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鸦栖旱桐
晚宴结束后，雪麂领主把凡妮莎单独留了下来，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当然，这件事他处理得很巧妙，没有被其他人察觉，甚至瞒过了特蕾莎夫人。
此刻，雪麂领主目光冷冽的盯着凡妮莎，那藏在单片眼镜后边的翠色眸子里有着压抑着的愠气。
“凡妮莎，没想到你长大了以后，反而更加不懂事了。”，雪麂领主说到。
“父亲，我觉得您应该把这称作是更懂得『权衡利弊』更为合适。”
凡妮莎听得明白雪麂领主说的『不懂事』指的是自己不乖乖听话回碧蜥家族去，现在周围没了别人，她正好可以把话跟父亲好好地说清楚。
不过，雪麂领主似乎不打算跟凡妮莎对等的交流。
“权衡利弊？我看你是被菲刻那野小子给迷晕了吧？你真以为他说的那些『梦话』有可能发生？”，雪麂领主的话语里带着讥讽的笑意。
“当然会发生，否则我也不会带他回来见您……父亲，既然您这样问我，那意思是您并不相信菲刻所说的话咯？”，凡妮莎反问道。
在这一刻，雪麂领主很想直接答复说“不相信”，但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这么说了，那以凡妮莎的聪慧，肯定会拿自己对菲刻的处置方式说事。
“父亲，您犹豫了啊。”
凡妮莎敏锐地抓住了雪麂领主这一刻的迟疑，然后一语说穿了雪麂领主的心态。
“我知道的，父亲，您其实还是有几分相信菲刻的，否则现在他早已身首异处了。”
凡妮莎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皮带上取下一副缰绳，这副缰绳是用于驾驭碧鳞飞蜥的。
接着，凡妮莎向父亲展示了这副缰绳，然后开始与父亲谈判。
既然父女亲情无法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那就用雪麂家族最为看重的『利益关系』来交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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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我相信您已经知道，我与威浦·碧蜥之间的关系，距离两个家族互相缔结联姻誓约已经只差最后一步了……”
凡妮莎手中的缰绳代表着对碧鳞飞蜥的控制权，而雪麂领主自然是知道碧鳞飞蜥对于碧蜥家族意味着什么。
“但是，即便是联姻，两个家族之间也还是要分个高低关系的，像我们女方作为出嫁的一方，多少要吃点亏，您说是吧？”
“您再想想，在这种关键时候，如果我们能从讨伐狼人王族的这一役当中取得新的力量，进而在整体实力上一举超越碧蜥家族，那碧蜥家族就会反过来成为我们的附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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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说得头头是道，雪麂领主听得有些意外。
他未曾想过，凡妮莎已经会以这种角度来看待问题了。
雪麂领主原本以为，凡妮莎之所以不听话，是想要争取所谓的『自由』、『人权』什么的，现在看来，他可真是多虑了。
在凡妮莎的身体里，很明显的正流淌着雪麂家族为『利益』而生的血液。
雪麂领主冷冽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而注意到了这一点的凡妮莎，马上趁热打铁。
“父亲，威浦·碧蜥那边我已经事先说好了，我晚一段时间回翠林城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先争取把狼人王族事件利用好才是真正重要的，您不这样认为吗？”
“别太得意了，还轮不到你教我做事……！”
认可归认可，雪麂领主可还没打算让凡妮莎跟自己平起平坐。
他抽出一张羊皮纸，当场起草了一份协议书。
协议书的内容是，雪麂领主允许凡妮莎随部队一同前往法尔纳斯帝国·狼人王族领地去侦查狼人王族的情况。
但是，假若狼人王族并未在进行所谓的『计划』，那凡妮莎必须立刻返回翠林城，不得再插手相关的事情，除此之外，还将永久剥夺凡妮莎在雪麂家族的财产继承权。
“既然你这么相信菲刻，那应该不会不敢签吧？”，雪麂领主笑笑的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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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说，凡妮莎在看到最后那句『永久剥夺财产继承权』时，心里还是抖了一下。
但是，她立刻就告诉自己，自己选择的龙影是绝不会错的。
“当然不会。”
凡妮莎接过雪麂领主的羽毛笔，立刻在协议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而且，在签完了名字之后，凡妮莎还在协议里又新增了一项条款：
假若狼人王族确实有在进行所谓的『计划』，那凡妮莎在雪麂家族的『年收入分红权』则增加到10%。
“父亲，轮到您签字了，既然您这么不相信菲刻，那应该不会不敢签吧？”
如果说语言能具象化，那凡妮莎的这一句提问，无疑是一巴掌扇在了雪麂领主的脸上。
所谓的『年收入分红权』，指的是部分雪麂家族成员享有的、一年一度的获得现金分红的权利。
