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鸦栖旱桐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这样化险为夷的。
于是，凡妮莎任由自己不安和担心的情绪流露出来，满眼期待的看向父亲，希望他能看在自己这个女儿的份上给菲刻大人通融一下。
但是，雪麂领主却丝毫不给自己的女儿情面，直截了当的宣判了结果。
“惩罚当然是会有的，至于具体的内容，我还要再想一想。”
此话一出，此次交涉的事情再无回旋的余地，凡妮莎这下是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的目光来来回回的在雪麂领主跟菲刻大人之间移动，不知道接下来事情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这时候，菲刻大人却又继续说了一句火上浇油的话。
“惩罚的内容还请现在就做出决定吧，领主大人，因为既然您不相信我，那我就必须抓紧时间去争取其他势力的援助了。”
菲刻大人这一番话说的，仿佛雪麂领主不是要给他惩罚，而是要给他奖励……凡妮莎在菲刻大人的话语里就连一点失败的感觉都听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疑惑之中，凡妮莎又看向父亲，她意外的发现父亲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还面带微笑的看着菲刻大人。
这两人之间的对话，是真的把凡妮莎给整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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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麂领主·赫仑的脸上看似挂着微笑，实则心里冷若冰霜。
对话进行到现在这个程度，他已经被这个不知来历的菲刻少年给逼得没有退路了。
表面上看，处在主导位置的人是他，但是实际上，话语的主导权已经在菲刻少年手上了。
在现在的状况下，雪麂领主不管是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菲刻少年的说辞，结果都会变得相当的为难。
如果他选择相信，那无疑必须派兵去讨伐狼人王族，可是派兵这事情的风险和难度都是极其巨大的，大到让雪麂领主不愿意去相信菲刻少年；
而如果他选择不相信，那万一菲刻少年所说的都是真的，那雪麂领主·赫仑就将成为导致雪麂家族被灭族的罪人。
——（该死，偏偏这家伙所说的事情还有点像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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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辅助思考决策，雪麂领主列出了三种可能性：
一，菲刻少年说的是真的；
二，菲刻少年说的是假的，目的是把雪麂家族的主力部队骗去狼人王族领地的陷阱里；
三，菲刻少年说的是假的，目的是调虎离山；
就这三种可能性来看，出动大部队前往法尔纳斯帝国的狼人王族领地需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而且，即便不考虑狼人王族的阴谋，雪麂家族作为维斯特王国的五大家族之一，贸然出动这么多兵力前往邻国也是不合适的。
一旦他们这么做了，那就不再是单纯的两个家族势力之间的问题，而是会上升到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矛盾。
所以，出动主力部队的这个选择，雪麂领主将其排除了。
但是，雪麂领主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必须想办法弄清楚狼人王族那边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才行，而这，恰好可以跟要给菲刻少年制定的惩罚结合在一起。
——“……等到狼人们的『计划』完成，不出半年，雪麂家族将被狼人王族屠杀殆尽……”
雪麂领主回想了一下菲刻少年刚才的说辞，庆幸好在还有半年时间，这让他还有足够的时间空间进行操作。
“可以，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决定。”
雪麂领主坐直了起来，扶了一下单片眼镜，他要让这少年知道，任何想要侵害雪麂家族利益的意图，最后都会血本无归。
“菲刻先生，我对你的惩罚是，接下来，你将负责给我的部下们带路前往狼人王族的领地，然后在他们完成相应的工作之后再与他们一同回到这白谷城……在这期间，如果你有任何不轨的行为，那他们会将你就地格杀。”
“明白了，没有问题，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菲刻少年十分淡定的接受了雪麂领主的惩罚，这让雪麂领主看他更加的不顺眼了。
——（你就接着装淡定吧。）
——（别以为你有办法耍花招从两位『神鹿灵魂使』的手上逃掉。）
“明天上午就可以出发，你抓紧时间做准备吧。”
直到最后，雪麂领主跟菲刻少年之间也都还是剑拔弩张的气氛。
但是雪麂领主对最后的结果还是满意的。
雪麂领主的算盘是只以最小的投入去争取最大的利益，如果只是派出少量人手的话，那就不会上升到国家之间的问题，并且万一真是陷阱，以那两位『神鹿灵魂使』的身手也可以安然无恙的撤离。
