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书
“嗯，味道还不……”
“……”
她的脸僵住了，笑意还没有褪去，但舌头感知到的数种杂合味道就像一根木刺直戳大脑，让她目眩神迷。
一时间，只道酸的、辣的、咸的都一同在她的鼻腔里开了舞会，身体本能的颤抖。
“噗！”
青子喷了出来。
第101章 再见，告别
宴会的举办很成功，大家在谈笑间将战斗的硝烟洗去，回归了平日的欢乐。
说说笑笑，聊些不着边际的话题，肚子也填饱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除了青子。
她在后半场什么都没能吃进去，只是面色苍白的坐着，偶尔眼神看见爱温那一边时，还会面泛恶心的干呕几声。
“爱温，我有一个一生的请求。”
她双手用力的抓在爱温的肩膀上，紧扣的力道像极了抓住最后一根安全绳的悬崖攀爬者。
“拜托你了，以后请千万不要在和我一起吃饭时下厨，连厨房间都不要靠近，不然我就会死，死因还是因为味蕾被破坏而饿死这种离谱的死法！”
青子湛蓝的双眼中带着坚定无比的光芒，一副你不答应我们就在这决一生死的样子。
“放心吧，苍崎你以后不会再吃到我做的菜了，这次只是个意外。”
爱温举手投降，给出了回复，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对劲，但是青子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人总有能做好和做不到的事，在自己没有天赋的地方钻研也就罢了，往有天赋的方向钻研的太深可不一定是好事。”
“比如说你黑暗料理的天赋简直惊人，信手拈来、习以为常的加入感兴趣的配料，在折磨味觉方面没人比得上你的灵光一闪。”
说完后，青子放开了手，她轻松又写意的挥了挥手，带头离开了。
“拜拜，后天再见吧，爱温。明天我可是要好好睡上一觉的，估计会睡一个白天，呜~~想想都开心。”
“嗯，希望再见，苍崎。”爱温对着背影说道。
她离开的速度之快，甚至没能听到这最后的告别语。
潇洒地来，潇洒地走，如同利落干净的爽朗之风，这就是苍崎青子最让人羡慕的一点。
“真是自由自在的风，你觉得呢，有珠？”
爱温感受到熟悉的身影靠近，他没有回头，只是目送着青子离去。
有珠怀着复杂的心情，注视着自己眼前的出尘身姿，总感觉越是相处，爱温身上的秘密越是挖掘不尽。
心中的好奇始终困扰着有珠，她轻轻的开口，问出了之前就想知道的事。
“所以果然，爱温你就是新一任的第四魔法使吗？那个在魔术界全无音讯，最为神秘的神秘拥有者。”
虽然是疑问，但从有珠的语气来看她已经确认了这一点。
爱温很自然的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被有珠猜到了……不，是我露出的破绽太多了。”
“什么露出破绽，明明根本就没有想要藏过，连第四法限定礼装都拿出来了，我可不是笨蛋青子。”
有珠不满的侧过头去，但她的话还是引起了爱温的注意。
“所以青子还不知道灰杖的真实面目吗？有珠你没有告诉她？”
“我没有告知她的义务，她也没有主动开口问过，只知道抱着强大的礼装傻乐。”
有珠闭上眼，心底的小小嫉妒让她似乎不是很想回忆这个场景。
没有人知道她当时的惊讶，两位魔法使齐聚，而且在不经意间成为了朋友，简直像是命运的玩笑，如果再加上她自己，那甚至有点像命运的阴谋。
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人能算计到魔法使，也就作罢了。
两人缓缓地步向路口，身后橘黄的烛火微荡，照亮了前方的小路。
不同于青子的欢闹和大大咧咧，有珠是特别正统的大小姐性格的美少女，和她一起漫步，让人感到安静的舒适。
送别的要求是爱温主动提出的，这稀奇的举止让有珠的白嫩脸庞泛起微不可察的羞涩粉色。
“嗯……嗯。”
她闭上双眼，小鹿般的颔首，那模样任何人看来都满是少女的可爱。
到大路的距离不长，有珠和爱温都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漆黑的夜晚本该是恐怖的，但有同伴支撑，就能够忍耐下去。
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直到道路的尽头，路灯驱散着黑暗，两人间的默契才无声的消失。
爱温注视着有珠，同样说出了告别的话。
“相比起刚认识的时候，现在的有珠更加开朗了一点，以后也要记得和苍崎处好关系，虽然平时多有不靠谱，但关键时刻没有比她更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人了。”
“青子？如果要我依赖那个不靠谱的家伙，一定是世界毁灭了吧。”
有珠露出强烈的不信任感，她回想起和青子同居时见识到的一幕幕，嫌弃感简直跃然纸上。
“平日里的苍崎或许缺点如泥沙一般多，但她真正宝贵的特质就像埋在泥沙底部的青色宝石，在大浪袭来时，定然会释放出不变的光彩。”
