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书
爱尔奎特抛弃维持的矜持外表，直接上前一大步，用力的抓握住爱温的手臂，不停的上下挥动。
她字面意义上的高兴到在发光。
“能得到你的帮助，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或许这一次有办法根除那条讨厌的蛇呢！”
喜悦中的爱尔奎特有着和她面容相符的稚嫩，那份笑容太过耀眼，反而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给出了让她如此满意的回答。
但说些多余的话没有意义，眼前的笑容是真实的，只需要确认这一点就足够。
爱温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爱尔奎特死寂的神情，对比现在傻乐的样子，越发觉得杀她的决定没错。
爱尔奎特绝非生来就是无情的兵器，只是没有激烈的事实能够冲击到她而已。
只要一点奇迹般的契机，她心底的情感之火就会燃起。
“咳咳，很好，很高兴你答应了，这样我们之间的罪责就一笔勾销，请用平常心看待我即可。”
似乎是发现自己的反应太过度了，爱尔奎特急忙收拾表情，以端庄有礼的姿态下达了结论。
只是她好像忘记了，人类不是单线程的生物，之前活泼好动的印象太过深刻，已经抹不掉了。
而且爱温看了看又变回一副高贵气质的爱尔奎特，实在无法按捺心中的一个疑惑。
“爱尔奎特，为什么和当时比你的年龄更小了？”
是啊，这个问题爱温在见面的第一眼就发现了，和印象中身穿高贵礼裙，曲线优越的女性相比，现在的爱尔奎特明显年幼很多。
大概只有十四、十五岁左右吧，说幼小太离谱，离成年也有点距离，思来想去只能用女孩来形容。
“啊，这个问题吗？”优雅的轻抚身穿的白裙，爱尔奎特脸色平常。
“没办法吧，你和我第一次相遇是在大约二十年后的未来，这次见面交谈却在过去的时空里。”
“在星之内海中时间没有意义，但回到现实的过去很费力，身体与精神的方向性朝着过去回溯是没办法控制的。”
“如果和你的再见是几十年后，我的性格表征也许会是另一种样子。”
少女爱尔奎特郑重的回想着可能的未来，然后一脸悲痛的将未来的自己否定了。
“但是那种模样实在是没有礼节，过于放浪，能用如今的性格来和你相见，对我来说是一件幸运的事。”
言之灼灼的爱尔奎特没有发现，现在的她相比原初的性格，已经活泼太多，可爱一词多半是逃不掉了。
心怀礼仪的高贵少女姿态什么的，只会逐渐离爱尔奎特远去，无法找回。
“不过，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魔法使。”少女爱尔奎特突然回首，严肃的看着爱温，眼中的情绪是热烈的期待。
“我的名字已经郑重地告知你了，为表尊重你也应该说出自己的姓名，这是基本的礼貌吧。”
“还是说，你不想告诉我？”
说到后一句话时，爱尔奎特黯淡下来的神色实在让人心疼，真的有人能忍心拒绝她吗？
“埃温冬。”没什么犹豫，交换名字并不是什么特别为难的事：“埃温冬·优柏爱勒·奥瑟海德，简单的称呼为爱温就可以。”
“唉~~这个名字……”
爱尔奎特迷惑的眨眨眼，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将没必要说的话咽回心底。
说实在的，这都是些琐事，光是知道姓名这件事，就让她好高兴、好高兴，简直又想蹦跳起来。
“爱温，很好的称呼，简单又顺口，我喜欢。”
她到底还是没能忍住，说出了失礼的话，但此刻的爱尔奎特不在乎了。
因为她觉得心里暖意太过充盈，快要爆炸了。
第八十二章 中意这份冷漠
“哒哒，哒哒。”
无人的山丘上，开心的脚步声从未停歇，王族的礼仪表露在外，但爱尔奎特已经有点想要无视这份约束了。
“爱温，嗯，爱温。”她小声的念叨着交换来的称呼，像是第一次得到的珍宝一般舍不得放手。
“有什么事吗？”
一直被身后的人近距离念叨名字，爱温觉得有些奇怪，他不得不主动开口打断这个奇怪的复读机。
“要说有没有必要之事的话，应该是没有。”爱尔奎特保持着微笑，毫无顾忌的挥洒着心中的快乐：“但现在我想做些没有必要的事情。”
“没关系的，生活的范围很宽阔，足够容纳一些心血来潮的胡闹。”
来自特别之人的肯定让爱尔奎特心花怒放，她不自觉地伸手抓住了爱温的衣袖，轻轻摇摆。
“以前的我不知道这件事，现在想来，过去我只是存在着，是单纯的系统而已，实际上什么属于自己的事物都没有。”
“但现在不一样，我很好奇，所以要提问题了，爱温要诚实的回答我。”
“我会的。”
有了这句承诺，爱尔奎特就安心了，她做不到读取眼前之人的内心，但她愿意相信他的每一句话。
“那么，为什么你能干脆的答应我的要求，连对象都不询问呢？万一要杀的是对你们人类来说的伟大者怎么办？”
“人与吸血鬼的立场终究无法相容，爱温也有自己作为人类的观念吧。”
不是对自己目标能否完成的质疑，而是对爱温内心的忧虑，正如爱尔奎特说的，她在探究一些没必要的事。
“会为了同胞对抗死徒之祖，在现今社会中爱温也肯定属于好的人类，更何况当时你还优先守护别的受害者。”
“这一点与教会不同，那些烦人的无知者多半会将其视作必要的牺牲而无视。”
“为了承担责任去做违心的事，结果一定会损耗自身，将来会后悔的。”
这是不符合理性的发言，将矛盾点出对爱尔奎特的目的并无益处，反而会让已经达成的约定横生波折。
但她好不容易获得的“多余”在告诉她，这是不能忽略的细节。
“好的人类？或许吧。”