在维斯特王国，像是雪麂家族这样的大家族每年都会把家族产业的部分利润拿出来，按照一定比例分给拥有分红权的家族成员。
而像凡妮莎这样按计划要嫁出去的女儿，别说1%的分红权了，就连一枚铜币都别想分到。
所以，凡妮莎所写下的这条『10%的分红权』，无疑是在向雪麂领主狮子大开口——要知道，就连雪麂领主本人，都只有12%的分红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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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办公室里，雪麂领主沉默的看了凡妮莎一会儿，然后把协议书拿起来撕碎，丢进了垃圾桶里。
“……凡妮莎，这可不是你能染指的事情，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
看到父亲做出如此表现，凡妮莎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马上见好就收。
“您说得对，这样的赌注确实是过分了，所以还请您允许我一同前去狼人王族的领地……除非您认为我是会把『辛苦经营了十年的关系』白白浪费掉的蠢货。”
凡妮莎这里所说的『经营了十年的关系』，指的是自己为了在碧蜥家族立足的付出，她相信经过刚才与父亲的一番交锋，自己的成长已经很好的表现了出来。
雪麂领主审视着凡妮莎，确实有感觉到自己错判了她的能力，而且还隐隐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固执。
考虑到自己确实没有全盘否定菲刻所说的事情，再加上当下为了『疯王协议』的事情，雪麂领主也没有太多精力去管凡妮莎，于是他决定在这里给女儿一个人情。
“哼……行吧，你最好别是那种蠢货。”
雪麂领主站了起来，这意味着今晚的谈话到此结束。
“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赶紧去准备吧。”
“谢谢您，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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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夜里，凡妮莎在雪麂领主那里取得了胜利，而江然也成功的把『窃影术』刷到了20级。
达到20级之后，『窃影术』增加了一个新词条，名为『鹦鹉学舌』。
8.174 - 未雨绸缪
关于『窃影术』的新词条，江然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例如说可以提升窃取来的技能威力的词条、又例如能降低魔法消耗的词条等等。
而这名为『鹦鹉学舌』的新词条却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给『窃影术』技能带来了十分“有趣”的可能性。
词条『鹦鹉学舌』的具体效果是，在江然使用『窃影术』窃取到目标的任意技能后，可以消耗500点魔力进入到持续5秒钟的『鹦鹉学舌』状态，冷却时间60秒。
当处在『鹦鹉学舌』状态中时，对于所有江然窃取来的技能，只要窃取目标本身在江然的20米范围内再次使用这个技能，那江然就可以无视技能冷却状态立刻再释放一次这个技能，而如果不释放，则会让冷却时间归零。
像『窃影术』这样的技能，光是让江然能够使用敌人的技能就已经非常具有意外性了，现在居然还可以重置冷却时间，光是想象一下应用场景，江然就觉得可以刷新敌人的三观了。
（很好，那下一个要刷的技能就是『影狱空间』了……）
江然现在靠着这些逐步成长的技能，即便是在没有武器装备的情况下都可以发挥出不俗的战斗力。
不过，若要高兴的话那还早得很，他现在距离能够救回冰极星·雪莉迩还差十万八千里。
其中，使用『灾祸战争号角·哥布林之魂』所需要的五万点魔力尤为难办。
江然最近有在思考，是不是因为自己改变了应对策略，没有直接去法尔纳斯帝国，从而导致了自己错过了什么『本该发生的事件』，进而没能获得『本可以获得的装备』又或者是『属性奖励』。
否则的话，这将近三万点的魔力差距怎么可能在短期内填得上呢？
但是，已经做出的决定没办法改变，为了规避会在未来死亡的结果，江然也只能去探索新的可能性。
（总之，先继续提升战斗职业还有技能的等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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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晚些时候，凡妮莎带着好消息回来找了江然。
江然听到凡妮莎“说服”了雪麂领主并不意外，不过他还是装出了一些惊讶的样子，以此来提升凡妮莎的自信心。
凡妮莎现在那开心的样子，就跟通过了试炼、战胜了强敌一样溢于言表，走起路来蹦蹦跳跳的，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沉稳的样子，像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不过要是让她知道『菲刻大人』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那她肯定就高兴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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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今天之前，江然就已经考虑过是否要与凡妮莎同行的问题。
