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们都是战犯 第139章

　　爱音摇摇头，“我不知道。”

　　秋人不急不恼地为她解释:“DNA技术在日本普及是在九十年代，而四十年前，也就是八十年代，还没有DNA技术。所以，就算有尸体，也无法确定身份。就算长相相似，那也只会是‘长得很像的另一个人’而已。”

　　爱音还想反驳，她紧盯着秋人，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破绽。可惜，秋人没给爱音反击的机会，只是继续说道:“事实就是这样，如果是死而复生的话，当然会引起轰动。但是，当时的那起案件，在官方记录上没有被当成死而复生。”

　　秋人这番话半真半假。实际上，作为警方的记录上，的确有八十年代确实发生了死而复生相关的记录。只不过最为重要的“谁复活”了这点，其机密程度远超秋人的想象，根本没办法调查。就算拜托要乐奈对妖怪们询问，那些只有一二十岁的妖怪，也不知道四十年前的事情。所以，秋人现在对爱音和立希说的，大部分都是谎话。他需要用这些谎言，将这两个女孩引向他希望的方向。

　　爱音狐疑地眯起眼睛，“你确定？我怎么觉得你在骗我们？”

　　秋人耸耸肩，“我有没有骗你们，你们可以自己去查。不过，我相信你们很快就会相信我的话了。”

　　他故作神秘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复活的代价，并不只是’将滓魂充满咒珠‘这一点。”

　　“什么！”

　　立希抬起头来，她的表情变了，“杀那么多人，还不够吗？”

　　对想要复活灯的立希来说，秋人的这话简直是最为沉重的一击。她简直像是被迎面打上了一拳，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复活的代价，除了需要滓魂填满咒珠以外，还需要咒主自己的生命。”

　　秋人说。

　　立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咒珠，入手的冰凉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这颗咒珠对她来说本来是希望，但现在却像是套住自己脖子的绞索。她想象着灯复活的场景，却又在下一秒意识到，如果要付出自己的生命，那复活还有什么意义？

　　“你的意思是，祥子为了复活她母亲，准备牺牲自己？”

　　立希的声音颤抖着，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秋人摇了摇头，“恐怕，一开始准备用来复活母亲的哪条性命，是祥子的父亲，也就是被你们杀死的丰川清告。结果，清告这么早就被杀，祥子只能用自己的命去复活母亲了。”

　　秋人看到爱音和立希脸上略有些呆滞的表情，知道自己该下俰一些真实的情报作为料子了，“丰川清告在一年前，祥子的母亲死去后不久，就亏损了一百六十八亿日元的巨大金额……恐怕在那时候，祥子就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父亲，打算将其作为复活自己母亲的祭品。”

　　“等等，你说一年前？”

　　立希猛地站起身子，甚至几步就走到了秋人面前，抓起了他的衣领，“你说祥子一年前就已经……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年前——那时候，立希和灯，才刚刚被拉到丰川祥子组建的Crychic里。

　　如果说，那时候的祥子就已经在谋划着这一切……那这一年里，不，那段Crychic的时光，又算是什么？

　　“喂喂，不要这么激动嘛……”

　　被拎着衣领的秋人并未反击，只是将手挡在身前。

　　毕竟，对他来说，这样的展开，正合其意。

　　“我不知道你和丰川祥子之间具体的情况，但我想，如果那个祥子是在母亲死后才来找上你们的，可能是认为你们可以帮助她复活母亲吧……事实上也是这样吧，你有着成为咒主的能力。如果由你来复活祥子的母亲，那么祥子连她的父亲也不需要牺牲了。”

　　“开什么玩笑，祥子才不是那种人！”

　　立希几乎是贴着秋人的脸在怒吼，“给我把那句话收回去！我不许你侮辱祥子！”

　　哦，再生气一点，再生气一点。

　　秋人计划着再激怒立希一些，让她露出破绽。从刚才的对话来看，立希的咒珠应该就在口袋里放着。只要立希再失去理智一些，秋人就能直接偷走她的咒珠。

　　……之所以不现在就掏出枪来，威逼立希拿出咒珠，是因为秋人并不清楚对方诅咒的条件。考虑到他自己咒珠的条件，秋人猜测咒杀的条件应该都是形成咒珠的冤魂们死去的“原因”。如此一来，“施加暴力”这事情就很危险了，很可能有“对方对自己施暴”时，就能咒杀对方的咒珠。

