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与新罗马与无限神机 第520章

　　许久后。

　　午夜12点。朱先烯披着睡衣，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几人。商洛也被叫醒了，也坐在他之前的位子上。

　　两只兔子的脸上被薅了几块毛，一脸愤懑地站在他面前。这是原告。

　　被告跪在旁边。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熊猫的短腿竟然也能做出跪地的动作。

　　而朱灵也跪在旁边，嘴里不停地嚼着什么。而与此同时，有遏制不住的“仙气”从她身上发散出来。虽然境界尚未巩固，但朱灵现在确确实实已经进入到了筑基期的境界。

　　她成功了。

　　朱先烯捂着额头：“所以谁能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来说？”

　　他望向两只玉兔，玉兔保持了沉默，因为玉兔不会说话。

　　他望向朱灵。

　　“呜呜呜呜~~”朱灵指着自己的嘴，连连摆手。

　　“那就你。”只有隆隆可以开口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隆隆手舞足蹈地，用即兴喜剧的方式演绎了之前的情况，从看星星一直到他们回到这里。

　　“所以，你们察觉到有锦衣卫来抓你们的时候，就直接把东西塞嘴里了？”

　　“嗯嗯嗯嗯。”一边嚼着，朱灵一边点头。

　　“所以等你吃完了，你的进阶就完成了吧？”

　　“嗯嗯嗯嗯！”朱灵猛得点头。

　　“那你在这吃，我看着你吃好家伙，真是活见鬼了。京城这么大，你们偷什么不好，偏偏偷到了我的头上。”

　　“陛下！”隆隆抬头问，“这个，算不算是偷啊？”

　　“法律上有待商榷，但这个行为从道德上来说就是偷!你们要知耻！知耻！”

　　“呜呜呜呜！”朱灵举起了手，似乎是在抗议。

　　“怎么，你有意见？”

　　“是这么一回事。”隆隆解释道，“我是盯着恰当的时间才进去打断的。也就是说，我的打断本身也就是炼丹的一部分——从结果来看就是这样。”

　　“什么意思？”朱先烯愣了一下。

　　“我也说不太清楚但我只知道，如果让这两位一直捣下去的话，除了得到更重的金属之外似乎什么也得不到。因为你只是让他们把东西捣在一起而已嘛。在他们捣的时候，那钵里的东西处在混沌状态。而我上去把钵暴扣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过程，炼制才算是完成了。所以我才是最重要的。”

　　隆隆理直气壮地说道。

　　“？？？”这下轮到两只月兔着急了。抡起药杵，他们抬手就要和隆隆打起来。

　　“你们两边先停一停。”朱先烯抬起了手，“我问你，如果让你再来一遍，你有没有信心再做一颗？”

　　“可以！”隆隆回道，“但我觉得，我们的运气可能不够好。得挑运气好的时候才能.”

　　“不行。”朱先烯看了看隆隆，又看了看朱灵，“如果又回到‘天时地利人和’，那与之前有什么两样。听着，现在这份工作到你头上了。你帮朱灵拿到了金丹，打断了我的实验，那么你接下来就要补偿我。你从御苑里面搬出来吧，后面实验室就是你的家了。”

　　“啊？？？？”隆隆跌坐在地，“为什么！”

　　“怎么，偷吃的时候理直气壮，难道现在不是应该偿还因果的时候了吗？你做成了一次，就能做成第二次。听着，我不要什么天时地利的机缘巧合，我要的是可以复制的方法。你，给我好好干。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出来。要是做不完，你自己看着办。”

　　“我我只有一个要求！”隆隆举起了手，“就一个！”

　　“说。”

　　“我不想吃竹子了。我要吃苹果。把我的主食换成苹果。还有，给我的老婆孩子，也给他们不限量的苹果。还要有西瓜、蜜瓜、胡萝卜，南瓜。通通都要不限量的。”

第1309章 智慧的囚笼

　　“你的要求我可以满足。不过我得先说明一下。”

