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鲤鲤鱼仙人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徐福见面时就分析了我的存在本身——也是通过他的点拨我才知道，原来我们这些饮下许德拉之血的人，之所以分裂成这样，是因为有元神、阳神与阴神之分。我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不完整。我想，徐福自己可能也没有意识到，他并不是完整的徐福。”
“啊”商洛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真正在这背后谋划一切的，另有其人？”
“我觉得，可能是徐福的元神在操纵着这一切。”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大概知道些。”忽得，傅远山回来了，“首先我可以确定，徐福的元神确实存在。刚才我试探了一下，那对你挥舞六魂幡的徐福没有任何法力，说明之前屡次进入我们的舰队来捞人的不是这个徐福。真正有2000年修为的徐福，估计还在默默地看着我们这里。至于他这么做的原因”
傅远山看着天：“或许，他是想借我们之手，来斩杀自己的阳神和阴神，好让自己的元神超脱出去。”
“还有这样的打法的？？？”
“徐福是上古方士，他有这样的打法我可一点都不奇怪。或许他有什么不能出手自己斩杀自己的理由，所以才让我们出手——当然，原因可能没这么简单，但我现在能想到的动机就是这样。”
“所以徐福的阳神，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具体的，你可以去问问。哦对了，提图斯，你也一起去。你是徐福的第一发现人，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来提问好了。”
“没有问题，这正是我擅长的。”就像要去进行任务剧情一样，提图斯还有些兴奋。
“徐福阁下，我有个关键的问题要问你。”提图斯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听你说过一句话，我觉得这可以作为我们谈话的开始，也可以奠定这次谈话的基调。”
“说罢。”徐福就像老了2000岁一样，连话音都没了气力。
“我想问——你提到的‘我的对大秦终于可以全始全终了’之中的，‘全始全终’，指的到底是什么？”
“诸位，都是后来人吧？”徐福抬起了头，望了望众人，“我真傻，真的。竟然以为大秦还能活着，竟然以为诸位是来取药的。我我收了那么多童男童女，但我一个都没有炼化，我一个都不敢炼啊！我只是把他们藏在这海岛上，我本只想图个人间富贵。我真的一个都没有炼化！”
“这个我知道。”商洛摆了摆手，“说重点。你以为我是大秦来的?那你想做什么？”
“我以为各位是大秦的求药使。我想把不老仙药献给大秦——我知道，按照秦律我依旧会被处斩，因为我贪墨了始皇帝的3000童男童女。我说好了要把他们献给东海水族，却自己收下了。但这之后我日夜不敢休息，直到前段时间炼出了真正的金丹，这才从出关。不曾想，腾蛇乘雾，终为土灰！大秦，竟然已经亡了2000年了！我这金丹，又要奉献给何人！我这罪业，到底如何才能偿清.”
“嗯”商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觉得，我们是谁？”
“你们不是大秦.”
“那我们也可以是。”商洛答道，“我给你念一念啊：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春秋和战国，一统秦两汉。三分魏楚吴，二晋前后沿。南北朝并立，隋唐五代传。宋元明清后，皇朝至此.我呸，后面这段当我没说。总之你看啊，你的大秦后面有这么多呢。”
“大秦后面怎么有这么多！！！”徐福发出了绝望的哀嚎，“大秦，究竟传了几代？扶苏公子是贤明的圣君，他之后一定.他一定能继承父祖的伟业。我帮他算过，他一定能。”
“前提是他能继承。大秦就两代，始皇帝一死就天下大乱，之后皇位让胡亥得了。”
“完啦！”徐福往后一仰，“胡亥没有人君之相！他那面相能当皇帝吗？他不能当啊！我.我真是罪孽深重！如果始皇帝能长生，大秦就不会完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看——大秦虽然完了，但大秦的法统依旧传递到如今。当今也是古今罕有的黄金盛世，这不比大秦差吧？”
徐福忽得坐了起来：“各位说自己可以继承大秦——那传国玉玺何在？如果各位能找到传国玉玺，那诸位的大明就是大秦。我会把金丹双手奉上，我的功德也就能圆满了。”
“传国玉玺可以给你看。但是我要先验货！你花了2000年炼制的金丹，我得先验验成色才行。”
第1169章 玉玺
对峙持续到了双方都发言后的第180秒。
一个要求对方先带自己去看货。
另一个要求对方把传国玉玺拿出来。
“所以我说，大秦是赤县神州，大明也是赤县神州，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赤县神州，你给我们不也是一样？”
“那不一样。”徐福再次拒绝了商洛的要求，“我的雇主是始皇帝本人，我只会把仙丹给他本人以及他本人的直接继承者。我并不否认你们就是现在的朝廷，我也不关心你们是不是。我只关心，你们是否能代表始皇帝本人。”
【他似乎只为他的君主效力这就有些难办了。我们上哪去找始皇帝本人的授权？恐怕也只能给他传国玉玺了。】
“但是传国玉玺丢了快有1000年了吧.”
