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们都是战犯 第2章

　　而在货架的后面，站着一个笑容甜美的少女，正一脸营业式微笑地看着他。

　　少女有着一头柔顺的白金色长发，头上还戴着一对毛茸茸的白色马耳，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她的胸口有一个名牌——【艾克莉希娅】。

　　“把货单交出来！”

　　白野刚刚完成模拟，兜里有钱，财大气粗。

　　艾克莉希娅则笑得像偷鸡成功的小狐狸，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乐意效劳！”

　　说着，她把一张薄薄的单子推到白野面前，单子上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白野点击屏幕上显示出的那张纸，单子上的内容随之浮现在模拟器界面上。他粗略扫了一眼，差点被上面密密麻麻的商品名晃花了眼。

　　这上面至少有上万种东西，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让人目不暇接，头晕目眩。

　　最重要的是，没有分类。

　　“我说……你这上面东西也太多了吧？”白野忍不住吐槽道，“就不能整个分类检索功能吗？按世界观也行啊！”

　　“当然可以啦~”艾克莉希娅眨了眨眼，指尖轻点虚空，“客人你想要什么类型的商品呢？比如说是想要来自搞笑漫画的笑话书，还是来自恋爱游戏的攻略秘籍呢？”

　　白野翻了个白眼，“谁要那种东西啊？我要看点实用的！”

　　“实用？”艾克莉希娅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思考“实用”的定义，“那客人你是要能够歼星炮还是能够让人长生不老的石鬼面呢？”

　　“都不是……算了，你先排序一下吧。”

　　艾克莉希娅依然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当然可以，请问你想如何排序呢？”

　　白野不耐烦地摆摆手：“就先按照价格从低到高吧。”

　　屏幕上的商品瞬间重新排列，最便宜的商品赫然出现在最显眼的位置——

　　“让我看看……恶魔果实？不要不要……圣杯？太危险了……无限宝石？那玩意不是出了漫威就没用了吗……”

　　白野一边碎碎念，一边快速浏览着商品列表。

　　这里面的东西大多都是物品，价格全是【一份青铜成就】。不过它们的价值天差地别，叫白野有点搞不懂模拟器的分类规则。

　　总之，他快速下拉，看向那些价格更高的，要几个乃至几十个青铜成就才能兑换的物品。

　　很快，白野就翻到了底。

　　这些东西的确多的吓人，但是也没有到翻不完的地步。白野粗略估算了一下，一共大概有一两万种道具，其中最高价格是一百个青铜成就，最低则是一个青铜成就。

　　翻完页面之后，白野忍不住开口询问，“店员，青铜成就是买东西我懂了，这黄金和白银成就有什么用？”

　　“黄金成就啊……”艾克莉希娅竖起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脸颊上，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黄金成就可以用来提升模拟器的功能哦！比如……”

　　她故意拖长了声音，碧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像只正在逗弄猎物的猫。

　　白野的心被吊了起来，他最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了。

　　“比如，可以让你的模拟角色变得更强！”艾克莉希娅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更准确来说，是让他们更有‘潜力’。就算起点是一样的，投入了更多黄金成就点的模拟角色也会变得更顺利、更强哦。”

　　“强化模拟角色？”

　　白野穿越后获得的这个模拟器，并不是模拟白野自己之后的人生，而是以别的人为模板进行模拟。比如说这次，他就是以山田凉作为模拟对象，进行的模拟。

　　那么，这个潜力是会强化山田凉吗？

　　“当然是真的了！”艾克莉希娅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可是从不说谎的！”

　　“还有呢？”白野继续追问，这家伙一看就不老实，肯定还藏着什么。

　　“还有就是可以解锁更高级的模拟背景哦！”艾克莉希娅见白野来了兴趣，便打开了话匣子，“比如，你现在只能模拟一些普通的背景，这次的赛博朋克就顶天了。但是，只要你拥有了足够的黄金成就，就可以购买一些更高级的世界背景，比如亚空间、魔法、超能力2，甚至……”

