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绅士东
“白石署长！你们要想做什么？我父亲已经八十岁了，就这么被你逮捕……你们难道想要用一个神志不清的老人的口供，就给他定罪吗？”大谷对白石愤慨地指责道。
直到白石站起来，他这才……收敛了一些。
“大谷先生是吧？你父亲现在的确有作案嫌疑，现在的留置没有任何问题，我们的确不会仅凭口供就断案，不过也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工作……当然，考虑到大谷真二郎先生的健康状况，我们会安排医生检查。”白石走到大谷真也面前，不卑不亢地说道。
大谷真也看起来四十多岁，如果马上能升迁“大臣官房长官”的话，的确算得上少壮派，非常有机会进图“事务次官”，可以说是大有可为，不过……
这和眼前的案件没什么关系。
“我……”
见他还要再说什么，白石直接打断道：“而且如果大谷真二郎先生，真的是因为过大的精神压力，在精神失常时犯案的话，目前看来，压力来源也正是大谷先生你吧？作为一名合格的官员，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不是继续妨碍我们办案。”
“你……”
大谷在白石这里，不软不硬的吃了钉子之后，只好恹恹离去，临走时当然也撂下一句：“我父亲有阿尔茨海默症，你们现在的口供都是无效的！律师马上就到！”
白石也不管他，只是比划了一个“请自便”的手势。
而在大谷离开之后，白石对国木田还有其他在场的刑警说道：“我们去看一下受害者的遗体吧！”
国木田虽然不大情愿，但既然是白石提出的，也便没有拒绝——现在的国木田，其实已经不想接触一线调查，平时也都是到点来、到点走，绝不加班，像是今天周六，要不是情况实在特殊，他也不会在警署……
第60章 反向证据
白石这时换上了耐脏抗造的出动服，来到了停尸间——白石的制服都是定制的，总务部只给了两套，弄脏了不好换洗！
“家属同意尸检了吗？”白石向国木田问道。
“受害者的直系亲属，只有自己的妻子，而且正在怀孕中，并不愿意接受尸检，现在牧高刑警和铃木刑警正在他家里，就近支援的藤巡警和川合巡警也在，因为受害者妻子怀有身孕，此时以抚慰为主，没敢刺激她。”
国木田对答如流，虽然平时划水，但是真的上心的时候，也是顶用的。
白石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
至于为什么死者家里还要去刑警、甚至就近派巡警支援？
主要是因为诈骗案！
希望能在他家里，找到死者生前的犯罪证据，以及详细的客户资料，这样也就可以锁定所有诈骗案的受害者，即是为了诈骗案本身，也是为了排查其他杀人案的嫌疑人。
考虑到他妻子的状况，去的也是刑事课唯一的女警牧高美和，以及牧高的搭档、全课第二善人脸的铃木敦，去支援的也是两名女巡警。
尸检的问题，并没有和死者的妻子多提……
毕竟对方怀有身孕，而且目前来看，死者的伤势和现场完全能够对应，死因非常明确，因为发现得很早，死亡时间也十分清晰，并没有尸检的必要。
再说真要尸检的话，就只能将受害者尸体移送到警视厅了，署内可没有法医！
白石在尸体前合掌一下，之后便直接上手解开了尸袋、检查了起来，并且……一上手便很有针对性地看起了死者的胸口。
国木田稍有不适应地多看了白石两眼……
不过其他刑警都已经习惯，白石署长的特别——一般来说，署长是不会亲自来检视尸体的，哪怕再怎么重要的案件，最多也只是督办、也就是坐在办公室里，给一线刑警上上强度！
这不仅仅是“不接地气”的问题，这些职业组、准职业组，真的来一线，也只会添乱。
不过白石绝对不是这种情况。
在场除了国木田，唯一对白石这方面不了解的神崎，因为是新人，所以还以为其他高级警官也是如此……
白石翻开死者的衣服，看向其左胸心口上的痕迹时，顿时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道：“果然……”
不仅是白石本人，见到这痕迹，国木田的表情也有所变化——此前，国木田已经拒绝出一线，对于“课长”来说，这也很正常，自然也没有亲眼见到尸体。
“诶？署长……这个……难道不是拐杖造成的？”神崎立刻有些心急起来。
这痕迹之前还有其他资深刑警也看到了，可是之前在会议上，是神崎用这点来反驳白石。
现在在场的很多刑警，也都在纳闷署长“果然”什么……
“的确这个痕迹，符合大谷真二郎拿的手杖，不过这个充血程度，绝对不是死前造成的，而是应该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肿胀。”白石很确定地说道，与此同时，也扭头看向国木田道：“没错吧。”
刚刚在案情讨论会上，神崎提到“红色的印记”，白石就隐隐感觉到不对——临死前被戳一下的话，正常应该没有那么红！
“嗯，如果说……真的是昨晚造成的伤势，血液流动一整晚，这个充血程度倒是刚刚好。”国木田也点了点头。