商洛记得，传国玉玺最后完全可验证的来源，其实就是孙坚从井里捞出来的那次。
那之后玉玺跟着曹魏一起传给西晋——这之后有关玉玺的传说就散了。虽然之后有传言说隋朝一度重新获得了传国玉玺，那块玉玺最终也一直流传到了唐朝，但在唐末的五代十国就失踪了。
归根到底，传国玉玺这东西到底在哪，其实相当难以查证。毕竟，传国玉玺最早是始皇帝制作的，用来代替九鼎的天子的象征。它太过于重要，以至于始皇帝自己都不把它当做日常签发公文用的印玺。这之后到了汉朝，传国玉玺更是被当做吉祥物一般的宝贝，平时自然也不难出来用。
因为谁都不用，知道它在哪的人也就屈指可数。每当要改朝换代的时候，才有人想起来要去抢这么一枚大印。
这天长日久的，自然也就弄丢了。以至于到了洪武年，太祖高皇帝感叹人生有三大遗憾事——
“高帝谓天下一家，尚有三事未了。一，少传国玺；一，王保保未擒；一，元太子无音问。”
少了传国玉玺没拿到手，是排名第一的遗憾事。
传国玉玺当然不可能在大明手里。要不然，这可是连太祖高皇帝都能笑上几十年的大喜事。
【那怎么办？】
“他要真的想要，倒也是不难找传国玉玺嘛，它是一块玉，玉是硬石头。人类能够流传至今的最为古老的物件，全都是石头。别说一千年，就算40万年之后，石头也依然还会在。只要这东西在，那他总有一天就能被找到。”
【嗯理论上这种事确实不是没有可能。而且传国玉玺还挺大啊。我从你的记忆中检索了一下，似乎存在类似的事？】
“对。类似的事情就是，光武帝颁赐给日本的汉委奴国王印，那玩意儿其实颁赐之后就没消息了。毕竟当时的日本还在蛮荒之中，赏赐过去也和石沉大海差不多。很多人都不确定这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结果过了1700多年，在1784年的时候真的让一个福冈县的老农在地里捡到了。”
【那你们是怎么确定那东西是真的？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要去找传国玉玺，你怎么确定那东西是真的？】
“因为真的东西一眼真。”
【哈？】
“不过，考古是要讲证据的。一般史书记载和出土文物相吻合的时候，就可以确定这件事真的。【汉委奴国王印】是百分百保真——首先史书记载，这东西确实是颁赐给当时的日本了。然后在20世纪50年代时，同一时代制作的【滇王之印】在云南出土，那玩意儿长得和【汉委奴国王印】一模一样，基本可以认定是同一批乃至同一个人制作的。这就是在史书和出土文物中都找到了证据，事实也就可以以此来认证。”
【那传国玉玺呢？】
“诶，没那么麻烦，找徐福问问就知道了。”商洛问道，“我且问你，如果我拿来传国玉玺，你能认出来吧？”
“不，我认不出来。”
“？？？”商洛愣了一下，他直勾勾地看着徐福。
“商君还是别看了，我确实不知道。因为我也没有见过传国玉玺——那是传国之宝，我只是一介方士。虽然侥幸苟活至今，但我当年怎么可能见过传国玉玺长什么样。”
“那你都不知道长什么样，你怎么知道我给你的传国玉玺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真的东西一眼真。”
【他怎么和你说一样的话啊】
“因为都是一国的人，想的当然差不多.”商洛摁着额头，“麻烦说具体点，你怎么判断？”
“我虽然没有见过真的传国玉玺，但鸟虫篆我是认得的，我自己就会写。传国玉玺用鸟虫篆刻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在上面，我只要鉴定印文就能知道真不真。因为你们后世写出来的，定然和当年的原版不一样。”
“还真是”
