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鸦栖旱桐
同学们把他的书本丢到垃圾桶里,他就到垃圾桶里捡回来。
同学们在他的书包里丢钉子,他就一个一个的捡出来,收集满一盒再拿去废品站卖钱。
同学们往他的水壶里丢青蛙吐口水,他把水壶洗干净了装水继续喝,另外还不忘把青蛙带回去晚上煮了吃。
同学们都忌惮小江然的暴力,所以他们只玩阴的,暗中嘲笑小江然的糗态。
小江然很清楚都是谁在整他,但他要听爸爸妈妈的话,不再惹事。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在学校里,整蛊江义然成了一种不成文的规定。
“江易燃,易燃易爆炸!脑门炸,屁股炸,菊花裂开花~!”
嘲笑小江然的顺口溜在学校里到处都能听到,小江然充耳不闻。
只要再坚持最后一个学期,他就能毕业了……但就在期中考后的一天,他看到十几个学生围住了一个不认识的女孩,硬是要把她推进粪坑里。
这些使坏的学生,小江然都认识。
带头的是校长的儿子,起哄的狗腿子是年段长和班主任的儿女,其他的则是依附狗腿子的小跳蚤。
平日里,小江然自己也没少受他们“照顾”。
本着不惹事的原则,小江然当做没看到走了过去,但是,女孩的一声尖叫让他还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让小江然跟那女孩的目光对上了。
——『如果邪恶割下我的血肉,我可以咬紧牙关。』
——『如果邪恶不在我眼里发生,我可以当做不知道。』
——『但如果我已经看到了邪恶却任由其犯下恶行,那我该如何面对以后的自己?』
小江然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当他回过神时,他已经跟那帮纨绔子弟们扭打在一起了。
·
当天晚上,乡里的派出所发布了通告:
新原乡办小学发生了一起恶性斗殴事件,六年级学生江某恶意殴打了十三名学生。
其中,殷某伤情严重,送医后不治身亡;
陈某、王某、沈某受伤较重,仍在接受治疗;
其余学生也皆有不同程度的轻伤。
江某现已被派出所拘留审讯。
·
这件事情的发生,断送了小江然在新原乡办小学毕业的可能。
十二岁的小江然可以一个人面对十三个人的围殴毫不退缩,但是在校规、道德、法律和舆论面前,他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少年法庭上,面对法官,小江然只说了一件事。
“派出所的通告写的不对,我没有打死人,那家伙是自己掉进粪坑里淹死的。”
·
自古以来,历史都是由胜利者撰写的。
所以,每次朝代更迭,一定都是“正义”的新势力打败了“罪恶”的旧势力;
而在现代,一个案件的真相究竟如何,那也是由有权有钱的人来决定的。
小江然很显然不明白这个道理,他真正该主张的是自己并非主动斗殴,而是见义勇为,他真正该去做的,是让那位被救下的女孩替自己作证。
不过,就算他懂这么做也没有意义,因为那女孩很快就转校离开了。
别说是作证了,女孩甚至连一句“谢谢”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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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 江然的过去(下)
小江然是幸运的,《共和国刑法》规定,不满14周岁的人不负刑事责任。
小江然也是不幸的,过失杀人的罪名和污点已经与他绑定,再也没有学校敢要他,更不用说到社会上找正经工作了。
可是,这样的惩罚对痛失了儿子的班主任来说还不够。
没过多久,小江然莫名其妙的被关进了少年犯管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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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犯管教所,是对少年犯进行教育、挽救、改造的场所,简称少管所。
按照规定,不满十四岁的孩子是不用进少管所的,但是,规定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用来限制那些没有权势的人的。
小江然的父母竭尽全力的找关系托人帮忙,最后也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关进了少管所。
没有人知道,年纪尚轻的小江然是怎么度过这段时间的。
大家知道的是,从少管所出来的小江然,已经跟以前判若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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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少管所后,十四岁的小江然看起来已不再像个孩子,他老练沉稳得如同在社会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大人。
以前的小江然总是喜形于色,而现在,他的脸上很少有表情,只有跟父母在一起的时候偶尔僵硬的笑一下。
很快的,小江然的父母就发现他不是没有了“感情”,而是不再表现出来。
每当生活、场合上有需要时,小江然就会跟正常人一样的嬉笑怒骂,表现得极为得体,就跟戴了面具一样,需要什么样的情绪立刻就能“表演”出来。
而当不需要时,小江然又会回到面无表情的状态。
他的表情,只为察言观色的表演而存在。
小江然的父母明白了,这孩子,可悲的提前“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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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然长大了,他磨去了自己的棱角,学会了审时度势,看人下菜。
