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酒真人
看到阿尔托莉雅自我沉思,然后露出一脸释然的表情,罗维甚至以为她这是被自己打败后想要直接退场了。于是连忙从地面站了起来抓住她的胳膊,以最快速度为她的身体施加上了一层魔力封锁,防止阿尔托莉雅真的想开了然后直接原地坐化,那样的话他这一顿苦战可就白打了。要知道他现在才刚要开始重头戏,他原本就打算在揍完一顿后,再给她进行话疗的。
“嗯?”
听到罗维的呼唤声,正准备作为失败者就此灰溜溜离场的阿尔托莉雅不禁歪了歪脑袋。
啪嗒。
随即罗维拉着她的胳膊,两人一起并排坐在了地上。
在坐下的时候,罗维还特意看了眼她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不禁问了一句,“喂,还疼不疼?”
“……”
面对这种废话,阿尔托莉雅并没有回答,只是朝他眨了眨眼。
就连原本失去色彩的眼睛也在这个时候恢复了一点光芒,而她被罗维紧握的那只手掌也在这一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伴随着强大的魔力同时而来的是一股极为明显的约束力,一时之间,她感觉到自己身体内部的魔力供给连同与卫宫切嗣的契约都已经被罗维切断了。
“这……是?”
没等她询问,罗维就直接给出了回答。
“虽然知道你大概已经被你那个的极品御主给抛弃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防一手,例如令咒·空间转移,还有令咒·恢复伤势,以及令咒·释放宝具,这样的手段。”
罗维一边抓着阿尔托莉雅的手掌,一边抬头看向了天空,此刻的月色变得更加美丽。
不过Saber在听到罗维的解释之后忍不住愣了愣。
随后意识到罗维说的似乎并没有错误,如果是卫宫切嗣的话的确可能会采取这种战术,毕竟他为了胜利已经步入了疯魔。只要能够达成目的,任何卑鄙的手段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使用。
现在的话,成王败寇,已经是输家的她即便被这么对待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在被罗维制服那一刻,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她也已经从这个圣杯战争之中被淘汰了,现在只不过是没有立即被杀死而已。
像这样被罗维切断魔力,然后静静的等待消失的选择,似乎也不错呢……
虽然不如自己想象之中的轰轰烈烈,但至少宁静,对于她而言也还不赖。
于是乎,想通了一些东西的阿尔托莉雅的内心也不再如之前那么纠结,而是安静的坐在了罗维的身边,想要听一听他到底想对自己说些什么。
看到阿尔托莉雅停止消失,以及终于愿意安静下来听自己讲话的罗维也是暗自松了口气。
终于没有让自己前功尽弃。
随即,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从其中取出两块奶糖递给了她一块,然后将另一块放在了嘴里。
“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先让我来稍稍想一想,怎么说才能让你更容易的接受。”稍稍思索了片刻,等阿尔托莉雅将奶糖吃完,罗维这才打算进入正题。
“好了,之前的问题都暂且搁置下,我们依旧来探讨那个最为重要的课题,首先我的第一个问题依旧是那个……”
“Saber,对你而言,你所能接受的灭亡结局究竟是怎样的?仅仅只是平静的死亡这个说法太过于抽象,所以我想知道你只是单纯的只是不愿接受亡于内乱,还是内心有着什么更加具体的灭亡方式,过来跟我说说吧。”
“灭亡方式……”听到罗维再度重复这个奇怪的问题,一时之间,阿尔托莉雅不禁有些面露难色。
但是看到罗维认真的表情,她还是抿了抿嘴,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所期待的是更加温和与平静的方式,绝不是看着我的国家死在莫德雷德所掀起的内乱之中——”
比起莫德雷德掀起的叛乱,她所期望的,毫无疑问是更加温和的退场方式。
就像在睡梦中迎来灭亡那般的平静的,悄无声息,不存在疯狂和怨念的方式,在一个人人都能接受的方式下退场。
但是要她仔细说出更加具体的灭亡方式?
这问题实在太过于抽象了,脑子没问题的正常人大概都不会去思考自己应该怎么死吧。
“所以说,你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啊……”
听到阿尔托莉雅的回答,罗维内心毫不意外,随后有些无奈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你自己都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方式灭亡,那你所追逐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就算你这么说……但是怎么会有王思考自己的国家应该怎么灭亡才算正确,这种问题呢?”阿尔托莉雅出声反问道。
“的确,的确没有王者会主动考虑自己如何灭亡才算是正确的,这种抽象的问题。毕竟每个王者都会希望自己的国家与统治可以做到千秋万代,寿与天齐。无论是明君还是暴君,自古以来也都是如此。”
罗维微微一笑,也算是明白了她的想法。
不能说完全错误,只能说阿尔托莉雅想的实在是太天真了。
既然是灭亡就不可能会有平静这种说法,自古以来,哪个王朝的覆灭与更迭不是尸横遍野,生灵涂炭的模样?