单就他从『未来死亡画面』中看到的情况来看，以凡妮莎目前这二阶50级的实力，只要去了狼人王族的领地，那绝对是九死一生。
既然如此，那江然又为什么不阻止凡妮莎去说服雪麂领主呢？那是因为，江然经过思考后认为，让凡妮莎走上『去了但是又没完全去』的道路，才是最好的结果。
所谓的『去了但是又没完全去』，指的是江然会先让凡妮莎同行一段时间，然后到了维斯特王国与法尔纳斯帝国的边境附近，再想办法让她回翠林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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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然之所以要搞的这么麻烦，主要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凡妮莎现在兴致正盛，要想让她乖乖“听话”，难度非同小可；
第二个原因是江然不打算就这么直接前往狼人王族的领地，他还有一些其他的『准备工作』需要进行，所以他需要凡妮莎来给自己打掩护，以应对两个六阶级别的雪麂家族长老的监视；
六阶级别的战斗职业者，最低等级也有201级，刚好超过了超维之神眼能够读心的等级范围，这让江然不得不谨慎再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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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凡妮莎跟江然绘声绘色的说完了她是怎么“说服”雪麂领主的时候，夜色已深。
孤男寡女在这空荡荡的宅邸里共处一室，一旦空气突然安静，那很难阻止年轻的灵魂迸发出一些粉红色的思绪。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江然趁着凡妮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主动提醒她该回去休息了。
“时间不早了，凡妮莎。”
“嗯？啊，是、是啊，那我就先不打扰菲刻大人休息了。”
凡妮莎还有点没从高兴的劲头上回过神来，有些愣愣的离开了客用宅邸。
她在侍从的陪同带路下走啊走、走啊走，然后当她走到自己跟母亲居住的宅邸时才恍然醒悟，自己刚才好像错过了一个很好的时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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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唉……”
看着皎洁的月亮，凡妮莎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以来，她时不时地会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她跟菲刻大人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有点太“公事公办”了？
之前凡妮莎还没有对菲刻大人产生特殊感情的时候，她还没怎么注意到这一点，但是最近啊，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跟菲刻大人之间就像是两个男人一样，开口闭口全都是各种计划和事业，全都是正经事，就没有一点不正经的。
再按这样继续下去的话，那她还怎么成为菲刻大人的王后，怎么占据后宫之主的地位？
就算有两人签署的合作协议在先，没有感情的婚姻那可是非常危险的啊！
〔注：见章节《7.03 - 合作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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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算了，我今晚应该跟菲刻大人住一起的才对……！）
凡妮莎回头看了一眼客用宅邸的方向，想想还是算了。
这雪麂家族庄园里眼线众多，她要是在明明有地方可以睡的情况下还跟菲刻大人在同一个屋檐下过夜，那各种流言蜚语不出一个月就能传到碧蜥家族去。
碧蜥家族的人虽然都是翠绿色的头发，但这可不代表他们会同样喜欢绿色的帽子。
就这样，尽管心怀遗憾，但凡妮莎还是走进了这栋自己小时候居住的宅邸。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都这么晚了，母亲居然还没有睡，而是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自己。
“母亲，您在等我……？”
“是啊，不然还能等谁？”
特蕾莎夫人一看到凡妮莎就起身迎了过来，她热情的挽住了凡妮莎的手臂，然后一路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大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