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色圣堂
那是一辆迈巴赫，可驾驶座上空无一人。
一度暴血，二度暴血。
楚子航体内的龙血又开始炽烈地沸腾起来。
他张嘴喷出一口灼热的气息，无须龙文咏唱，一团橙红色的火球刺破了雨夜的黑暗，轰然砸向了朝自己对冲而来的迈巴赫。
高温与高压一个照面就按下了这头黑色的猛兽的头颅，还未消散的惯性与爆炸的冲击让已经变成火球的迈巴赫腾空飞起，连翻几个跟头后撞入了奔驰后方的猎犬群中。
楚子航平静地扫了一眼后视镜里那彻底爆炸的迈巴赫，抓着方向盘的手从未动过，奔驰踩着灼热的地面与炙热的蒸汽继续前冲。
“以帝皇之名，我将无所畏惧。”
他轻声说。
与在日本的那几次暴血不同，这次的二度暴血并未给楚子航带来什么异样，他仍维持着人类的外表，龙化之后的种种特征都没有出现。
他整个人宛如被温暖的金光包围，心如止水。
“看来伪神主动过来找我们了。”
路明非身后双翼喷涌光芒，维持着与奔驰齐行的飞行速度，他们两人都能清晰地看见道路远处那水银色的夺目光芒，虚伪的温暖似乎是在哄骗那些在大海中误以为看见返航灯塔的孤舟。
“这次轮到我们迎接他了。”
楚子航说着，踩下刹车将车速放慢——但视界之内的白光依旧在不断放大。
“那我去把后面那群异形净化干净。”
金芒向后折返，杀入了那群穷追不舍的寻血猎犬中，圣辉所过之处，唯有汹涌的黑血融入至风雨当中。
楚子航抽出村雨走下了车，风雨吹打着他那张坚毅的脸庞，璀璨的黄金瞳凝视着那在白光中若隐若现的黑影。
“嘎——”
耳边传来了啼叫声，楚子航转过头，看到奔驰车顶上一只驻足的黑羽乌鸦。
它也在盯着自己，绿豆大小的眼眸里却有些深邃，隐隐在放射着紫色的光芒。
为什么这种地方会出现乌鸦？
这是楚子航心里下意识出现的疑问，但随即便释然：在北欧神话中乌鸦是奥丁的眼线，在祂的肩上站着把每日所见告诉奥丁，同时也象征着思维和智慧。
出现乌鸦，又有什么奇怪？
楚子航收回目光，沉沉地闭上了双眸，有朦胧的金光自他体表浮现而出，迅速汇聚于身后形成一对光翼与一轮光环。
虽然与路明非相比不免有些许黯淡，但同样神圣无瑕。
乌鸦似乎是受到了惊吓，怪叫一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消失在风雨之中。
“嗖！”
路明非扛剑归来，与其并肩而立，身后那支异形军队已经被斩杀殆尽。
在白光的最深处，响起了轰隆的马蹄声，一道模糊的巨大影子自急速放大的白光中现身。
他身前的火焰蒸腾着漫天大雨，把瓢泼的大雨化作白雾，白雾被风吹散而后再度凝聚，火焰在白雾中一隐一现，仿佛一头正在呼吸的火焰巨兽。
“看样子他又找了一匹新的异形马……还换上了新的衣服。”
路明非凝视着伪神坐下那匹如山岳般巍峨的八足骏马，冷声开口。
时隔大半年再次见面，有了变化的不仅仅是他们。
奥丁座下那匹被路明非打断头颅、刨开胸膛的斯莱布尼尔又重新复活了，并且还披挂上了紫金色的错花甲胄，眼眸中跳动着紫色的火焰，震耳欲聋的雷鸣声自喉咙间爆发。
“奥丁”本身的形象也跟路明非初次交战时的模样有了些许不同，暗蓝色的甲胄折射出紫色与蓝色两种不同的光影，在风氅表面能清晰地看见一根根林立的黑色鸟羽毛，却又诡异得像是火焰一般在燃烧。
让路明非心中升起极度厌恶与憎恨情绪的，是奥丁的那张脸。
本该是显露出摄人如洪炉般独瞳的脸被一张银蓝色的面具所替代，其表面纹画着各种诡异且亵渎的符号，组成了一个无时无刻处于变化之中的深渊漩涡，仿佛视线哪怕只在上面停留那么一会，灵魂都会被这个漩涡所吞噬。
这不应该是他重新面对伪神时会产生的情绪，而且那种亵渎符号的外在表现……他似曾相识？
