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书
说到这里，爱温奎特的神色很凝重，但是她的态度却是完全相反的轻松。
“不过嘛，虽然我以目前的规格没法全力出手，实力上多半逊色于尼禄·卡奥斯，但只要爱温在身边，那就什么敌人都不可怕！”
“规格？说来确实，现在的爱尔奎特与我印象中的相差很多。”
“是啊，果然还是长大后的我更漂亮吧，爱温也有常人的审美观呢。”
稍微害羞的笑笑，爱尔奎特的视线往下，对准自己稍显稚嫩的身躯，手掌收握又松开。
“和人类不一样，真祖不依赖感官情报作为知性成长的养料，我们的性格和力量与框体的规格息息相关。”
“意志的自由是很有限的，也缺乏连贯性，所以有时候性格、爱好和目的的方向性会突兀的转变，以人类的视角来说就是阴晴不定。”
明月之下，爱尔奎特半是悲伤，半是无奈的述说着内心，闪耀着盈光的双眼中是害怕被另眼相看的踌躇不安。
“所以不要让我伤心和痛苦哦，不然我会变成连自己都看不下去的模样。”
这段话让爱温愣住了，他知道爱尔奎特的笑容下一直隐藏着担忧，但没想到会是这种无聊的问题。
“唉……你是笨蛋吗，爱尔奎特。”
“为，为什么骂我？明明人家都这么认真的倾诉了。”
失落的神色一扫而空，情绪激动后出现的是爱温熟悉的那个活跃的少女。
“认真和笨蛋有时候反而是最佳搭配，一本正经的笨蛋更惹人发笑。”
爱温伸出手指着自己的眼睛，那份深渊的视野里唯独爱尔奎特依旧无暇，泛着晶莹的光。
月下绽放的花朵。
这让他想起了过去的一幕，那是深埋心底的记忆，老师离开后自己无意间看到的月轮。
当时的悲伤和明月的皎洁只有自己了解。
或许正是这样，当时才对爱尔奎特另眼相看的吧。
爱温盯着面前气鼓鼓的真实少女，叹了口气。
“一个既拥有这双魔眼，又掌握了魔法传承的家伙难道会是正常人类吗？你不会认为我有普通人的观念吧，两个异类之间有什么好担心的。”
“放心吧，即便你最后也无法适应凡间，来找我抱团取个暖还是没问题的。”
“爱温……”
爱尔奎特突然安静了。
她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认同感包裹着她，犹如迷醉般的充实感，消除了隐藏在心底的不安。
‘喜欢。’
没有发出声音，爱尔奎特扭过头去，仅用口型做出了这段话的回应。
来自幼年的矜持和害羞在最后关头约束了她，没让她说出如此让人害羞的词。
“总，总之！已经找到尼禄·卡奥斯了，我们上吧！”
最后被爱尔奎特用来遮掩的，是这么一句吞吞吐吐的话。
松开抓住爱温的手，让他自己操控着风缓慢下降，爱尔奎特自己则踏着虚空直上天际，与皎月并肩。
心中的激动和喜悦冲破了公主仪表约束的上限，她抛开了一切礼仪，只想用身体将这份热情宣泄而出。
弯腰，后仰，像是嬉戏般在月下翻飞。
重力和大气如同被搅动的热粥，混合出厚重的漩涡。
星球在配合着它的宠儿。
爱尔奎特于此刻放开了重力的限制，引力的锚点像锁链一般钉向下方热闹的血腥战场。
下方地面此时已经鲜血泗流，大量的残肢断臂被上百只野兽啃食，只有少数的存在还在抵抗。
叮铃，叮铃，好像无形的锁链缠住大地，纯白公主的赤瞳中只有那唯一的敌人。
那位在鲜血中漫步，身披漆黑大衣的苍白男性。
“一，二！”
倒数结束，夜天与大地间仿佛亮起耀眼之塔，美丽的人形拖曳着魔力的闪光，画出亮眼的路途，转瞬间击穿了坚固的砖石道路。
导弹不足以形容这份恢弘，陨石不足以描绘这份俏丽，月之公主将自身化作武器，扑杀兽群。
唯有最后的残留之音，回荡在众人耳畔。
“这份激动的意义，就让你这死徒也品尝一下吧！”
