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合雪丶
“你就不心虚？”洛月观开始反问姜槐。
“早晚横竖都是一刀。”姜槐一声轻叹。
“看来你很有觉悟嘛。”洛月观忽然轻笑起来，一想到姜槐到时摇把那朵她送的花栽种在院子里，她便忍不住心底的笑意，反正到时她也不在观雪山，让姜槐慢慢和楚纤凝解释去吧。
不知道一贯清冷淡然的楚纤凝，那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VIP 419 好快
夜幕垂帘，雨歇风止。
洛月观回了清玄宗，姜槐将灵舟还给了洛月观，反正接下来他也不会有用到的地方了，而他自己则御剑回天玄宗，如今他也算是炼虚三重修为，御剑的速度算不上慢。
虽说耗损的灵气无法直接依靠吸纳天地灵气亦或是灵石补充，但损耗不大，往后和绾绾双修也总能再修回来，于是一人一剑划破夜空，姜槐望着夜幕边的景色，渐渐入神。
他并没有对洛月观许下承诺，好在洛月观对他也没有，有时姜槐会觉得他与洛月观在某些地方尤其相似，他们会一样的敏感，一样的患得患失，或许能够消磨心底那些不安与慌乱的，只有时间。
姜槐御剑来到观雪山上，走到庭院门前，还未推门，却隐约听见一阵笛声，于是他暂且停下推门的手，站定在原地，安静的听着笛声在夜色里悠扬。
他极少听见楚纤凝吹笛，但他知道楚纤凝是会的，他从竹笛声里听出些许寂寞，仿佛刺的他心底微微发疼。
这么多年来，姜槐总见楚纤凝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庭院里，许多时候他总忍不住的幻想，幻想着楚纤凝是否也曾感到孤单，练剑那么多年，她是否也曾觉得冷？所以他总想凑到楚纤凝身边，总有许多胆大妄为的幻想，想把楚纤凝搂到怀里，想把她冷冰的身子变得温暖，想把她冷淡的眼眸变得柔软。
可有时他又忍不住的担忧，楚纤凝是否并不需要？
姜槐安静站在门外听了一曲，直到笛声停歇，他才终于伸出后，轻轻将门推开。
雨已经停了，月亮从乌云的缝隙里落下来，落在庭院里的楚纤凝身上，她一袭单薄的白裙，漆黑发丝随意的披散着，她就这么安静的坐在凉亭里，手中还捏着那支竹笛。早在姜槐站在门外的时刻，她便已然感知到姜槐回来了，如今两人隔空对望，楚纤凝望向姜槐，在感知到他气息的刹那，楚纤凝的眸子微微震颤。
“我回来啦。”姜槐朝着楚纤凝笑。
楚纤凝微微抬头，手中竹笛被她收起，她望着姜槐，姜槐朝着她走近过来，站定在他身前，而楚纤凝则轻声开口，“你的修为？”
“我集齐了碧落藤，雪绒花，还有那颗洛月观给我的火罗圣果，将气海暂且修补了，往后储存在身体里的灵气不会再溢散出来，只不过还未修补气旋，没法依靠修行来提升修为。”
“那你是如何炼虚三重……？”
“这个说来话长，我慢慢和师尊解释。”姜槐坐在了楚纤凝对面，取出从西域带回来的灵茶，是临别前白瑾赠给他的，他烧了一壶水，将茶叶掷入壶中，冲泡后茶香四溢，而姜槐也想好了解释的说辞。
其实他一向不喜欢在楚纤凝面前说谎。
楚纤凝对一切仿佛都漠不关心，也不愿意去想你是否会对她说谎，她向来会相信姜槐所说的一切，所以在楚纤凝面前说谎，会给姜槐带来极大的负罪感。
当一个人对你真诚的时候，你对她说谎，便要遭受良心的拷问。
这个故事姜槐已然在洛月观面前讲过了一遍，故此再讲起的时候，就不再那么晦涩了，他从去往蛇族开始，再讲到在狐族秘境里，依靠着狐奈与狐涎突破了霸皇决第六重，再讲到在灵舟之上，与白瑾意乱情迷下的双修炼化，楚纤凝一直都只是安静的听，并未出声打扰姜槐。
直到姜槐的故事讲完了，楚纤凝沉默地望着他，姜槐脸颊的神情变得小心翼翼，他有些不敢说话，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将会是什么。直觉告诉他，楚纤凝并不会因为他和白瑾那阴差阳错的双修而生气，可他却又不敢看楚纤凝的眼睛。
