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合雪丶
白瑾说着说着,身子却稍稍僵滞了一下。
“怎么了?”洛月观有些不解的看她。
白瑾沉默片刻,接着回答,“没事,只是和白梨距离较近的时候,她的一些感受也会传递到我身上。”白瑾并未隐瞒,看着洛月观有些讶异的模样,她回答道,“就与你和洛卿雨一样,白梨是我的亲生女儿,但她并没有爹爹。”
“为何要这般?”洛月观不解。
她当初生下洛卿雨的原因无比卑劣,以至于她不愿向任何人提起,而白瑾只是淡淡回答,“我本就身负一缕黑远古蛇族的血脉传承,因此早些年蛇族一同在向我恳求,期望我将血脉延续下去,但我从我对哪个同族产生过情意,后来一众蛇族长老,包括族长,就差跪下来求我。我终究还是心软了几分,以秘法将我的血脉剥离成了全新的生命,便有了白梨。”
“原来如此。”洛月观轻轻点头,算是明白了,只是她不解的是,“白梨那边怎么了?”
“没事,或许在与姜槐打闹吧。”白瑾淡淡回答,稍稍分心切出了白梨的视角,才彻底洞察他们此刻在做些什么,耳边还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声。
“原来你打赢那个沐骄阳是因为霸皇决啊。”
“是又不完全是,主要还是哥们剑招厉害。”
“霸皇决我也能练吗?”
“能是能,你想练我可以把秘籍交给你,但我不建议练,痛的要死不说,从第六重以后要的修行资源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六重要七境妖族的初乳,七重要八境以上狐族的狐涎,当时痛的我满地打滚想死……”
“听着好可怕,还是不练了。”
白瑾心念一动,片刻后切回视线,柔声问道,“姜槐与我女儿,是什么关系?”
洛月观愣神片刻,“这个问题或许你只有问他们才知道,据我所知,是很好很好的朋友,至于其它的……我不清楚。”
“嗯,谢谢。”白瑾轻轻点头,再度举起酒壶,为面前的洛月观斟了一杯酒,洛月观未曾拒绝,举起酒杯与她对饮,又连着喝了好几杯以后,白瑾才站起身,“那我先去休息了。”
洛月观微微点头,看着白瑾消失在视线里,她的眸子才挪到此刻坐在甲板边上,安静望着星月的楚纤凝身上。
“我们再喝两杯?”洛月观的面颊已经有些酡红,楚纤凝回眸望她,声音淡然,“你喝多了。”
“有。”楚纤凝站起身,来到她对面坐下,
“你见过那个叫做白梨的小丫头吗?”洛月观好奇问道。
楚纤凝摇头,“我知道他有这么个朋友,但先前未曾见过。”
“他们之间有事。”洛月观的唇角忽然勾起。
“何以见得?”楚纤凝神情不变。
“我从白梨看姜槐的眼神分辨出来的,一个女子若是喜欢一个人,眼眸里的情意是藏不住的。”洛月观的声音玩味,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似的,只可惜很快便遭到了楚纤凝泼冷水。
“说的好像你曾喜欢过谁,又曾对谁露出过这样的眼神似的,你懂?”
“干嘛,没喜欢过男人就不能懂啊,喜欢女人行不行,楚纤凝,你说……反正这几百年里你也没过男人,快说你是不是也不喜欢男人,不如我们两个凑合凑合得了?”
“去死。”楚纤凝面无表情,声音冷冰。
洛月观笑的花枝乱颤。
两人真的是很好很好的朋友,缘分的最初是洛月观一直缠着楚纤凝,楚纤凝原本对谁都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可或许是洛月观缠的久了,楚纤凝最终还是认可了洛月观,两人的友谊一直持续了好多年好多年,对彼此都无比了解。
“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个男人了?”洛月观靠在椅子上,紫色道袍下的双腿交叠。
“你以前不会说这种话。”楚纤凝却忽然抬眸,认真的盯着面前的洛月观,“你想说什么?”
