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合雪丶
“我是你爹。”姜槐又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
有时出口成脏只会显得自己既没底气又无能狂怒,可有时确实尤其解气,姜槐偶尔也装装儒雅随和的正人君子,但该装傻发疯的时候他也会。
从沐澜烟身后走出的那人,显然便是被白梨所伤那名修士的哥哥,他身上的气息是化神七重,看他不过二十一二岁的年纪,这般修为,倒确实能称得上是绝世天骄。
“你叫什么名字?”姜槐瞥他一眼,眼神比他更加轻蔑。
“沐骄阳。”
“喔,就是你袒护你的弱智儿弟弟,对我的道侣与灵宠出手?”姜槐不紧不慢的取出他的夜凝剑,抬手,将剑锋指向面前的沐骄阳,“小辈之间的事情,不如先由小辈解决?你,加上你弟弟一起,敢和我论剑一场吗?”
此刻不只是沐澜烟,就连洛月观都是微微一怔。
姜槐这口气未免也太……狂妄了些。
洛月观下意识想去抓住姜槐衣袖,将他拉扯回来,可当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却又忽然怔住,她意识到姜槐并不会做这般没把握的事情,尽管你看他此刻仿佛年轻气盛不知礼数,只为逞口舌之快,但洛月观是知道的,他不是那种莽撞的人。
所以她嘴唇微动,传音入姜槐耳朵,“几分把握?”
“十分。”姜槐低声回答,于是洛月观便不再阻拦。她身边涌动的灵气尽数收敛,双手抱胸,唇角勾起,望向面前的沐澜烟,“怎么,小辈之间的事,不如就让小辈之间解决?”
沐澜烟望了一眼面前的沐骄阳,那是她的亲生孩子,在进入仙灵秘境以前,便已是化神一重修为,更是自幼便获得了一颗龙晶慢慢淬炼,身躯筋骨皆有几分龙族之力,剑术天赋更是继承了他爹,将沐家家传的逆水剑法修行到了极高的境界。
此刻他修为更是化神七重,更没有理由输面前这个分明毫无灵气的家伙了,可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究竟是哪来的底气发疯?
“跳梁小丑。”沐骄阳冷笑一声,再度往前走了一步。
姜槐见他向前,一下便轻笑起来。他也往前走出一步,他甚至都没唤醒夜凝剑中的小凝,小凝被唤醒时夜凝剑会增添几分锋锐,但用不着。
面前的沐骄阳是化神七重不假。
但修行过霸皇决的他,此刻肉身已堪比化神十重,神魂也是半年前便化神十重,所缺少的就只是灵气而已,而他手中还有三张高阶经验卷轴。
可经验卷轴都没被他第一时间使用,沐骄阳已然拔剑,手中三尺青锋闪烁着幽幽寒光,当两人眼眸相对的那一瞬,沐骄阳的身躯便化作残影,剑锋直指姜槐咽喉而来。
也就在这一瞬,镜花发动。
沐骄阳视线中,他的剑确实斩到了姜槐脖颈,甚至姜槐似乎还是一副愣神的模样,他仿佛都感知到血液喷溅在了他的脸上,一时间不解与震惊充斥他的心底,刚想着分明孱弱到如此地步,为何他还能如此狂妄?此刻后背便传来一阵剧痛。
姜槐已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手中的夜凝剑已经在这一瞬刺入了他的脊背,剑尖自他的小腹涌出,下一瞬便再度拔了出来,当沐骄阳强忍剧痛,回身试图捕捉姜槐的气息出现,可顷刻间姜槐的气息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面前只有一片纯白的光影,而姜槐似乎可以出现在任何光影的角落里。
这一剑以后,姜槐对沐骄阳的实力便有了大致判断,他将夜凝剑收回,握紧了双拳。再下一瞬,沐骄阳的脸上便挨了重重一拳,这一拳让他有些头昏脑涨,即刻而至的便是下一拳,他寻不到姜槐的气息,手中挥舞灵剑的动作便像是小孩在拿着树枝乱挥一般。
在旁人视线中,分明姜槐一直都就在他身侧,但沐骄阳却仿佛完全看不见他一般,总误判姜槐的位置,每一次对他出现都被他避躲,接着边上便挨上重重一拳。
洛月观的眼眸此刻充斥着满满的震惊。
她当然能看到,姜槐身上真的毫无半点灵气,他纯粹靠着肉身的力量在与沐骄阳缠斗,不,这不能算是缠斗……这分明就是完全单方面的碾压。
她记得姜槐修行的分明是无垢金身,可无垢金身最多也就对上元婴初期的对手,此刻他身躯那爆发性的力量来自于何处?她能清晰看见姜槐身躯仿佛此刻泛着玉色光芒,挥拳之间仿佛有风雷涌动。
沐澜烟见沐骄阳被这般羞辱,自然下一瞬便想出手,可洛月观却阻挡在她面前,笑容轻蔑中带着些许嘲弄,“怎么?你先前默许了小辈之间交手,见你的孩子不敌便想出手阻隔,已然不知廉耻到了如此地步?”