　　说到这里，她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甚至可以解锁一些……O番背景哦！”

　　白野一下子喷了出来。

　　我要O番背景做什么？模拟器里的主角又不是我！

　　“那白银成就呢？”白野擦了擦嘴，继续问道。

　　“白银成就嘛，”艾克莉希娅耸了耸肩膀，“白银成就则可以用来兑换一些特殊的权限……比如，你可以用白银成就兑换权限，让模拟中曾经出现过的角色任意保留模拟过程中的记忆。他会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度过了一生，所有事情都真实到就像是真的一样。”

　　白野的眼睛亮了。

　　“详细说说！”

　　艾克莉希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吟吟地解释道：“你别想歪了，这权限可不是万能的。首先，你模拟的【主角】也不能继承记忆——因为实际上是你在操纵嘛，那个【主角】根本没有思想和感情，只是如实的反应了你的操纵而已。”

　　这就有点可惜了。

　　白野第一反应，的确是把这份记忆发给山田凉。他还挺好奇的，凉知道自己毁灭了世界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转念一想，把这份记忆发给另一个人，似乎也挺有乐子的。

　　“还有什么其他要注意的吗？”

　　虽然有些急着转移记忆，但白野还是这么问了艾克莉希娅。毕竟，有“首先”，那至少也要有“然后”才对。

　　“嗯……这个也算不上什么‘注意’吧，应该说是‘提醒’吧。”

　　有着白金色头发的马娘将手指抵在唇边，对白野勾起一抹笑容。

　　“别忘了，知识可是力量哦。”

第三章·伊地知虹夏

　　这座大厦被称为“山田塔”，因为它是东京最高的塔楼。从这里看下去的话，整个东京都能尽收眼底。

　　而现在，整个东京都在熊熊燃烧，即使是如柱的暴雨，也停不下这份汹涌的火焰。

　　在这接近于世界末日的暴雨当中，虹夏抱着凉，感受着她逐渐冰冷的体温。

　　伊地知虹夏清楚的认识到，和自己纠缠了一生的山田凉死了。

　　出乎意料的是，虹夏一点都不感觉到悲伤。

　　虹夏凝视着凉毫无生气的脸庞，曾经在她眼中闪烁的盎然生机，如今已被空洞所取代。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像毒蛇般缠绕住虹夏的心脏，慢慢收紧。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将虹夏拉回了那个青涩的夏天。那时的她们组成了结束乐队，在各种各样的困难中绞尽脑汁，时而欢笑，时而乱作一团……那时的凉，眼中闪烁着的是梦想的光芒，耀眼的光芒。

　　如白昼梦般的闪耀光芒。

　　如果是旁人看来，可能会觉得凉只是个喜欢借钱的别扭女人吧。

　　但是虹夏是知道的，凉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更在乎结束乐队。

　　所以……是什么时候，凉眼中的光芒开始改变了呢？

　　虹夏脑海中浮现出凉一步步走向“成功”的画面。

　　在考入东京大学之后，凉就读了其中的机械工学科，开发了名为“赛博义体”的技术，制造出了能够代替并超越人类本身肢体的机械器官……曾经只存在于科幻作品中的东西，如今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人们眼前。凉的名字开始频繁出现在各种财经杂志、科技论坛，甚至娱乐八卦的头版头条。

　　虹夏记得，凉最初的愿望很简单，她只是想用科技的力量帮助那些身体有缺陷的人，让他们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那时的凉，眼睛里依然闪烁着纯粹的光芒。尽管她不再是对那是梦想的力量，是希望的光芒。

