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奈朵琉雅
“所长?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狂笑戛然而止。憎恨继续积累,痛苦继续延续。
我开始喜欢和白野说话了。因为这样的话,那些憎恨与痛苦会越来越盛,比我预期的时间点要早上许多许多。
恢复之前的冰冷,我继续说着冰冷的话。
“白野……你根本不知道,解脱这两个字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我确实不清楚。所以我是按照作为旁观者的想法
,看待雜事情。”
“旁观者吗……你又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上一次您所经历的轮回,绝对不是副所长在惩罚您。如果她真的想要惩罚您的话,她大可以不必用这种方法,而是直接在您的面前表现出对您的厌恶,或者直接请求您杀死她就好了。但是,她没有,相反她制作出了一个另一个自己……这其中的痛苦,所长您真的明白吗?”
“我……我……”
我不明白,无论如何都不明白。
我只明白自己的心很痛,也明白秋奈很痛。
“有两股力量撕扯着她,一股是您,一股是世界。她试图将自己分成两份,一份给您,一份给世界,然后真正的自己停留在过去的记忆之中。但是,这其中出现了什么差错,让她没办法这么做,反而不得不销毀自己分出去的那部分——但那终究是属于她自己的那一份,等于是自己杀死了自己,就在您的面前。”
“秋奈她……她……”
她真的痛苦到这种程度了吗?
我有些不敢确信,我有些怀疑自己继续积累憎恨和痛苦是不是对的。
但是,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已经无处可退。
那些伤害过秋奈的东西,必须一个不留,必须……
“痛苦到失去过去的记忆,以前这确实是我以为最痛苦的事情了。可是现在,我明白了。真正的痛苦不是您这样,而是那些痛苦的东西一直堆积在心中,无法排除,无处宣泄。您和世界撕扯着她,拼命地从对方的手中夺走她。如果她是一般人的话,她的血肉与灵魂早就被撕成两半。可是,她死不掉,她也忘不掉,她只能一句话都不说,默默地继续被您和世界撕扯着……”
“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一定……一定…
“我把话说明白吧,迦勒底的所长,两仪家的家主,两仪式女士!在我这个旁观者看来,您对副所长造成的伤害,比这个世界还要大得多!可她爱着您,爱着这个人类的世界!她只能默默地忍受,她只能静静地躲在一边!您真的明白这是怎样的痛苦吗!”
在这个瞬间,我的大脑重新回到一片空白的状态。憎恨消失了,痛苦消失了。
约定与誓言牢牢地锁着我,让我动弹不得……
338.最开始的错误
◆两仪式◆
“竟然……是这样吗……”
我呢喃着,被错愕与震惊所包裹,大脑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自己的行为会对秋奈造成伤害,这一点我很久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但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种伤害竟然如此的巨大。
曾经,我立下誓言,任何伤害秋奈的人,都必须遭受惩罚。当这条誓言作用我的身上的时候,矛盾和冲突就产生了——在不伤害秋奈的情况下,我要如何惩罚自己?
我不知道,根本不知道。
而且,白野依然说着话,一点点地让我的心沉入海底。
“不然的话,为什么副所长会躲起来呢?很明显,她知道无论是在您的面前出现,还是在世界面前出现,所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这双倍的痛苦叠加起来,让她不得不躲了起来,让她不得不期望被所有的一切所遗忘。”
“所以……这些都是我的错吗……?”
