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书
高高扬起一只手臂,爱尔奎特姿态优雅地展示着自己完美无瑕的曲线,月光清冷的洒在她的脖颈和锁骨,显得温润又诱人。
这是与爱温截然不同的美丽,是将自己身为女性的柔美、诱惑、高雅还有征服欲望糅杂一体的男性的究极梦想。
“看来确实是这样呢,我在你的身上看不到死线。”
爱温眨了眨自己一直不适的眼睛。
也许是这一晚目睹了整个城镇的死的原因吧,虽然不觉得疼痛,但是看见的事物已经开始变形。
而在这一片湛蓝密布的囚笼中,只有眼前的真祖那么完整,有着与脆弱事物不同的坚固形体。
“它们叫你公主吗?确实是再合适不过的称呼了,连我的魔眼都无法分割这份美。”
“不,正因为纯粹到无法破坏,所以才会是美吗?感觉学到了新的知识点。”
“我无法理解你在说些什么,是夸奖吗?”
爱尔奎特和气的询问道,和之前的她相比,现在的她莫名的多了一些好奇心。
也许是力量过于充盈所带来的副作用吧,她的精神有些飘飘然。
“是夸奖,安心接受吧。”
平静的、和朋友一样的谈话,爱尔奎特和爱温之间战意没有丝毫消减,但这其中不夹杂敌意或者憎恨。
赌上性命的切磋。
虽然是两个相悖的词,但也只有这才能形容现在他们两人间怪异的气氛。
爱尔奎特感觉到自身的心之跃动,她第一次觉得交流也很有趣。
“那么就由我来首先出手,这份罪恶感也是我该感受的。”
如同谈笑的话题还没有完结,爱尔奎特像是在说去哪游玩一样的语气开口道。
但爱温摇摇头否定了这句话。
“没有必要,我能够理解来自星球的排斥,但我想要杀了那些死徒之祖,魔法的运用不可避免。”
“没有谁需要迟疑,我们双方是站在各自的立场上平等的战斗,剩下的只需要用力量阐述即可。”
爱温虚握着右手,空无一物的掌中有事物正变得清晰可见,实体化的灰色暗光正是证明了魔法后留下的象征。
“果然,你的视角很奇怪,人类大多做不到这么洒脱哦。”
说罢,爱尔奎特挥动右手,荒地如画布般被替换,洁白的月之花布满视野。
与此同时,冰凉的锁链缠向爱温所在的空间。
最后的交谈结束了,爱尔奎特突然的在对话结尾之前出手,让这段平凡的交谈时光无疾而终。
不是怀揣着阴谋,而是她下意识地不想让谈话有结局。
只要没有亲口说出结束,她回到千年城之后就能独自遐想着假设性的尾声。
怀念着千年来少有的、愉快的闲聊。
所以已经不需要言语,锁链之后,便是大气的轰动。
“见识我等真祖千年之城的光辉吧!”
爱尔奎特吟唱着,宏伟的、非人所能建造的千年城在这个被死徒肆虐成废墟的法国小镇上重生。
宏伟的城池是铁桶般的铜墙铁壁,公主被其保护,端坐在御座之上。
“不单单是具现出了城堡,还具现了那一片星之内海用来替换了原本的世界吗?”
爱温一呼一吸间就察觉到了环境的变化,原本的以太被全部替换为了真以太,魔术的基盘已然无效。
因为这里正是遥远的星之开端,人智无存的太古宙域,拒绝文明存在的神话光景。
“这下我之前制造的魔力不是浪费了吗?”
爱温遗憾的叹了口气,对寻常魔术师来说致死量的真以太可伤不到他。
正如爱尔奎特所说,肉体停摆并不意味着死亡,在使用第四法的那一刻,肉体就只是可有可无的承载物罢了。
“哗啦~~”
清脆的碰撞声在天上响起,抬头望去漫天的锁链飞舞。
其色银白,泛着点点星光,它们在天空交缠、合拢,如同游龙般流畅飞舞。
锁链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力量,不像神话中的种种锁链般奇异,它只是很沉重,很结实。
沉重到爱尔奎特无法随意挣脱,结实到爱尔奎特无法轻易破坏。
因此将它作为武器挥舞,也拥有不错的破坏力,能在材质上对抗它的武器并不多。
但爱温全然无视了它们。
众多的锁链彼此碰撞、拉扯,但没有一根能触碰到爱温的身子。
混乱的时空尺度环绕着爱温,看似只有一米的距离,实际上要奔走不知道多久。
远处的城堡虚幻又华丽,但唯独没有生气,仿佛坐落在月面荒野,只剩空旷的寂寥。
“住在这里一定很难受吧。”
爱温感同身受,他早已体会过虚无是多么恐怖,那是【】的深渊,连思考都会冻结的绝境。
“下次如果能用别的方式见面,再陪她多聊聊好了,毕竟她看上去很可怜,没有朋友的样子。”
通往御座的道路困难万分,几乎无穷无尽的自然之灾扑面而来,接近零下200多度的极寒,足以瞬间让钢铁气化的灼热,交织成常人无法存活的绝境。
天空之上的圆月也在投射下光之帷幕,直击灵魂,哪怕接触到一秒,灵魂都会化作灵子散逸。
但爱温不曾止步,他的身影正如星之深渊,概念上的万物汇聚之极点,小而无限重之物。
在物质世界他还不能这么肆无忌惮,但如今身处之地乃是空想具现出来的星之内海,唯独在此无需考虑阈值上限。
只需要提高出力即可。
渐渐的,爱温的身影已然不见,在白花原野中前行的只是黑暗。
