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回忆的秋千上
不过。
“那好像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虹夏不由得想起了过去。
很久,很久之前的过去。
不是结束乐队,是比结束乐队更之前的,只有她和凉两个人的乐队。
虽说。
只有鼓手和贝斯的乐队,或许还算不上乐队。
那时的虹夏也在打鼓……说起来也有些奇妙,明明带她走上乐队这条路的姐姐是吉他手,但是虹夏最后却选择了做鼓手。要知道,鼓手在乐队当中,其实算是不起眼的那一挂。
虹夏轻轻抿了一口速溶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却意外地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这份苦涩,仿佛将她拉回了过去,拉回了那个充满汗水和梦想的小小练习室。
“喂,虹夏!你又慢了半拍!”
凉皱着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却也夹杂着几分宠溺。
“啊,抱歉抱歉!”
虹夏吐了吐舌头,连忙调整节奏。
那时的她们,总是为了一个小小的节拍,一个细微的音符争论不休,却又能在下一秒默契地配合,将音乐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虹夏的思绪还停留在过去,练习室里闷热的空气,凉不满的嘟囔,以及两人第一次合奏成功时激动的拥抱——主要是虹夏自己抱住凉——都仿佛发生在昨天。她不自觉地哼起了那时两人一起创作的旋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模拟着打鼓的动作。咖啡早已凉透,苦味更加浓烈,却意外地衬托出回忆中的甜。
突然,一阵突兀的铃声打破了这片宁静。虹夏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东京。
“你好?”
虹夏按下接听键,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您好,请问是伊地知虹夏小姐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甜美而公式化的女声。
“是的,我是。”
“这里是幸福安心委员会,我们注意到您最近的睡眠时间严重不足,请问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提供心理咨询服务。”
虹夏知道这个组织,表面上它是日本地公立组织,用来预防心理问题。其实,这是灭却师的下级组织,是用来预防【虚】的袭击。
在现如今的社会里,心理问题的发生几率几乎为零,只有【虚】这种恶意的灵魂对人世间的袭击。如果只是大大咧咧的物理袭击,那么死神和灭却师的共同编队会迅速前往解决……问题在于那之外的情况,如果有虚潜藏起来,悄悄吸取普通人的灵魂,那么死神和灭却师的救援也没法那么及时。
而这时候,就需要幸福安心委员会的出场了。
幸福安心委员会不是监控虚的出现,因为没人能够探测到那些灵力小到和游魂类似的虚,或者说,没人能够把虚和那些普通的游魂分辨开来。
毕竟,被虚吸取了灵魂的人,多多少少会出现一些……异常。
失眠,食欲不振,情绪低落,无故旷工或旷课,以及一些难以解释的躯体症状,比如头痛,乏力,心悸等等。这些症状看起来和普通的心理问题或者身体疾病很相似,但实际上却是被虚侵蚀灵魂的早期征兆。幸福安心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会根据这些异常表现进行初步筛选,然后安排专业的心理咨询师进行进一步的评估。如果确定是受到了虚的影响,他们就会联系当地的死神和灭却师,进行秘密的清除行动。当然,对外他们会宣称是提供心理辅导和治疗,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啊,是这样的,最近乐队演出比较多,我压力有点大,睡眠不太好。谢谢你们的关心,我会注意调整的。”
虹夏语气轻快。
“根据记录,您最近的乐队演出次数较去年并没有增加多少。”
“是这样的,最近乐队在创作新歌,你知道的,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经常熬夜到天亮。”
虹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随意,仿佛只是在和朋友闲聊,“我们正在尝试一种全新的风格,加入了一些……嗯,怎么说呢,比较迷幻的元素?所以需要大量的实验和调整。”
她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语气变得兴奋起来,“对了,你听过死亡金属吗?我们这次的新歌就有一点那种感觉,又快又重,特别带劲!就是主唱那家伙不太适应,老是唱破音,哈哈……”