　　朱先烯向隆隆说道：“熊猫的生理结构不能吃太多竹子以外的东西，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毕竟你才是有熊猫肠胃的。朱灵，你来说说，也算是劝告他。告诉他，熊猫只吃水果不吃竹子会怎么样。”

　　“是。熊猫的肠胃是肉食动物的肠胃。为了应对硬邦邦的竹子，熊猫的肠内会分泌粘液。而如果不吃大量的竹子来刮除粘液，这些粘液就会自行排出来。根据我的观察，那感觉就像吃了麻辣火锅，辣两头。是非常非常辣的那种辣度。”

　　隆隆点了点头：“是，我明白。我当然也非常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么你应该也有应对的方法了。”朱先烯回道，“这个我姑且不说——我觉得你想要的应该也不只是蔬菜水果吧？你又不是没有薪水。如果只是想要这些食粮，你自己应该也可以买。那么.我建议你说出你真实的诉求，我好仔细考量。”

　　“我希望我的妻子和儿女，能够在饲养环境下能够吃无限的水果！”

　　“啊？”朱先烯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希望我们的饲养员违规操作？”

　　“是的.这才是我靠自己的薪水也办不到的事。因为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要求饲养员不按照科学的方法来照顾我的家人。”

　　“你是怎么想的？其实你可以选择搬到御苑外面，修一座你自己的宅子，然后雇人来照顾他们。”

　　“不了。”隆隆摇了摇头，“那样没有尊严——是的，我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我认为圈养大熊猫最有尊严的地方，就是在动物园的熊猫馆里。他们已经无法回归野外，他们早就已经适应了被人照顾、被人饲养，并且被人观看的生活。如果被搬到私宅里，那和家养的宠物猫狗也没什么区别，他们只会成为我的宠物而已，这反而在我这里会产生伦理问题。”

　　“啊这.”朱先烯吃了一惊，“这确实，但这对我来说有些超纲了。灵兽把自己的凡兽亲人拘禁在家里，算不算违反人身自由。这个问题可以发论文了啊”

　　“所以我认为，他们待在动物园里才是最好的。我信任人类，我爱人类，我也知道人类爱我们。所以比我自己来照顾，我更喜欢由人来照顾他们。在动物园里，他们可以将熊猫自然状态下的生态好好的展现出来，他们会成为我们种族的代表，在自己的天性中快乐地度日。”

　　“你有想过让他们也修仙吗？”

　　隆隆坚决地摇头道：“修仙对动物来说是违背常理的。我拥有了智慧，但我思考的东西也变多了。我整天担心这，担心那，我实在是不想让我的孩子也过上我的生活。我只希望，他们能够依照圈养熊猫的本性，在动物园里平稳地渡过这一生，我并不寻求增加熊猫灵兽的数量。那是有违天和的，对你们、对我们都不好。”

　　隆隆的眼睛小小的，但小小的眼睛里有大大的智慧。

　　他深切地知道——熊猫受人喜爱，是因为熊猫的外形长在人类的萌点上。圆圆的脑袋，大大的肚子，肥嘟嘟的脸和短短的手脚，这一切从生理上来说和人类的婴儿非常接近。

　　作为熊，熊猫也有超出一般动物的智慧——虽然不如灵长类，但和一般的猫狗比起来就会时常表现出令人惊艳的智力水准。

　　有些熊猫会动用心理战术。熊猫在训练时会偷懒。饲养员拿着长杆来钓它们起身运动的时候，有些熊猫会假装四处看风景，等饲养员把杆子凑近时再一把将杆子上的水果走。

　　更有甚者，某些特别聪明的熊猫可以准确地认知物体之间的位置关系，自己用玩具叠出一个平台来帮自己翻墙逃跑。

　　但换个角度来想——这些事只有在发生熊猫的身上才是可爱的。如果换成人，哪怕换成猴子，这些行为就一点都不可爱，甚至还有些讨嫌。

　　隆隆知道，熊猫一族决不能越过这一道边界线。智慧有时候并不意味着解放，智慧只会让熊猫进入新的囚笼里，成为智慧的囚徒。熊猫隆隆，在自己的圈舍里安稳度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从来不想这出门。

