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书
“久远寺,苍崎是怎么找到那些野兽的位置的,她视力再怎么好,也办不到透视吧。”
“等等,靠的有点近了……”
出乎意料的,蒲公英中传来女孩有些害羞的声音,爱温虽不理解,但还是从善如流的离远了些。
另一边好像传来了微弱的呼气声,像某人放松的叹息。
(蒲公英的ploy不止能传递对话和画面,甚至连温度和触感都能互通。)
“因为一个人的协助哦,就是他主动跑过来通知我和青子的,听说好像还是青子社团的成员,叫什么……静希?”
“静希草十郎。”爱温立刻想起了这位和自己关系较好的同学,那张淳朴的脸他印象很深。
“没错,静希君他主动要求当作诱饵,用来吸引住到处乱窜的野兽,同时给青子提供坐标。”
有珠淡淡的说道,她还顺便仔细的解释了一下草十郎是怎么做到的。
简单来说,就是有珠像哆啦a梦般给了他一个让自己变得可口的ploy,然后青子割断了一些发丝给他。
女性魔术师的发丝可以视作第二分身,充盈着自身的魔力,主动激发的话即便相隔很远,也能有所感应。
于是草十郎开始在城镇中乱逛,吸引野兽,然后尽量将它们拉到空旷无人之地,接着将青子的发丝粘到它们身上。
当然,仅听解释,都能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每一步都可以说在与死神赛跑。
“为什么草十郎会答应你们,他虽然乐于助人,但也是个将自身的性命看得很重的家伙,这么拼命的理由是什么?”
疑问是正常的,当时青子也问出了和他一模一样的问题。
……
“静希君,你为什么要接受这么危险的工作呢?”
当时青子的神情和爱温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草十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你们说的死徒啊、祖啊什么的我都不懂,但那个吃人的野兽很危险吧,我看见有家人被吃了,我差点也被吃了。”
“危险就该排除。”
“在山里,集合起来驱逐野兽并不稀奇,为了增加自己的生存几率,大家更应该携手抱团,我这么做能增加成功率吧?那我会去做。”
“毕竟那个教会的人也说,野兽胃口极大,会吃掉整个城市,我想鸢丸他们也无法幸免吧,但不想班上的大家死,所以我只能努力了。”
……
“是嘛,确实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爱温理解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草十郎的独特,现在只能说又深刻的了解了一些这个朋友的特别之处。
只是既然连草十郎都赌上了性命,那么出于报答在学校内度过的时光的想法,爱温也决定给出自己的支援。
他不希望纯粹的好意得不到应有的回报。
故而在短暂的停顿了片刻后,爱温从自己的衣服内侧取出了一根剑型的短杖,唤醒般的挥了挥。
整个过程自然又熟练,以至于让人忽略了这根杖体粗糙,十分老旧的短杖到底是塞在了哪里。
“这根短杖不是那时……?”
有珠认得它,认得这曾经拯救过青子的魔术礼装。
“有珠,它的话就暂时借给青子了,作为破坏专精的她一定能很好的运用灰杖。”
说着,爱温将它轻轻的放置在角落里,等待有珠过来取走,而在这时,有珠终于忍不住了。
“爱温,我能问一个问题吗,这根短杖到底是来自哪里?”
轻柔的声音中带着探究和敬重,有珠作为优秀的魔术研究者,隐约意识到了灰杖的本质。
“是我老师传下来的……你想听的不是这个吧?”
“嗯。”
“也是,告诉久远寺也无妨,本来也没有什么必须要保守的秘密。”
没有什么纠结,也不打算隐瞒,爱温爱惜的抚摸了一下手中的礼装,用告别一般轻飘飘的语气诉说来源。
“第四法限定展开魔术礼装,代号灰杖。这就是它的全名,由上一代第四魔法使传承而来的遗物。”
平静的声音,却透露出足以惊动魔术界的消息。
“呃!”
一声短促而惊讶的叹息,即使隔着对话的蒲公英,爱温也能感受到对面的不知所措。
“短杖本身只是普通的木材,这一点还望多加注意,但如果展开蕴藏的功能,那么它就会是无可阻挡的剑锋。”
“如果青子通过它释放魔弹的话,被击中的事物会直接失去构成它的一切要素,成为大源魔力的一份子。”
“所以千万要叮嘱她,灰杖可不是能用来玩耍的普通礼装。”
“第四法……”
“魔法使……三咲町有这么多……”
蒲公英的对面没有回应,只有小声重复的词语,其中有着古怪和放空的感觉。
有珠似乎被某个极具冲击性的事实袭击,现在进入了过载状态。
“那么,城里的野兽就交给久远寺和苍崎了,我现在就回去处理它们的本体,不会太久的。”
爱温小心的用一些砖块压住短杖,防止它发生被吹走之类的意外后,留下了让人感到温暖的信任之语。
接着他果断转向,重回合田教会。
第九十七章 新任魔法使,正式接棒
回程比离开时更快一些,或许是因为没有分心在观察上面吧。
他相信着青子和有珠,无论情况有多艰难,她们也一定能想办法完成目标。
抬头望去,天空黯淡,明月隐藏在薄云之后,带来不详的印象,让人扼腕。
但爱温却感到平静,他只是淡淡地扫视一眼,没有半分犹豫地加快了速度。
因为他知道,云雾很快就会散去,到时候美丽安详的月光依旧会如往常一般笼罩三咲町。
普通人不会知道今晚,他们依旧会快乐的度过平凡的每一天。
回程的漫长距离在几息之内跨越,残破的合田教会映入眼帘,不出他所料,现场的代行者此刻正在全力拖延着黑之兽们。
