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贪吃的九头蛇
……
“干得不错，之前的惨叫声应该能让你们那位头目赶来这里。”
小巷子里，爱城华恋看着面前四肢尽断的三位黑潮帮帮众。他们浑身布满着淤青，手脚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曲着，脸部浮肿，双目充斥着莫大的恐惧。
爱城华恋只是朝着他们走了一步，这三名黑潮帮帮众就吓得浑身颤抖。
“这点痛苦就受不了了？不过是用灵能摧垮你们的四肢而已，意志力还是太脆弱了。”爱城华恋摇着头，话语里满是戏谑。
打断四肢的苦痛，对于她所经历过的一切来说，还只是前戏。
“小光，给他们加点刑，来点从内到外的腐蚀。”
“嗯…”
神乐光点头，左手弹指，射出三道灵能。
幽蓝的灵能从陈烨三人的嘴巴鼻孔处钻进了身体，那些灵能顺着气管和食道游进了胃部和肺部，接着开始腐蚀周边的血肉组织。
“啊啊！！”
钻心的疼痛让三名帮众挣扎起来，嘴里吐出血沫。
“不过是让你们体会一遍我曾经感受到的痛苦罢了，就发出这样脆弱的惨叫。”爱城华恋撇撇嘴。
这种血肉被能量侵蚀，好似每一条神经都被扯出来放在火堆上炙烤、放在蚁巢里被蚂蚁撕咬的痛苦，爱城华恋早就体验过了。
那是接纳邪神的第二年所发生的事，每天夜里蜷缩着的身体，伴着泪水一起流下的哭声与哀嚎。
邪能在她的身体里流动，像是长满了无数张嘴巴的鳗鱼，啃噬着她的身体。
是不愿回想的折磨啊……爱城华恋看着面前那些帮众，淡笑着，看着他们体会着她所经受的痛苦。
除了邪神，谁也不知道她承受了多少才拥有了如今的新生，对于来之不易的生命，爱城华恋看得很重。
而面前的这些人，夺走了同族的生命，就为了自己能过得滋润些。
“那么请三位接受考验吧。”爱城华恋做出了宣判，“如果想要获得新生，想要得到我的宽恕，就重走一遍我所承受过的所有痛苦。”
将五年来的痛苦，在这几个小时内经历一遍。
闯过则生，闯不过则死。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变的不只是你
对陈烨三人的考验的持续时间还不到十分钟。
不是因为他们闯过了爱城华恋设下的难关，而是因为他们都死了。
被活生生痛死了。
事实上，当考验刚过二分钟时，陈烨三人就已经失去了意识，只剩下身体的本能还在抽搐，哪怕爱城华恋在那时放过他们，他们也只能作为一名植物人在床上度过余生。
后边的八分钟可以说都是在“鞭尸”，神乐光的灵能将他们的身体腐蚀得千疮百孔，像是被白蚁蛀穿的朽木，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将爱城华恋五年来所受的所有痛苦压缩到几小时之内，这不是人类能承受得了的酷刑。
爱城华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这几位黑潮帮的渣滓活下去。
践踏同族生命的人，不配得到她的宽恕。
一旁的神乐光看着地上那三具人类尸体，内心却涌出别样的想法。
她懂得类比。
这三名帮众在她所带去的痛苦中，仅仅支撑了两分钟就成了活死人。
那华恋呢？
这位承受了一千八百多个日夜侵蚀的少女，是否也曾被她带去的痛苦折磨得死去活来？
答案是肯定的。
往前细数回忆，越是靠近签订契约的那段时间，爱城华恋所承受的痛苦就越大。
对方是否因为这些疼痛，厌弃过她的存在呢？是否会因为这些疼痛，后悔与她签订契约呢？
她见过华恋因为疼痛哭泣时的样子，那时华恋才十四岁，在邪祟应对部门的学院里上课。
邪能的侵蚀总会在每天傍晚准时来临，还未走出学院的华恋只能躲在无人的器材室或者卫生间里，在疼痛来袭时蜷缩着身体，泪珠断线似的从眼睛里淌出来，痛到连一声悲鸣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呻吟声。
仔细想想，华恋也曾哀求过，希望邪神能收敛自己的邪能，不要让太多的邪能在她的身体里肆意破坏。
但当时的邪神自我意识薄弱，做出的所有行动都只是依靠着本能，对于华恋的哀求，她并没有做出有意义的回应。