他不再追求所谓的正义与公平,对他来说,只有他们一家三人的平安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为了与过去告别,为了让小江然的命运重回正轨,他的父母给他改了名字,由原本的『江义然』,更名为『江然』。
其寓意为,不再求『义』,一切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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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然的父母花掉了多年来的积蓄,带着他逃到了数百公里外的新城镇,希望一切能重新开始。
而江然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以优异的表现抓住了通过走后门求来的入学机会,渐渐地能像普通人一样正常读书了。
父母上班,孩子上学,江然家历经苦难后,总算是回到了“普通”的生活当中。
虽然,他们失去了一切只能从零开始;
虽然,他们生活拮据得连灯都开不起;
但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他们就还有继续努力下去的动力。
三年后,江然家逐渐脱离了极度贫困的状态。
江然拼了命的读书,因成绩优秀两次被批准跳级,回到了他的年龄所该在的年级。
又一年,江家的境况已经有点“普通人”家里的样子了,而江然也升入了重点班准备迎战高考。
但就当一切都已走上正轨的时候,命运再次给江然开了个玩笑。
江然的父亲病倒了。
又是一年毕业季,又是家庭难以承受的噩耗。
江然这个小小的家,又再一次的被推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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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江然的背景资料,蠢萝莉释然了。
这少年身上一切不合理的地方,现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让人成长的往往都是苦难,而不是时间。
蠢萝莉见过不少待死者,他们对第二次生命其实没有太大的兴趣。
生活太难,就算再活过一次,那又能怎么样呢,既然死了,索性就躺平吧——诸如这样的心态,在待死者当中很常见。
但是江然不同,他很执着的要完成『善神』的任务。
从进入到狱星世界的第一秒开始直至现在,江然几乎没有懈怠过的时候。
蠢萝莉看得出来,这少年真正的动力不是挽回自己的性命,而是不想要再次连累父母。
原来赎罪和弥补的想法,是可以比求生欲更强的。
江然让蠢萝莉有了新的认知。
而更让蠢萝莉诧异的是,江然在经历了这些之后,依然还保有一颗灼热的心。
屠龙者终成恶龙,这是人类难以回避的宿命,但是江然却没有变成唯利是图的“大人”。
在冷漠无情的外表之下、充满心机的算计之外,江然身上依然还有着当年小江然的影子。
否则,他就不会顾虑薇儿的心情;
否则,他就不会冒险去沙兜峡谷采集褐岩花;
蠢萝莉现在明白了为何江然会给自己起『班宁』这个假名了。
班宁,BURNING。
狂风暴雨过后,江中之火依然不灭。
少年的心中还有一个江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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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星历〗
〖187年6月2日〗
〖上午8点16分〗
〖告白死亡倒计时还剩下:18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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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村里,薇儿每天都在照顾卡娜奶奶。
这既是因为她关心卡娜奶奶,同时也是在为死去的罗德完成遗愿。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照顾当中,某一天,薇儿如往常一样的煎药端给卡娜奶奶喝,就在她把碗递给卡娜奶奶的时候,碗中的药剂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神圣光辉。
卡娜奶奶眼神不好,薇儿自己也没太注意,两人都觉得可能只是看错了。
但如果江然在场的话,他就会惊讶的发现,薇儿居然就这样觉醒了战斗职业『祭司学徒』;
并且,薇儿还掌握了她的第一个战斗职业技能『药剂效果强化』。
不过,江然并不在这里,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两人,只是一如既往地聊着天。
卡娜奶奶旁敲侧击的问了薇儿跟班宁之间的关系,一心想给班宁送助攻,只可惜薇儿心中已有想法,不管卡娜奶奶怎么委婉的怂恿,她都是顾左右而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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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过后,卡娜奶奶已无大碍,状态甚至比生病前的身体还要好,于是她就开始催促薇儿去城镇里见见世面。
“薇儿啊,奶奶建议你去桑尼镇啊,那可是个好地方啊。”
“去了你也别担心,如果不习惯,再回来就好啦~”
“艾拉村啊~永远都是你的家~!”
卡娜奶奶的各种碎碎念其实都是在表达同一个意思,那就是让薇儿赶紧到桑尼镇去找班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