“难道青子给你灌迷魂汤了？为什么总是在夸奖她，论魔术造诣，该是她求助我。”
‘一直在谈青子，在你眼中青子就那么厉害吗？我想听的可不是这种话。’
有珠不满的看了爱温一眼，赌气一般的转身离去，步伐明显的加快，这是少女心中滋生的醋意驱动。
只是走出一段距离后，冲动就消失了，有珠逐渐放慢了脚步，说出重话的后悔绊住了她的双腿。
‘是不是不该那么说啊，爱温其实没有说错什么，只是单纯的关心。’
‘还是看一眼吧。’
有珠最后还是做不到就这样离去，她停了下来，说服自己回头。
不远处的路边，爱温仍然站在原地，他脸上带着祝福和告别的温情，送别着有珠。
与往常不太一样，总感觉今天爱温很怪。
明明就在那里，却感觉好远，就像水中的月，黑夜结束，倒影之月也会消失。
“我一定是累了。”
摇了摇头，将这个幻觉抛出脑海，有珠小心翼翼地回应的朝他挥了挥手。
这次是真的离去了，已经看不见身影，只剩爱温一人。
他看向夜空，明月已经落下，现在是昼夜交替前的最后一段黑暗深沉的时光。
一切的情绪都能融化在如墨般的夜色里，只余最后的回响。
“再见了。”
收拾好心神，爱温往城堡走去，在那里还有最后一位等待着他的吸血鬼。
爱温还记着自己欠她一个约定，以及还有想要帮她解决吸血冲动的念头。
第102章 离去，开始孤独之旅
回到城堡，院子里堆积如山的食材已经消失不见，连宴会的痕迹一同。
地面上有古怪的土堆隆起，让人很难不想到那些垃圾和厨具的最终归宿。
“不在这里。”
看了一眼，确认自己要找的人不在后，爱温沿着大气华贵的长廊，向着顶端的房间而去。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爱尔奎特就在那。
沿途路过空旷的大厅，迷宫般的装饰房间，攀上螺旋向上的阶梯，直至城堡的顶端。
最高的露台，毫无遮掩的穹顶之下，积雪古城般宏大和孤立的身影就站在那里。
金色的如瀑秀发随寒风飘荡，爱尔奎特闭着双眼仰望夜空，没有了爱温在身旁，快乐和情绪似乎都离她远去。
没有血泪的人偶，处刑死徒的武器。
只要看见现在的公主，谁都会有这种印象吧。
但爱温不会，他已经知道眼前的家伙就是个笨蛋女孩，外层的冰冷只是假象，只要向她搭话，谁都能感受到其下的无邪天真。
“爱尔奎特，为什么突然跑到这里来？”
他逐步靠近着，露台的冰冷随着他的靠近而融化，白之公主那遥远的气质也从她身上远离。
剩下的便是爱温熟悉的模样。
“因为我今晚稍微有些心神不宁，下意识地就来了。”
爱尔奎特睁开眼睛，相比平时一直充斥着的好奇和天真，现在那双美丽的赤色双瞳中还多了几分哀伤与害怕。
“夜晚的天空是我记忆中最常看见的景色，八百年间这片天空是唯一的、每次醒来都会陪伴着我的事物。”
“本来以为之后的日子里，因为有爱温陪着，我会逐渐忘却夜空，但没想到最终还是只能仰望它。”
“……”
爱温站立在爱尔奎特的身边，与她一同仰望，在同一片夜色之下，两人都默然无言。
“你发现了我要离开的事啊，爱尔奎特，本来以为以你那没心眼的性子，是察觉不到的。”
“我确实没什么心眼，平时生活时也觉得这样很轻松，但唯独关于爱温的事情是例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今晚听见你说的每一句话，内心都会不安的跳动。”
“这种不安在你送别那两个魔术师之后达到顶峰，连忽视都办不到了。”
从夜空中撤回视线，爱尔奎特泫然欲泣的表情比什么都要让人瞩目。
“所以现在爱温是要来向我告别吗？我不想听，你也不要说，就这样过下去吧。”
爱温感觉内心在动摇，自从第二次见面以来，爱尔奎特在他身边一直都是笑着的，正因如此，她的眼泪才更加让他难以招架。
她，在因为他而哭泣。
扭过脸去，爱温躲开了视线，他害怕看到明明没有什么特别，却无比沉重的划过脸颊的小水珠。
“不要哭了，爱尔奎特，这样我也会感到难过，能够忍下来的情绪会决堤，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失去的悲伤折磨着爱尔奎特，但爱温受到的痛苦还要在她之上。
因为他是主动的一方，比起被动接受者，还要额外承担一份愧疚和彷徨。
“为什么呢！明明没有任何人或事能逼迫爱温，你可是连我这个真祖王族都能击败的魔法使，想做什么都可以。”
爱尔奎特紧紧的抱了上去，手臂收紧，搂抱的力道之大已经足够让肌肉形变，她将脸埋在爱温的胸前。
作为真祖应该是没有流泪的功能的，但她现在感觉眼中湿热一片，汹涌的液珠夹杂着发泄的心情一道流出。
爱温感觉胸口很烫，比拥抱太阳还要烫。
但刮来的冬季寒风简直要沁入鲜活的心脏深处，让人只感到冷与痛。
爱温无声的回抱住爱尔奎特，安抚着她
“是啊，作为魔法使有为所欲为的能力，这是没错的，只要我想，世界上大部分事情都不是难题。”
“那么为什么……？！”
“因为能办到不代表没有代价。”
轻轻摩擦着怀中女孩金色的秀发，爱温诉说着他需要离开的因由。
“万事都会有后果，我自然可以将为所欲为的代价抛开乐得轻松，但它不会消失，最终必然会反馈在别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