　　与之相比，还是直接偷走咒珠比较安全。就算是咒珠的咒杀条件是“偷窃”，只要把咒珠偷来，咒杀也不会发动吧。

　　“立希！冷静一点！”

　　爱音一把拉住立希，把她从秋人面前拽了回来。

　　“你这样，他会更得意的。”

　　立希胸脯剧烈起伏着，瞪着秋人的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她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你……这些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

　　秋人整了整被立希抓皱的衣领，故作高深地笑了笑。

　　“这个嘛……我的消息来源可是很特殊的，不方便透露。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消息绝对真实可靠。”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你想想，丰川祥子母亲去世后不久，她的父亲就亏空了一百多亿日元，这难道不奇怪吗？也许，那一百多亿是复活之术的消耗，也许，从那时起，祥子就已经在计划着利用你们来达到她的目的了。”

　　爱音狐疑地眯起眼睛，直视着秋人:“你说的这些，有什么证据吗？空口无凭，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秋人摊开双手，一副无奈的样子。

　　“我理解你们的怀疑，毕竟你们和丰川祥子相处了那么久。但是，Crychic的成立，难道不是在她母亲去世后不久吗？这难道不是一个巧合？也许，从一开始，她接近你们就是为了利用立希你的咒主能力，复活她的母亲。”

　　“不可能！”

　　立希猛地打断他，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祥子她……她不是那样的人！Crychic……是我们一起建立起来的，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她对我们是真的！她不可能……”

　　“真的？”

　　秋人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如果她真的把你们当朋友，为什么要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要利用你们的咒力？她接近你，接近灯，真的只是因为友情吗？”

　　立希一时语塞，脑海中浮现出和祥子，灯一起在Crychic的点点滴滴。她们一起训练，一起演出，一起欢笑，一起悲伤……那些回忆，是那么甜蜜，那么温暖。可是，秋人的话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里，让她开始怀疑，开始动摇。

　　秋人在这时候，悄悄地向着立希走过来了两步。

　　马上，再近一点，就能直接偷走咒珠了……不，其实用“抢”来说可能更合适。不过管怎么样，秋人要做的事情都一样，那就是从这两个孩子手上夺走咒珠。

　　咒珠太危险了。

　　这东西，和手枪，机关枪无异，甚至能够和生化毒气做比。如果让一般的学生拿着它，还不知道会出现多少伤亡。

　　秋人之所以在现在，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回收咒珠。

　　“你应该仔细想想，立希。你和祥子之间，真的存在——”

　　“碰！”

　　新的爆炸声响起。

　　“碰！”

　　爆炸的巨响撕裂了傍晚公园的宁静，震得立希耳膜嗡嗡作响。她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惊恐地看向爆炸的方向。浓烟像一只巨大的灰色怪兽，从公园深处翻滚而出，吞噬着周围的树木和建筑。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就像某种生物的内脏被烧焦了一样。

　　还没等立希反应过来，又一声怒吼从浓烟中传来，声音嘶哑而扭曲，充满了痛苦和愤怒:“你到底要做什么！”

　　浓烟逐渐散去，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公园的尽头。它体型巨大，浑身覆盖着黏糊糊的绿色液体，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头部像巨大的肿瘤，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每一个眼睛都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里面锋利的牙齿，发出令人胆寒的咆哮。

　　而在怪物的对面，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身影出现了。

　　那是个机械怪物。

　　构成它的身体结构复杂而繁琐，每一个关节都像是经过精心设计，和之前的怪物完全不同。而且，与臃肿的火焰怪物不同，它的身躯线条流畅，比例匀称，宛如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它的头部——那颗狰狞可怖的蛇头。如同眼镜蛇般扁平的头部高高昂起，蛇吻大张，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尖牙，令人不寒而栗。

　　“祥子……”

　　立希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

　　这个机械怪物，按照鸣瓢秋人的话来看……她就是，丰川祥子。

47

　　第四十七章灯的视角。

　　“不对！”

