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鲤鲤鱼仙人
但反过来说，作为一个人，无论在其智慧有多么广博，无论他在构建人类文明的路子上走得有多远，他终究也摆脱不了生物的宿命。是生物，就会生老病死。
低等级的水母没有自我意识，它们的身体可以像忒修斯之船一样随意更换，所以可以做到某种程度上的不死。但人类这样高等的生物，并不可能像水母一样完全替换构成自己身体结构。古往今来的帝王将相也好，升斗小民也好，都只能活在史书里。有的人能在史书里留下具体的名字，有些人能够留下自己的影子。但归根到底，他们全都没了。
但很快，甚至可以说是“现在已经”，这生物本身固有的生老病死，即将从一部分人类身上褪去。
如果这是一种升华，那么走在最前方的，就是萨天师面前的商洛。
他的进化速度比剧本里的王灵官还要快，比数码兽或者宝可梦都要快——水母没有中枢神经，自然可以随意地不死。但对商洛来说，这种生命的升华，真的可以让他一直都把自己视作人吗。
这個问题的答案显然是“未必”。因为侠以武犯禁，这是古来的常事。有了力量的人，很容易就会突破为常人而设置的藩篱。
侠以武犯禁，未必会做坏事。但如果越来越多的人，有能力社会的藩篱当作公交车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这个社会就就只能看谁更“武”，谁就能犯“禁”。由此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萨守坚是不知道的。
但可以确定是，现在朝廷挺好的。大家有电影看，有西瓜吃，有火车坐。大家过得挺好的，没有必要去动它。
作为真正意义上的古人，萨天师很喜欢现在的日子。他不希望这样的世界天崩地陷。
而现在，最有能力维护这一切的人，刚刚出现了。那就是持有劫雷的商洛。
“所以，小子，你可能比你自己想的要更重要。当初选你组建雷部，似乎在冥冥之中注定了某些事”
“哈？”
“你马上就要知道了。道君以虚静治世，他可以不做人。但这世界，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他再静也静不下去。”
忽然，他停顿了一下，望向了不远处的玉熙宫。
“有意思，会议取消了。商洛，不用去了。”
“哈？？？”
“看来，我和道君还有其他话要讲，其他的天师也是，我们也还没有达成共识。不过，我可以把我们之间都有的共识告诉你——朝廷，需要你的劫雷。”
“啊对。”商洛点头道，“我肯定会帮忙的嘛。”
“不是需要伱帮忙这么简单，是需要你执掌天条的法度。在此之前，我确认一下。你那个枣儿呢？”
“在这呢。”商洛从怀里掏出了咒枣。
看到那咒枣的那一刻——即使是戴着墨镜，商洛也能看到墨镜之后萨天师的脸色又有些颤动。
他从商洛手上拿过咒枣，搁在眼前看了看，然后一口吞服。
他闭目凝神，停顿了几秒。商洛隐约能看见，萨天师的眼瞳里有另一个世界的光景闪过——阿拉斯加的海豹正跃出水面;太平洋彼岸的海鸥在叼着薯条，黔灵山的猕猴抱着手机爬上了树尖.人间百态，白驹过隙。和这里一样，又大不一样。
“很不错”他看着商洛，“现在我可以确认了。天劫之力在你手，这股力量如果到了非人的手里就会让天下大变，会让天塌西北地陷东南。而现在，可没有第二个女娲来补天了。”
“我现在有这么厉害了吗？”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现在出手能稳稳把你拿下的，就只有包括我在内的四位天师。在金丹期之中，哪怕是即将突破到元婴期的赤精子，也会觉得你很扎手。至于蓝道行之流，你加把劲把关卡打通了，指不定能和他五五开。”
“原来现在有这么厉害了！”
“因为天劫，专杀修士。”萨天师给出了回答，“修士，终究是逆天而行的。为了突破生老病死，修士以心力凌万物以超脱。你的一招一式都有天劫加身，会动摇修士的根本，使其形神俱灭。而且越是超脱尘世，越是不该活着的，就越是容易被天劫所伤。你这个枣——”
他顿了一下：“我举个例子好了。锦衣卫的东守上将军，很久都没有突破了。作为天人，他的天人五衰将至。他也已经超出了凡人的寿命太多。他本身的根基因为天人五衰而动摇，你的这颗咒枣对他来说就是催命符。恐怕会立刻要了他的命。”