身为邪神的饲养者，承受这些苦痛是应该的、甚至是荣幸的……那时候的神乐光是这样想的，她像孩子一样任性，纵容自己的邪能在华恋的身体里肆虐，甚至自己也会加入，吞吃爱城华恋的血肉。
如果后来对华恋的看法没有发生改变，那现在的她应该也是这样想的。人类供奉神明，天经地义。
但现在，这两者都变了。
华恋对她的意义不再是单纯的饲养者，神乐光也不再是以前那种懵懵懂懂的混沌状态。
现在的她会思考，会比较，会总结，会为了爱城华恋考虑。
这与人类口中的喜爱无关，只是纯粹站在利益角度上的考量。起码神乐光是这样想的。
她盯着那三具因极度的痛苦而面庞扭曲的尸体，如果当初的她再过分一点，也许华恋就成了这些尸体中的一员。
真该死。
自己似乎有些多愁善感了，萌生了神祇不该有的感情。
要是被其他神祇知晓的话，估计会狠狠的嘲笑她吧。身为邪神，居然为了一名人类后悔。
就连爱城华恋也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小光，在想些什么呢？”注意到她一直在注视着那三具尸体，爱城华恋走到她身旁，伸手碰了碰她的指尖，“是觉得我与之前不一样了吗？还是认为我的手段太过残忍了？”
“不是。”神乐光摇着头。
发生变化的不是华恋，而是她。
瞧瞧站在她身旁的这位少女吧，肤色莹润如玉，身材也是玲珑有致，一副可爱元气的脸蛋透着关心的神色，健康得不能再健康，像是饱饮阳光雨露，在沃土中盛放的花。
但只有她才知道，爱城华恋多少次徘徊于崩溃的边缘，因承载着她的力量而痛不欲生。
虽然这些都乬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的爱城华恋已经能做到与她的邪能和睦相处，但曾经发生的一切，无法简简单单的用一句“反正现在没问题了”就能糊弄过去。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人胆敢对她施加这样的痛苦， 那对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思绪被手掌感受到的温暖打断，爱城华恋不知何时牵起了她的手。
“没关系的小光，我不介意。”橘发少女笑着说道：“我大概知道你刚刚在想些什么。”
契约者与邪神的心意，就是如此的息息相关。华恋能感受到神乐光的所思所想，尽管没有细致到读心那种程度，但她知道，邪神正在懊悔。
“我从来就没有将那些疼痛放在心上，不，那不叫疼痛，应该说是生命的实感。”
“小草从石缝中向上奋展，蛇类经历数次蜕皮才能成熟，孩子从一次次的跌倒里逐渐长大。成长从来就伴随着痛苦不是吗？更何况是新生呢？”
“那些疼痛对我来说不是什么负担，而是我在逐渐适应小光的证明。”
爱城华恋注视着神乐光的眼睛，双手裹着神乐光的左手，“疼痛的存在让我知道我还活着，疼痛的减轻让我知晓自己正逐渐变强，疼痛的消失意味着我和小光达成了真正的共存。”
她展颜一笑，让升起的朝阳黯然失色，“无论是什么样的痛楚，只要是小光带来的，我都会欣然接受。”
“可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从前的你会哭，会讨厌我带给你的折磨。”神乐光反问着，华恋的话语耀眼得让她想要避开对方的注视。
她知道，华恋很会哄小孩子的那一套，这是对方在与她的相处中学到的本领。
她不确定华恋现在是不是在哄她。
“变的不只是你，小光。我也在进步。”爱城华恋微微低下头，用着一种抱歉的语气，“从前的我太过脆弱，因为疼痛就对你大呼小叫的，那是我的错。”
“但后来我想明白了，能与神祇为伴本就是我的荣幸，承受不住痛苦那是我自己的失责。这一切的责任在我身上，小光不需要感到愧疚。”
“身为邪神的饲养者，那可不是说说而已。”
这话是如此的真诚，神乐光看着爱城华恋。自己的饲养者竟如此的宽容，让她对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愧疚。
自己是否将华恋想得太过小气了呢？
“抱歉。”
