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eonie
头颅滚落，无头尸无力的倒在地上，自断颈处溅出一股股的鲜血。
‘好快！’
布德盯着地上的无头尸，又死死的看向面前的白自清手臂上的臂刃，‘那就是他的武器吗？以血肉构成的利刃，刃缘上有高速转动犹如鲨鱼牙一般细小的刀刃，在些许的光线下闪耀着白色的光辉……’
“你就是叛军的贼首。”布德大将军冷声道。
白自清总觉得刚才宰了的这只杂兵似乎在漫画中登场过，但大概是上辈子的时候就没怎么认真看，所以一时也没想起来这是谁，干脆也不思考这个问题，只是看向了布德大将军，缓缓开口。
“提问，汝等为何而战？”
第30章 人类恶·显现 【第六更】
“提问，汝等为何而战？”
起手先秒了一只杂兵的白自清，在气势上先胜一筹，而这份气势上的优势转变为了话语权的先手。
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以极其平稳而肃穆的语气向着帝国武官集团顶点的男人，及其下属开了口。
布德表情严肃，目光如鹰，义正言辞。
“讨伐逆贼，守护这个国家。”
布德的话没有丝毫的迟疑，这便是这位大将军的觉悟。
白自清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心中所想。
“那么我倒想问，你认为帝国存在「未来」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
布德问道，同时压低重心，时时戒备着向着自己的方向踱了几步而来的白自清。
“由战争所涂抹出来的共存。
“由愚民所搭建出来的城市。
“由膝盖所塑造出来的王座。
“帝国的从上到下充斥着腐朽与凋零，这个国家真的存在未来吗？
“帝具的出现为始皇帝铸就千年帝国，以绝对的智慧与力量站在那个时代的顶点，但是如今这个帝国的文明自始皇帝以来不仅没有前进一步，甚至还在「倒退」，这个世界的「文明」在无能的皇帝手中倒退——
“——难道你不认为这很奇怪吗？”
帝具使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的人表情严肃，有的人带着头罩看不出表情，有的人只是一副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明白，什么时候开打，又有的人只是看着达伊达斯的头颅，思考是不是该跑路。
与此同时，这里的话音在白自清魔术的加持下，更是传入了关卡外正在后撤的三十万大军耳中。这三十万大军无论如何也无法严守秘密，进入的话语必将借他们的口传遍这个世界。
“你们作为皇室的剑讨伐外敌，你们作为皇室的盾守护銮殿，作为军人的职位无可厚非，但那玉座之上的人真的值得你们献上膝盖与尊严、献上心脏与忠诚、献上头颅与一切而侍奉吗？！”
莎士比亚曾对白自清说过，悲剧是将美丽的事物在将那份美在人们的眼前展现到极致时，将这份美丽撕碎。而在这之上更进一步的悲剧，那便是不可调节的双方都是正义。
不同于北方异民族，不同于那些烧杀抢掠的贼人，眼前的布德大将军毫无疑问是「正义」的，这一点白自清无比清楚。
封建时代的军人遵循命令，讨伐叛逆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毫无疑问是正义。
但这话不能说。
即便在心中承认了这份正义，也绝对不能在嘴上承认。否则的话这份话语会一传十，十传百的传遍整个世界，而受教育程度不高的人只需要被官僚稍稍的宣传几句，便可以直接将这份认可扭曲成——白自清自认为恶。
“你们所要作为盾守护的，作为剑为之而战的，究竟是这苍穹之下数以亿万的黎民百姓？还是那享受着人民的税赋自由锦衣玉食，只因运气获得了一个不错的出身的无能之主？
“回答我，帝国战士诸君。
“回答我，布德大将军！”
“我等效忠的当然是，当然是……”布德咬紧牙关，憋了整整十秒钟才将话说出来，“自然，是皇帝陛下！”
“为何而忠于他？
“因为那运气不错而取得的所谓的「高贵血统」？
“蠢货！我读过你们的史，一字一字的认真拜读过这个千年王朝的历史，那位创造了四十八件帝具开创王朝的始皇帝也不过是士官出生的孩子，至少在那个年代绝对不是什么所谓的高贵血统。那么，人们为何会拥戴一位王？
“王者，并不应当以「虚伪的血统」被人所憧憬，而应当以「高贵的行动」而为人所仰望。这个国家的所谓王者，所谓帝皇，不过是一群令文明没有丝毫进取，反而接连倒退的无能之主罢了！”
“皇帝陛下绝不是什么昏聩之主……”布德试图辩驳。
“但他无能！”
白自清声如雷鸣，振聋发聩。
“自幼享受着人民带来的锦衣玉食与优良教育，享受着人民跪下的膝盖，享受着人民献上的税赋、尊严与忠诚，那么他就有义务带领人民，带领这个文明向前走。
“老子说他是昏君了？老子说他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无能之主！
“态度好能怎么样？即便他发自内心希望人民过上好日子能怎么样？态度决定一切？这种糊弄小孩子的话语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信！
“态度，不能决定一切！
“你难道能指望一个天生残疾外加先天性心脏病的人在没有机缘的情况下，拿起长矛与盾牌，骑上战马讨伐逆贼，哪怕这个人的态度端正的一匹？
“做梦呐！
“他因为「莫须有的高贵血统」而被侍奉，而非因为他「行了伟大之事」而被侍奉——
“——难道你们就不认为这很奇怪吗？！
“连当官的都知道无能要被罢免，这种道理难道你们不明白吗？既然知道这种十岁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为什么愚蠢的人民仍然向那玉座之上的伪王跪下膝盖、献上忠诚？勇武如你布德大将军为什么也在其中？原因很简单——
“你们的长者、王者、执政者，所有的人都是软弱无能之辈！
“所谓统治，所谓的中央集权，只有处在千年出一的奇迹之人的治世下才有存在的价值。”
白自清说到这里，布德当即打断了他的发言。
“你想说，你就是那千年出一的奇迹之人？能给这人世带来犹如始皇帝一般治世的奇迹？！”
布德的一生，很少被人从气势上压住，即便是先代以及当代皇帝面前，他也很少感到这般压迫感。
正因为如此，此时此刻，感受着白自清言语与气势上的强大压力的他仅仅是质疑，便需要以最大的声音吼出来，仿佛若不这么做的话他的话语就会像周遭卷起的沙砾一般随风而起。
“没错！”
“正因为现在的民众被无能之人所领导，才会令这尘世的文明千年未曾前进一步，才会令人民依然陷入最原始的「通过掠夺获得财富、通过支配创造繁荣」这种自太古以来就存在的野蛮而原始的斗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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