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明卿
“小湘能满意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虽然对先前那个有些冰冷的小湘仍有些阴影，但现在这个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的、甚至看起来有些呆呆的小湘，确实让素世光是看着小湘，都能感受到丝丝的幸福感。
“那现在只需要等几分钟就可以准备开饭咯，在那之前，我先来帮小湘把头发吹干吧。”
“会自己干的。”清川湘似乎还不是很乐意吹头发，摇了摇头，披散开的头发也一并甩了起来，甩脱出来的水滴溅到了肩膀上，打湿了衣物。
“不好好吹干的话，脑袋会受寒的，到时候头疼就不好了。”素世下意识地就用上了哄小孩一般的语气，也许她一直都想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妹妹吧。
“而且。”素世走上前来，双手搭在了清川湘的肩膀上，轻轻地用力，湘也顺应着素世施力的方向，转了个圈，“果然，小湘脑后的衣领已经被头发给打湿了，这样不会不舒服吗？”
“嗯……不会。”
素世一时失语，随后也是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啊，毕竟平时小湘也是洗完手之后不喜欢擦干，真的是很喜欢水呢。不过头发还是得好好弄干的，好吗？”
“素世。”
“嗯？怎么了嘛？”
“你好像妈妈哦。”
就刚刚那句话，素世循循善诱式的沟通方式，加上语气中自然便带上了点些许宠溺的感觉，真的很像是在哄小孩的母亲一样。
“很、很奇怪吗……？”素世眨了眨眼，又开始玩弄起了自己的手指，自己只是像以往那样对自己那有些孩子气的母亲一样，以同样的方式来对待小湘，结果居然被评价这样子还更像是妈妈一样。
之前在月之森的时候，也偶尔会被同学们说“素世真的很像妈妈一样，让人感觉很可靠”之类的说服，明明自己那时只是个初中生，哪怕现在了也才高一哦，就被说像妈妈什么的……
清川湘又重新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盯着素世。在身高上，素世跟爱音差不多高，比清川湘要高上了3、4厘米的样子，所以现在在清川湘也是以一个略微仰视的角度看着素世。
在清川湘看来，素世在平时总是扮演着如同具有安稳气氛的大姐姐一般的角色，无论对谁都温柔以待，这种无意中“母性”的表现，除了素世大概率长时间一个人在家而培养出的独立能力之外，最大的原因果然还是素世希望以这种方式被人所依赖、需要，并因此获得“家”一般的感觉吧。
但可能素世自己才是最需要被人所关照的那个人。
而被清川湘盯着素世，虽然不是被居高临下的俯视，但一直被小湘盯着、还迟迟得不到回复，还是让素世感到有些发怵，不禁出声轻唤：“小湘？怎么了吗？”
“素世、想帮我吹头发吗？”清川湘相当直接地点破了素世心里的小心思，对付素世，比起像应付祥子时那样一步一挖坑，可能直球的效果会要好上许多呢。
“诶？”一下子被说出了内心的想法，素世心里有些慌张起来，下意识的就想摆手否认。
“呼呼。”清川湘的笑容在素世看来突然变得调侃意味明显起来，“果然、素世很像妈妈。”
“真是的，小湘不要戏弄我了……”素世本来下意识地后面还想再接一句“像个坏孩子一样”，但一下又把这句话给憋了回去。
清川湘饶有兴趣地看着素世拿自己没有办法的样子，果然，只要素世不要扯到CRYCHIC的事情，自己还是很乐意和对方相处的。
但怎么想也知道，清川湘今天来到了素世家里，素世不可能没有趁着这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来继续尝试说服自己的。
素世大概率会选择在吃饭这个最放松的时候，来旁敲侧击地询问自己为什么不加入乐队之类的吧。
清川湘已经想好了，既然素世一直说“坐下来好好谈，说说心里话”，那到时候自己也直接一些吧——将自己对素世的厌恶之处也一并托出，也许这样能直接打破掉素世重组CRYCHIC的幻想吧。