沐澜烟自然自知毫无道理,此刻眸子远远望向一旁的沐骄阳,收敛灵气,转头再看向洛月观,眸子冷冷望着她,“别高兴太早。”
在她话语落下那一瞬,沐骄阳忽然发出一声怒吼,那声怒吼里仿佛蕴涵着些许龙威,那一声怒吼以后,姜槐的神魂被震颤片刻,维持着的镜花崩碎,而沐骄阳也抓紧机会,将手中灵剑紧握,剑锋直斩姜槐脖颈,这一次,姜槐似乎无力再躲。
剑的光影在姜槐的眼瞳中放大,落在他脖颈不过只是一念一瞬的时间,姜槐抬起手,以夜凝剑阻隔,沐骄阳这一瞬爆发出的力量,完全不逊色于先前的姜槐,姜槐看他双眸通红,浑身血管凸起,仿佛有火焰在他的身躯流淌一般,他周遭的灵气变得无比炽热,显然是使用了某种道法,以极快的速度消耗灵气,换来了无比强韧的肉身力量。
沐骄阳幼年起,修行时一直在慢慢炼化一颗龙晶,如今那颗龙晶已经被他炼化了七成,不管是神魂与肉身都蕴含着几分龙族之力,先前那一身怒吼终于驱散了姜槐的镜花,而此刻燃烧灵气,使得他的气血涌动,爆发出的力量要是先前的三倍不止。
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对姜槐来说确实是硬伤。他能够以纯粹的肉身之力,与面前的沐骄阳再交手起码一炷香的时间,并一直保证微妙的碾压,但一炷香时间以后,他的体力耗尽,而沐骄阳却还有一身灵气支撑。
沐澜烟淡淡瞥了一眼洛月观,唇角的笑容已然勾起,她的儿子是玲珑洲第一天骄,或许先前因为疏忽大意而让姜槐略微占据上分,可一旦他催化龙晶之力,面前的姜槐便只能节节败退,就算他的肉身之力再坚韧又如何?终究也有耗尽的时候。
早知道,刚才便用夜凝剑趁着他还未催化龙晶的时候,多刺他几剑好了。
姜槐这般想着,夜凝被他紧握手中,楚纤凝曾教给他的剑招被他一招招使出,每挥出一剑,面前的沐骄阳灵气护罩就被他击碎几分,出现裂纹,但终究剑刃还是没能再刺破他的灵气护罩,他的灵气还有许多可以消耗,但姜槐却已有些体力不支。
看似败局已定,洛月观已然准备出手终止这场比试,她并不在意什么颜面,可的嘴唇才刚刚张开,却忽然失了声音,而原本嘴角挂着笑容的沐澜烟,脸颊的表情也在这一瞬僵滞。
因为先前还身无任何灵气的姜槐,忽然就在一瞬间,修为境界直逼化神三重。
让她们二人惊愕的,便是这变化近乎只有一个瞬息,毫无任何征兆,就算是一滴雨从手掌中滴落地面也要瞬息,可他的修为气息却像是凭空忽然出现的一般,完全不讲任何道理。
这就是系统所发的经验卷轴变态之处,只需在心底默念使用,一念后便可使用成功,无视任何修为桎梏,无视任何天地规则,这三张经验卷轴是完成许清那个任务所爆的金币,姜槐本打算拿来应对以后的五域大比,但此刻面对这玲珑洲第一天骄用上了,已然算是给了他极大的面子。
沐骄阳,玲珑洲第一天骄,两位八境大乘修士之子,自幼获得龙晶淬炼,传闻剑道天赋也是凤毛麟角,玲珑洲年轻一辈中,他当属第一,无人锋芒能胜其半分,无数玲珑洲修士都以为,他将会是角逐这次东域大比魁首的热门人选。
只可惜,下一瞬他的灵气护罩就被姜槐一剑斩破,甚至于姜槐这一剑还故意出的慢了些,给他时间调转所有灵气来防御这一剑,可结局却没有任何变化。他的身体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这一剑剩余的力击飞出好远,姜槐没再追击,而是后退了一步,来到了洛月观身边。
他甚至没再看沐骄阳一眼,因为胜负已分。
沐澜烟慌忙以灵气牵引沐骄阳的身躯,将他抱在怀中,只见沐骄阳口中喷出大片血雾,脸色苍白,浑身气血逆流,再下一瞬,竟是直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168 没事就好
洛月观好奇地伸出手,搭在姜槐肩膀,她能感知到,姜槐身体里的灵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溢散。
毕竟他的气海破碎,此刻是盛不住水的水桶,拥有再多灵气也无济于事,姜槐稍稍有点小惋惜,这些灵气他只用了五分之一呢。
“你这是什么法子?”洛月观问道。
“先前在道极祖地获得的传承,几位真人留给我的道法,可以短时间内提升一次修为,也只能用这一次,算他倒霉。”姜槐柔声回答,他的眸子落在了面前的沐澜烟脸上,此刻的沐澜烟面色阴沉,眸子里甚至已然透出一丝杀意。
“我是不是闯祸了?”姜槐轻声问道。
洛月观一时哭笑不得的看他一眼,“你现在问是否有些迟了?”