“如果大谷先生是昨晚推了他……因为精神问题，记忆出现了混淆的话，那么……这印记就反而证明他不是真凶了啊！”源这时连忙说道。
“也不能这么武断，或许是推了两次，他故意说出那种证词，来蒙蔽我们。”赤坂提醒了一句。
而白石这时则是说道：“不过……国木田课长，你在警视厅很有人缘的吧？能不能挖两个法医过来？”
“诶？署长，您别开玩笑了。”国木田闻言一愣——这是人缘好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也对……那就没办法了，辛苦国木田课长，以后找些空闲的时间，给大家多培训一下检视技巧吧！”白石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国木田：……
就是看我工作强度不饱和是吧？
国木田也是看出了白石的用心！
本来国木田被调过来，就很是不情愿，是……警视总监亲自和他谈，并且带上了强制命令的性质，这才把他调来的！
他倒不是不想离开警视厅、或是嫌弃警署，主要是不想再接触刑警工作。
故而国木田来了之后，也有些消极怠工，最大的存在感，就是在“刑事课”内狠抓内务，每天催大家整理桌面、打扫办公室，这两天搞得“刑事课”是鸡飞狗跳，偏偏对案件又都不闻不问，对这位从总店宣传课调过来的课长，刑警们也是心中不满。
只是他们还以为，警视厅是因为之前白井的事情，特地调了这个人来，向他们强调纪律，所以也都压下了不满。
这时见到国木田和署长的对答，他们才发现……
这个宣传课调来的课长，还有点东西？
换在昨天的话，国木田一定要和白石署长强调一下，关于自己拒绝加班的事情，不过……
因为亲眼见到，白石亲临一线，尤其是追逐真相的时候，并不受其他因素影响、不在意自己的得失，这令国木田有种“如果是白石署长的话或许可以避免那种悲剧”的感慨，于是闷闷地答应下来：“好，之后我看看找时间给大家培训培训。”
赤坂他们还有不以为意，白石这时特地强调道：“国木田课长以前可是搜一的系长，见的杀人案尸体，比你们抓的小偷还多，你们都给我用心些！”
“倒也没有那么多……”国木田无语地反驳了一句。
的确米花署中，也不乏老道专业的刑警，可是……处理命案的数量，和“搜一”不可同日而语。
米花署的警员，“检视”最多的，是在家中自然死亡的老人，搜一的刑警才有机会用大量受害者尸体堆“命案检视”的经验。
而听到白石这么说，在场的刑警们心里俱是惊讶——最近六年，国木田都在宣传课，故而知道他以前履历的人并不多！
不过……
“诶？”年轻的神崎，是唯一惊讶出声的，声音里充满了“这货居然是搜一系长”的感觉。
见大家看过来，尤其是黑木还踩了他一脚，神崎连忙把嘴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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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时间错位
白石看过受害者胸口的痕迹之后，又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衣服——天野佑介的遗体，身着西装衬衫，符合他的职业，显然今天虽然是周六，但他也还在跑业务。
另外……
白石这时看向了他的鞋底，上面沾有不少泥土。
稍一沉吟后，白石说道：“昨天下午，天黑前下雨了是吧？”
“没错，所以大谷先生应该的确看到了晚霞。”源之前虽然不认识大谷，但是……他并不希望大谷这个被骗钱的倔老头是凶手。
他的搭档山田，更加意识到白石的意图，同样看着尸体鞋上的泥土说道：“的确案发现场直到早上，都还有些泥泞……嗯？我明白了！”
山田终于意识到了，白石想要说的是什么……
这也的确是白石想要提醒他们的——如果不是情况紧急，白石还会提醒得更隐晦一些，毕竟作为署长，培养警员远比自己冲锋更重要。
“啊！署长，我……给牧高打电话问一下，死者昨晚的衣服还在不在？”山田连忙向白石确认道。
见署长点头，山田连忙拨了牧高的电话：“牧高，是我……你还在天野家里吧？”
“没错，国木田课长在你身边吗？藤在脏衣篓里，发现了受害者昨晚穿的衣服，可能会改变现在的主要调查方向！”
牧高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藤似乎先一步就发现了，白石想要的“实锤”。
因为案件涉及的人员特殊，国木田作为刑事课长自然要督办案件，不过牧高她们并不知道，白石正在亲自过问，所以只说要汇报国木田课长。
很快现场的照片就传了回来——死者昨天的衣服上，同样有跌落摔滚的痕迹，并且……白衬衫胸口的部位，有一个明显的圆形泥印，目测就是拐杖造成的！
“看来大谷先生口述的推落，是发生在昨晚、能够看到晚霞的时候，这已经算是有物证……不过这样的话……”国木田说着顿了顿，接着说道：“署长，之后我会重新安排调查的。”
这下大谷真二郎的嫌疑洗清了大半——除非他真是今天早上又推了一次，否则杀人案已经和他无关——不过这样一来，案情便陷入了僵局。
