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合雪丶
“睡吧睡吧。”白梨轻柔的拍了拍他的脸。
温绾绾安静坐在看台之下,如今温芙芙也坐在她的身边。
她是来看姐姐论剑的,过去内门大比,温绾绾都更想让温芙芙待在庭院里,毕竟之前的内门大比,对那时才不过筑基期的她来说,都有几分凶险在里面,担忧妹妹看到担心,可如今她修为已是化神一重,这整个天玄宗如今年轻一辈中修为最高者,才不过元婴初期。
她化神一重这件事,她并未告诉任何人,她在天玄宗本就没什么朋友,也没有告诉旁人的必要。而关于道极祖地里发生的一切,那些消息的关注点自然都在姜槐身上,极少有人注意到温绾绾,那时温绾绾在姜槐身边,协助姜槐斩杀墨澹的时候,也都是以神魂出剑,那些筑基修士看不清门道,自然不懂。
温绾绾并不喜欢出风头,今日来参加宗门大比,她都习惯性的换上了一件素白的厚重道袍,宽大道袍将她的身材尽数遮掩,却仍旧难以遮掩她精致娇美的脸颊。
唯有在姜槐面前时候,她才会想细心装点自己,哪怕姜槐眼眸里有半点愣神与惊艳,都会让她开心好久。
温绾绾看台边上,就坐着荒剑山的女弟子,温绾绾自己也是荒剑山的内门弟子,只是并未拜在哪位长老门下,一直独自修行,她与这些女弟子平日里也几乎没有交集,可此刻身边一位穿着紫韵阁精致裁剪衣裙的女弟子,却朝着她转过脸来,毫不掩饰眼眸里的八卦神情,“绾绾师妹?”
温绾绾转过脸,清冷的眸子困惑的望向她。
“你与姜槐师兄那事……如何了?”女弟子的表情满怀好奇,还微微透着一丝玩味。
“什么如何?”
“就是……你还跟在姜槐师兄身边呢?”
女弟子的形容有些微妙,这句跟在姜槐师兄身边,让温绾绾一怔,但片刻后,她却并未辩解半分,只是轻轻点头,“嗯。”
“我听说上回还是你与姜槐师兄一同进的道极祖地,姜槐师兄寿元将尽,这事是真的吗?”
“是。”温绾绾想起姜槐对她叮嘱过的,鸿蒙生死剑的事情不必告诉旁人,于是她轻轻点头,如此回答想来姜槐也不会在意。
“那你还跟在姜槐师兄身边,图什么呀?”女弟子的表情此刻颇有些不解。
温绾绾的眉梢微皱,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她向来不喜欢把太多心思写在脸上,故此只是淡淡回答,“姜槐师兄生的好看。”
“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呀,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不如我给你介绍个别的山门的师兄如何?钱师兄今年二十,也生的好看,修为可都元婴初期了。”
女弟子的眸子望着面前的温绾绾,眼底深处有一小抹嫉妒在里面。
她嫉妒的自然是温绾绾的容颜,她还很清楚记得,前些日子在那位钱师兄的生辰酒会上,那位师兄还不经意间问起过温绾绾,显然是有那么几分意思的,只可惜这整个荒剑山都无人与温绾绾熟识,没人能为他牵桥搭线。
温绾绾轻轻摇头,“不必。”
眼见温绾绾拒绝,面前的女弟子眸子里也透出一丝不悦,在她眼中,温绾绾不过是每回光是保住内门弟子名额都已经快竭尽全力的存在,在内门出名也不过是因为容颜,若是能攀上钱师兄……不怎么都比姜槐未来可期?
“何必那么死脑筋呢?钱师兄人性子也好,不像炼药山李秋生那么混蛋,不知道多少师妹晚上做梦都想往他怀里钻呢,不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温绾绾回答的惜字如金。
“怎么就不考虑了呢?姜槐师兄到底哪里好?”