“好像是有点。”姜槐挠了挠头。
洛月观默默将姜槐护到身后,她的表情严肃,“小辈之间的比试,胜负皆是常事,明眼人都能看出,刚才他那一剑已有所收敛,否则你儿此刻究竟是否还有命都两说,沐澜烟,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沐澜烟却未曾回答洛月观的话,只顾紧紧抱着怀里的沐骄阳,匆忙给他喂下两颗极好的疗伤丹药,沐骄阳总算缓缓醒转过来,可先前脸上的骄傲已经全部消失不见。
沐澜烟从小看着沐骄阳长大,她知道她的儿子从小便心气极高,眸子里总有一丝傲然,但此刻他的傲然已然被彻底击碎,甚至于透出一丝恐惧,“娘……他的剑……他的剑……我躲不开……”
“娘亲在这,没事的。”沐澜烟轻柔回答,将沐骄阳的身躯放下,她往前走出一步,此刻场面便已经转化为了她与洛月观的对峙。
“既然小辈之间的比试过了,洛月观,你敢与我论剑一场吗?”
顷刻间,沐澜烟身后灵气涌动,手中剑光宛若惊鸿,天地间狂风大作,她的剑意引动天地异象,仿佛云朵都变得阴沉起来,洛月观却未曾避躲半分,只是冷笑,“谁怕你?”
她是在如此回答,可衣袍下握剑的手却轻微颤抖。
洛月观已然许久未曾与人论剑,这些年来她受心魔困扰,平日里近乎已极少动用灵气,避免给到心魔可乘之机。即便前段时间,她的心魔似乎被压制下来几分,但此刻若是催动全部灵气一战,恐怕又要再花费几十年时间来静心压制心魔。
但她的身后就是姜槐,她不能后退一步。
“你当真不怕吗?”沐澜烟似乎察觉到了洛月观眼底的恐惧,唇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嘲笑,下一瞬,她的身影便消失在天地间,再出现之时已然悬浮于半空之上,无数灵气化作她身后的浩瀚剑海,那些剑刃面对着洛月观,对她发出挑衅。
洛月观的身躯也在这一瞬扭曲,她已然许久不用剑了,她的剑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剑招,她深知她的天赋不及大多数人,过往修行的几百年里,她曾有许多次豪赌,赌上自己的性命背水一战,次次因为好运赌赢了,才有了如今成就,那时的她从不畏惧生死,此刻她却忽然有些说不清的心慌。
地面之上,姜槐抬头遥遥望着远处的洛月观,他心底忽然生出一丝不安,他知道洛月观是有心魔傍身的,此刻这般牵动灵气,是否会让她的心魔加重?一旁的白梨紧咬嘴唇,面色苍白,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一切因她而起,可现在她对一切都无能为力,她担忧的望着远处的苍穹,片刻后却忽然愣神。
那一袭白色道袍的身影出现的那般突然,以至于所有人起初都未曾注意,可当看清那张清冷圣洁的面庞,无数人都屏住了呼吸,忽然怔在了原地。
洛月观回眸一望,她也愣神了片刻。
“楚纤凝?”