然而,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并没有被她带偏节奏。
“伊地知小姐,我们理解创作的辛苦,但健康同样重要。根据我们的记录,您最近的作息时间非常不规律,这可能会对您的身心健康造成不良影响。我们建议您近期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排除一下潜在的健康风险。”
“啊……这个……”
虹夏一时语塞,她能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怀疑,“我会考虑的,谢谢你们的关心。”
虹夏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长叹一口气,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她最近的精神状态确实糟糕,但原因可不是什么乐队创作压力,而是那些挥之不去的噩梦。
最近,她每晚都会坠入同一个噩梦的深渊:梦里,原本温柔守护着这个世界的一里,不知何故堕落成残酷的暴君,那双曾经充满爱意的眼眸如今却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世界在她的铁腕统治下,如同多米诺骨牌般,一块块地崩塌陷落,走向毁灭。虹夏在梦中无力地挣扎,却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那种眼睁睁看着世界毁灭的绝望感,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
更可怕的是,在梦的最后,虹夏总是不得不亲手杀死一里,用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刺穿她脆弱的心脏。
每次醒来,虹夏都会被冷汗浸湿,心脏狂跳不止。
说实话,虹夏总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杀死危害世界的人。凉,喜多,姐姐……还有第二次的凉。虹夏本以为这次下手的时候,她已经不会再犹豫了。
……现在看来,她错了。
明明还没有到必须要下杀手的时候,她就已经犹豫了。
“所以说……我根本就不适合拯救世界啊。”
虹夏苦笑。
如果是真正的救世主,那就应该在世界毁灭之前就先出手吧。每次虹夏都拖的太晚了,在世界已经一片荒芜之后,在人们死完了之后,在这样的废墟里杀了罪魁祸首,又算是什么拯救世界?
虹夏又喝了一杯咖啡。
浓烈的咖啡苦味在口腔里蔓延,却丝毫无法驱散虹夏脑中的混沌。
今天晚上,她又失眠了。准确的说,她根本没睡。天亮前的那几个小时,她像一条搁浅的鱼,在床上徒劳地翻来覆去,噩梦的残影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一里的眼神,时而温柔,时而冰冷,最终定格在被匕首刺穿心脏的那一刻,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控诉。
虹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像个神经病。她尝试过各种方法摆脱这该死的噩梦:瑜伽冥想,让她感觉更像个神经病;跑步,跑到快吐血也没用;阅读,那些文字在她眼前扭曲成一里临死前的脸。最后,她甚至求助于安眠药,结果只是让她在噩梦中更加清醒地体验着杀死一里的过程,鲜血的触感,甚至比现实还要真实。
下午的乐队练习,虹夏的状态糟糕透顶。她心不在焉地打着鼓,几个简单的音符都打错了。
“虹夏,你还好吗?”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打断了练习。是她们乐队的主唱,千早爱音。
爱音有着一头耀眼的粉色长发,看起来活力四射。和更在意演出效果的虹夏不一样,爱音对音乐有着近乎狂热的追求,容不得一丝瑕疵。
她们两个是因为高松灯认识的,爱音是灯的好友,也是灯的乐队成员……不过,灯在和白野结婚后就退出了乐队。爱音没办法,只能和虹夏一起组了新的乐队。
说真的,虹夏当时听灯说,爱音其实是喜欢出风头……不过,现在整个乐队里,对音乐最认真的就是爱音。
“啊,没事,只是有点累。”
虹夏敷衍地回答。
爱音皱了皱眉,“别骗我了,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劲。是创作压力太大了吗?”
虹夏一如既往的选择隐瞒,“嗯……算是吧。新歌的风格不太好把握。”
爱音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拍了拍虹夏的肩膀,“别把自己逼太紧,创作需要灵感,也需要放松。练习结束后,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我听说最近新上映了一部不错的恋爱喜剧。”
在乐队之外,爱音是个好好小姐。
比起只是有活力的虹夏,爱音算是“现充”的那一档。
“什么电影?”
