
没等辉夜说完，四季没好气地给了她一个暴栗，“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一个形象？”
辉夜没有回答，只是眼眸泪汪汪地盯着四季。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是看脸的，颜值高就是有好处，一颦一笑，或哭或闹都动人心弦。
四季好笑地看着辉夜卖萌，却没有理会，总觉得她演起戏来是越来越厉害了。
见四季没搭理自己，辉夜变脸般收起了泫然欲泣的神情，仿佛刚刚都是错觉。
两人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静谧下来。这时候，星星点点的白点从天而降，轻飘飘地洒落在大地上。
辉夜伸出白玉般的右手，接住了细小的雪花，“下雪了。”
“是啊。”
沉默了半晌，辉夜率先开口道：“正好是冬季里的第一场雪，四季你过两天陪妾身到胜持寺看雪？”
说着说着，辉夜歪了歪头，语气不确定问道：“唔，应该是这个名字吧？”
四季点头道：“的确是胜持寺没错。不过，辉夜你怎么突然对幽幽子感兴趣了？”
胜持寺，在如今这个年代有着不小的名气，因为在传闻中，当世最富传奇色彩的“歌僧”西行法师不久前便是在这座院落中的一颗樱花树上吊自杀了。
如果只是如此的话，用不了多久这场风波便会过去，然而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后来有着不少的人像是中了邪一般，仿照着西行法师的举动，在胜持寺中的樱花树下自杀。于是，这个鬼怪故事中的樱花树，在传闻中渐渐变成了吸引人前来死亡的妖怪，被称为西行妖，让人们在茶余饭后多了一笔谈资。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西行法师同样不是普通人，据四季所了解，这位法师大人生前曾在高野山上，打算用反魂术复活旧友，只是因为咒术技术不精出现了意外，从而导致复活后的东西不够完整。
这个时候，辉夜提及胜持寺，目标自然只有一个——西行寺幽幽子。
这倒是让四季觉得有意思了，毕竟以辉夜的性格，除了寥寥的几人，其他事情都是不放在心上的，与其关心这个，还不如玩游戏。
辉夜用一只袖子半遮住脸庞，笑眯眯地说道：“妾身只是好奇，八云紫究竟想什么而已。哪怕不探查，妾身都知道八云紫没安好心，既然如此，那不如找她的好朋友问问？”
辉夜给出的理由有些牵强，不过没关系，反正有事情推给神神秘秘的八云紫准没错，这位十八岁少女作为黑幕是完全合格的。
“……随你喜欢吧。”
尽管不清楚为何辉夜突然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不过四季点头答应了，哪怕没有辉夜，他同样会前往胜持寺，就当是陪她胡闹一场也好。
“四季你答应最好不过了。”
说完，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安逸地坐在走廊边欣赏这场冬雪。冬夜的温度加上寒风，堪称刺骨，若不是两人都不是普通人，早就冻得瑟瑟发抖了吧。
良久之后，四季若有所觉地抬头，转身走回了房间。
辉夜抿嘴一笑，默不作声地跟在四季身后进房间，随后姿态优雅地跪坐在榻榻米上。
“这里可是我的房间，刚刚你还说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
“妾身不怕，这里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四季神色有些微妙，他自然是明白辉夜的意思，她说的是诗音，不过在这个时候，房间中还真的不止他们两人。他朝着辉夜身后的墙壁看去，在那里，洁白的墙壁上突兀地冒出一颗脑袋，深蓝色头发，脑后扎着古典双环，加上垂下的发丝，大半夜的足以把普通人吓晕过去。
四季好笑地看着卡在墙壁中的脑袋，抬手打了一个招呼：“青娥娘娘，好久不见了。”
四季曾经是型月世界的魔术师，自然继承了“人走到哪里，魔术工房就布置到哪里”的优良习惯。尽管在这个世界几乎没有威胁到他的存在，然而四季之前在入住这个房间后仍然习惯性地布置了结界。
辉夜的脸色微微一僵，转身一看，果然在墙上见到了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霍青娥。见到她卡在墙壁上的样子，嘴角忍不住轻轻翘起。她是发现了，这位邪仙大人碰到四季或者奥菲斯总是倒霉的时候居多。
毕竟如果此时有人在屋外朝着四季房间的方向看的话，就能见到一个优雅的背影，正弓着腰，撅着臀，小腿上端有一圈系着符咒的红绳，正姿态不雅地试图钻入房中——幸好在这寒冷的冬夜，正常人早就缩进被窝中了。
自知出丑的霍青娥挥动着手中用作穿墙之凿的发簪，然而以往在穿透墙壁方面近乎百试百灵的发簪这一次却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尽管只是四季随手布置的结界，但对于霍青娥这位邪仙大人是难以跨越的大工程了。
明白了自己无能为力的霍青娥放弃了挣扎，说道：“好吧，我认栽，四季你快放开我，这个姿势真难受。”
四季耸耸肩，你自己擅闯他人房间，结果学艺不精被锁住了，怪我咯？
不过四季没有多说，很是干脆地解除了结界，这种事过火了就是欺负人了——虽然这位邪仙大人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就是了。