楚纤凝的眼睫微抬,眸子里透出一丝困惑。
“她的孩子在秘境里试图抢夺姜槐养的灵宠,被他的灵宠所伤,出了秘境以后,家中的长辈前来寻仇,要姜槐将灵宠赠予她的孩子,姜槐不愿,便与她的孩子论剑一场。她的孩子不敌,如今恼羞成怒,要与我论剑一场。”
洛月观一瞬便明白了楚纤凝眼眸里的意思,很快便为楚纤凝解释清楚了事情始末。
楚纤凝微微点头,粉嫩嘴唇微动,轻声说道,“姜槐是我的弟子,你下去,我在。”
洛月观明白了楚纤凝的意思,但迟疑片刻后,她压低声音,“你的旧伤……”
洛月观的意思是要不我们一起揍她一顿吧?楚纤凝和洛月观认识那么久,当然明白,而楚纤凝却只是淡然回答,“我一人足矣。”
于是洛月观的身影便再扭曲一瞬,重新回到了姜槐身边。
姜槐站在原地,遥遥望着远处楚纤凝的身影,她的身影纤细单薄,剑光与气势都不如沐澜烟那般汹涌澎湃,单薄的像是风浪里的小舟,洛月观看出他的顾虑,淡淡道,“别太担心,一百年前她便能手执溯雪剑斩大乘五重的邪修,如今一个大乘三重,能接你师尊十剑便算她命硬了。”
“楚纤凝?”沐澜烟显然是认得楚纤凝的,尽管洛月观与楚纤凝同为月澜洲两大仙子,但显然楚纤凝的名声要比洛月观响亮的多,楚纤凝曾所做过的大多都是震撼整个东域的大事,例如当年的魔萝城战役,一百年前孤身一人剑斩邪月魔尊。
她的修为停滞在大乘一重,是因为她的旧伤不允许她的修为再寸进,可她的神魂与剑势每日都在提升, 多年不出剑所蕴养的剑势,已然在她手中,开始缓缓凝聚。
“你的孩子试图抢我弟子的灵宠,而他如今也自身不敌我的弟子,如今你要为你的孩子出手伤他,是吗?”楚纤凝的声音冷冰,衣裙的系带随风飘舞。
她手执灵剑,溯雪剑释放出的寒意,让这天幕间不知何时悄然落下的雨,化作轻薄零碎的雪花。
沐澜烟一时间竟回答不出话来,此事硬要说,本就是她不占理,可到了她这般修为境界,许多时候又何须讲理?她本就不惧洛月观,洛月观不过也只是第八境中期,且她能隐约感觉到,洛月观的神魂并不稳固,若是真要交手,洛月观未必能胜她,更何况她手中还带着她夫君的剑穗,必要时候等同于她夫君所出的全力一剑。
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楚纤凝,她一时间便有些不知所言起来。
“是,还是不是?”楚纤凝的语调尤其冷冰,尽管语气并不显得咄咄逼人,可沐澜烟莫名觉得她的脖颈有些发寒,世人皆知楚纤凝是个固执到可怕的女人,若是旁人或许还会顾忌许多,例如她沐家是玲珑洲第一大家族,其中牵连许多势力,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闹的不快都不好。
但楚纤凝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你有些误会了……”尽管沐澜烟在说出这句话以后,心底便生出了一丝不甘与悔意,但却又仿佛解脱了几分,心底轻松了不少。
“误会?”楚纤凝淡然望她一眼,“我误会了哪件事?”
“我的孩子确实想抢夺你徒弟的灵宠,但你徒弟的灵宠也伤了我的孩子,刚才你徒弟与我的大儿子论剑,也将他伤的道心破碎,此事……便也算是扯平了吧,楚纤凝,你莫要不依不饶。”
楚纤凝的目光淡然望向地下的姜槐,一道神念即刻便传递到姜槐耳边,是她在问,“你受伤没有?”