所谓的平静的灭亡,那种事情只存在于人们的幻想之中。
于是他朝着阿尔托莉雅出声询问道:“呐,阿尔托莉雅小姐,你有考虑过吗?也许莫德雷德的方式已经算温柔的了。至少她在最后还给你留下了一个念想,一个虽然渺茫到快要看不见,但是对你来说非常温柔的……希望。”
咔嚓——!!
话音刚刚落下,只听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罗维扭头看去,发现阿尔托莉雅手掌下方的碎石已经被她在无意识间直接给捏成了齑粉,她周遭的魔力也随着她的愤怒开始节节攀升,罡风吹散了周围的尘埃,
“简直是一派胡言!”
阿尔托莉雅瞪大眼睛,朝罗维大声吼道:“以那种荒谬的方式走向灭亡,无论如何,我都是绝对不会认可的!!”
“但是你又为什么不认可呢?就算不愿意认可的话,但也得有个理由吧?只是主观上的不认可,那也是只是你的不认可,也不能说是不正确吧?你所谓的不认可,难道只是因为其没有符合你的预期吗?”
“既然不愿意认可,就要给出理由并且说出自己的想法。我问你——”
罗维毫不在意她的激动,只是微微加重了些紧握她那只手掌上的力道,然后注视着她眸子,平静的开口道:“Saber,那你觉得自己所期待的温柔又真的是温柔吗?”
“——你究竟想说什么?”阿尔托莉雅微微皱眉。
“放心吧,我不是梅林,所以并不打算对你进行什么无意义的思想教育。我只会向你说明一切残酷的真相,至于结果终究还是需要由你自己去想,去面对。”
一边注视着阿尔托莉雅那双如翡翠般美丽的眸子,罗维一边缓缓开口,朝她询问道:“阿尔托莉雅小姐,你所期待的那个未来是不是这样的——”
“试想一下,莫德雷德没有掀起叛乱安分守己,兰斯洛特的事件也没有发生,桂妮薇儿已经是一个好皇后,摩根是一个好姐姐,梅林也再那么玩世不恭而是认真的帮助你治理国家,这样的话即便那些贵族渴望王位也就不敢继续在暗地里搞什么小动作蠢蠢欲动了,这样团结友爱的大不列颠如果真的出现的话,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会……变得很美好吧?”
听着罗维的描述,阿尔托莉雅略微思索了一下。
她发现罗维所说的这种情况的确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状况,假如不列颠真能这样的话,或许……
“嗯……答案就是,你会得到一个卡姆栏之战没有发生过,你的姐姐摩根也未曾跟你作对,白龙伏提庚也步入死亡,罗马人和撒克逊人没有入侵,圆桌骑士和各地领主一直团结友爱的大不列颠,你所期待的是这样的不列颠吗?”
“……没错,我所期待的只是个团结繁荣的大不列颠……”
阿尔托莉雅咬了咬牙,“大家彼此共存,最后王与人民一起在静默中与大不列颠共同迎来终末。”
“嘛,大概能猜到了,这还真是种温柔的死法呢,人人都能顺应死亡,得以善终。”
“但是啊……”闻言,罗维先是点了点头,随即看向面前的阿尔托莉雅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觉得这真的现实吗?你的人民和骑士是否如你一样高洁,能平静的接受死亡?你想过这个重要的问题吗?”
罗维毫不留情的提问,彻底击碎了阿尔托莉雅内心你之中的防御。
“曾经当过王的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人类是存在劣根性的这个道理,哪怕是身为他们王的你无法束缚住人性的选择。”
“想想吧,阿尔托莉雅,只要不列颠的现状一直得不到改变,无论是灾年还是丰年,土地里都种不出足够的粮食,这又会怎么样呢?”
“不,这不可能的……这个问题一定……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听到这个询问,阿尔托莉雅的眼神开始有些躲闪,内心对于这个状况依旧感到不知所措。
“仅仅只是想用一句会有办法的就试图跳过这个话题可不行。”
“阿尔托莉雅你难道没有想过吗?一个能受到莫德雷德的劝诱就有半数骑士愿意背叛王的圆桌骑士团,加上只是受到煽动就肯举兵造反的国民,还有事情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呢?”
“所以说其实人性才是最复杂的东西,不是吗?那位英雄王之所以态度恶劣,其实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早就看透了人性。”
罗维无情的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阿尔托莉雅身上的气势突然泄了下去,坚定的眼神开始动摇。
“看吧,你仔细想想吧,光是你统治的后期时,只是国力下降还没有到濒临灭亡的程度时,他们都能够背叛你。那你再想一想,如果真的步入到了终末,那副社会环境又会是什么样?”