因为后面那两回和白瑾双修，姜槐还未和楚纤凝讲。
“白瑾有责怪你吗？”楚纤凝轻声问询。
姜槐摇头，“没有。”
“但你仍旧欠了她一个大人情，往后要记得还。”
“弟子明白的。”
楚纤凝忽然不知道她应该再说些什么了，她望着面前的姜槐，看着姜槐的修为如今突飞猛进，或许身为他的师尊，她应当感到开心才是。
她从小看着姜槐长大，看着姜槐修为一步步攀升，超越同龄的弟子，再到大半年前一夜间变得平庸。如今他的修为已然甩开了近乎所有同龄人一大截，就连那东域大比上骄傲的不可一世的沐骄阳，也不过才化神十重，而他已经炼虚了。
“路途劳顿，早些休息吧。”楚纤凝看着姜槐眼睛，收敛眼眸里的冷冰，声音透出几分轻柔。
姜槐望着她墨色的瞳孔，不知为何，此刻心底的心虚又攀升到了顶点，所以他没有离去，片刻以后小声开口，“师尊，我还有没说完的事情。”
“你说。”
“在那一回与白姨双修过后，白姨想与我炼化我赠予她的一滴赤焰红龙精血，于是……我们又双修了一回。”
楚纤凝的眼睫微颤，却不曾言语，可耳边又听到姜槐接着说，“然后……又过了一阵，临别的那天晚上，白姨又助我修行了霸皇决第七重……”
姜槐越说声音颤的越厉害，先前在洛月观面前的意气风发可谓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今甚至心虚的不敢看楚纤凝的眼睛。
楚纤凝仍旧没有说话，落在姜槐耳边的只有吹过的风，约莫过了十息，亦或是二十息时间，他才听到楚纤凝很轻很轻的叹息声。
“你既然敢开口告诉我，又为何不敢抬头看我？”
姜槐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楚纤凝的眸子，楚纤凝眼眸此刻冷冰冰的，可却又透着一丝复杂，她什么都没说，可眼睛却已然代替她说了好多。两人就只是这般隔空对望了好一阵，接着才听到楚纤凝轻声问，“所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我……没法瞒着师尊，还有，我想向师尊请教，该如何才能适当克制自己的情.欲，而不是被它牵着左右，我似乎常常陷入到情欲的漩涡里，每次费尽心思挣扎，可却又无济于事。”
楚纤凝深吸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在姜槐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楚纤凝忽然好想用鞭子狠狠抽打他一顿。
“我，我不是在耍宝，是，是真的……我愈来愈发觉，我总是被情欲牵引，做不到清心寡欲，总有些时刻要和心底的欲望斗争好久好久，最终又败下阵来，所以，所以想请教师尊……”
楚纤凝很认真的盯着姜槐的眼眸，大抵是因为他的眸子此刻尤其真诚，顿时间让楚纤凝无言以对，这么多年来，她虽是姜槐的师尊，可实际上并未真正意义上履行多少师尊的职责，如今姜槐诚恳的发问，她下意识便认真去想，可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每个人境遇不同，我的方法或许没法教给你，依你之见，又该如何？”楚纤凝轻声问询。
“我，我就是不知道啊……”姜槐小声嘀咕，“我，我有个想过的法子，但是，但是说了又怕师尊打我……”
“你说。”
“可，可师尊可能会想打死我的。”
“你说。”楚纤凝的语调微微提高了几度。
姜槐迟疑了一下，缓缓开口，“我心底最大的欲念，就是师尊了，所以，所以我想试着即便是贴着师尊，如果能压制心底对师尊的欲念，那往后在其它时候，想必也可以轻轻松松了吧？”
“所以？”
“先，先前师尊不是就有和我打赌过吗？如果我在半年内重塑气海，师尊就答应我，像小时候一样，和我一起睡一晚，所以，所以……我想挑战一下自己的软肋。”