“怎么了吗，兄弟？”
楚子航并未因为至仇的出现而被怒火吞噬理智，在帝皇的圣辉庇佑下，他也隐约觉察到了这尊主神奥丁的不对劲。
“……没有……”
路明非压下了心里那个恐怖的想法，重新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那尊变得更加亵渎的伪神，“秉承帝皇的意志，所有危害人类的不洁之物都将被彻底净化！”
话音落下，紧跟着便是一声震撼了整个黑暗世界的爆响！
汹涌的金红色火焰就如同海啸之潮般裹挟着被压缩到了极致的气压冲击朝白光中的伪神席卷而去，楚子航以极致爆发的君焰向奥丁送出了自己的见面礼，这不仅仅只是他体内沸腾的龙血带来的力量提升，同时也代表着帝皇的怒火！
尼伯龙根半边的墨色都被这火光映成了红色，暴雨根本无法渗入这高压的领域内，视界之内只有无边的怒火。
弯曲的黑金长枪如同流星划过天空的轨迹，面对视界之内的火焰，魁梧的巨人轻轻挥动了他的昆古尼尔，那支在神话中只要投出就必定命中的世界树之枪——路明非曾被它穿透身体，之后帝皇的灵能圣辉将他救回。
足以摧毁数个街区的火焰怒潮被从中间撕开了一道真空的裂痕，火焰凝固在了他的身前就好似海水落入深渊一般不断被裂痕所吸收。
但攻势才刚刚开始！
圣洁的天使从火焰中现身，宛如一颗金色的流星出现在奥丁的头顶，手中燃烧着圣焰的巨剑向奥丁当头劈落。
奥丁抬起头颅，目光透过摄人的面具直视持剑落下路明非——他不为所动。
又或者说，整个世界都不为所动。
楚子航还维持着提刀冲刺的姿态，村雨的炼金领域早已在主人那强大的力量增幅下自主激活了炼金领域，一个个细小的金色圆环环绕着他持刀的手臂，金色火焰如同水流一般在刀身上吞吐流动。
他已经接近了斯莱布尼尔，准备拔刀斩杀这匹八足的骏马，不管自己的战斗兄弟能否迅杀奥丁，摧毁他的马始终是最有价值的选择。
可下一秒，他整个人僵住了，尽管思维还在高速活跃中，但他的身体在未知法则的限制中动弹不得。
时间零。
两位恸哭天使仍在高速活跃的思维中升起了共同的念头，这种近乎停止时间的力量他们再熟悉不过。
斯莱布尼尔迈动了足蹄，搭载着奥丁靠近了凝固在半空中的路明非。
神明凑近了面孔，那张宛如深渊漩涡般时时刻刻都在转动的诡异面具在此时出现了无数只苍白的眼眸，似乎想要看穿路明非的灵魂。
第164章 诡变之主
换成其他生物面对这样一张长满了眼睛的诡异面具，绝对会当场堕落，身体发生某种未知的异变。
面具上那密密麻麻的眼眸似乎源属于某种力量的载体，想要借此去窥探路明非的灵魂深处。
但下一秒，路明非体表亮起了炽盛的金光，仿佛代表着那位无上存在的怒火，奥丁——亦或者面具本身发出了一声痛苦且愤怒的尖叫，窥探的苍白眼眸被金光无情地撕碎。
时间凝固的枷锁也因此破碎，路明非挣脱了束缚，手中燃烧圣焰的巨剑朝奥丁当头劈落！
而就在剑锋将要触及奥丁的一瞬间，他那巍峨的身躯化作无数黑色的鸦鸟四散，净月只劈落了斯莱布尼尔的头颅，与其身下刚刚以火焰刀光斩断八足的楚子航完成汇合。
这匹同样发生了异变的八足神骏被再次斩杀，喷涌的黑血变作了一场瓢泼的血雨，虽然还未接触到路明非和楚子航就已经被帝皇的圣辉焚烧殆尽，但部分血水落于沥青路面时就如同快速增生的菌丝组织一般，形成了一块块粘稠亵渎的紫色菌毯。
无数黑鸦自阴影中重新现身汇聚，组成了奥丁的身形，他身后那件黑色的羽氅此时已经变作了一对扇动的鸦翼悬停在空中，面具上的眼眸已经消失，再度变作那流转不定的深渊漩涡。
白光在刹那间染上了一层迷蒙的紫色，犹如跳动不定的火焰，堕落的神明就这么悬停空中，身后羽翼扇动间，不断有身影列队出现。