话说到这份上了，商洛也不打算蒙混过关。因为在场的人之中最接近传国玉玺的，就只有徐福。徐福是个老骗子了，骗过他本就很难，在他熟悉的领域骗他更是难上加难。与其花费大工夫来造价，不如商洛自己去把真的传国玉玺找出来，这倒也行。
不过他也得确定，徐福的报酬是否值得他这么做。
“所以，徐老先生，你的金丹吃了可以有什么效果？”
“吃了可以立地成仙。”
“就没有什么具体的标准吗？比如筑基期，金丹期什么的”
“我不懂你们这些晚辈小生的说法。”徐福摆了摆手，“我所说的成仙，指的是真人——古之真人，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能入水不濡，能入火不焚，能凌云气，能与天地久长。”
【这听起来至少是金丹期的修为。可以用自身的小周天凌驾于外界的大周天之上，可以凌驾于尘世的一切险障，可以长生不朽。可以在逍遥游。】
“倒不一定.或许这确实是没有办法量化的。”
如徐福所说，他所研习的上古方术，和今天的仙法虽然都可以说是道术。但和上古的方术相比，今日的仙法还是太现代化了。
第1170章 交换
“真人，也是始皇帝本人的愿望。”徐福摇头道，“始皇帝在时，常常并不自称朕，而是自称真人。但之后又觉得不合适，又改称朕。但没两天，他又渐慕真人了。”
“始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始皇帝是古往今来第一伟人。全天下，都是皇帝的。”他言尽于此，不再多说。
有关于始皇帝的事，他作为臣子是不会再多说一句了。
但可以相见，然而正是因为他比所有人都“伟大”，他也看到了人力所不能及之处——毕竟，古之三皇五帝再有统治天下之德，那三皇五帝之国也大不过大秦。他想着，三皇五帝能做到的事，他应当也能做到。于是他巡游四方，求取长生。最后，他求到了徐福那里。
这就是今天这些事的缘起。
“那么。”商洛看着徐福，“我的要求还是那样——带我去你炼丹的地方，我要查看。”
“不行。”徐福再次拒绝了，“我不能相信你。这是为始皇帝准备的金丹，我不敢让人看。”
“那要不这样。”商洛举起了一只手，“我指洛水为誓，如何？”
【啊这.这真的可以吗？】
“可以。”徐福点了点头，“胆敢指洛水为誓，你一定是下了决心。我可以相信你。”
【还真信了啊！你不要欺负老头儿不知道啊！指洛水为誓不是已经没用了吗？这早就被司马家祸祸完了。】
“管他呢。”商洛回道，“反正他信了就行。”
“那就走吧。”徐福站了起来，“我带你们去我炼丹的道场。”
【完了，他真信了无量寿佛。】阿波罗尼娅都因为负罪感而念了一句，【我说商洛，你钻空子的动作未免也太熟练了吧。】
“这叫引用得当——这就是学历史的好处啊。这些典故张口就来，伸手就能用。你不知道，这些先秦古人就吃这套。不学诗无以言，他们是把这些典故当做语言的一部分的。什么事情只要说一句‘此事在某某处中亦有记载’，再用合理的格式引用一下，立马就会变得合理了。”
说着，商洛也站了起来：“那么徐老先生，我们这就去？要给你松绑吗？”
“不必。脖子上挂着绳，你们也好信我。我本就无愧于天地，正好也证明我的清白。”
谈话的时候，徐福的脖颈处一直被绳索束缚着——这是加急从诏狱里面拿来的捆仙索，专门用来捆缚仙人还有其他的强者。这绳索可以随着受刑者的身形而变化，无论变大还是变小都会保持原状。
按照最保险的方法来操作的话，本来还要穿了琵琶骨才行。只要穿了琵琶骨，就算是孙悟空也可以被逮捕。
不过之前在征询过陆槐阳的意见之后，商洛还是没有给徐福上全套大刑，毕竟琵琶骨穿了之后就不太好收场的。诏狱里用的一般也就是捆仙索，别的并不经常使用。
“稍等。”商洛拿来地图，“你的道场在哪？”
徐福走到地图前扫了一眼——他先是愣了一下:
“怎么这么大?”