　　他不想表现得再进化一些了。再进化就得出来上班了。

　　“啊”朱先烯摇了摇头，“明明你是我妹妹带出来的，为什么你比她高出两个层次。”

　　“哥你说什么呢？”

　　“跪下！还没到你！”

　　“哦”朱灵低下了头。

　　“你要座位吗？”朱先烯问道，“你我觉得你可以座着说。”

　　“我还是蹲着吧.当你腿短的时候，蹲着和坐着也没什么区别。”

　　“好吧。”朱先烯点了点头，“虽然这个要求有些违背常理，也违背熊猫的生理结构，但我会想办法帮他们调理好自己的。朱灵，抬头，有话问你。”

　　“哦。”朱灵抬起了头，“那就问吧。”

　　“如果不吃竹子，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折衷？”

　　“有。”朱灵点头道，“所谓排粘，主要的原因是需要用纤维素来清理肠道——那么反过来说，吃大量纤维素就可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可以喂南瓜。”

　　“啊”朱先烯也想起来了，“我记得有好些熊猫特别喜欢吃南瓜？我记得隆隆也很爱吃？”

　　“其实是因为只有南瓜可以敞开来供应。因为南瓜的纤维素虽然不如竹子，但也足以让熊猫维持大体上的健康。在高纤维的食物里，南瓜也是最符合熊猫胃口的一个——不过他要求的‘全部吃蔬菜水果’，光吃南瓜恐怕是不够的。”

　　“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和他沟通一下，完成他的愿望，也好让他好好为朝廷办差。”

　　“啊？”朱灵愣了一下，“不对劲啊，这不就成了他是甲方，我是乙方了吗？我要完成他的要求？”

　　“这是你应该的。怎么，这样做亏待你了？”

　　“没有没有没有。”朱灵连连摇头。

第1310章 真正的三重伟大

　　“那么，你的目标满足了。我们来谈谈工作吧。”

　　朱先烯摊开了手。刚才隆隆的要求其实相当过分，因为这已经是违背管理守则的行为了。但既然要让马儿跑得快，就不得不让马儿吃草。作为先天灵兽，隆隆当然可以让朝廷满足自己的要求。

　　而当这个要求与飞升有关的时候，那就更有必要被关注了。

　　“那么，隆隆大爷。”朱先烯已经用上了尊称，“我觉得，你对事物的认知已经达到了非常深刻的水准不如说说你的看法。”

　　“是的，我的皇帝陛下。”隆隆抬起了头，“从我的留学经历出发，我认为我们的丹法只差一步就能完成。”

　　“等下，你留学过吗？”朱灵诧异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在哪留的学。”

　　“他跑到新安条克就是留学了。你，区区乙方也敢打断隆隆大爷说话？”朱先烯摆了摆手，“你到旁边去，让隆隆大爷自己说。”

　　“多谢。”隆隆低头道，“实际上，我看出了连罗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的，三重伟大的真谛。”

　　【哈？？？】这下轮到阿波罗尼娅惊诧了，【他说什么？这也太大言不惭了吧！他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他好看！】

　　这让朱先烯也大为震惊：“什么意思？你不但能解决我们的问题，还能解决罗马人的问题？”

　　“我认为而这就是一回事，我的陛下。三重伟大，与天机是一回事。而这一切的关键，就是我今天的行动的根本。所以我请求您不要责罚公主殿下，我认为我们的行为虽是破坏，但正是破坏的行为完成了药剂。”

　　那配方由徐福所出，在朱先烯的操作下进行了配制，最后因为被隆隆破坏而成为了真正的灵药。

　　“继续说。”朱先烯眨了眨眼。他好像悟出了什么.