“好看。”
“这就是你眼界太狭隘了,这天底下好看的美男子多了去了,你若是见过钱师兄就会知道,他也不比姜槐差几分,再说了,这挑选道侣,哪能光看是否好看的?往后还要走千百年的路,姜槐可未必能陪你继续走下去。”
“姜槐师兄最好看。”温绾绾很平静的回答,说起的时候眸子像是在亮着光。
她的平静让面前的女弟子颇有一种此刻她像是在对牛弹琴一般的错觉,无奈的轻叹一声,“你呀,怎么这么死脑筋呢,我要是有你这身段容颜,肯定不会整日跟在姜槐身边,不过让姜槐师兄当个面首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没了灵气,那方面如何……”
温绾绾未曾接下她的话茬,只是将眸光默默挪到一旁,忽然又回忆起昨夜的光景,姜槐师兄大抵是憋坏了,昨晚都快把她欺负成了一滩烂泥。
“诶,轮到钱师兄了,你快看……”那名女弟子看到了擂台上的灵签漂浮出那个叫做钱海潮的名字,声音颇有些惊喜,温绾绾难免被她影响,顺着她的视线扫了一眼,倒确实也算是生的好看,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身白衣,倒是有那么几分谦谦君子的风范。
一边的温芙芙也扫了一眼,随即撇了撇嘴,“切,还没姐夫一半好看呢。”
温芙芙扯扯温绾绾衣袖,“姐姐觉得呢?”
“十分之一都不及。”温绾绾安静回答。
两人的窃窃私语一边的女弟子自然也听在耳里,眸子微微透出一丝恼意,正要开口,却忽然发觉,那灵签抽到的另一人,名字正是姜槐。
她双手抱胸,唇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冷笑,“敲着吧,钱师兄元婴初期圆满,不是姜槐一个一点灵气的无垢金身可以碰瓷的。”
温绾绾甚至都懒得再搭理她一句话,而是将眸子挪到了看台下的姜槐身上,姜槐才刚被白梨喊醒呢,正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模样,他还有点迷迷糊糊的,挠了挠头才反应过来,朝着看台走去。
而钱海潮已在看台之上等候,他一身白衣,面对姜槐时的神情也算是温和儒雅,只是平静问道,“姜槐师兄,好久不见。”
“你是……?”姜槐怎么不记得他有这么多熟人。
“去年内门大比我们曾相遇过,我败于姜槐师兄剑下。”
“喔……所以……?”
头顶的阳光暴晒在姜槐脑袋,姜槐已经在心底默默祈求对方千万别再想他指导指导对方剑术了,太热了,他实在懒得多挥剑两次,平日里他扮演儒雅随和大师兄形象是因为他是楚纤凝的唯一亲传弟子,名声好听也涨楚纤凝的面子,但他一向懒的厉害,能摆绝不想出任何风头。
“如今我已元婴初期,我知道姜槐师兄身负无垢金身,而我所用灵剑剑灵与我刚建立联系,若是我用其它凡剑,剑灵会有所不喜,姜槐师兄……要小心。”
“啊,这样啊,没事没事,你出剑吧。”姜槐长舒一口气,甚至连夜凝剑都没掏出,此时此刻还有点小羡慕对方,对方这小剑灵多劳模啊,小凝每天就只想在剑里睡大觉,能摆绝不C。
钱海潮说罢,握紧手中那把地阶上品灵剑,剑锋闪烁一抹光华,他未捏任何道法,只是将灵气催动到极限,挥剑,一阵剑风传来,姜槐感到一阵清凉。
好凉快。
他如此想着,挥出一拳,近段时间他和白梨练了几回剑,已经能够完美掌握霸皇决的力量了,控制在一个可以将对方打飞出去,但不至于给对方打出内伤的力道,挥在对方小腹。
恰恰好。
钱海潮的身躯本就宛若一道流光,朝他挥剑而来,如今被打飞出去的光景也像是一道流光,身上的灵气护罩在一瞬间就被这一拳尽数碎裂,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接着便重重跌倒在地。
整个论剑台下忽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承让承让。”姜槐看向负责裁判的长老,长老此刻才回过神来,宣读了姜槐这一场比试获胜,姜槐便开心回到台下,因为不确定接下来是否还会抽到他,故此他还不能离开,白梨拍了拍被旗袍遮盖的雪腻长腿,姜槐往下一躺。
开睡!
193 玉牌
“这怎么……可能?”温绾绾身边的女弟子在一众人静默过后,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缓缓说道。
可当她看向温绾绾的时候,温绾绾却完全没看她,似乎连搭理她半句的欲望都没有。温绾绾的眸子停留在躺在白梨腿上的姜槐身上,此刻的白梨是大白梨模样,那对珊瑚龙角彰显她的龙族血脉,脸颊圣洁绝美,此刻她正伸出手为姜槐遮挡着阳光,一副慵懒中透出一丝无奈的样子。
姜槐师兄与白梨的关系也尤其亲密呢,温绾绾知道的,昨夜姜槐便与温绾绾说过了,温绾绾只是蜷缩在他怀里,柔声说着姜槐师兄喜欢就好。
“姜,姜槐师兄不是就修行了无垢金身吗?不是说无垢金身就算修行圆满也不过元婴中期战力吗?还经不起消耗,拖到体力耗尽便再起不能了,怎么,怎么可能就一拳……”
荒剑山女弟子似乎很想从温绾绾这里获得答案,可温绾绾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已然完全懒得搭理她了。
“你肯定知道……怎么回事的吧?温绾绾。”
温绾绾只是淡淡望她一眼,“我知道。”
“那你说说啊?”