“可以哦，如果素世想帮我吹头发的话。”清川湘将自己背后的头发用手拢起，然后向上举了举，展示了下自己的发量，“自己来很麻烦。”
“……”素世这时候反而纠结起来了，什么啊，搞得好像自己很想帮小湘吹头发一样，自己又不是小湘的妈妈……
“帮帮我好吗，素世姐姐？”清川湘拢着头发的手，将那一头珍珠灰的头发拉到身前，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虽然只是单纯的一个动作，却让她看起来仿佛娇羞地躲藏了起来一样。
论如何仅靠动作来让自己给人带来不同的感受——清川湘的拿手好戏之一。
！
素世如遭雷击一般直接原地僵住了，虽然换成了“姐姐”这样更加轻量级一些的用词，但其中蕴含的意思却是大差不差。
这……这怎么能拒绝的了啊。素世全身都发抖起来：“好。”
第四十一章 藏在风声中的纠结
在帮清川湘吹头发前，素世也没有忘记正在熬煮的蔬菜通心粉汤，将灶火调到了小火，以免煮过了头。
等素世拿好吹风机，再回到客厅的时候，小湘已经端正做好在了沙发上，乖巧地等着素世过来。
要是自己真的有个像小湘这样的妹妹就好了……
素世心里不由如此想到。
但事实总是不如人意，现在的清川湘与自己唯一的联系，也就只有过去的CRYCHIC了，而现在，清川湘似乎要连这唯一仅有的联系，也要抛去，不愿意再组回乐队了。
一想到这，素世握紧了拿着吹风机的手。
不不，长崎素世，还有机会，今天小湘刚好来到了家里，这不就是最好的说服她回来的时机吗。
在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素世向前走去，坐在了清川湘的身边。
“来，小湘，身子转一下。”
清川湘听从了素世的话，撑动着身子，将后背毫无防备地朝向了素世的方向。
素世插好吹风机的插头，先将其放在了一边，双手越过了清川湘的两边，然后又向内合拢，将小湘披散开的头发尽数拢入手中，最后再将其举起。
“果然小湘身后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了呢。”素世将头发收束在单手之上，另一只手摸了摸清川湘衬衣的后领，入手之处全是湿润的触感。
不过……小湘的皮肤真的好白啊。
当撩起了头发之后，自然便露出了清川湘那干净、洁白的后颈。素世以前自然也是见过清川湘的后颈的，因为大部分时候小湘基本都会把自己的头发盘起，但如此近、而且还是在洗浴之后观赏小湘的各个部位，这还是第一次。
素世理了理那珍珠灰的头发，柔顺的发质让素世只需顺着头发向下捋几遍，便能让头发服服帖帖地收在手上，如同一匹丝滑的绢布一般，让素世忍不住用两指夹住一小缕头发摩挲片刻。
素世用的洗发水同样是栀子花味的，清新的花香弥漫开来，令素世联想到了自己每日睡前会点起的熏香，令人心神安定。
该让小湘今天晚上睡哪呢？
素世突然想到了这个与当前情景似乎并无关联的问题。
素世家中自然是不缺客房的，只需要花点时间找床被褥，铺好就可以立刻让小湘入住了。
但，素世心中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对自己说：“说服小湘今晚和自己一起睡吧——”
希望在家里时，能和小湘一起相处的时光更长一些，贪求着那如同家人一般的温暖，就像是在沙漠中长途跋涉、久旱的人遇上了天降的甘露一般，下意识地就想去渴求更多。
小湘会同意吗，之前自己“不小心”抱住了清川湘时，似乎她对这种亲密的接触，并没有太多的排斥，也许她真的会答应呢？
素世拿起了已经被冷落了好一会了的吹风机，将其调到了最高的挡位，强劲的“呜呜”的风声立刻响了起来，声音大到了能将人紧张的心跳声，全都遮掩下去，以不叫身前的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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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川湘感受到自己的头发，在被素世温柔地摆弄的时候，她静静地享受着素世帮自己整理、捋顺头发时的感觉。