那些黑影——也可以说是死侍，他们褪去了黑袍的裹护，完完全全地展现出了自己狰狞扭曲的体态。
覆盖于体表的黑色鳞甲变得更像是一套与身体融合在一起的重型装甲，一根根晶莹迷幻的晶状尖角自它们头颅、肩头、胸口等不同地方生出，原本暴戾饥渴的暗金色瞳眸此时燃烧着紫色的火焰。
英灵殿的“瓦尔基里”们，随她们的神明一同堕落。
“很糟糕吗，兄弟？”
楚子航敏锐地察觉到了路明非心头的沉重。
“是啊……”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相当糟糕……”
“如果不能在这里将他们全部净化……整个世界就完蛋了。”
尽管自己更多的是与信奉血神的信徒与叛徒厮杀，但对方的这种力量表现已经相当明显——
那是来自“诡变之主”的力量。
“诡变之主”只是至高天中那位混沌邪神的称号之一，类似的称号还有很多很多：命运编织者、至尊之鹰、清宝天尊……
路明非从异端嘴里听得最多的称号，还是“万变之主”。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那个黑暗宇宙里人类附骨之疽的诅咒——至高天的邪恶存在，相隔着无尽的距离，通过尼伯龙根将祂的力量渗透进了这个世界。
帝国不会轻易签署“灭绝令”，因为每一颗星球对帝国来说都是宝贵的财富，就算环境再怎么糟糕，机械神教改造一下还是能用的；
但只有被混沌所腐蚀的星球完全失去了再改造利用的价值，只有被毁灭一途，就连在“赎罪远征”中的恸哭者战团都以风暴鱼雷毁灭过一颗被血神亵渎仪式完全污染的星球。
路明非不会忘记那颗宛如被血染红一般的星球，在外太空看比恒星还要夺目，风暴鱼雷钻入行星核心引发的大爆炸喷涌而出的都是鲜红的血浆。
当时行星早已沦为了异端信徒与罪恶亚空间形体杀戮的游乐场，恸哭者们那怜悯的情绪自然不会给与到这些亵渎之物上……
路明非当然无惧于与邪神的力量厮杀，他是不想看见自己的家乡以及人们被邪恶所荼毒。
楚子航微微一怔，但没有多问，只是握紧了村雨的刀柄，炽烈的火焰圆环环绕其手腕——
不管伪神和敌人发生了何等变化，只要全部净化！
未等神明挥动他那支燃起火焰的昆古尼尔指挥他那堕落的女武神们，路明非和楚子航就变作两道光影融化在了雨水中，厮杀再度开始！
凄厉的尖啸响起，那是万变之火被帝皇圣辉撕裂时发出的哀嚎，路明非身后双翼喷涌金色的流光，瞬间便掠杀至奥丁身前：
“我以圣洁列斯之子的灵魂起誓，我会彻底净化所有意图荼毒这个世界的污秽！”
他高声怒吼，圣剑化作金色的残影向奥丁的喉咙划去。
时间零——世界陷入了灰紫色，而昆古尼尔的枪尖已经逼近了路明非的心脏。
那个属于龙族异形的、能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滞的言灵能力似乎也随着诡力的介入而变得更强，就连路明非的思维运转都受到了那么一丝阻碍与凝滞，但随即帝皇的圣辉打破了这种邪恶的束缚，路明非立即竖剑格挡，净月燃烧着金焰的剑身挡住那紫晶状的枪尖。
“帝皇之意志，将给予所有混沌污秽致命的审判！”
在格挡攻击的同时，路明非也在凝聚着另外的攻击，一支璀璨的金色巨箭在其身侧高速成型，从肉眼角度观察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没有丝毫延迟，巨箭一成型便化作了流光闪至奥丁身前，意图击碎奥丁的头颅。
自夜之食原斩杀白王的战争中，帝皇圣辉洗礼身体之后得到的新灵能能力！
根据战团图书馆的书籍记载，这归属于“圣言系”灵能，能在物质宇宙中投射并控制灵能的力量。