“没啊,喝醉了说说胡话嘛,你知道我最讨厌男人了,这么多年来唯一不讨厌的只有你领回家那条小入室狼,他还怪讨人喜欢的。”
楚纤凝又认真盯了她好几秒,接着才缓缓说道,“我劝你不要有非分之想。”
洛月观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喂,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怎么可能会对那个小家伙……”
“我只是劝,你着急什么?”看到洛月观这般反应,楚纤凝心底才真的悄然生出一丝不安。
正如洛月观无比了解她楚纤凝一般,她太了解洛月观了。
很多时候洛月观说话都尤其喜欢试探,通过无数次的试探看对方的反应,来寻找对方的底线在哪里,再通过一次次小的试探来越过对方的底线,将对方的底线一点点拉低以后,便成为了她手中的玩物。这是洛月观的驭人之术,她先前还满是得意的试图教给楚纤凝,真正的好朋友之间毫不介意分享自己的卑鄙,只可惜楚纤凝对这套方法不屑一顾。
她本就与旁人近乎没有任何交流,一个人乐的清闲。
“我没着急,是你急好不好?怎么,一听到一点关于你心肝宝贝的事情,眉梢就不自觉皱起来了?”
“没有。”楚纤凝的表情还是无比平淡,“我只是提醒你,你是洛卿雨的娘亲,他今年也还差三个月才满二十岁,而你已经六百岁了,你是清玄宗宗主,他只是天玄宗的内门弟子。你们之间的眼界,经历,都大不相同,或许你偶尔心中会有一丝触动,但那终究只是寂寞太久的幻觉,不要……”
“你怎么忽然说这么多话?”洛月观毫不讲理的打断了楚纤凝,“你还是那个能说一个字就懒得说一句话的楚纤凝吗?”
“你在试图扯开话题来掩饰你的心虚。”楚纤凝的眸子冷淡的望着洛月观。
“是我在试图扯开话题掩饰自己的心虚,还是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既是在对我说,又是在说你自己?”洛月观双手抱胸,眼眸戏谑。
“到底,是谁心虚?”洛月观端起酒杯,凑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谁心虚,谁心中自己知道,和你胡搅蛮缠说不清楚,你心底有数就好。”楚纤凝站起身,似乎不愿与洛月观再说下去,洛月观却也放下酒杯,“你这人总这样,遇到不想聊的事情就直接不说了,只会试着逃避……你真以为你能逃避一辈子不成?”
“我从没有逃避过。”楚纤凝认真说道。
“得了吧,你真不知道姜槐心底到底都想着些什么?只是一味装作不知,又从不舍得残忍拒绝而已,总给他心存幻想的余地……”
“我……拒绝过了。”楚纤凝的声音此刻却不再显得那般有底气,“他十五岁那年我便为他安排好了婚约。”
“他十五岁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你敢说你这四年里每一次在试图对你示好的时候,你没有一丝心软过?如果不是你心软,他可未必会一直这般待你好。”
“为师尊尽孝本就是徒弟的职责,他对我尽孝,难道还要我刻意摆出冷脸训斥他?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就羡慕你这样的,只要骗过自己了就永远道心通明。”洛月观走到她身边来,“你敢说,在听到他在道极祖地消息的时候,你不曾心乱过?不曾担忧过?”
“他是我的唯一弟子,我不该担忧吗?”
“那你那时又是否想过……与他双修疗伤,来为他恢复寿元呢?”
“你今天好讨厌,洛月观。”楚纤凝别过脸,朝着她的房间走去,似乎不屑于再与洛月观争辩。
“你就逃吧……我看你能逃到什么时候……”洛月观在她身后肆意笑道。
楚纤凝的脚步加快了几分。
175 讲故事
夜深人静,月朗风清。
姜槐从白梨房间走出时,恰好迎面遇上准备敲门的白瑾,两人的面颊恰好在这一瞬相对,姜槐的目光避躲向别处,心底有一抹说不清的心虚。
他本以为他抵抗羞耻的能力已经拉满,可此刻若是将手伸到他的脸颊,大概是滚烫的。
“我想与白梨聊聊,白梨睡下了吗?”白瑾的声音轻柔。
“刚合眼了,应该是准备睡了。”姜槐小心翼翼地回答,他走出房间前,白梨已然将自己整个缩在了被窝里,雪白纤细的身子用被褥紧紧包裹着,可她的身子似乎还是弥漫着浅淡的奶香味。
“嗯,那我改日再和她聊。”白瑾微微点头,便转身不再朝着白梨房间走去,姜槐小心翼翼将白梨的房间门关好,本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可当他不经意瞥了一眼白瑾,发觉她的眸子里似乎有一缕欲言又止的神情,于是便走向船甲板的另一边,“我去吹吹风,白姨要一起吹吹吗?”