第九十二章 666之数
激发魔力推进后的极端速度，重力牵引的巨大力量，两者相加下让这一招成为了货真价实的天基武器。
“什么！”
尼禄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他的视线甚至没有来得及移到天空，整个人就被巨大的力道贯穿，直接陷入地里。
而大地亦没法承受如此的破坏，溢出的力道让平整的地面像树根一般隆起，交错，形成无数的裂缝和断口，吞噬了遍野的尸体和野兽。
大气则因为剧烈的波动而膨胀，冲击波一视同仁的掀翻了剩余的所有代行者，让他们狠狠的摔了个跟头。
“额啊啊啊！”
场面一片混乱，代行者们彼此搀扶，晕头转向的，连起身都非常勉强。
不过爱尔奎特虽然厌恶教会的代行者，但也没有乘火打劫的意思，她好好的控制了力道，只是将其掀飞，让他们疼上一阵，实际上全部性命无虞。
“哈哈，太好了，看来我们的努力还是没有被辜负啊。”
浑身泥土的从地上爬起，维斯蒂诺看着自己身上难得的狼狈，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他身旁的代行者们彼此对视一眼，脸上也露出了笑意，而且慢慢的，这份笑意开始放肆，逐渐演化成欢笑。
他们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势，回想着在自己面前牺牲的同伴，再听着被砸出的坑洞底部传出的交战声，泪水也伴着笑声流出。
不能不笑，一定要笑，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行动的成功，只有这样同伴的死亡才有意义。
“现存所有人，向我报告伤亡！”
良久，直到笑声停歇，维斯蒂诺才高声喝出，让他的手下集结。
于是一阵悉悉索索，最后只有可怜的一队人来到了他的面前，全员带伤，有的已经残疾。
“是嘛，只剩二十几个了。”
维斯蒂诺闭上双眼，他的心在抽痛。
要知道他带来的代行者可都是精锐，每一个人都有击杀夜属、抗衡夜魔的实力，如果四十个人一同出击，连下级死徒都能逼退。
但如今绝大部分都死在了这场战斗中，只拖延短短的半个小时。
“这就是祖啊，死徒的顶端，我等之仇敌，即便集中教会全部的力量，也要以百年为单位才有可能封印一位。”
“代行者们，你们的血不会白流，今天我们将有幸再次看见一位祖的末路！”
“一切献给我主！！！”
众人齐声高喊，将自身的痛苦、战友的死亡，还有对死徒的恨意全数献给信仰。
“全体稍作休息，五分钟后进行戒备，虽然真祖到来了，但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是！”
做好对应的安排后，维斯蒂诺自己朝着坑洞靠近，那深达六十米的大坑底部，不断传来野兽的哀嚎和血肉撕裂的悲鸣。
站在边缘向下观察，只能看见白色的身影操控着自然现象攻击着兽群。
极寒、烈火、风暴、重压……对代行者们来说强大无比的野兽，在自然的面前不过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坠。
无论是猛虎，巨鳄还是猛犸象，连成型的机会都没有，尼禄放出的黑色粘液，刚要靠近就被飓风吹走，完全无能为力。
“不愧是处刑人，尼禄·卡奥斯完全没有一丁点还手之力，简直像是任由揉捏的烂泥。”
放心的松了口气，维斯蒂诺知道可以暂时歇息一下了，目前来看尼禄完全没空思考别的事，只能勉力支撑着而已。
“不过之后的事情才是关键啊。”