　　“现在，请允许我背诵罗马神秘学的根本《翠玉录》的节选，答案就在其中：

　　“太阳为父，月亮为母，从风孕育，从地养护。

　　“分土于火，萃精于糙，谨慎行之。

　　“从地升天，又从天而降，获得其上、其下之能力此为万力之力，摧坚拔韧。世界即如此创造。依此可达奇迹。我被称为三重伟大的赫尔墨斯，因我拥有世界三部分的智慧。这就是我所说的伟大工作。”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到：“实际上，翠玉录中所说的三重伟大，就是指事物的完成需要三个步骤。它需要创生，需要维系，并最终被破坏。它从下来，它必须上，但最终还是要下去。就如同水果需要被摘下，才能最终完成。我可以做出一个更为形象的比喻：

　　“这三重伟大，以拍摄电影来说其实就是编剧、导演和制片人。电影的第一幕，是先从编剧的笔下流淌出来的，写了这个故事；导演以编剧的剧本为基础，将影片每一幕徐徐拍摄；最终，制片人通过把控预算来为电影设置边界，这一行为终止了无休止的创造和演化，但也让电影最终成片上映。

　　“编剧负责创造，导演赋予它形式与功能。但最终，这一切的原动力，这一切的原基还是制片人。因为如果没有制片人预订的终结，如果没有制片人的【破坏】，那么创造本身并不会发生，因为制片人先预设了结果之后才有了项目的预算。我的陛下，我刚刚完成了最重要的破坏。是我，让这一切完成了。”

　　朱先烯抬起了头。他意识到自己在面对着什么。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于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

　　他念出了道德经第50章的句子。他早就知道这一句，但并未意识到它的重要性。正如摘取苹果，他在这一刻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动之于死地，而后有生。

　　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只是在炼丹的过程中寻找天时地利人和，这是个混沌。但在他意识到了——

　　“苍天啊！”朱先烯往后猛得一靠。他绝望地喊了出来，因为它意识到这位贤者虽说的是正确的！它依靠自己的观察，敏锐地发现了朱先烯早该认识到的规律。

　　也即：在魔法上，毁灭要先于创造，果要先于因。三者都缺一不可。过去的朱先烯一直以来都在为别人送福利，就是因为他从未预设自己将要服丹，他一直在创造，但却不知道何时要做出决断。

　　“那我们要怎么做？”

　　隆隆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我一无所知。您想要解明混沌的行为是徒劳的，因为混沌不是一重，而是三重。创造是混沌，冶炼是混沌，如何毁灭更是个混沌。所谓的三重伟大，即是三重混沌。”

　　【不！！！我的天呐！他为什么要说出来！】

　　“这就是我所说的，知识的囚笼。”隆隆低头道，“不知道的时候还好，知道了就不得了了。现在，你们都被关进来了。”

　　“我就不该问你.”朱先烯捂着额头，“抱着一丝希望，我或许还能成功的。”

　　“是的，陛下您当然可以成功。因为不管您知不知道，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我的建议是”他望着朱先烯，“您在配方和调制上花再多真的时间都没有用，除非您一次性就能解明三重混沌的终极问题。否则的话，我还是建议您倒过来思考——比如思考如何倒果为因，知道要在何时终结这一切。”

　　“徐福？？？”

　　“是的.”隆隆点头道，“我认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他似乎已经找到了从混沌中逆转因果的方法，才让您所求的‘治愈疾病的万灵药’变得可能。但您不能用同样的方式，通过凑元素周期表来量产提成修为的金丹，因为配方上没写，他没把这配方给您。”

　　“那这问题就很好解决了.既然他不说，我们自然有办法让他说。商洛，这一切就交给你了。这方士的手上果然有两把刷子。我看，月兔或许也是这一切的关键。既然解明不了，我们就全部押上吧。我倒是要看看，他能不能逆转自己将要被毁灭的因果。我要看看，他能不能把天机用在自己的身上。”

第1311章 三重伟大之一

　　朱先烯的斗志在燃烧。在知道未来不是一重混沌，而是三重混沌后，他反而解脱了。

　　他过去的人生都在与毫无意义的一种混沌搏斗。他钻研炼丹的配方，炼丹的技术，还有其他所有与炼丹有关的东西。他翻阅过每一本能够入手的书，并且有机会的话他也一定会看完。

　　然而他最终一无所获，并且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理解混沌的哪怕一点点皮毛。他只是从一个问题里得到了另一个问题。然而现在，他开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