白瑾轻轻点头,接着便迈动纤细长腿,走在了姜槐身侧。
姜槐心跳噗通噗通的,微微透出一丝不安。身边的女人是白梨的亲生母亲,又是第九境仙尊,先前在房间里,算不算是他欺负了白梨?
两人很快便走到了甲板身侧,晚风吹拂过来,姜槐侧过脸,不经意间瞥了白瑾一眼,她的侧脸洒落明月清辉,一瞬间的耀眼夺目,让姜槐的呼吸仿佛停滞了半分。
她应该也拥有了龙族血脉,毕竟额头那对珊瑚龙角尤其显眼,甚至都未曾遮掩半分,似乎每一个龙族化身都会有这几分莫名的圣洁气息,让人心生敬畏,下意识不敢靠近。
白瑾穿着西域风格的黑色衣裙,侧腰镂空处的银链贴伏着肌肤,下身包臀的裙摆交错,裙摆下的长腿瓷滑而雪白,足踝系着一根银链,雪腻莹润的小脚踩在甲板,未穿鞋袜。
“白姨有什么想了解的吗?”姜槐小心翼翼问道。
他确信先前看白瑾眸子里确实有一丝欲言又止,似乎是有想对他说的话,那倒不如他先问出口,只是姜槐此刻自己也觉得他颇有些硬着头皮的味道。
“倒也没什么。”
意外的,白瑾却是如此回答的,她的手掌轻轻搭在甲板的栏杆边,望向远处夜空的星河,轻轻开口道,“我觉着白梨似乎蛮喜欢你的,你觉得呢?”
“我和她一起在好多秘境里出生入死,关系自然亲密无间。”
“我要带她回西域这件事,你似乎也有些担忧吧?”白瑾轻声问道。
“白姨怎么看出来的?”
“毕竟对她和你而言,我都是忽然出生的陌生人,白梨六岁那年我便离开了蛇族,或许在她脑海里,对我的记忆都已然变得好模糊,妖族不像你们人族那般注重礼节,但她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此次我前来找她,只是想带她回去,将妖皇传承那份机缘给到她……至于往后她的路想要如何走,我并不会干涉,如若在那之后她想来东域找你,我便送她过来。”
“白姨真是开明。”姜槐忍不住赞叹。
“我只是不想她重蹈覆辙我的人生,从我幼年期便肩负蛇族复兴的使命,即便我再努力修行,在蛇族获得了很大的话语权,可压在肩上的重担却仍旧时常让我觉得喘不过气,那时候我便总是想……若是我有一个女儿,我希望她可以自由选择任何她想做的事。”
白瑾的声音很轻柔,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唇角微微勾起。
“白梨有您这样的娘亲真好。”姜槐小声嘀咕道,而此刻白瑾的眸子却转过来,望向了他,她的嘴角仍旧勾着浅淡的弧度,只是不知为何,姜槐总觉得她的眸子似乎悄然深邃了起来。
“多谢你这些年替我照顾白梨,往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大方开口告诉我,不必忸怩。”
“白姨太客气了。”
“只是不喜亏欠,也算是弥补我欠白梨的疼爱。”白瑾轻柔说完了这些,便没再说话,姜槐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两人便一同吹起了晚风,风似乎让姜槐的脑袋愈发晕晕,他本就喝了不少酒,又过了好一会儿,他便先和白瑾道别了,白瑾轻轻点头,也朝着她自己的房间走去。
姜槐推开房门,脑袋昏昏沉沉的,正准备掀开被子倒头就睡,一道幽怨的女声却忽然响起,“你胆子可是越来越肥了。”
这道玩味而幽怨的声音当然无比熟悉,姜槐一愣,抬头一看,才发觉洛月观此刻身子就缩在被窝里,攥着被子一副乖乖睡觉的样子,姜槐举目四望,才发觉他走错了房间,隔壁才是他的房间,他挠了挠头,“走错了……”
说罢,他便想转身离去,可身后却传来洛月观的声音,“既然走错了,那不如来陪我聊会儿?”