“关你什么事?”温绾绾的声音淡淡的,眼皮子都懒得抬起看她,女弟子一时间有些恼怒,可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发作理由,当她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温绾绾已经别过脸去了,没再看她一眼。
天气确实有些炎热,温芙芙有些困倦,身子也趴在了温绾绾腿上,温绾绾用灵气隔绝了大多数热气,拿扇子轻轻给温芙芙扇起了风,温芙芙睡的香甜,又过了好一会儿,论剑台上终于喊到了温绾绾的名字。
好巧不巧的,温绾绾的对手,正是前面几场落败的钱海潮。
这场比试让一边的荒剑山女弟子挺直了腰,眼睛睁的好大,眸子死死凝视着看台。
看台上。
温绾绾一身白色道袍不染纤尘,墨色长发简单用细绳束起,她身后悬浮着一把青色灵剑,这把剑是从道极祖地来带出来的,是清玄真人曾经的贴身佩剑。
如今清玄真人已经陨落,她成为了新的剑主,这些日子里剑灵也有些沟通,剑灵起初并不那么看好她的天赋,可听闻她已然掌握了紫戮的剑势,对她已然改观,如今顺从许多。
“绾绾师妹这把剑,看来也并非凡品?”钱海潮的声线温和,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地阶上品灵剑,是父辈手上传承下来的,刚到手不久,如今正与剑灵建立着默契。
而温绾绾的清玄剑,如今并未注入灵气,看不出深浅,只是被岁月时光打磨,微微透出一丝古朴的味道,温绾绾的眼眸平静,抬手,握剑。
“赶时间。”她忽然说。
对面的钱海潮一怔,随即温绾绾便侧头看向负责当做裁判的长老,“可以开始了吗?”
裁判长老轻轻点头,于是温绾绾出剑。
一瞬。
剑光落下的刹那,便已然将钱海潮的护体灵罩尽数粉碎,若是她的剑锋再往前一寸,那就是将钱海潮的身体直接洞穿了,刹那间,钱海潮察觉到温绾绾身上的剑势,那股令人战栗的杀气让他浑身汗毛倒数,甚至连握剑的手都因为惊恐而变得沉重,无法再抬起半分。
“你……”钱海潮的喉咙变得无比紧涩,可大脑一片空白,却又说不出半个字句来。
温绾绾上回在内门大比的排名是四百名开外,修为是筑基后期。
“我赢了。”温绾绾默默将灵剑收起,转身离开。
也不知是羞恼冲昏了头,还是实在不愿接受,钱海潮站在原地,努力握紧灵剑,开口,“先前有所疏忽,未做好准备,请师妹再给我……”
温绾绾停下脚步,冷淡回眸。
灵气波纹从她身后涌出,层层叠叠的波纹如同海浪一般在她周遭旋转,随即化作一个个道法凝聚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代表着一记灵印飞剑。
这是元婴期才能使用的灵印飞剑,元婴初期可凝聚一把,元婴中期可凝聚三把,元婴后期可凝聚五把。
而温绾绾身后,此刻是十八把飞剑,而每一把飞剑中,仿佛都带着极重的戾气,当望向飞剑那一刻,仿佛双眸都被一并刺伤。
她的灵剑符文之中,隐隐约约闪烁着乳白色辉光。
看台之上,天玄宗宗主历秋山,忽然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瞪大眼眸。
身为第八境大乘期修士,他当然知道温绾绾这灵印飞剑里的那乳白色辉光意味着什么,那时天道灵气,并看这辉光成色,这是五纹天道金丹!
整个东域这千年来,成就五纹天道灵丹的修士也不超过五个,其中两个中途夭折,而活下来的三个,此刻最次也是第七境合体圆满!
当初姜槐因为三纹天道灵丹而名扬东域,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五纹天道灵丹拥有者,而这就是他天玄宗的弟子,可他竟然从未发觉!