盖滴三十五樟 修仙de事情,能说是误人子弟吗?!的
在结界的调节下，房间中温暖如春。
四季拿出茶具，熟练地清洗冲泡了起来，准备泡茶招待青娥娘娘。
霍青娥双手放在桌子上，单手托腮，凝视着四季极具艺术感的泡茶动作，嘴上却是忍不住抱怨道：“总觉得每次遇到你，我总是没碰到好事，这一次又是丢了好大的脸，要不是没人看到……”
四季耸耸肩，手上的动作不停，反问道：“好好的光明大道不走，偏偏要走歪门邪道，你说怪谁呢？”
霍青秀眉轻蹙，嘟囔了一句：“哼，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
显然霍青娥听出了四季话语隐隐指自己修行上走歪了的事情。不过要是霍青娥这么长久以来的执念会因为四季一句话而改变的话，那她也不会在成道数百年后仍然是一名邪仙，而不是成为了天人或神灵之类的存在。
四季没有多劝，反而点头道：“这倒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但求无悔。”
毕竟——你又不是猪，怎么知道吃饱了睡、睡足了吃这种混吃等死的日子不是它的理想生活呢？
一旁的辉夜饶有兴趣地问道：“青娥娘娘怎么知道我们回来的消息？”
辉夜对这位邪仙大人颇为了解，既热衷于推广道教，不吝于向人们展示自己的力量，想必她又是给某些达官贵人推销自己的修道理念了。老实说，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要不是邪仙大人的业务水平有限，还真的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我并不知道你们回来了。”霍青娥轻轻摇头，“只是察觉到阿未家有陌生人的气息，还不是普通人，所以一时好奇就过来看看。”
微微扬头看了四季一眼，霍青娥嘀咕道：“要是知道有四季这个恶趣味的家伙在的话，我绝不会穿墙的。”
见辉夜似乎感兴趣的样子，霍青娥多解释了几句。
原来稗田家这些年来也算是混成了这个国家的贵族阶层，加上有稗田阿礼这位有着过去记忆的熟人，所以青娥娘娘和稗田家走得挺近的，好方便自己寻找“感兴趣的人”。
话说回来，霍青娥的道法的确可以让人修炼到长生不老，连相貌都可以维持在了年轻时的模样，光这两点足以引诱到众多的贵族前仆后继地拜师了，可惜的是，有资质的总归是少数，更何况，霍青娥的性格实在不像是为人师表的人物，只管自己开心，身边的人类变成怎样都无所谓，自然是成果寥寥。
四季和辉夜了解到这位邪仙娘娘这些年的生活，总而言之就是日子很是惬意，看见感兴趣的人类和妖怪就会上前拉拢，等到待久了或者玩腻了就会走人，生活可谓是过得随心所欲——听到这里，四季不自觉地浮现青娥娘娘在某人或者某妖怪后面喊一句“道友，请留步”的情形。
辉夜笑眯眯地说道：“原来如此，妾身以为是稗田阿未通知你来的呢。”
霍青娥看了她一眼，“不要把人想得太无礼了。”
谈及稗田阿未，霍青娥摇了摇头，感慨道：“要我说，阿未跟我学习长生不老之术不就好了么，何苦在度过短短几十年的人生后又要转世呢？”
“跟你学？”四季刻意上下打量了一下霍青娥几眼，取笑道：“丰聪耳神子现在可是还在灵庙之中沉睡着呢，将一个好苗子给教到不得不成为尸解仙的程度，说是误人子弟也没错吧？”
霍青娥顿时哑口无言，半晌之后才拍了拍桌子，没好气地说道：“喂，打人不打脸啊！更何况，道法自然，通过与自然融为一体来实现不老不死，这种方式本来就没错。”
四季也不反驳，将冲泡好的茶杯递送到她面前，“是是，您老请喝茶。”
“哼！”霍青娥听出四季话语中的调侃之意，不过她又不是八云紫，不太在意这个，接过茶杯后一饮而尽，“我还要。”
辉夜好笑地看着被挤兑着像个小孩子般赌气的青娥娘娘，嘴角轻翘，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四季给霍青娥续了一杯茶，问道：“对了，看你活蹦乱跳的样子，这些年你没碰到地狱的人？”
仙人的最终目标是不老不死，其最大的敌人便是死神，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地狱使者来到阳间索命。四季还记得当初和霍青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正巧刚上了小町当做勾魂使者来抓拿霍青娥。
“想询问的小町的事情犯不着拐弯抹角的。”霍青娥鄙视了四季一句，这才回答道：“小町早就不干这个，她在三途川摆渡鬼魂。如今都是鬼神长在负责抓捕长生者。不过我现在也不怕，毕竟早已不是当年的我了，这些年我可是在仙术上苦下了一番功夫……”
这倒是让人颇为意外，毕竟当年的青娥娘娘可是对于自己的穿墙术相当满意，对于其他仙术的修行并不太热心。果然被欺负之后才会知耻而后勇。
当四季这么想的时候，才听到霍青娥有些得意地说道：“逃跑的速度和仙术更多了，就算是鬼神长过来拘人，也只能在我身后吃灰。”
四季沉默了一下，“……咱们就不能有点追求吗？”
霍青娥回答道：“你当我傻啊，地狱的人可相当护短，惹了一个来一群，以后我还怎么逍遥自在？四季映姬那个死脑筋的阎罗可不会因为相识就袒护。”
对于铁面无私的阎魔来说，就算是认识的朋友也是不会徇私的，反倒是作为死神的小町同学会为了偷懒而放水。
四季说道：“地狱啊，有空是要走一趟。”
“带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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