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书
“你之前不是问过为什么尼禄·卡奥斯没有原理血戒吗？因为他就不是这个时空的存在。”
“所以他才会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所以他才会和爱尔奎特知道的祖有根本性的不同。”
将爱尔奎特拉开，爱温和她对视，湖绿色的双眼是那么的微波粼粼，简直像月光在里面舞动。
“第四法会让持有者本身的【存在】加重，因为它本身就是将一切回归到根源之起—点，然后重新流出的法则。”
“时间和空间会朝着我这个终点坍塌，命运线也是同理。假如再呆下去，不知道会再出现什么超常的事物，三咲町也会被毁掉。”
爱尔奎特拼命的摇着头，拒绝着爱温的解释，眼角未干的泪痕是那么显眼。
“我不喜欢听这种假设性的话题，说到底不就是推测吗？哪怕以后再有问题，那将它解决不就好了。”
对她来说三咲町什么的与路边的石子没有差别，结果爱温却为了石头要离开，这让爱尔奎特怎么可能接受。
但她颤抖的话语也在爱温的笑容中失去了力量，那怀念过去光景的笑容，是最无可动摇的地基。
“这也许会是一种办法，但我不想如此，因为我的老师就是为了不波及世界，而踏上了一条没有回报的无尽之旅。”
“直到遇见我，才为这段旅程画上了句号。”
“它践行了一辈子的隐匿自身的准则，我作为传承者，也想踏上这条路看看。”
“所以爱尔奎特，你非要放我离开不可。”
没有办法了，爱尔奎特感觉自己失去了力气，明明能徒手砸出地震，现在却抓不住眼前的愚者。
“明明，你还答应了要帮我杀掉罗亚的……”
“啊，原来要杀的人叫罗亚吗？”
爱温感到熟悉，他在嘴里默默的咀嚼这个名字，回想起了当时第一次见面时被爱尔奎特杀掉的蓝发女孩。
“罗亚是不死的？怪不得需要我的力量，不过这一点不用担心。”
在月光之下，爱温朝着纯白的吸血姬伸出手去。
“时间于我而言不是线性的，只要我的路途在不断延续，那就一定能碰见你需要我出手的节点，到时候我会停下脚步，来助你一臂之力。”
“握个手吧，我们约好了。”
看着眼前的手臂，爱尔奎特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她知道只要自己握住了，那爱温就真的离开了。
不想他走，想让他陪着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拥有自己的情感，不能放弃，干脆和他打一场，用破坏城市来逼迫将他留下来……
但——
“嗯。”
她还是握上了那只手。
没有办法，看见那个信任的眼神，她不就只能放他离开了嘛。
“好，约定已成，不管在多久的未来，我都会为了这份誓言而来。”
爱温用力上下挥了挥，像是许下了最坚固的诺言后，松开了爱尔奎特颤抖的手。
“那就在未来再见了，爱尔奎特。”
声音回荡在空中，但是爱温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离开了。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仪式，就像石头沉入湖底一般静默无声，只留下波动的痕迹。
如同被风吹散的烟尘般再也无处可寻。
“咕……呜……”
心中像被剜开了一个空虚的洞，爱尔奎特想要哭泣，却发现连哭泣的动力都失去了。
她默默的站直身子，呆立在这片残留着分别记忆的屋顶，仰望夜空，就这样闭上了双眼。
不再动弹，不再呼吸，只是让自己站立着陷入过往的美梦中。
像座失去生活念头的亘古石塑。
第103章 漫步世界与遇见
灰色，举目望去，所印射的色彩只有灰色。
灰色的大地，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尘埃遍布每一个角落。
没有气体存在的余地，没有液体流动的痕迹，没有重力的存在，亘古不变的不被需要之点。
在这里，连时光都无法侵入，正可谓究极的荒无。
但在这天，在这一刻，一个人类出现在了，长度适中的银白发，湖绿色的清澈眼瞳，还有神明般的美丽面容。
格格不入，他与灰色世界相斥，这里容不下鲜活的色彩出现，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应该。
作为第四魔法使，本身就不再是人类，而若时间过长，自身也会逐渐成为魔法的祭品。
那些汇集、挤压而来的事项概念可不是开玩笑的，信息的密度迟早会打乱人类的构成系统。
到时候，不要说人的肉体，就连灵魂也不能维持原状，只会成为一团没有形体的、只剩意识驱动的高密度信息概念的集合而已。
就像爱温的老师一样，它披着斗篷可不是因为帅气或者寒冷，而是因为在斗篷之下，已经没有实体了。
“又一次回到这里，还真是永恒不变的景色。不，灰色的积累变多了，看来又有几个世界在发展的尽头毁坏了吧。”
随口自言自语着，爱温迈开步伐，开始漫步目的的游荡。
脚步踩在尘埃堆积的地面上，却留不下丝毫脚印，自言自语的声音只回荡在内心之中，因为声音无法在这块地域存在。
这里是时空夹缝中的基准之卵，倒映世界的背面之存在，万象诞生的奇点。
只有奇迹中的奇迹才能一窥的根源之门前。
当初爱温老师在获得第四法之时就感到了不妙，所以他开辟了这里，从此在现世消失，把一切都隐匿了下去。
当时斗篷就这件事还在爱温面前嘲笑过自己。
【“明明自己作为魔术师早已恶贯满盈，偏偏却在最后的关头有了责任和善心的闪光，多么可笑又愚蠢的家伙，要是当时选择放纵，现在也不会痛苦了。”