姜槐在用极度小心翼翼的语气，说着尤其欠打的话语，楚纤凝的眸子冷淡看他一眼，忽然冷笑一声，“你铺垫这些，就是为了这回事？”
“我没说谎。”姜槐委屈的小声回答，“真的没有。”
楚纤凝的眸子就这般冷淡的盯着他看了好久，可姜槐的眼眸也只是被她越盯越委屈，并没有心虚，就这么又过了好一会儿，楚纤凝终究还是别过了脸。
“去沐浴。”她说。
姜槐先是一怔，接着缓缓抬头看她。
他其实真的没有在挖坑给楚纤凝跳，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可他却不曾想楚纤凝真的会这般轻易的就答应了，他以为楚纤凝会怀疑他说的，会以为她又在她面前当小贱狗，可当楚纤凝真的答应的时候，他却有些莫名的不安。
楚纤凝站起了身，头顶的月光落在她的眼睫，她轻声说道，“情.欲本就人之常情，我从不认为它需要刻意压制，但若是情.欲操纵了你的神智，那说明平日里你太过茫然，并不清楚你真正想要什么。”
她来到姜槐身旁，很轻很轻的叹息了一声，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去沐浴吧，我回房间等你。”
说罢，她便转过身去，朝着她的房间走去，姜槐僵硬的转头看她纤细背影，看着她裙边下的洁白小腿，看着不染纤尘的白嫩莲足，他的心跳忽然变得好快好快。
VIP 420 惩罚
浴池里，姜槐又把自己埋在水底吐起了泡泡。
他还是有种梦幻般的不真实感，楚纤凝竟然真的答应了，如今反倒他开始变得畏畏缩缩起来，仿佛他在西域学到的不要脸，在一回到楚纤凝面前，就全都忘光光了。
好一会儿以后，他才终于从浴池里钻出来，换上崭新的衣物，慢步来到楚纤凝的房间门前，进门前他还伸出手，轻轻敲了敲门，听到楚纤凝很轻的回应以后，他才推开房门。
屋里只有一盏昏暗灯火，楚纤凝侧睡在床上，眸子安静的凝望着他，姜槐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来到房间里，楚纤凝一动不动，就只是这般清冷看着他。
“我，我上来了哦？”姜槐小声问询。
“嗯。”
得到楚纤凝的应允以后，姜槐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的一角，接着便匆忙钻到了被窝里，顷刻间他便嗅到一阵浅淡花香，楚纤凝的被子上全都是她香香的味道，他侧过身子，面对着楚纤凝，望着楚纤凝的眼眸。
借着昏暗灯火，他能够依稀看清楚纤凝的面容，姜槐的心跳开始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此刻他可是和楚纤凝睡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被子，在同一个被窝里，以至于他的呼吸都变得好乱好乱。
楚纤凝也不说话，就只是这么清冷望着他。
可即便是被这般清冷望着，姜槐还是脸颊发烫，畏畏缩缩，稍稍清醒过来一点以后，他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以避免吵到楚纤凝。
“现在，你又在想些什么？”楚纤凝忽然开口。
她的声音清冷，在昏暗的光线里，仿佛银铃一般落入姜槐耳朵，姜槐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小声嘀咕，“就，也没想什么，就很开心呀。”
“只是开心？”
“对，对呀。”姜槐不解楚纤凝的用意，楚纤凝的眸子冷淡望着他，“没有其它的了？”
“没了。”
“你那躁动不安的情.欲呢？”
“诶？对哦。”姜槐顿时间一愣，真奇怪。
此刻分明他和楚纤凝就躺在一块，分享着同一张被子，可他脑袋里并没有想要对楚纤凝的身子做什么坏事，完完全全就光顾着开心去了，却完全没有半点被情.欲左右的感觉在里面。
“奇怪……”姜槐挠了挠头，“为什么反倒和最最最最喜欢的师尊在一块，脑袋里又不想奇怪的事情了？”