并且因为大谷真二郎之前的口供，以及……他的身份，现在还真不能放了他！
虽说已经有了铁证，可以证明他之前的口供，是有时间错位的，但是……如果没有抓到真凶，直接将“自陈杀人”的大谷真二郎放走的话，外面的记者指不定能编出多少个版本的谣言。
“现在有什么想法吗？”白石向国木田确认道。
“这个……我想这件事情，大概率还是和诈骗案有关的，尤其是藤刚刚还说，在死者家里，没有发现不法所得，并且他妻子也并不知情，两人生活看起来也并不富裕，那么在诈骗案上，很可能他还有其他同谋、甚至是另有主谋……而赃款的去向，或许就是突破口！
“继续排查诈骗的受害者，以及他生活中接触的、可能也是诈骗案同谋的人……这两个方向，在大方向是统一的，都是要先查诈骗案。”国木田先给出了调查思路，并且之后准备重新安排调查。
虽然现在也还在持续调查，但毕竟侧重有所不同，之前调查其他方向，只是“以防万一”，而现在……
眼看大谷真二郎的嫌疑已经很小，必须找到新的调查方向！
白石见国木田已有定计，也就没有再多问——对国木田的能力，白石当然认同，只要别让他亲自处理、或者对一线办案人员多哔哔就可以，决策上是没问题的。
之后白石又去换了衣服，接着回自己的办公室，处理了一些公务。
即使现在要下班休息，白石也不会放心——因为大谷那个老糊涂，一开始的证词，现在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杀人案，必须推翻嫌疑人自己承认的杀人过程，加上他本身前官员的身份……
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什么舆论风波，但是一旦处理不当，就会引爆开来！
如果不能尽快破获、抓到真凶，无论是一直扣着大谷真二郎，还是将他放了，都会引来质疑。
故而白石索性留在署内，而留都留了，自然处理一些公务！
直到傍晚四点半，国木田来汇报工作——发现了新的嫌疑人。
其一是诈骗案受害者坂本女士，今天除了大谷真二郎之外，还有一位老太太，也在案发地附近的养老院，接受了临时照看的服务，调查发现这位坂本老太太，也被天野佑介骗了五百万。
而且和大谷真二郎不同……
这五百万是令本就不富裕的坂本家雪上加霜！
坂本老太太和单身的女儿相依为命，因为下肢基本失去功能，女儿三年前辞职在家照顾她，坂本家的家庭经济状况本就不佳，被骗之后影响到了生计，女儿不得不重新出去找工作、打零工，对母亲也无法像之前一样照料……
“黑木和神崎去走访过，两天前有人在坂本家附近，看到了天野佑介，不过坂本女士现在主观上对警方比较抗拒，没有获得更多线索……”国木田说道。
“嗯？坂本女士……坐轮椅？”白石又确认了一下。
“没错，如果是坂本女士自己所为的话，恐怕并不容易，不过在现场的台阶上面，的确发现有轮椅的痕迹……只是当时上面坐轮椅的老人太多了，车轮印也没什么特征，无法确定是坂本女士所留。”国木田解释了一句。
国木田不会在没证据的情况下乱说，只能说是“有动机”，不过白石能够感觉到……“自己所为”并不容易的潜台词，其实是怀疑她和女儿同谋，或者是为了包庇女儿，所以才不承认自己当时看到了案发现场。
不过究竟如何，只能看后续调查结果。
白石点了点头，并且问道：“还有其他嫌疑人方向？”
“嗯，还有受害者所供职的公司的小林女士，也就是天野的上司，有人目击到，她在此前和天野发生了争吵，不过她解释说，这是因为发现了天野在利用公司的名头，搞诈骗项目……公司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因为大谷先生的投诉，这点已经向大谷先生确认过。”国木田继续说道。
“好，那之后就要拜托国木田课长了……晚上我请大家吃宵夜！”白石特地看了眼时间，怀疑这厮是想要向自己汇报完就下班，于是用宵夜战术强行留住了他。
国木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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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丘比特的毒箭
“喂……对，没错……九点送到警署来……要这个号码的本人接收……姓国木田……嗯，好。”
眼看刚刚五点，白石在餐厅订了刑事课的宵夜，并且预约九点配送，留了国木田的电话。
之后……白石换了衣服下班！
既然有了调查方向，那么接下来作为署长要做的，当然不是亲自去查，而是继续等结果。
不过走在警署走廊里的时候，白石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给绫子打电话——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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