历秋山激动的白胡子都开始颤抖起来,看台下许多弟子看不懂天道灵丹的迹象,却能看懂温绾绾身后那十八把灵印飞剑,这意味着温绾绾的修为,已然踏入化神期,只有化神期可以凝结这么多把灵印飞剑。
可温绾绾的灵印飞剑,为何还要比灵印飞剑还恐怖些?那飞剑里散发的戾气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不敢直视。
历秋山已然从看台上起身,一瞬便来到了论剑台上,宗主历秋山今年已经千岁,执掌天玄宗三百年了,第八境修士,只是因为早已看淡许多事,一身须发皆白,容颜也已然透出一丝苍老,平日里看上去像是个和蔼的小老头。
“你叫什么名字?”
“温绾绾。”温绾绾轻声回答,在宗主面前恭敬的低垂眉眼。
“哪个山门修士?”
“荒剑山。”
“师承何处?哪个不懂事的把这么好的苗子藏这么久不告诉我?!”
“未有师承,一直都一人修行。”
“你可愿随我修行?做我历秋山的唯一亲传弟子,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点头,若你心性也能过关,往后这天玄宗宗主之位……”
温绾绾却未曾有丝毫迟疑,只是轻轻摇头,“弟子不愿,请宗主原谅。”
历秋山瞪大眼眸,“为何不可?”
“绾绾未来要做姜槐师兄的护道人,日夜留在姜槐师兄身边,便无瑕拜师,多谢宗主一番好意,绾绾心领了。”
温绾绾低眉顺眼的回答着,声音清冷坚定。
历秋山慌忙将眸光望向了姜槐身上,可此刻的姜槐还枕在白梨腿上睡大觉呢,对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察觉,温绾绾的话语声已经让整个台下都听的无比清晰,此刻呼呼大睡的姜槐便成为了众矢之的。
这可是化神一重!十九岁的化神一重!
每个宗门的年轻弟子之间,都总有那么一两个断层领先所有人的存在,先前的姜槐便是那个断层领先所有人的家伙,即便他修为不高,可不管是同境界还是高他两个小境界的,都打不过他,甚至所有人都知道,若是姜槐师兄认真起来,无人是那时候的他一剑之敌。
但此刻站在这的温绾绾,却是实打实的化神一重,身后的灵印飞剑那莫名的剑势让人胆寒,不敢直视,这一切的一切都意味着她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可偏偏她却……
“你可知五纹天道灵丹意味着什么?等等,你的剑势……师承何处?”
“紫戮真人。”温绾绾轻声回答。
历秋山又愣神许久,随即无奈苦笑起来,“那我甚至还不够资格教你学剑。”
此话一出,看台下万籁寂静,历秋山忍不住朝着那边还在昏睡的姜槐喊了一声,姜槐迷迷糊糊醒转过来,揉了揉眼睛,看向声音源头,一下子清醒过来,“宗主?”
“你小子……是怎么拐骗来这位师妹为你护道的?”
姜槐瞪大眼睛,“什么拐骗,我和绾绾是道侣好不好!”
论剑台上的温绾绾眉眼弯弯,先前的清冷悄然融化,眸子里仿佛融了一丝蜜糖般的甜。
历秋山眸子望着姜槐,“你……没有离开天玄宗的打算吧?”
“没有啊,宗主都没赶我走,我去别的地方做什么?我从小在宗门长大,当然没有要离开的理由。”姜槐无辜的回答着,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历秋山微微松了一口气,看向面前的温绾绾,“若是你不想做我的弟子,那便不做吧,从今日起,你入天玄宗第一序列,每月去天玄宗内门领三千灵石用于修行。若是修行中遇到什么困惑,亦或是需要援助的地方,尽管向我开口。”
历秋山拿出一块玉牌来,那块玉牌是姜槐曾主动交还给历秋山的,携带着那块玉牌,便意味着他可以代表整个天玄宗,等同于天玄宗圣子身份,每月能领不少修行资源呢,还可用玉牌拜托许多长老为其帮忙,如今这块玉牌又飞到了温绾绾面前,温绾绾轻咬嘴唇,似是有些迟疑,便将目光落到了姜槐身上,询问他的意见。
姜槐朝着她眨眨眼,“收着吧,宗主爷爷一片好心。”
于是温绾绾轻轻抓住那块玉牌,看向面前的历秋山,轻声开口,“多谢宗主。”
历秋山这才释怀的笑。
194 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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