而源自于帝皇本人的灵能——哪怕只是微小得足以忽略的一丝，都足以给这种亵渎的异端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果不其然，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奥丁扇动双翼后退避开，但路明非持剑紧追而上，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受赐福的与受诅咒的两者已经来往冲突交锋了数百次，唯独只能看见一道璀璨的流光在空中高速闪动。
地面上，楚子航与堕落死侍军团的交锋也同样在激烈进行着。
能被奥丁挑选作为侍从的死侍生前必然是最强的混血种，经过污秽邪力的污染之后它们本身就强大的战斗技巧也更增进一步，多出来的手臂，亦或者是变化成能凝聚成粉色火焰的触手……
可楚子航不打算跟他们进行纯粹的肉搏战，爆鸣声惊天动地，君焰.无限火力全方位爆发！
在正常状态下，楚子航释放君焰需要吟唱龙文，最多只能释放三次，之后就会进入虚脱状态；
暴血状态下，楚子航释放君焰的速度加快，同时能扩展领域，但是有血统暴走的可能性；
但在帝皇赐福的状态下，楚子航只感觉到无穷的精力，君焰的释放只在他的一念和抬手间，根本不需要顾虑什么，只要以帝皇的盛怒之火将这些异形净化！
杀！杀！杀！
火光穿刺黑夜，四处席卷爆炸的金红色火光形成了一种斑斓暴力的美感，楚子航以极高的效率清扫着堕落死侍军团，所有任何被火焰吞没的堕落死侍都会变作一副骨架子，伴随碎石与融化的沥青一起坠入高架路下的深渊。
也偶尔会有一些想要贴身与自己厮杀的堕落死侍，但下一秒就会被连闪如雷电一般的火红刀光斩首碎肢。
清理掉这些死侍，最后就是与奥丁的最终章！
如果可以，他希望路明非能让他亲自斩下这个夺走了自己父亲的伪神的头颅。
黑夜里的高速激斗还在继续，路明非一手持净月巨剑，一手持圣言系灵能凝聚而成的金色灵能巨剑，身后光翼喷涌能量保持极速，近乎狂暴地死咬着奥丁不放。
万变之主的异端信徒堕落后，会变得更加擅长计谋与使用灵能之力，而相反的近战实力要弱一些——
就好比如血神的信徒会当场杀死他的仇人释放鲜血，而万变之主的信徒会在能一砖头拍碎仇人后脑勺的情况下作出一系列精心的谋划，最后看着精神恍惚的仇人按照自己的计划走向马路被车撞死……
所以路明非不想给奥丁有任何使用诡异能力或者是逃逸的机会，他要一口气将奥丁毁灭、净化，遏止住万变之主的污秽力量向外面泄露的可能性。
两柄巨剑挥砍出的剑光倾盆如同暴雨，奥丁手里的世界树之枪明显撑不住路明非那亡命徒般的攻势，身上华美且诡异的暗蓝色甲胄已经多出了十几道绽放着金光的裂痕，伴随着面具发出一声凄厉愤怒的尖啸，奥丁抓住了一丝契机举起昆古尼尔，引动了那股诱使他堕落的力量。
但这丝契机稍纵即逝，路明非手里的净月巨剑洞穿了奥丁的甲胄，还未等他将奥丁的身体撕开以其伪神之血祭献帝皇时，原本漆黑如墨的天空瞬间就变成了紫红色，犹如火焰在不停地变换与流动，凝固成一只凝视路明非的紫色瞳眸。
路明非再一次被未知的力量所束缚住了，净月巨剑带着奥丁的身躯向地面坠落——但奥丁的身体已经开始模糊化了，他的四肢又开始化作一只只黑鸦，想要遁入阴影。
“别想逃！”
路明非的身体被束缚，但他依旧能够操控灵能。
灵能巨剑急速追击而上，在笔直飞行的途中迅速分裂成上百柄金色小剑，组成了一张密集的打击网，将想要化作黑鸦散开的奥丁全部笼罩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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