楚纤凝的眸子冷淡看他，接着很快便给了他答案，“因为你不敢。”
“嗯？”姜槐不解的眨眼。
“你知道对我做了什么，往后我可能会对你冷淡，所以你不敢，但白瑾却是主动哄着你双修的，所以你被情.欲左右。”
“也是哦。”姜槐心虚的回应，“可我还是觉得我变了，师尊。”
“哪里变了？”
“换做从前，我我我说什么也不会在没和一个女人确定关系的时候，就，就做坏事的，可在西域的时候，我却没忍住……”
“因为西域不那么在乎这些，你在耳濡目染之下被影响了，亦或是你觉得先前与白瑾的第一回双修，便算是你对她的亏欠，所以当她再提起的时候，你便无法拒绝，你不总是这样吗？优柔寡断的同时又装模作样。”楚纤凝淡然开口。
“师尊还真是懂我。”姜槐顿时间哭笑不得，他小心翼翼看着楚纤凝的眼睛，轻声说，“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你说。”
“师尊……有在因为我的事情生气吗？”
可楚纤凝却不像从前那般直截了当的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淡然瞥他一眼，轻声问道，“你希望我生气，还是希望我不生气？”
人总是矛盾的。
姜槐发觉他也是如此，他一边担忧着楚纤凝生气了，从此对他冷冷淡淡，可又担忧楚纤凝不生气，因为这便意味着楚纤凝也没那么在乎他。
“我不生气。”楚纤凝冷淡回答。
姜槐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
“但作为你的师尊，你还是做了我不喜欢的事情，所以，该罚。”
“认打认罚。”姜槐慌张回答。
“你比从前皮厚多了，打不疼你了。”楚纤凝淡淡望着他，“你刚才不是说，想挑战一下你的软肋吗？”
“诶？”姜槐一怔。
“从今日起的一个月里，每晚你都可以和我一起睡。”
一刹那间，姜槐听到他心底仿佛炸满了烟花，噼里啪啦的响，把他的脑袋都震的嗡嗡的，他瞪大眼睛，“一个月？每晚都可以？”
“是。”
他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楚纤凝，甚至开始怀疑他的冰山仙子师尊是不是被人夺舍了？还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变得如此娇媚，如此好说话？
“但是。”楚纤凝冷冰的声音在下一瞬便落入他耳朵。
“但，但是什么？”姜槐心底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你不许碰我，不许吻我，若是有违背一点……我就去五域远游，过两年再回来。”
姜槐瞪大眼睛，心底那些噼里啪啦的烟火在这一瞬间又熄灭了，化作满地尘埃，他委屈的小珍珠都要掉下来了，原来这才是最最最残忍的惩罚。
“这这这这……不不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跟师尊一起睡了还不行吗？”
他忍的住吗？他忍不住啊！难道接下来一个月里，每晚都要这么看着楚纤凝就在他的身边，可既不能碰也不能亲，就只能这般望着？这要比杀了他姜小槐还要痛苦。
“你必须和我一起睡。”楚纤凝的眸子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少一天都不可以。”
“欺负人！欺负人！这是欺负人！！楚纤凝你又欺负人！！”
姜槐都近乎快忍不住在床上打滚起来了。
“好吵。”楚纤凝冷淡开口，“闭嘴。”
于是姜槐在一瞬之间又乖乖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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