“不聊了不聊了,好困呢。”
姜槐脚步加快几分,身后的洛月观没了声音,当姜槐走到门口,不经意间回望,才发觉洛月观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攥着被子,眸子就这么直勾勾的望着他,眼眸里满是欲说还休。
姜槐心底竟一时间浮现出一股莫名的小内疚,他无奈的望向洛月观,“你想聊什么?”
“不聊了,你走吧。”洛月观别过脸去。
这显然是因为姜槐脸上刚才浮现出的无奈,洛月观一向擅长察言观色。姜槐却未曾离开,而是顺手关上门,朝着床边再走过来,干脆的坐在了床边,望着洛月观雪白脸颊,床边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也难怪他刚才走错了房间都不曾注意。
“洛姨好别扭,就好像喜欢和人撒娇赌气让人猜心思的小女孩似的。”姜槐无奈望着她的眼睛,真奇怪,他盯着她看的时候,她就别过脸去,可当他不看她的时候,她的眸子就直勾勾望着他看。
“那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洛月观的声音透出一丝好刻意的冷冰。
“我要是能猜到那我就真成神仙了,有时候心思是可以说出口的,而不是要旁人猜的,猜来猜去难免会错了意,人族发明了语言,就是用来沟通交流,分享彼此想法心意的。”
“那要是不能说出口的心思呢?”洛月观终于转过头,微微仰起面颊,昏黄灯光印照在她雪白面颊,她双眸里的情绪藏在浓墨般的黑暗里。
姜小槐一瞬间额头冷汗遍布。
不能说出口的心思是什么?
此时此刻当然又到了装糊涂的时刻,他只好回答,“既然不能说出口,那就不说呗,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不想说了。”
洛月观就这般盯了他好几秒,接着才缓缓低头,“也是。”
她的声调似乎若有所思,姜槐稍稍松了一口气,而洛月观则伸出手轻轻拽住了他的手臂,“洛姨刚才又做噩梦了,睡不着,你说该怎么办?”
“这种时候我一般建议你什么都不想。”
“有些事哪是说不想就能不想的?”
“好吧,那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哄小孩子的睡前故事对我可未必有用。”
姜槐挣脱开洛月观抓着他的手,手掌却近乎是下意识的抬到洛月观脸上,将她的下巴捏住,脸颊微微抬起,没好气地说道,“那你听是不听?”
语气好凶!
洛月观心底忽然泛起些说不清的委屈,他在她面前就总是张牙舞爪,毫无顾忌,在他师尊面前就宛若哈巴狗一般乖巧讨好。楚纤凝让他往西他就往西,让他往东他就往东,恐怕楚纤凝就算让他跪趴下来当小狗载着她走一程他都心甘情愿。
可在他面前就是这副凶凶的讨厌模样,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想惹她嫌弃。
“故事不好听……我可不买账。”洛月观的脸颊微微仰着,维系她最后的一丝骄傲。
“行。”姜槐捏着她下巴的手变成了捏捏她的脸,但顷刻间他忽然意识到……会不会是许多时候,是他不经意间对洛月观释放了某种信号,才让洛月观对他的好感度产生微妙变化的?
好像他必须坦然承认这一点,而原因……单纯就是因为他手贱,看洛月观那副小女孩耍赖的样子,很想好好调.教亦或是欺负一下,刚才捏着她下巴便是下意识的动作,而意外的,他竟然一点都不怕洛月观……真奇怪,他对洛月观的印象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明明半年前他对洛姨都还只有尊重。
姜槐要讲的睡前故事其实挺简单的,他先前写过不少古风虐恋小短篇的废稿,讲故事这事他起初也不熟练,可给洛卿雨讲的多了,语气跌宕起伏,故事清晰明了,主打一个唯手熟尔。
洛月观听的渐渐入神,等故事讲完,她的眸子蒙上一层浅淡水雾,姜槐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阵静默后,洛月观的手轻轻在他的肩膀捶打了一下,“没有了吗?”
“是的,讲完了,两人殉情似了哪还有后续?”
洛月观的眸子幽幽看他,“我不满意。”
“那我再讲一个。”
姜槐还有好多个亲手写的古风虐恋小短篇呢,正愁一直没人分享。
176 香香
半个时辰以后。
姜槐看向洛月观,她倚靠在床边,或许是因为听的入神,身上的被褥不知不觉间滑落,被褥下是一件淡紫色的裹胸小衣,肩膀的系带绷紧,纤细精致的锁骨在昏暗的光线里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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