而假若菲刻少年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也还有小半年的时间可以让雪麂家族准备正式的反击作战。
——（凡妮莎啊凡妮莎，还好坐镇雪麂家族的人是我，要不然你可真是带回来了一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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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的内容确定之后，江然与凡妮莎一同离开了主楼。
直到他们要离开的时候，雪麂领主作为凡妮莎的父亲，也依旧没有一点要关心一下凡妮莎的意思。
不过凡妮莎似乎也没有抱有期待的样子，心里只想着要问清楚菲刻大人刚才的对话是怎么回事，现在到底是在计划之中还是已经被父亲（雪麂领主）牵制住了？
对此，江然故意不表露态度，不是他信不过凡妮莎，而是他对雪麂领主用的这招『胡编乱造』，其中的真相真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一旦真相暴露了，那他可就要被雪麂家族给通缉追杀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接下来的每一天都要走钢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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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读者大大节日快乐！
笨蛋作者明天开始第三个疗程
希望能早日活蹦乱跳！
8.170 - 领主的安排
尽管刚才江然在雪麂领主面前说得信誓旦旦，但是他所说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子虚乌有的。
早在抵达白谷城之前，江然就已经先在脑子里编好了今天要说的这番所谓的『狼人王族的计划』，因为他深知，若只是用一般的方法，雪麂领主是绝不可能出兵去救援冰极星·雪莉迩的。
在江然的认知当中，通常情况下，像雪麂家族这样的大家族要出兵，必定是与『利益』挂钩的，而『为利益出兵』具体来说又可以分为两种，分别是『为了获得新利益出兵』和『为了守住旧利益出兵』。
熟知心理学的江然当时在想到这里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了两个心理学概念，它们是『损失厌恶（Loss aversion）』和『卡尼曼风险定律』。
所谓的『损失厌恶』，指的是人们的风险偏好并不是一致的。
当涉及的情况是收益时，人们表现为风险厌恶；而当涉及的情况是损失时，人们则表现为风险寻求。
与『损失厌恶』十分相似的还有『卡尼曼风险定律』的核心内容。
『卡尼曼风险定律』指出，一般人在面临『获得利益』时总是尽可能规避风险，而在面临『损失利益』时又喜欢冒一下风险。
说了这么多，具体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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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一个简单但是很经典的例子，假设有这么一个游戏：抛一枚常规硬币五次，只要结果是正面，你将得到120元；而如果结果是背面，你将输掉100元；出现正反面以外的结果重新抛，直至抛满五次。
从概率学角度来说，这无疑是对你非常有利的一个游戏，赢钱的概率远大于输钱的概率，但是，你会参与这个游戏吗？
有的人也许会参与，愿意『赌一把』，但是更多的人应该会选择放弃，因为没赢钱好过输钱。
在这个简单的例子里，『损失厌恶』和『卡尼曼风险定律』所概括的心理学效应就很好的体现了出来：哪怕是很小的亏钱风险也会给人以巨大的心理负担，让人放弃明明概率更大的赚钱机会。
同样的道理，如果在这次与雪麂领主的交涉中，江然编了一个让雪麂领主『为了获得新利益出兵』的故事，例如说狼人王族领地里有神兵利器金银财宝，那雪麂领主大概率会因为失败的风险而放弃机会；
但是江然实际上用的是『为了守住旧利益出兵』的套路，所以哪怕雪麂领主并不怎么相信江然，他也没办法忽略这小概率的损失可能性——更何况江然还用了大量真实的狼人王族情报来『包装故事』，并且还全程使用了『欺诈师』技能。
说到『欺诈师』，江然这次还发现了这个技能在『长对话』当中的好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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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诈师』本身的效果是增强技能发动期间对目标对象的说服效果，而当雪麂领主在听江然的长篇大论时，每当江然新提出一些雪麂领主所未知的情报，雪麂领主就要判断一下真伪。
换句话说，在整个对话的过程中，雪麂领主少说也做了不下十次、二十次的判断，而江然的『胡编乱造』之间又是互相关联的，所以只要雪麂领主相信了其中的一两个判断，那剩余的判断也会随之受到影响，进而相信整个『胡编乱造』。
然而，即便江然这一整套『忽悠大法』都已经做到极致了，雪麂领主到最后也没有完全入套，只是非常谨慎的派了点人，先跟江然去狼人王族领地验证真假再说。