无力的盘腿坐下，维斯蒂诺拆下双臂上的操纵键，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与那些代行者不同，身为枢机主教……代理司祭的他，知道更多关于尼禄·卡奥斯的情报，这可是第三次十字军东征期间流传下来的珍贵消息。
“体内蕴含666之数的最为亵渎者，混沌的不死身，即便他的破坏力相对其它祖更加有限，但不死性方面却要强上太多。”
“能杀的掉吗，公主？”
——“很难办。”
爱尔奎特一刻不停地攻击着眼前的黑泥，虽然呈碾压状态，但是她的脸上可没有放松的神色。
“果然是更高级别的不死身吗？连续承受如此之多的伤害，仍然能够保持旺盛的生命力。”
眼前的死徒已经不再是人形了，爱尔奎特从天而降的一击将他彻底打成了一滩血肉之泥，只能无力的蠕动。
爱尔奎特有自信，即便是祖吃下这一击，起码也要废掉一半以上的鲜血储备。
要知道她刚刚的月面跳跃可是叠加上了星球自转的一部分力道，而且全部集中于一点，灌输到了敌人的身体里。
仅仅是溢出的余波都炸出了这么深的坑洞，尼禄·卡奥斯承受的伤害多大可想而知。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在活动着，而且不见衰亡。
爱尔奎特猛地掀起烈火的浪潮，将眼前的野兽再次燃烧殆尽，可是死后的野兽化作黑泥，又重新汇聚起来。
“没完没了，所谓的不死身原来是这样嘛。一滩只会挨打的烂泥？”
稍微放松攻势，爱尔奎特的耐心已经不足了，这种看不见尽头的消耗实在是让她觉得无聊。
“竟敢说我的成果是烂泥？那连烂泥都没有办法消灭的你又是什么，被淘汰的破烂清道夫吗？”
充斥着整片空间的攻势一停，被打散的黑色污泥立马开始蠕动，其中相对较近的部分混合在一起，重塑出了男人的形状。
“死徒们恐惧万分的处刑人也没办法杀死我，作为混沌兽群的我拥有无穷无尽的生命！”
“咚！”
爱尔奎特随手一挥，涌动的大气炮弹直接轰掉了尼禄的那个脑袋。
“无用的，根本不痛不痒。”
失去了脑袋的身体开始转化，麋鹿的脑袋撕开胸膛，翕张的嘴里说出了人类的语言，那个姿态简直就是合成兽。
“此身乃是六百六十六匹野兽因子的聚合体，内部蠕动成漩涡的混沌，没有摧毁大陆的力量，是不可能直接击杀我的。”
“你认真的？”
爱尔奎特惊讶的看着眼前鹿头人身的异形，说不出是敬佩还是难以理解。
第九十三章 来自不同世界
“在人类这么小的系统框体中，塞下如此之多的复杂因子，这是不可能的，那份【存在】的冲突会直接摧毁你。”
爱尔奎特下意识地否定，但慢慢的，她脸上的神色反而有种明白了的感觉。
“不，原来如此，怪不得叫你卡奥斯，怪不得其它死徒会孤立你，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个体了，甚至打破了吸血鬼的界限，成为了混杂着生命的原初之海。”
白色的吸血姬终于明白了，她知道了眼前的“东西”到底为何物。
“所谓的尼禄已经不复存在了，你当初的人格早已崩溃，现在在说话的是谁？拥有了知性的野兽吗？”
“啪啪啪。”
拍手的声音响起，但尼禄的手掌未动，真正做着这个动作的，是他原本脑袋处延伸出的两片鲨鱼鳍。
“归纳的十分精彩，能这么轻易的看明白我的本质，实在是聪明。”
说着，那个身体再度开始翻涌，鹿头融化，四肢变得粗壮，像是噩梦般的扭曲炼成。
一会是人身蛇首，一会是老虎的头配上大象的身躯，又或者是百手百眼，膨胀到像个肉弹，浑身长满各种动物肢体的混合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