“但老师你传递来的念头很炙热，只有回忆引以为傲之事时，才会有的感觉。”
“呵呵，是这样吗？老师我倒是已经麻木到忘记感情这回事了，看来是擅自跑出了点残渣吧。”】
记忆的碎片如宝石般在脑海中闪过，那份光景是如此的让人怀念。
在这灰烬般的世界里，除了活在记忆中，也确实没有任何趣味可找。
“也不知道爱尔奎特怎么样了，真希望她能早点从悲伤中走出来，对她而言能让她快乐的事应该有很多。”
“还有苍崎，她知道我不辞而别的话会不会骂我？肯定会的吧，她就是那么直接又严厉的性格。”
“有珠可能会伤心很久，不知道有没有把我告别的话听进去，她奉行的道路对生存而言太脆弱，没有青子支持会很艰难。”
“草十郎的话反而不用担心，他是无论如何都能活下去的野草，那份生命力就是最大的武器了。”
“还有同班的木乃美他们……”
无言的踟蹰独行中，过去的记忆开始在爱温脑海中重现，短短一个月内，留下的面孔竟然如此之多，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他为此深深在心中反省自己的不坚定，可扬起笑意的嘴角却没有消去。
“明明才分开多久啊，就已经开始回想过去的日子了，但这也说明大家都是难得一遇的好人，多亏他们的真诚，才能有值得回味的记忆留下。”
迈动脚步，一步不停的行走，等爱温从回忆中醒来时，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
世界狭小，道路永无尽头，能做的只有前进，浮光般的世间景色在身边掠过，伸出手去却抓之不住。
不过爱温觉得这就很好，他全神贯注的看着或熟悉、或陌生的景色在身边掠过，那是不同世界的片段。
如果说万华镜是总览世界线的横，那他就是无视规则的点，不存在过去未来，也没有平行的自己，只剩唯一的现在。
如同江海中的小舟，那无限广阔的湖面就是世界线的排列排列，他只是在上面任意飘荡。
不过幸运的是，总有些地方的时空在动荡，那时候爱温就可以小小的透一口气。
尽管片刻后他还要离去，但这短暂的歇息正如同闪耀之星一般给予安慰。
已经记不清过去多久了，大概十年了吧，爱温心想。
他早在很久之前就放弃了计数，在这灰烬的道路上不存在变化，能记录时间流逝的只有自己迈出的脚步。
过去的记忆没有被忘去，反而因为他的不断回忆而镀上光彩，爱温现在只要一闭上眼，意识就会回到三咲町的教室里，耳边传来的幻听也像真实的谈笑。
同学们会说些什么？木乃美又在说没品的笑话吗？草十郎一如既往的和自己打招呼，带着简单却质朴的笑容。
幻想着，想象力是人类获得的最大恩典，即便在空无一物的地方，也能构筑出栩栩如生的世界。
记忆中的他们，推测出的谈话，可能发生的故事被写下，再在下一个闭眼中被续写。
十年过去了，爱温在自己的脑海中完成了整个学院的构造，每个细节都纤毫毕现。
回忆中的大家会向他问好，然后大笑，苍崎会敲开木门进行镇压；午饭的味道虽然古怪，但和男生们一起吐槽的日子让人向往；老师前来授课，这回爱温的视野不再一片模糊，学习效率飞升……
直到钟声响起，日落黄昏，再次睁眼依旧灰色一片，现实没有任何改变。
继续前进，在灰色尘埃中前进。
身边闪过的碎片光景让人神往，爱温走在他们身旁，看似只有一掌之隔，却身处不同次元。
不会被任何人察觉的旁观者。
路过路过各类剑豪拼杀的血海，路过撕开大裂口的铅灰色大地，路过剑气于黄昏击落巨龙的战场，路过某人拔出石中宝剑的现场……
他看着人类的辉煌，也看着阴谋家的狞笑，看着相同的人迎来不同的命运。
双脚并不会累，肚子也不会饿，因为人类的身体早已经腐朽，但特殊的超越性让爱温的灵魂依旧凝实。
他在现代行走，他在过去行走，他在世界毁灭的尽头行走。
百年过去了……应该是百年吧，爱温自己也记不清了。
不过从已经回忆完并整个搭建出来的三咲町来看，时间应该过去上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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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值得纪念，因为他遇见了又一个能进入的时空不稳定点。
这种透气暂歇的机会不多，每一次都值得纪念。
穿过时空的混乱，脚下是看不见底的漆黑一片。
这是根基未稳的初开世界，像是毁灭后的新生，大地上不存在文明，不存在生命，只有混沌的深渊在孕育。
天空广阔干净，远处云朵层层叠叠，下方群山蜿蜒耸立，如画般静止。
“啊……”
张开了许久未曾开合的双唇，连自己都有些陌生的声音生冷，让爱温怀疑自己是否忘记了对话。
但不管如何，他还是喜悦，天空碧蓝的像是要把人吸进去，山峦坚实的想让人触碰，脚下的水面有着让人浑身一震的清凉之感。
“真漂亮啊。”
发出一声感叹，爱温就地躺下，感受着全身心传来的雀跃的解放感，水的湿润、风的吹拂，这一切都是那么鲜活。
“果然，星球本身就是最古老不过的生命体了，只要知晓何为真正的死寂，就能明白这一点。”
闭上双眼，这次脑海中没有三咲町和大家浮现，爱温少有的未曾陷入回忆，而是感受外界。
无意义的时间在这一刻又开始流动，明明周围空无一物，但他却感觉自身被无形的立场温柔的抱住。
“是睡一觉的时候了。”
他放松了心弦，陷入这趟路程来的第一次沉眠。
直到许久以后，耳边传来的女孩声音才将他唤醒。
“咦，好漂亮的人，大姐姐你怎么来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