第五十七章 第一次的期待
地热、雪原、地底火山……严苛的环境不断发生,地表规模的灾害被收束在城墙环绕的内部,压缩后迸发出十数倍的破坏力。
星球自转的力量被偏转,相当于星之吐息的冲击波狠狠的砸向已经不存人形的移动黑洞。
飞舞的千之锁互相融合,纠缠成直径超过一公里巨型铁链,毫无章法的甩向敌人。
连绵不绝,片刻不息,好似无穷无尽的奔流,冲刷着钉在原地的山岳。
现在爱尔奎特已经不求伤害,而是尽最大的努力来维持战线。
“果然,那个人行使的并非魔术或是秘迹之类的、模仿行星上可能发生的现象的产物,而是高悬天外的奇迹。”
“魔法使吗?是和那个让人烦恼的老爷爷一样的类型啊。”
爱尔奎特呆在城堡的御座之上,观察着爱温正面对抗并撼动行星伟力的场面,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一个老人的身影。
虽然现在觉得麻烦,但爱尔奎特也承认在自己尚且年幼之时,是将那位老人当作长辈看待的。
那位老人也是自己觉得少有的不一定能击败的对象,毕竟是第二魔法使,身居魔术界顶端的人啊。
将小时候见到的气质独特的老人和眼前对抗的人的形象重叠,爱尔奎特平静的内心泛起一丝涟漪。
“父亲当初被第二魔法使击败,如今我好像要被另一位魔法使击败,感觉像是什么奇妙的命运呢。”
是啊,爱尔奎特已经有了败北的预感。
她全力发动的空想具现化只能阻碍对方,却没能取得更进一步的战果,甚至对方仍在缓慢却无可阻挡的靠近。
一旦突破到御座之前,自己就无计可施了吧。
爱尔奎特毫无恐惧的想象着这个画面,第一次在脑海中勾勒起假设性的未来。
“如果被他抓住,我会迎来怎样的结局呢?”
“是会被毫不留情的一击处理掉,还是会恶趣味的慢慢碾碎呢?以他的性格推论,前者的可能性更多吧。”
“但他好像是为了击杀死徒而来,虽然我与那些家伙绝非同类,但人类只会将我和死徒笼统的混在一起,统一称呼视作吸血鬼吧。”
“从追杀死徒的态度上看,他很明显厌恶着吸血鬼,那在我身上发泄恨意的可能并非不存在。”
爱尔奎特像描绘着梦想一样描绘着自己的下场,她平静——甚至可以说满怀期待的遐想着新奇的遭遇。
容器被过度填充时会让精神充盈,杂念顺着思维的缝隙钻入。
知觉相连的世界好像焕然一新一样,每一件事物都被她发现另一个角度的差异。
爱尔奎特已经无法变回之前那个一无所知,只是一味顺着责任行动的机械了。
所以这场盛大的对决,她才是更加热衷的那一方。
害怕死亡吗?还是期待这种新奇的体验?
对她来说现在的一切都很新鲜,使出全力仍被正面击破的无力如针扎般刺痛,但是痛楚也让她如此爱不释手。
“越来越近了呢,想要杀死我的人。”
将目光投向在魔力洪流中逆流而上的爱温,爱尔奎特的红瞳越发深沉。
“再快一点吧,不然我就可能无法遵守身为公主应有的端庄和尊严了,放任本性松懈的话,一定会成为历史级别的耻辱。”
……
……
雷电袭来的破坏,无视。
高温引发的变质,无视。
寒冷带来的停滞,无视。
星之吐息的轰鸣,抵抗。
爱温的脚步,又一次微微放慢,直到这轮冲击结束后,才再度迈步。
某种程度上,爱尔奎特发现了对付他的方法,那就是单纯的用大量、巨量、天文数字级别的能量直接冲击。
任何复杂的系统、任何精妙的术式、任何有形的物质,在第四法之前都是脆弱的纸张,一触即碎。
能造成麻烦的方式其实意外的单纯,那就是纯粹的数量压制。
但这对行星上的生命而言又是那么的困难,哪怕作为真祖王族,也调动不了如此大量的能量。
如今的爱温就像一个行走的橡皮擦,只不过抹除还原的对象是星球的造物罢了。
“这座城堡……好冷。”
突破外围的城墙后,爱温轻呼出了一口气,眼前看到的一切让他心生如此感叹。
是啊,千年城给他的观感就是冷。
没有生命的踪迹,没有温度的变化,不存在流逝,也不存在进化,洁白的墙壁如同寒冰建造,尖锐的棱角拒绝着访问。
“而且这些锁链,全都汇聚到城堡的顶端,简直就像是在封锁着什么。”
“简直就是城堡形状的牢狱。”
也不怪爱温生出这样的感慨,因为遍布城堡的锁链实在太多了。
数十道围绕的城墙,数量众多的城门,每一处都延展出难以计数的锁链。
从城墙到宝座之间遍布着蛛网般的锁链之网,其交织束缚的源头就是最顶端的玉座。
就算只是想要从宝座上起身,也要有撼动、破坏整座千年城的力量吧。
“这样可称不上活着,与她相比,我将要面临的场面都更轻松。”
算是对相同处境者的同病相怜吧,爱温隐约间察觉到了正在和自己对战的那个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也许是她的思维扩散到这整片空间里了吧。
毕竟是她具现化出来的环境,她的思绪和大气并无差别,一起飘荡在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