事实上，很多人在见到自己解开盘着的头发之后，总是会忍不住要把玩几下，毕竟自己平时哪怕是在家里，也总是把头发盘起，就算是老姐，也甚少见到自己散发的模样。
仔细想想的话，似乎素世是之前乐队中第一个见到自己散发模样的人吧？
在那个捡到了祥子的雨天，虽然自己后来和祥子的谈话，也是自己洗浴后的样子，但那一次因为担心祥子，所以为了不浪费太多时间，自己并没有洗头发。
不过，素世是不是玩自己头发的时间有些长了？也许她现在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妹妹，在慢慢回味着现在的时间吧。
就像清川湘的追求只有“流动”一条时，她会对这个的执着达到了近乎魔怔的程度。
同样，清川湘对于几乎是自己唯一算得上能理解清楚的亲情，也是极度的珍视。
所以当确认了素世抱有渴望家人陪伴的心理时，清川湘少见地、有了同理心。
反正自己也不介意，就让素世任性一下也无所谓了。
当然如果素世在玩自己头发时，不是把自己当作CRYCHIC时期的湘，而注重的就是当下的自己的话，就更好了。
终于，清川湘感受到捧着自己头发的手停了下来，随后响起了吹风机的“呜呜”风声。
不过吹风机是不是开的有些大了？清川湘有些担忧的想到。
对于自己的绝对称得上漂亮的秀发，清川湘还是很爱护的，发质能这么柔顺，也绝对少不了自己平时有意无意的保护。
虽然经常会有淋雨的行为，好像会对头发造成很大的损伤，但其实清川湘是有一顶特制的、礼帽样式的防水帽的，也就只有实在是心情澎湃的时候，才会连雨帽都不带，冲进雨幕里撒野。
正想开口提醒素世，太大的热风可能会损伤自己的发质时，从背后传来的呼啸风声之中，突然夹杂了素世的声音，在风的撕扯下变得失真而难以听清：
“小湘——，——”
“素世你说什么？”清川湘稍微加大了声音，想要回过头去，但是因为头发被素世托着，没法好好地转过头去。
虽然很细微，清川湘能感受得出，素世的动作停顿了短短一瞬，这种欲言又止的状态清川湘见过太多次了，哪怕头都不回，她也能靠着那极为短暂的停顿判断出来。
素世现在心里绝对有什么想法，可是又会担心这个想法清川湘会不会同意。
素世抿紧了嘴唇，将吹风机的挡位调低了一档，虽然风声依旧很大，但已经足以让清川湘听清素世模糊的话语了。
素世知道，自己完全可以把吹风机关了再开口问小湘，但是也许只有在这样大的风声掩护下，自己才敢说出想说的话吧，就好像靠着这样的方式，就算最后被拒绝了，自己也不会太过难过一样。
第四十二章 别再说这个了
“小湘，你今晚……能陪我一起睡吗？”
吹风机的噪声持之以恒地在这个宽阔的空间里嗡鸣着，声音的大小，恰好刚刚好能让清川湘勉强听清素世的话语。
同时又掩饰了素世声音中隐含的颤抖，将素世那害怕被拒绝的卑微心理，躲藏在了风声里。
哪怕是清川湘，也难以从耳后近在咫尺的噪音源的干扰下，辨别出此时素世心中的摇摆不定。
这是素世真正想问出来的问题吗？清川湘怀疑着。
“当然可以。”
没有任何的犹豫，清川湘立刻便做出了回答。
这对清川湘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和同龄的女生，而且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朋友一起睡觉，在自己看来并没有什么。
对清川湘而言重要的是，素世此时眼中的景象，看见的究竟是自己，还是透过自己看向了过去的CRYCHIC呢？
于是清川湘再次提出了那个问题：“素世，你喜欢我吗？”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能够有了吹风机的掩护，并且刚刚已经成功问出了一个有些羞耻的问题，这个成功的经验给素世增添了几分胆量，这一次的素世很快便做出了回答：
“我……大概的确是喜欢小湘的吧。”
清川湘努力竖起了耳朵，可是除了风声之外，素世自己的声音也放轻了不少，似是不习惯如此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感情。