身为邪神的她道歉了，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我只是看到那三个人类因我带去的痛苦而死，就联想到了你…”
“啊，居然是这样吗！”爱城华恋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三具尸体，顿时有些不满，她轻轻掐着神乐光左手上的肉，抱怨着，“小光居然拿他们与我做比较吗？也太瞧不起人了！”
“以后不要把我想得那么脆弱！我好歹也算是你的饲养者。”
“嗯…”神乐光低着头，一片温暖顺势摸上了她的头发。
爱城华恋正揉着她修长的秀发。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说的。那些让小光不愉快的回忆，和我一起抛掉就好了。”
……
“就在前边了。”仓美濂看着泗意街区的建筑物，有些兴奋地舔了舔嘴唇，“那些狂妄的蠢货，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第一百七十五章 拥抱，与愤怒的神
将过去的一切不愉快抛下…
既然华恋都如此说了，神乐光也会试着去做。那些由她带给华恋的痛苦，她会试着去忘却。
会吗？
消除一段记忆，这对于神明来讲再简单不过。只要神乐光想，爱城华恋以前的那一声声哭泣会立马在她的脑海里销声匿迹，像是从未发生过的幻觉。
到那时，她会认为自己从未对华恋造成过任何伤害，而是一位赐予对方新生的神，能全心全意地将华恋一步步培养成合格的血脉载体。
但那是纯粹的自欺欺人，所以神乐光拒绝遗忘。
“鸵鸟般的逃避不是我想要的。”
“我不屑于逃避。”
她赋予爱城华恋新生，她同样给爱城华恋带去痛苦，她的存在鞭策着爱城华恋不断成长，年仅十八岁就成了一位C阶的灵能强者，她与对方一起见证彼此的融合，到如今已能和谐相处。
这一切都是她带给华恋的，是刻在对方身上无法抹去的痕迹。
这些事情中，并非全都是正确的。但正如华恋所说，“成长从来就伴随着痛苦。”
身为邪神的她又何尝不是呢？她也会犯错，那些对华恋的任性伤害就是一个个显眼无比的错误，在她想要将华恋当成另一半时，那些错误横跨数年的时间击中了她的眉心，险些让她陷入了自我否定的怪圈。
“我会承认它们，并弥补这些过失。”
“我不会再给华恋带去任何痛苦。”
这才是正确的做法。选择弥补，而不是选择遗忘。
感知到邪神又恢复了那种冷漠却自信的神采，爱城华恋这才松开一直握着的手，她走到神乐光面前，看着这位化作人形的神祇，突然生起了一种拥抱对方的冲动。
想到就做，爱城华恋张开双臂，轻轻将像是一根木头般杵在自己面前的神乐光抱住。
邪神刚恢复冷静的表情此刻又动摇了，身前传来柔软舒适的触感，像是一团清甜的棉花糖将她包裹。
“华恋，这是？”
“这个叫做拥抱哦，是朋友之间的彼此鼓励，能让人打起精神。”
拥抱吗？邪神并不是很清楚这种单纯的身体接触有什么样的意义。
只乢是感觉很舒服，不只是身体上的，更有一种被人需要着的感觉，像是内心的空缺正被逐渐填补。
对啊！
感受着肢体接触带来的温软，嗅着来自爱城华恋那橙子般的清香，神乐光一阵恍惚，紧接着一种炽热的情绪直涌而上，像夏日的风吹过她积寒已久的心，融化了那些可笑的自我怀疑。
华恋需要她，离不开她，这不就足够了吗？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有什么可怀疑的？
这世间没有谁能对她的地位产生威胁。
想到这，神乐光的双手环绕上爱城华恋的腰肢，轻轻收紧。
“小光学得很快嘛，拥抱这种动作，两个人一起做确实更好呢。也许小光内心其实是个人类也说不定哦。”爱城华恋打趣着，没注意到邪神眼中闪烁着的火苗。
“华恋…”神乐光问出了自己一直想要问的问题，“在你心里，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
她能感受到爱城华恋精神上的放松，是问出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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