“啊这.那师傅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你的修为还动不了我，小辣椒罢了。为师得去喝口水，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你把车回去吧。”
他摆了摆手，示意商洛可以先回去。
“我们这些老头子什么时候商量好了，什么时候再叫你过来。”
“明白了。那我先去见天子了。”
“嗯，去吧.”话刚说完，他忽然补了一句，“你们家那边的那个的猴儿游戏挺好玩。你加把劲把它搬过来，我还没打通关呢。”
“哈？”
【你们课上完了吗？上完了吗？】
“上完了。就是有些话我想要和你分析一下。萨师傅吃了咒枣，好像玩到我家那边的电子游戏了？”
【先别管游戏了！快来帮帮我！这车遭不住了！】
第875章 跑车
商洛赶到停车场时，车的四轮正在原地打滑。前轮往后转，后轮往前转。后轮转得更快，但前轮有两对。彼此之间僵在那里，车胎都快摩爆了。
“对了。”忽然，萨天师发来了消息，“这车其实有自动驾驶。但是，那边不建议使用。”
“啊！那为什么？”
“拿的时候，他们的人说的。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所以他们说别开自动驾驶，我就不开了。你们要是自己有兴趣，就自己琢磨下。”
【不用琢磨了！我知道原因了——那群不中用的家伙，可能是害怕了这辆车里的东西！这车里有魔神！】
“啊！”他赶忙向萨天师回信，把情况简要说明了一下。
“是吗？”萨天师过了一会才回，“我并未感觉到任何恶意。”
【魔神是最有眼力劲的.他们也怕死。他们欺软怕硬。话说我也不是软柿子啊！为什么到我这就要造反了！】
“我想起来了。”萨守坚回道，“平日里不怎么开车，差点忘了——你们记得把车钥匙拔下来。我走的时候忘记拔车钥匙了。”
【怎么有人停车之后还把钥匙插在上面啊！】
不用商洛动手，阿波罗尼娅直接把车钥匙弹射了出来。车停了。
【幸好.幸好】她松了口气，【幸好这辆车至少是经过了缪斯宫的伦理审查。我不知道这里面为什么会放个魔神这么乱来，但好歹作为车，它至少需要车钥匙才能启动。】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商洛扶着车门翻越进去，拿起了车钥匙。
【你干嘛！等下啊！我还没准备好！】
“放心，让我来。”他把车钥匙又插回了原来的位置——前轮和后轮又开始顶牛。但这次好像后轮不太撑得住了。
【喂！你要干嘛？顶不住了诶！这车还指不定有没有保险呢，剐蹭到别人的车怎么办？】
商洛掏出了一柄小锤子，在驾驶台上猛得敲了一下：“但凡有什么损失，让这个魔神来买单！”
一锤下去，整辆车都安静了。前轮往后倒车的动静立即就停了。
但操控后轮顶牛的还在往前运行，一时间没有刹住，直接撞上了水泥的限位挡板。崭新的车头轰隆一声，一头攮到了水泥面上，瘪了。
【.】阿波罗尼娅顿了一下，【啊！！！对不起！不要找我赔钱！我真的没钱赔你了！真的，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你自己看。”
商洛指着车头——刚才被撞得扭曲的车头，现在正在慢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被撞得瘪下去的保险杠和格栅，也在慢慢恢复恢复原来的形状。
（一连串金属扭曲声）
车恢复了原装，和新的一样。阿波罗尼娅不小心撞上去的痕迹完全没了，甚至连车漆的镜面都恢复了原样。
商洛走下车，走到车前的引擎盖前方——
银色的漆面像镜面一样反射着周遭的一切。商洛盯着镜面，一手掏出了锤子，一手把玩着黑色的闪电：
“有本事再来一次试试。”
【.】阿波罗尼娅也没说话，听着商洛在车头教训车里的魔神。
“懂了就开下车灯。”
（车灯的咔咔声）
车灯开了，一点都没犹豫。
商洛一道重锤直接砸到了引擎盖上了。引擎盖被他砸瘪出了个坑，黑色的雷电也随着锤击灌注了进去。
车灯疯狂地闪烁着，仪表盘和引擎一起痛苦地颤抖着。
商洛指着引擎盖喊道：“什么毛病！夜间城区行车，不许开远光灯！听懂了没了！把车修好！把远光灯关掉！”
引擎盖的凹陷处恢复了原状，比刚才更快了。