　　高松灯紧紧的抓住被子。

　　这和她的剧本不一样！

　　按照灯的剧本，接下来立希和爱音将会试探着和鸣瓢秋人组成松散的同盟，然后一起调查咒珠的真相。这时，作为秋人队友的乐奈也可以顺势加入队伍。再过几天，长崎素世会被冈部伦太郎蛊惑，也加入到立希的队伍里，并持续给立希带来错误的诱导……一直到那时候，才该是神木光的出场时间才对。

　　神木光，本该是小队集结后，用来整合小队士气的垫脚石……为什么，她现在就会出场？

　　不，在那之前。

　　那个机械怪物，到底是怎么回事？

　　根据刚才看雪乃那边的情报，雪乃根本就没有参与到剧本当中。那么，这个超出灯意料的参与者，到底是谁？

　　灯下意识的咀嚼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事情不能如她所愿般发展，让灯的心情开始变得不快。

　　这次的模拟，灯虽然没有太长时间准备，但还是安排了一个剧本的。

　　简单而言，就是将丰川清告，神木光，冈部伦太郎，白野以及另一位持有咒珠的角色，依次喂给立希，让其意识到自己拥有的力量……但是，一开始就侹出现了问题。

　　最初的问题是那个最后的压轴角色，也就是四宫雁庵，一开始就因为咒珠的缺失而没法出场。再之后，丰川清告意外的脆弱，只能提前处理掉。而接下来，神木光又在小队集合前就出现在立希面前……

　　这些，全都是计划之外的事情。

　　“不对……不对……”

　　灯咬着自己的大拇指。

　　她越想越烦躁，细长的眉毛拧成一团，拇指几乎要被咬出血来。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四宫雁庵的缺席勉强还能接受，丰川清告的提前退场也可以说是意外，但神木光……不，更重要的是那个机械怪物，那根本就不在她计划之内！

　　“不对……不对……”

　　灯低声呢喃着，语气中充满了焦躁和不安。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臂从背后环抱住她，将她整个人包裹在一个令人安心的怀抱中。

　　“灯，不要着急。”

　　白野的声音温柔。

　　他轻轻地将灯不自觉咬着的大拇指从她的嘴里抽了出来，那指尖上已经留下了深深的牙印，甚至渗出了一丝血迹。

　　白野将灯的拇指轻轻握在手中，仔细地端详着，“模拟是现实，而不是剧本。超出剧本的状况，也是模拟的乐趣……不要急躁。”

　　灯抬起头，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疼吗？”

　　白野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灯的伤口，温热的触感让灯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

　　灯摇了摇头，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屏幕上，那个机械怪物依旧在肆虐，屏幕里不断传来建筑物倒塌的轰鸣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白野将灯的手轻轻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这次的模拟确实出现了很多意料之外的情况，但这就是人生，不是吗？”

　　灯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她知道白野说的没错，但这次的失控让她感到不安。

　　她不喜欢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

　　“这次的准备确实不足，”

　　灯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下次我会做的更好的。”

　　她的错误就是在于没有前期准备……等到模拟开始才开始行动，简直像是等到上了考场才开始背书一样。

　　这当然会一败涂地。

　　下一次，灯会在模拟开始前，就提前开始准备……去找出那些参演角色，打探出他们的心思，理解他们的欲望，然后再给他们动力……对，在一切开始之前，灯就要安排好结局。只有这样，一切才会如灯所愿。

　　“下一次的事情，就下一次再说……灯，这一次你想怎么办？”

　　白野握着灯的指尖，问，“要直接放弃吗？还是继续战斗下去？”

　　用“战斗下去”，未免也太严肃了。

　　灯想。

　　说到底，这也只是个模拟。就算其中的记忆能够传给别人，就算对身在其中的人来说就是现实，但是对模拟者来说，这就只是随手可以关掉的游戏罢了。

　　所以，这个模拟本身，并不需要多么的……严肃。

　　“继续。”

　　灯最终说道。

　　不再执着于原计划，灯决定将这场模拟变成一场实验。

　　观察，这就是她现在要做的事情。

　　灯操纵着模拟角色，也就是丰川祥子，跳到了半空中。

　　她使用灭却师的要诀，在脚下制造出立足点……这就是名为飞廉脚的技术。

　　从这里俯瞰下去，整个城市就像一个巨大的沙盘，而那些在街道上奔逃的人群，则如同渺小的蚂蚁。机械怪物和神木光化身的怪物，是这场混乱的中心，也是灯关注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