　　那是如白昼梦般，让人炫目的黄金之色。

　　所以，就算是凉放弃了结束乐队，虹夏也从来没有抱怨。

　　虹夏相信凉是在做正确的事情。

　　所以，虹夏在大学毕业之后，就加入了凉创办的企业里。她倒也没做什么特别重要的工作，只是作为秘书，代替凉处理那些琐事。

　　凉可以专心在工作上。

　　因此，凉的变化越来越明显。

　　她开始变得冷酷无情，对那些阻碍她前进的人毫不留情。曾经那个温柔的女孩，如今却变得像个冷血的机器。她利用自己的技术和影响力，打压竞争对手，窃取他们的研究成果，甚至不惜制造“意外”来排除异己。不止如此，那些被凉当做属下的人，那些曾经与凉并肩作战的伙伴，那些曾经对凉抱有期望的人，最终都成为了她成功路上的牺牲品。

　　虹夏越来越害怕。

　　于是……她逃走了。

　　虹夏辞去了秘书的工作，逃回了姐姐的live house里，不再去山田公司。

　　……在那之后，虹夏就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凉了。

　　和“真正”的凉截然不同的，只存在于宣传中的山田凉。

　　慈善家，企业家，关心下属的温和上司，让人如沐春风的强大对手……宣传里的凉，根本就是被一层又一层的谎言所套着的，虚无的空壳。

　　后来，虹夏连电视也不看了。

　　日子如同滴在咖啡里的廉价奶精，单调乏味地一天天过去。

　　Live House在姐姐的运营下越办越好，演出的时候震耳欲聋的音乐和人群的欢呼声仿佛要掀翻屋顶，但这一切都无法触及虹夏内心的平静，或者说，麻木。

　　姐姐有时会过来看她，递给她一杯冒着热气的蜂蜜柚子茶。虹夏从没和姐姐说过自己的所见，所以姐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她们都没有错，只是虹夏无法释怀。

　　直到那个男人找上门来。

　　他叫白野，是个比虹夏大上五六岁的男人。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夹克，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焦虑。尽管他努力装出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但虹夏还是一眼就看穿了他拙劣的伪装。

　　这个男人和现在的凉一样，是个不把其他人的命放在眼里的家伙。

　　白野声称自己是凉的旧识，手里握着一些关于凉的资料，那些关于赛博义体的资料。

　　虹夏本不想管那些事情，可是白野却带来了一个消息。

　　凉对喜多动手了，她要把喜多的全身都换成义体。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虹夏赶回了山田塔，想要找凉问个清楚。

　　可她根本见不到凉。

　　在虹夏躲在Starry蹉跎的这几年，山田公司已经逐渐扩张成了日本的支柱企业。虹夏已经没法像以前那样直接闯进凉的办公室，甚至连预约都没法预约。

　　没办法，虹夏只能翻出以前的秘书工作证，希望能够蒙混过关。

　　结果却意外的顺利。

　　那张早该被注销的工作证能够刷开每一扇门，虹夏凭着这份工作证一路深入了山田塔的最深处，到了凉的秘密实验室。

　　在如白昼梦般，让人炫目的黄金之中。

　　喜多郁代死了。

　　……现在想来，那就是一切的开始吧。

　　虹夏成为“反山田军”领袖的开始。

　　“为什么你要杀了喜多呢。”

　　虹夏睁开眼睛，看向自己怀中的凉。

　　因为高度的义体改造，山田凉的容貌非常年轻，甚至有几分当年在结束乐队时的影子。

　　其实虹夏也没什么资格说凉，她身上的义体也不比对方少到那里去。现在的虹夏要是出现在二零二二年的街头上，一定会被人认为是风华正茂的二十四岁吧。

　　她们的脸还是如同当年那样。

　　可她们的内里却早已大相径庭。

　　“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了？”

　　虹夏问凉的尸骸，就像是她真的能够爬起来回答这个问题一样。

　　于是，虹夏闭上眼睛，再问了一遍。

　　“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了？”

　　“是虹夏的错。”

　　虹夏听到了一本正经的回复。

　　那是她绝对不会听错的，也绝对不会忘记的声音。

　　“都是虹夏太宠着我了，我才会变成这样。所以，全都是虹夏的错。”

　　虹夏睁开眼睛。

　　在能够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上，凉的金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那是虹夏永远也不会看错的，梦想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