商洛走回车门旁，翻身坐进了驾驶座，切到了倒档开始挪车。
【哇什么时候我能这么厉害就好了。】
“你不要和它顶牛。你自己没有法术吗？揍他啊。这些魔神是怎么被封印进去的？还不就不是被揍进去的。既然是一开始就是揍进去的，就多揍几下，揍多了就老实了。”
【哦】阿波罗尼娅应了一声。
“诶对了，这個永动机里面怎么会有魔神？是每个永动机里面都有魔神吗？还是只有这台里面有？”
【不知道诶，我还不知道是哪个魔神。】
“回头我打电话问问卡琳吧，让她在图书馆里查查。今天先凑合一下。”
【诶对了，有件事伱是不是忘了。】看着在驾驶座上坐着的商洛，她问道，【你是不是没有驾照？】
“？？？”商洛愣了一下，“对啊，刚说不能以武犯禁。还好，没人看到。”
【可你已经挪车了吧！】
“诶呀，这里是停车场，不是公共路段，我没开出去就无所谓。”他爬过中间的扶手箱，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然后一敲驾驶台：
“喂！开车！送我去大皇宫！”
驯服了这辆车里的魔神，那么自动驾驶也就可以用了。
精准而高效的，这辆加长跑车从停车位里自己挪了出来，从停车场开了出去。
上了道路，敞篷车的雨棚自动升了起来，遮挡住了驾驶座，防止车里的情况被看到——它已经会抢答了。
一路开到了下马坊门口，这里文官下轿武官下马，只有大皇宫内部的捶丸小车可以开，文鸳已经坐在驾驶座上等着他了。
“稍等下。”下了车的商洛在四周看了看——他找到了下马坊前面的栓马桩。掏出手机，他把手机的天线拔了出来，这是先前张天师三丰仙人送他的【轻银】。他把轻银拉长，一头拴在保险杠附近的脱钩上，一头攥在手里。
“过来！”他喊了一声，被拽在手里的车跟着他走到了栓马桩旁边，被他栓了起来。
“哇”文鸳愣住了，“你这什么车啊，竟然下车还要拴着？”
“我怕它跑了。”说着，商洛上前拔了车钥匙，揣到怀里，“走吧。”
“你这车要不要喂点草料的？”
车喇叭“叭叭叭”地响了。
“还真要草料啊！”文鸳问道，“那是吃95号还是98号？”
“这种罗马玩意儿应该都是吃德拉克马的。我来找找.还真有投币口。等下，我找找有没有零钱。”
第876章 山道
“德拉克马币，德拉克马币钱包哪去了。”他在包裹里找着。商洛记得还剩一点点，还是之前去亚历山大吃冰淇淋剩下的。因为一直没花掉，所以还在那。
“怪了，钱包呢。我说，阿波罗尼娅，我突然想起来了——你不是搬了那一座德拉克马大山回来吗？钱呢？”
【啊？已经花掉了啊，你当时不就答应了。】
“当时我是没说什么。但是你花一座山那么多的德拉克马，你到底买了什么啊？”
【马上到了，马上到了，已经发货了。】
“好吧.我姑且当作那是战利品，你对战利品也有处分权，买什么你当然可以决定。但既然要我们一起用，我想问问，你买的东西是很实用的东西吧？”
【很实用啊！太实用了！你一定也觉得很实用的！】
“那好吧不过手头没德拉克马币了啊。”他望向文鸳，“还有么？借我两个子儿？本来不给也就算了。但我说了要给了，不好失信于它。”
“五块还是十块的？”
“不是，是上次去亚历山大的时候，罗马那边给我们发的德拉克马币，一共20个的那个。”
“啊！”文鸳想起来了，“我一直带着个在身上当纪念品的。回头记得还我一個。”
“一定一定。”商洛摆了摆手。
从文鸳手上接过了硬币——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要还的。
方才萨天师的一番话让他知道了自己现在破坏力，以及自己“做人”的重要性。而朋友就显得愈发宝贵了。
他的朋友不太多，但好歹还是有几个的。要是搁在上个月，还会觉得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纯属自我意识过剩——因为他确实没有比文鸳厉害多少。如果把法宝全部丢掉，他还未必能打得过文鸳。
但这劫雷入体之后，一股危险的思绪在他的心中萌发了起来：他手上拿着锤子，看谁都像钉子。就算是朋友，他也有那么一刹那产生过锤他的想法——他甚至看到故宫大门都想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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