“我没事的,师尊,毫发无伤,倒也不必纠缠太过的。”姜槐即刻回答,示意让她不要担心。如非必要,他也并不想看到楚纤凝和旁人动手,毕竟楚纤凝身上还有旧伤,就算赢的再轻松,也难免牵动几分旧伤。
所以他刚才对沐骄阳出手,实则已然留手了许多,否则他刚才那一剑可以直接废他气海,但往后便难免是血海深仇了。
楚纤凝微微点头,瞥了沐澜烟一眼,“你们走吧。”
她的语气淡然而清冷,轻蔑的意味无需故意展露,便已将沐澜烟羞辱的体无完肤,楚纤凝甚至没再看沐澜烟一眼, 便已经回到了地面之上,来到了姜槐面前。
楚纤凝一袭白色道袍,漆黑发丝甚至都未曾梳起,有些凌乱的披在肩膀两侧,透出几分慵懒随性的气息,姜槐极少见这般模样的楚纤凝,楚纤凝在庭院里时大多数时候都会将发丝梳理好的,但此刻她的眸子似乎还微微透出一丝疲惫,就仿佛好久都没休息过似的。
楚纤凝伸出手,指尖轻轻抵在他的胸口。
“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先前外界传的我只剩五年寿元的消息也都是假的,不信师尊检验看看,我还有好多好多寿元呢,师尊不必担心。”姜槐即刻向楚纤凝解释道。
楚纤凝却未曾言语,只是眸子认真的望了姜槐很久。
姜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极少被楚纤凝这般注视着,当他回望楚纤凝的眼眸,却发现她的眸子好复杂,深邃清幽的像是月色下的寒潭幽泉。
许久以后,楚纤凝才终于收回目光。
“没事就好。”她轻声说。
169 客气了
沐澜烟脸上阴晴不定。
她的眸子望着远处的楚纤凝与姜槐师徒二人,尽管心底仍旧有一丝不甘,可楚纤凝先前的剑势太过逼人,她很清楚若是她对楚纤凝出剑,胜算不会超过三成。
主要此事她确实毫不占理,若是赢了还好,输了那便不知要被多少人耻笑,恐怕到时沐家的名声也不好听,虽说大多数修士都知折花仙子楚纤凝是个尤其一根筋的家伙,但也都知道,楚纤凝尤其讲理,从不会无缘无故与人出剑,近乎每一回,当她出剑的那一刹,她便代表绝对的公理。
“我们回玲珑洲。”沐澜烟微微咬牙,终究还是将心底的不甘压抑下来,但片刻后,让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怔。
荒原上,道法气息涌现,一道裂缝平白无故从虚空中撕开,那道裂缝里,尤其恐怖的气息溢散出来,那道气息出的一瞬,在场所有人都心悸了一个瞬间。
所有人都下意识朝着气息的源头望去,他们心中多少有些不安,直到一只白净纤细的小腿从中踏出。
空间的缝隙消失,面前出现一位身穿西域墨色裙裳的女人,女人的身材高挑,一袭白色长发披散于脑后,简单用一根发丝扎起,裙裳贴伏着她的身躯,裙边的开衩露出一截雪腻大腿肌肤,这身衣裙介乎于得体与妩媚之间,令众人讶异的,是她额头边缘,有一对银色的珊瑚龙角。
在女人出现的一刹那,白梨忽然僵硬楞在原地,身躯不自觉的开始颤抖起来,说不清的悸动在她的心中悄然涌起,她努力抬起头,看清面前女人的脸。
而当女人的眸子挪到她的脸上时,那双墨色的眼瞳原本的冷冰,也变得柔软起来。
两个女人就这般在原地对视了好几秒,直到墨色裙裳的高挑女人朝着白梨走近,她的声音很轻柔,“都长这么大了?”
“你是……”白梨的喉咙有些发紧。
“你的娘亲。”
白发女人伸出手,手掌轻轻搭在了她的额头,声音轻柔,“前些年我在五域游历,寻求化龙契机,将你托付给那些蛇族长老,半月前我回到西域,听闻他们说你逃离了西域,我花了大价钱从紫韵阁买到消息,听闻你去了仙灵秘境,锁定位置以后,便撕开空间的缝隙赶了过来。”
白梨的眸子并未有半点惊喜,她不安地后退一步,“你……是来抓我回去的吗?”
“抓?”白发女人有些困惑看她一眼,随即无奈地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是来带你回西域,有我在蛇族,从此再也不会有人逼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往后你会是妖族的公主,是妖皇之位的继承人。”
“我……不明白……”白梨的声音仍旧微微颤抖着。
“如此,你明白了吗?”白发女人轻轻抬手,一瞬之间,头顶原本微微阴暗的天穹,在一瞬间化作遍布星辰的黑夜,太阳被尽数遮蔽,她所释放出的气息,让在做的每一个人无不胆寒发颤,洛月观满是诧异的望着面前的白发女人,轻声呢喃,“第九境……”
白发女人轻轻捏了捏白梨的小脸,“你六岁那年,我便离开了蛇族,如今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我……不记得。”白梨别过脸,可声音却好像透出几分别扭。
一边的姜槐是记得的,白梨给他讲过她的过去,她的娘亲在蛇族曾也是尤其厉害的存在,但却在她六岁那年六离开了蛇族,宛若人间蒸发一般,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即便是蛇族也倾尽了整个蛇族之力,都未曾寻到她的半点踪迹,可如今她却回来了……还成为了第九境修士。
整个蛇族都没有一个第八境,可她却已是第九境至圣。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