“土地种不出来粮食,国民无法保证温饱还会愿意呆在你的大不列颠吗?蝼蚁尚且都会偷生,又何况人类?粮食没了吃马匹,马匹没了吃植物,植物没了吃树皮,吃鞋子以及一切所能看到的东西。甚至为了节约粮食来减少消耗,平民必须削减家里的人口,减轻负担,真到了那时国民外逃,还是全国大面积的反叛,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甚至可能会出现——”
“岁大饥,人食人的现象,易子相食的现象,只要顺着我的话去思考的话,你应该能预料到吧,我的糊涂国王啊……”
最后,罗维毫不犹豫的打破了存续于阿尔托莉雅内心之中最后的那一点幻想。
“不要……再说了!”
阿尔托莉雅开始退缩,她的身体不停地开始颤抖起来。
“这么没什么不可能的,看来你自己也想到了,你所谓的温柔的灭亡,自然的死亡,现在看来才是最残忍的死亡吧?”
“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绝望的等待死亡降临到头上,为了生存下去甚至违背天理人伦,造成人食人的杀孽,这种等待堪比地狱的酷刑的惨烈。”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真要是按照你的剧本进行下去,最后的不列颠绝对会成为尸横遍野,灭绝希望的世界。与之相比起来,莫德雷德快刀斩乱麻的行为简直就是个天使。”
“是她帮你把持续的放血等死转变成了给予希望,在轰轰烈烈中灭亡的死法。我说句难听的,从我的这个角度来讲,她的所作所为对你们都算的是上恩人了!”
罗维的毫不留情的说着,他的话语犹如晴天霹雳,直直落在阿尔托莉雅的内心之上。
“不……不会的,这……绝对不可能……”
阿尔托莉雅的眼神变得空洞。
想到罗维所描述的未来,她的心脏开始颤抖,因为那个绝望的未来完全有可能发生。
自己所追求的平静……原来是地狱吗……
那自己迄今为止的怨念,还有付出奋斗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吧,我已经说完了,你所追的东西未必就是正确的,你所否认的事情也未必是一定是真正错误的。”
“处于神代终焉的不列颠就像是身处癌症末期患者一样,而你Saber就是那个医生。在死亡不可避免的前提下,你越是拖延,越是进行着什么化疗理疗病人就活的越痛苦越想死,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而莫德雷德则是刚好给予了被你折磨的病人一个解脱,还给你这个医生留下了一个名为【假如】的希望。”
“真要是拖下去,恐怕就不只是莫德雷德了,那些承受不了折磨的人民就会自寻了断,结束掉自己的痛苦了。寻找你姐姐摩根在不列颠来一场大瘟疫,一夜之间将他们全部毒杀在床榻上;或者纷纷走上战场,借用撒克逊人的屠刀给他们一个干脆利落的死法;又或者由人民掀起的叛乱,只为了让他们的王给自己送终,你觉得比起莫德雷德的做法,哪个更好呢?”
罗维继续说着,而此刻的阿尔托莉雅已经眼神空洞,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个注定的结果。
一直以来她所希望的不列颠平静的死亡只是一场幻梦,其中的魔幻程度完全不逊色于卫宫切嗣的全人类救赎。
最根本的问题,就是这个糊涂大国王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才是平静的死亡。
真要是探讨下去,罗维直呼好家伙。
对于不列颠如何步入灭亡才算正确的抽象话题,不久之前,他也和梅林在梦里探讨过很久,结果在他们的不停推算之中,发现莫德雷德的所作所为居然真是打破不列颠现状的最优解。
可以说,这是让莫德雷德这个熊孩子给歪打正着了,她的叛乱虽然惨烈,但却已经是最快的解决方法,与其让所有人原地等死,直接抹脖子给个痛快真的算仁慈了。
所以说,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而眼下的这把刀,彻底把阿尔托莉雅给杀的体无完肤了。
“可是……我……”
阿尔托莉雅攥紧了拳头。
“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现在你该清醒点了,放弃这个必死的结局吧,其实你已经做到最好了,该学会放手了。”
罗维摇了摇头,“就此归宿属于自己的时代吧,好好转一转与走一走,不要拘泥于这个圣杯了。”
“你说什么……要我放弃……”阿尔托莉雅满脸的不甘,“圣杯?这怎么可能……”
“但是现在的你已经没有愿望想要实现了不是吗?哪怕你真的回到了过去又应该如何改变这个结局呢?说到底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的糟糕才对吧。”
“阿尔托莉雅小姐,你已经能够看到了对吧?”
“已经明白了所有的你还要一意孤行回到过去吗?哪怕再次亲眼目睹自己的国家和子民陷入更惨烈的地狱,你也在所不惜吗?骑士王你才是真正的恶魔啊……”
“我……”
阿尔托莉雅的脸上露出无比挣扎的神色。
“……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的话,”见此,罗维笑了笑,“那要不要来听听别人的意见呢?”
“你的意见么。”
“不,并不是我的,毕竟我对你的开导工作做到这里就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的就要靠你一个人走出来了。打开那个信封吧,里面应该有梅林给你留下的话。”
“你是指那封里面什么都没有写的信?”
“诶?”
听到阿尔托莉雅的话,罗维的表情微微一愣,随即满脸惊愕的看着她。
“你是说,那封信……是空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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