爱温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但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爱尔奎特对他有所误解。
“可我行动的缘由，与常规意义上的善良是似是而非的东西。”
没错，这一定是极大的误解，从一开始，他人期望的形象就不存在。
“爱尔奎特，我并无立场可言，人类和非人类都一视同仁，从未身处在哪一方。”
像是将手插——进心底的淤泥，将其翻开暴晒一般剖析着自己的想法，感到畅快又艰难。
“我的眼中没有谁的性命更有价值，人类的死亡也不过是世界的一环，驱动我行动的不是善意，而是自身的喜好。”
“……我不明白。”少女爱尔奎特用过分单纯的眼神看着爱温，直白的说出自身的不解。
“果然不说得直白点就不行吗？”
爱温叹了口气，他还是第一次将自身的本质说给别人听，连有珠和青子都不曾知晓。
“我狩猎死徒不是为了保护谁，而是发泄对它们的厌恶；我救助人类不是出于道德和善意，而是我讨厌凄惨的场面。”
“某种程度上我和吸血鬼没有区别，都是仅凭自身喜好活着的暴力中枢，只不过我的喜好更贴近常人认可的善良一边而已。”
“我就是个并非为他人着想，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让自己有个好心情的、自私的人，要是我喜好混乱放纵，造成的后果会比吸血鬼更恶劣。”
“所以爱尔奎特你的担心没有必要，我并不喜欢杀人，但也不会有负担，生命固然珍贵，却也脆弱。”
冷漠到达观的处事角度，说是冷酷也不为过，爱温拥有能分辨自身立场的知性，却主动抛弃了它。
“也就是说，爱温你虽然不在意作为物种存在的总体竞争，却会关怀眼前的个体吗？”
与他预想的不同，爱尔奎特从爱温的这段话中，看见了隐藏在话语之下的、真正闪光的东西。
“嗯！这样就没有问题了，就算爱温再怎么否定自己，也依然是个温暖的人，我很中意这一点。”
很奇怪。
爱温怀疑爱尔奎特的听觉系统和常人有着差别，她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但看着她喜笑颜开的模样，剩下反驳也就不必再说了，感到快乐当然是好事。
爱温像是被她的笑脸感染，也露出了轻微的笑意。
第一个疑问就此揭过，但爱尔奎特明显还没有满足。
“那么另一个问题。”
爱尔奎特指了指他们两个人傻傻的走了好一会的坡道：“我们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
虽然能和爱温一起聊天的话，环境哪里都一样，但是她还是想见识更多的新鲜场景。
“因为我在等苍崎回过神来，总不能一走了之，让她再着急一回吧。”
我和她还有一起开学习会的约定呢，爱温特别强调了这一点。
“苍崎？是刚才那个匆匆跑走的女人？”
爱尔奎特努力回忆起快要被自己遗忘的记忆片段，总算翻出了某人的印象。
“她是住在上面的房子里吗？如果是的话，直接进去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等她再回来？就算按照效率考量，也不该在外面游荡吧。”
“……只是我的话可以这样做，但带上爱尔奎特就不一样了，久远寺会生气的，她最为看重洋馆，不让陌生人靠近。”
“久远寺？啊，原来那个奇妙的魔女叫这个名字啊。”
爱尔奎特回忆起她礼貌的敲门却被拒绝入内，以及对面从头到尾流露出的讨厌之色，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确实，一眼看去就能知道她在人类中也算小心眼的，真亏爱温你能和她说得上话。”
“你已经见过久远寺了？”
“当然，我在那栋屋子里闻到了爱温的气味，所以就上门找你了，但是魔女说什么都不同意我进去。”
说到这里，爱尔奎特好像又想起了当时的屈辱，她不由自主的在胸口握紧双拳，有些跃跃欲试。
“不同意就进不来家门的吸血鬼？”
“我是没有那种属性的吸血鬼，只要动用武力肯定进得去，但我不想弄坏爱温住的地方，所以留手了。”
现在要再去一趟吗？爱尔奎特的神情透露着这样的意思。
“不，还是算……”
——“爱温，离开那里！”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后面就传来了青子熟悉的叫喊，声音颤抖的像看见了哥斯拉。
转头一看，只觉得好一副搞笑的场面，青子的半个身子缩在拐角后，只探出一只酝酿着魔弹的手臂还有悄咪——咪窥视的双眼。
而在她胸部下方，有珠也难得的采取和青子一样的行为，同样探出一双眼睛凝视着。
两人交叠的身影有点像冬天的雪人宝宝，古怪中又有一股意外的和谐。
“快过来啊，你在发什么呆。”
青子尽量小声的呼唤，虽然她也明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举动。
但没办法，她也不可能丢下爱温不管吧，所以明知道危险，也只能出来，结果却看见那家伙和危险之源谈笑风生。
“我服了，那张脸真的能加这么多好感吗，那个刚认识的女孩看起来都快要贴在一起了。”
青子一脸嫌弃的叽叽咕咕，她的话让身下的有珠一阵点头。
“不过有珠，描述完全对不上啊，她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一点也不危险。”
回忆起有珠说的高贵、冷漠又气势逼人的魔性怪物，在对比眼前的少女，青子只觉得有珠是不是因为讨厌对方而故意乱说啊。
第八十三章 两方第一次会面
“是在玩捉迷藏吗？根据我的知识，人类小孩很中意这种游戏，但对她们而言是否有些过于怀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