可清川湘听着有所感觉，好像素世的声音，没有了以往她的拿着拿捏着的腔调，虽然依旧柔和，却不再那么尖细。
是因为声音放低，所以自然地难以保持拿着夹起的腔调的原因吗？
“大概吗？”
“这个问题实在有些羞耻啦，小湘。如此直接的表达喜欢、什么的……”
原来喜欢另外某个人，会是如此让人羞于承认的事情吗？
清川湘无法理解，喜欢、爱慕、恋心……这几个词是最让自己感到如同包裹在一团迷雾之中的词语。
清川湘一时有些怀疑起了自己之前的想法，素世真的把自己当作了她的妹妹吗？
因为在清川湘的认知里，就算喜欢某个人真的是难以启齿的事情，可是亲人之间的爱，难道不是能大大方方说出来的吗？
在清川湘的家里，虽然平日里多有打打闹闹、互相埋汰，但是当表达互相之间的喜爱时，却也从不扭捏。
如果自己老姐想听的话，清川湘能够立刻说出“我喜欢你”的发言，无论在何场景。
但既然素世真的如此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的话，清川湘也能理解，不同人之间总归是不一样的，于是清川湘换了个问题：
“那么素世为什么想要和我一起睡呢？如果不是喜欢我的话。”
在清川湘没法回头看见的地方，素世的脸上的红晕已经愈发鲜艳，哪怕是窗外照进的夕光，也难以与之争色。
小湘的新问题，虽然没有了那么“喜欢我吗？”这么尖锐，可依旧让素世难以回答。
因为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本质上是一个意思。
难道真的要让自己承认，自己就像是个还未长大的孩子一样，渴求着家人的温情，而想要将小湘当作自己的妹妹，甚至以至于想在夜里也要同床共枕，让陪伴的时间尽可能地更长吗？
素世张了张嘴，最后说出来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可能是因为小湘的身上很香吧，有些像是我平时睡前会点的熏香一样。”
将直面更深层的情感的问题，换成了普通的意图，这是素世下意识的逃避行为。
“嗯哼。”清川湘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轻哼，让素世难以捉摸她的想法。但现在素世自己心里的思绪都已经乱成一团，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猜小湘的想法了。
将吹风机的挡位又调小了一档，素世这个时候才开始帮清川湘吹起了头发来。
素世为清川湘吹头发时，温柔而又细致，小心翼翼地控制好吹风机与头发之间的距离，不让热风灼烫到湘，也会注意不长时间一直吹着同一个地方。
这种程度的暖风，吹拂在头上，烘热着刚刚还略显湿润的头发，哪怕是喜爱保持水分的清川湘，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确实十分的舒服。
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轻轻按摩着自己的头皮，暖流大片大片地包裹住自己，一种酥麻的感觉自天灵盖下传来，让人舒服的一激灵。
清川湘的头发算不上长，但是想好好吹干还是得好好费上些功夫，在吹风机规律的响声、以及暖风的舒适包围之中，清川湘渐渐都感觉有些昏昏欲睡了。
一只手托着清川湘头发的素世，立刻就察觉到小湘是不是地就在向前轻轻的点着头，就像是在数学课上听不懂老师讲课的学生一样。
素世不禁露出了笑容，将吹风机与清川湘的头发的距离又拉远了一些，温声细语地说道：
“小湘现在可还不能困哦，至少也得先吃完饭才行呢。”
“我没困……”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清川湘那猛地坐直了身体、强打精神却依旧软绵的声音，都暴露了她的倦态，现在不过是在强撑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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