随手拽过来的是世界地图。地图上，有半个世界都被红色系覆盖。其中赤县神州的“王畿”，也就两京一十三省被朱红色标注，其范围东抵虞渊，西逾昆仑，南跨南交，北际潮海，形成秋海棠的模样。王畿之内覆盖了从高山到深谷，从雪原到沙漠的地球上所有可见的地形。这是一片大大的疆土，远比大秦的更大。
在朱红色之外，整个太平洋周边以及更远的半个世界都被浅红色标注。全天下的朝贡国都分布在浅红色的区域内，其中又有被金色边界线包裹起来的藩镇，包括南洋、北庭、西域和阳州四大强藩，以及朝鲜、琉球这样的强大藩属国。这片史无前例的巨大疆土，都是圣天子皇帝陛下的疆域。
“你们还真是这疆土，就算始皇帝本人看了也会欣慰。”他又指了指外围，“这一圈紫色的是什么？”
“是罗马。”商洛答道，“是我们的盟友——说来，汉朝也管他们叫大秦来着，因为当时人们觉得罗马在西边，和大秦一样胜兵千万里，诸国仰之如周京，所以用大秦的美称来称呼。只可惜时过境迁，罗马也要忘了。我们正在为罗马操办后事，准备去接受罗马的遗产。但因为你这里的事，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大秦.这名字不吉利。”徐福摇了摇头，“我猜这大秦是死于蛮胡之手？”
“你怎么知道的？”商洛吓了一跳。果然是老方士，一出手就知道不一样。
“亡秦者胡也。”徐福答道，“这是当年方士们给始皇帝做出的预言。我们当时都以为，大秦最终要毁在胡人手里，所以始皇帝大起兵戈，修筑长城，把胡人远远地挡在外面——谁也没想到，这胡的意思是竟然是胡亥。大秦是死在胡亥的手里了。我当时就说，胡亥没有当人君的面相，不曾想竟然一语成谶。”
他叹了口气，又看了看西边：“不过这罗马，多半确实是要死在胡人手里了。”
“呜呜呜~~”维多利亚的不甘的声音从信道里发了出来，“为什么，我不甘心。为什么我在这里都要被伤到。好像我印堂发黑一样。”
“额”商洛正好问了徐福，“我说徐老先生，你看大秦还有救吗？”
“有救。”徐福答道，“修长城，把胡人全部赶到长城外面，这就能保住大秦的平安。当年始皇帝就是这么做的。大秦终究也没有亡于胡人之手——至于胡亥，那是没有办法不是？”
“可我现在修长城已经来不及了啊.”
商洛转达了问题。
“这个长城，这个胡，可不是实指长城和胡，也可以是名。”
“诶？什么意思？”维多利亚问。
【意思是也可以是符号化的长城和野蛮人——以赛伯勒尼亚来说，他在预言赛伯勒尼亚恐怕也无法拯救罗马人免于灭亡，除非你们高高地修筑防火墙，挡住外来的病毒。要不然，大秦迟早药丸。置于这个胡】
阿波罗尼娅想了想：【这个胡是什么呢不好说。总不能是指蝴蝶吧。】
第1171章 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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