虹夏问。
“《食人魔的餐桌》,是初华主演的爱情电影!”
爱音几乎要跳起来,“评价超级好的!”
“……这个名字的爱情电影?”
爱音兴奋地拉着虹夏往电影院跑,“哎呀,名字猎奇才有趣嘛!而且初华超可爱的!你看了就知道!”
虹夏不抱期望的被拖过去了。
——结果还真的挺有趣的。
电影散场,虹夏感觉轻松了不少,那个挥之不去的噩梦画面总算暂时消散了。
爱音提议去吃夜宵,虹夏欣然同意。
路边小摊的烟火气混杂着烤肉的香味,让虹夏感到一丝久违的惬意。爱音点了几串烤肉和两杯啤酒,兴致勃勃地聊着电影里的情节,唾沫星子都快飞到虹夏脸上了。
“我跟你说,那个食人魔最后竟然是个素食主义者,笑死我了!还有啊,那个公主……”
虹夏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啊,是嘛……”,虹夏认真的对待烧鸟串,“哈哈,好有意思……”
几杯啤酒下肚,爱音放下手里的肉串,语气突然严肃起来:“虹夏,说真的,你最近的状态真的很糟糕。乐队练习的时候,你总是心不在焉的,好几次都打错了节奏。这样下去,别说演出了,乐队都得散伙……”
“我会尽快调整过来的。”
虹夏认真的对待那根夹着葱的烧鸟串。
爱音看着虹夏,叹了口气,举起啤酒杯:“为了乐队,干杯!”
“干杯!”
虹夏也举起杯子。
两人碰杯,清脆的响声在夜空中短暂地回荡。
其实爱音的话并没有多么有道理,也不是能帮到虹夏解脱,只是……爱音的话,是真的很真诚。
虹夏的目光落在爱音身上。粉色的长发在路灯下闪闪发光,爱音正兴致勃勃地和烧烤摊老板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不知为何,虹夏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却又如此温暖。爱音总是这样,充满活力,对生活充满热情,像个小太阳一样照亮着周围的一切。即使是在乐队遇到困难的时候,爱音也从未放弃过希望,总是积极地寻找解决办法。或许,这就是爱音的魅力所在吧,也是自己一直以来依赖她的原因。
虹夏轻轻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向别处,掩饰着心中复杂的情绪。
或许,她不应该继续考虑十年,百年之后的事情。
“或许,我应该放下了。”
在自家门前,虹夏这么对自己说。
她告诉自己:“你应该放下这份责任了……你九年前以为死神和灭却师要打起来,结果一里处理好了。你五年前以为会发生世界大战,结果一里处理好了。你一年前以为世界资源会不够分配,一里也处理好了。一里能处理好的……她没问题的。”
虹夏说完之后,总算是安下了心来。她决定从今天开始,放弃关心世界的未来。
然后,她推开了门。
——门里,后藤一里就在那里。
“好久不见,虹夏。”
后藤一里如是说。
159
第一百五十九章白野一里。
后藤一里站在门口,眼神平静,仿佛只是来串门的普通朋友。
“最近过得怎么样?”
她开口问道,语气听不出任何异样。
虹夏愣了一下“还不错,你呢?”
“我也很好。”
一里简短地回答。
她又问,“那部电影很好看吧?被送上食人魔餐桌的少女,和素食主义的食人魔……是让人觉得脑子有病的B级爱情电影吧。”
“怎么会呢?我1觉得那电影还不错”虹夏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
“一里……你今天是有什么事吗?作为灭却师之王,你应该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吧?”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厨房,那里放着永灵刀。
如果想要杀了一里,那东西是必须的。
一里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来看看你。”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
短暂的沉默后,一里再次开口:“最近有和大家联系吗?”
“还好吧,”
虹夏撇开了视线,“我有……写过信。”
在这几年里,她的确给自己的老朋友写过信,一两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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