这个能够坐到五大家族之一的雪麂家族领主位置的男人，果然还是有独到之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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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对于雪麂领主最终给出的回应，江然是存有疑惑的，雪麂领主最后心里面想到的那两位『神鹿灵魂使』在雪麂家族里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存在？
好在，江然还有凡妮莎在身边，他马上就从凡妮莎口中了解到，『神鹿灵魂使』是他们战斗职业『鹿役灵』达到六阶以后的名称，整个雪麂家族里能达到『神鹿灵魂使』水平的，一共也就只有五位长老而已。
（原来如此。）
听了凡妮莎的说明，江然明白了雪麂领主这是派了家族里两位最高战力与自己一同前往狼人王族领地，这倒是十分聪明讨巧的做法。
可是，六阶的话，那就算满级也就只有270级，虽然江然还不知道四位狼人始祖是什么水平，但他隐隐觉得，光是拉上雪麂家族的这两位长老过去是不够牵制狼人始祖们的。
（不够啊……必须让场面更混乱一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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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凡妮莎和菲刻少年这对不速之客离开了之后，雪麂领主·赫仑很快就叫来了雪麂家族五位长老当中综合实力最强的两位，他们是『鹿神长老·泰尔德·雪麂』和『乐仙长老·里维斯·雪麂』。
两人既是现任的五位长老之一，同时还都是与雪麂领主·赫仑有血缘关系的叔叔。
叔侄之间一直以来都关系融洽，雪麂领主给予两位叔叔足够多的尊重和礼遇，而两位叔叔也完全没有要贪恋权力的意思，尽忠职守的辅佐雪麂领主·赫仑把雪麂家族治理得更好。
三人见面之后，雪麂领主简明扼要的说明了情况，两位叔叔虽然都觉得这次的事情很离奇，但是他们选择相信雪麂领主的判断。
“无论这个叫菲刻的家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还请两位叔叔尽可能留他活口，我们必须要弄清楚在这家伙背后到底是什么势力在操控这次的事件。”，雪麂领主扶着单片眼镜说到。
“确实，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是一个毛头小子能独立策划和执行的，正好我们两个老骨头也很久没有潜入狼人们的领地了，就让我们去走一趟看看吧。”
乐仙长老面带笑容，说得饶有兴致，一点紧张感都没有，而坐在他边上的鹿神长老则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那就有劳二位叔叔了。”
雪麂领主站起身来，恭敬的朝着两位长老鞠了一躬，乐仙长老摆摆手，不以为意，反倒是问起了与对话内容关联性不强的另一件事情。
“对了，赫仑，凡妮莎这丫头也一起去吗？”
“凡妮莎的话，我会安排人送她回翠林城的，我们可不能继续再对碧蜥家族失礼了。”
“那如果她不同意呢？我看她这次回来的样子不太对哦。”
“不同意也由不得她，雪麂家族的所有成员都必须为雪麂家族的繁荣昌盛负责。”
雪麂领主·赫仑回答得十分果断和轻巧，在作为一名父亲之前，他首先是雪麂领主。
乐仙长老见这位侄子已经拿定了主意，于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既然能有“乐子”看，他这老人家又何乐而不为呢？
8.171 - 虚虚实实
在总管家的带领下，江然和凡妮莎来到了雪麂家族庄园里的一栋客人专用宅邸。
凡妮莎本可以直接前往雪麂家族成员的宅邸区域休息，但是她跟总管家说，她还有事情要跟菲刻先生谈，让总管家先去忙。
总管家有些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毕恭毕敬的离开了。
江然看着总管家离去的背影有些感慨，这总管家对凡妮莎的关心，远比凡妮莎的父亲要多得多。
在凡妮莎与雪麂领主之间，江然一点父女之间的温情都感受不到。
这不知道是雪麂领主的个人秉性使然，还是所有的位高权重者都难逃亲情与家族利益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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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然刚才透过读心术看到，总管家想要提醒凡妮莎与自己这个『危险可疑分子』保持距离，并且还想告诉凡妮莎，这栋客人专用的宅邸，已经被雪麂家族庄园里的警备力量密不透风的监视了起来。
对于会被监视，江然毫不意外，再怎么说自己也是要被“惩罚”之人，像现在这样还有人身自由其实已经是天花板级别的礼遇了。
而这也从侧面反映了雪麂领主的心思缜密，这家伙的算盘肯定是还想在双方之间保留最后一丝余地，这样一来，如果之后发现江然所说的『狼人王族的计划』确实是真的，雪麂领主也不会太下不了台。
至于明早就出发的这个时间点，江然还挺满意的，雪麂领主的执行力不愧为大家族的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