好在爱尔奎特似乎加强了对尼禄·卡奥斯的压制,偷跑出来野兽只有三匹,几十名伤痕累累的代行者勉强能周旋。
“回来了吗。”
余光看见爱温那显眼无比的身姿的一霎那,所有的代行者们都松了口气,手上的攻势愈发凌厉。
他们其实也快要支撑不住了,毕竟都是肉体凡胎,即便意志依旧坚定,手足肌肉的颤抖也在诉说着他们的极限。
好在最终他们还是完成了任务,没有让任何一只黑之兽跑出包围。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使用五指上的机簧操纵强化着手下的维斯蒂诺如此说道,他的语气有种卸下重担的轻松感。
“嗯。”
爱温的回答很轻快,他的行动轨迹和出手更轻快,短短的两个呼吸之间,三只黑之兽就死去了。
像是灼热的钢刀切过黄油,野兽的身躯被毫不费力的切割开,它们只能发出不甘的咕噜声,软瘫成毫无生机的烂泥。
代行者们拼死的攻势,输给了爱温的随手一击。
“简直是神迹,这样的人才合该为人类所用,他一定会让吸血鬼感到恐惧。”
维斯蒂诺在心中赞美,他现在看爱温的目光已经不像是在注视人类了,而像是在看一个行走的珍宝。
寥寥几位还能站立的代行者向爱温致敬。
爱温也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对代行者们牺牲的小小敬意。
然后就不再耽搁,径直朝着坑洞跃下。
简约单薄的衣角在战场上倏的消失,也在众多代行者的人生中离开,他们绝大多数人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位今晚共同奋战,一起消灭吸血鬼的战友。
但代行者们仍郑重地在胸口刻画十字,为这位神秘的人献上祝福。
“希望你能终结今晚的恐怖,消灭突如其来的死徒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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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顺应着重力下坠,爱温注视着脚下轰隆作响的战场,在直死之魔眼的视野中,爱尔奎特的洁白身姿,还有对面的污浊黑色是如此显眼。
爱尔奎特的完整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尼禄·卡奥斯的混沌却让爱温有些吃惊。
“……没有死线?”
他喃喃自语,但就算全力注视着代表混沌的黑泥,那上面也依旧没有常见的湛蓝之线条。
“虽然没有死线,但总感觉能看到另外的东西,像是密密麻麻的、呼之欲出的某种凝结之核心。”
不适在脑海中蔓延,将要看见不该看见之物的预感让爱温不适,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浓厚。
隐隐约约的,爱温好像看见了若隐若现的鲜红之点虚像在那团黑泥上浮现。
死亡,死亡,万物从诞生之处包含的终点,连接向万象根源之漩涡的细线。
与他记忆中空洞无比的世界毫无区别的【无】,伸手也触及不到任何事物,睁眼也观察不到任何色彩。
“唔。”
强烈的抗拒心理涌上心头,爱温摇了摇脑袋,等他再去凝视时,那些代表着死亡的点就如同烛火般熄灭了。
似乎是因为他下意识的看重有生命存在的世界、抗拒死亡吧,更深一步的死之境界明明就在眼前,爱温也决定视而不见。
“算了,看不见也没关系,本来就打算使用别的方式来拉下帷幕。”
胸口的刻印在发烫,那份灼热预示着自己将要面临最后的抉择,恐怕以后不会再有这些天经历过的平凡日常。
意志探入传承之中,握住了堵起现实破口的塞子。
“没有关系,已经非常足够了,现在的我能毫无迟疑的迎接最初就定下的终点。”
爱温启动了刻印。
只是心情的变化,就掀开了魔法的盖子,像是拧开汽水瓶盖一样轻松,又像是背负世界一样沉重。
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动用魔法,但他知道这就是最后了,自欺欺人的短暂之梦已经结束。
掌控第四魔法的新一任魔法使,确切的、完全的、毫无婉转余地的诞生了。
从斗篷老人死去开始,到如今爱温发自内心的接纳未来的这一刻,魔法使的传承才算正式结束。
所有的一切都被补齐,模糊的记忆也变得清晰,当初所下的决定浮现于心中。
“确实,是该迈入基础境界的时候了,不能更多的扰乱现世。”
爱温像是从梦中醒来一般叹息着,对于下方正在挨揍的尼禄·卡奥斯,他竟然有种淡淡的同情。
“不同世界间的要素因为我的存在而不断混杂,于是以三咲町为相通的地域,另一个世界的第十祖误入了这里吗?”
“尼禄·卡奥斯也真是运气不好啊,恐怕他现在还没有发现,这里已经不是他原本所在的三咲町了。”
“不过无论哪边,他的死亡命运都无可避免,太令人愉快……遗憾了。”
带着笑意,他穿过了爱尔奎特为了防止黑之兽逃走,特意布下的笼罩住上方的罡风层。
这片绝境好像能识别爱温的身份,在他穿过时悄然张开了一道口子,完全没有给他添麻烦。
这也是爱尔奎特不易察觉的小小关心。
而越过这层布下的绞杀之盖后,真祖和死徒之祖的战场与爱温之间再无阻碍。
极端严苛的高温和寒冷轮番上阵,大气的咆哮宛如巨龙的怒吼,构成行星的真以太浓度远超神代之时,在这片坑底,世界短暂的回归诞生之初。
而最恐怖的是,即便在如此魔境,混沌仍然在不断蠕动,无穷的野兽每时每刻都在催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