“当然不是。但是,如果所长真的尊重副所长的意见,冷静地调查整个世间的始末,而不是任由内心的愤怒发泄出来,应该也不至于这样吧?愤怒的人,憎恨的人,是没有办法沟通的——这应该也是副所长想办法躲着所长的原因之一吧。”
我已经冲破了最大的约定。在杀死秋奈之前,我已经杀死了太多太多的人。
每个世界有七十亿上下的人类,我毀灭过的世界有七个。
杀死前一百个人的时候,我的心态是负罪的。但是,当数字达到这个数量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了。对我而言,我只做了“杀死五百亿人”这一件事情,而不是进行了五百亿次的“杀死了一个人”。
就好像,我杀死的并非是人类,而是没有自我意识的野草。甚至都不是亲手杀死,而是放了一把火,将一个草原整个点着,任由野草被烈火吞噬。
经过这数个世界的痛苦,无论是我的内在还是肉体,都彻底成了完全的兽。而现在想想,曾经觉得自己成为一个人,不过是自我安慰和自我约束的幻觉罢了——秋奈所喜欢的,终究是“两仪式”这个人,而不是“两仪式”这个怪物。
所以,她躲开了我,所以,她希望我能遗忘她。
——人类从怪物身上所能获得的,终究只是伤害和痛苦而已。
“……果然,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我以为遇到秋奈之后会有所改变,我以为经历了这么的事情之后会有所改变,其结果还是老样子……真是的,我究竟做了什么,我究竟在这其中得到了什么啊……”
说这些话的时候,听起来颇为冷静,实际上已经没有感情蕴含在其中了。
憎恨在被破灭,痛苦在被溶解。如今的我,正在慢慢地回归初始,变成那“无”的状态。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说话的是另一个我。“两仪式的起源永远是(无”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既然有了这个起源,还觉醒了这样的起源,再想着改变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这么浅显的道理,你的橙子就没有和你说过吗?”
“或许说过吧……但是,我都已经忘掉了……”
但是,我其实很清楚,橙子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这段信息。
因为我是独一无二的两仪式,是唯一一个真的拥有“兽”的宿命的两仪式。我的世界里没有黑桐干也,没有白纯里绪,甚至连荒耶宗莲都是在那位所罗门王的魔神柱授意下成为了荒耶宗莲。
如果不是秋奈突然进入了这个世界,恐伯我的世界已经成了一个特异点,或者是不被承认的异闻带,等待着被真正的人理拯救者击败,将全部的记忆和梦幻化作碎片,消弭在“无”之中吧?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我所在这个世界的“正史”。是一个无论如何都必须被会没和修正的遗弃物——就像秋奈那样,就像我那样。
“看你这个样子,就算是记得,之后也会总是下意识地忽略掉吧……”另一个我感叹说。“不然的话,你的性格和认知也不会变得这么的极端。”
“但是,这股憎恨是一直存在的,也绝对不会遗弃和改变的。就算秋奈可以原谅世界,我自己也永远无法原谅……伤害过秋奈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必须付出代价,最惨重的代价。”
“抑制力这种东西我听说过。按照橙子的说法,是人类无意识的集合体,本身按照逻辑来行事,不受人类感情的束缚。所以,它只是一个机器,只是一个装置。你不可能让一个机器付出代价,因为无论是存在还是毁灭,机器都是没有任何感觉。对抑制力和世界复仇,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
“所以,我要毀灭它,至少这不会让它继续伤害秋奈。”
“那么,原因究竟是什么?抑制力为什么非要让你的秋奈死亡不可?”
“因为……她的灵魂并非是根源流出的东西。她的灵魂来自于别的宇宙,是偶然的漂流者,而且还保留着前世的一些记忆。BB所招来的邪神发现了这一点,对地球上的抑制力乃至根源本身发了一条消息,认定秋奈是一个闯入0勺病毒,必须被肃清……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事情发生。”
“没有这么简单吧?之前可一直是好好的。所以,原因肯定不是这个。而这个原因,和你的性格扭曲成这样也有关系。我可不记得两仪式是一个总是担惊受怕,每曰活在恐惧和痛苦之中的家伙。”
“……原因我不想说出来。”
“但是你必须说出来。不然,无论你毀灭了多少个世界,哪怕你把诞生这个宇宙的根源也毀掉了,她也不会在你的面前出现。然后,等过了数不清的岁月之后,
你会真的忘掉她,一切也都会忘掉她,就像她从未出现过一样……这样的结果你真的可以接受吗?想必无论女口何也不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