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女世界的求生指南 第44章

　　她呆呆地望着那个完全出乎他预料的身影，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呢喃道：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还有，祥子，你身上的制服是……”

　　“好久不见了……素世。”

　　如同一年前在【CRYCHIC】时那样，丰川祥子微笑着，对着长崎素世如是说道：

　　“今天，就让我们把所有想说的话，都一口气地，全部说出来吧。”

　　……………………

　　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长崎素世便因为父母离异，而失去了完整的家庭。

　　在那之后，她的母亲在事业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不但让她住上了高级公寓，还让她顺利进入了贵族女子学院。

　　只是，在这浮华的表象背后，巨大而空旷的房间让她始终无法从中感受家庭的温暖，而为了能够扮演一名合格的“大小姐”，那份来自心灵深处的疲劳与违和也让她始终难以彻底融入其中。

　　始终无法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的她，宛如漂泊于这个世界的幽灵一般，一直以来都过着孤独而疲惫的生活——直到丰川祥子与【CRYCHIC】的出现。

　　无论是对她演奏实力的认可，还是那份真心接纳她的真诚，都让长崎素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与幸福。

　　对于她而言，比起空无一人的高级公寓，还有这所始终无法融入的贵族学校，【CRYCHIC】才是那个唯一能让她心中产生归属感的地方。

　　“和大家在一起组建【CRYCHIC】的那段时间，真的是我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直到现在，它都是我唯一的心灵支柱。”

　　说到这里，她顿时抬起头来，用无比真诚的眼神看向了坐在她面前的丰川祥子。

　　“所以……拜托你了，祥子。虽然我不知道你当初究竟为什么要退出，但既然你已经重新回到我们身边了，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重新组建【CRYCHIC】吧！这一次，我一定会比之前更加珍惜这支乐队，也更加珍惜你，只要你肯回来，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去做！”

　　说到后面，长崎素世的声音都开始变得微微颤抖了起来，原本还端正挺拔的坐姿，也因为肩膀的颤抖而无法继续保持。

　　“真的求求你了，不要再像之前那样……自顾自地结束这一切了……”

　　“珍惜那段时光的……并不只有素世你一个。”

　　与激动的长崎素世相比，丰川祥子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表情也一如刚刚入座时那般平静。

　　“灯，立希，睦，还有我……我们对于【CRYCHIC】抱有的感情或许并不相同。但……想要珍惜这份回忆的心情，一定都是一样的。”

　　“诶！？真的吗？！”

　　以为两人的想法完全一致的长崎素世，顿时一脸惊喜地抬起了头来。

　　“那也就是说，祥子你也和我一样，想要一起回到当初那段时光——”

　　然而还没等她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丰川祥子那微微摇头的动作，却是让她脸上的喜意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但过去终究只会是过去，素世。你还没明白么？即便我们五个都很珍惜那段时光，有些已经失去的东西，也是注定不会回来的。”

　　丰川祥子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抚向了身上的制服。

　　“虽然不太方便跟你仔细说明，但你应该也看到了吧……我现在穿着的，是羽丘的制服，而不是月之森的。”

　　“那难道不是因为你搬家了，所以才会就近选择更换学校——”

　　“不仅如此，现在的我除了普通地学生之外，还有了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作为【KaZoKu】工作室的副设计师千早哲也的学徒。”

　　在长崎素世那愈发惊愕的视线下，丰川祥子如是说道：

　　“除了每天的睡眠时间以外，其他的时间要么在上学，要么在工作……而这，就是我现如今的生活了。”

　　“设计师……学徒……”

　　长崎素世的目光在丰川祥子与千早哲也身上反复转换了好几回，随后才喃喃道：

　　“怪不得千早先生会跟着一起过来……那，祥子你的钢琴——”

　　“虽然还是会在课间借用音乐教室的钢琴，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时间再继续练习了。”

　　“设计师学徒的工作，每天都要做么……”

　　“是的，工作时间是每天的晚上六点到十点。”

　　“怎么会这样……”

　　即便是再怎么愚钝的人，此时也都应该明白丰川祥子的家庭一定发生了某种变故。

　　而紧接着，长崎素世顿时又抬起头来，并用无比急切地语气说道：

　　“那个，祥子！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要告诉我！如果是需要借钱的话，我可以拜托我妈妈——”

　　“长崎素世。”

　　丰川祥子用无比严肃地语气念出了她的全名。

　　“既然你也很珍惜【CRYCHIC】的那段时光，那你就更应该明白，一旦我们之间产生了那种利益关系，那么那段原本纯洁无瑕的关系也会随之被彻底玷污……我们将永远不再是同学和朋友，而是债主与债户。难道你希望跟我变成那样的关系么？”

　　“当，当然不是！我当然是希望能够跟祥子做永远的朋友！”

　　长崎素世赶忙解释道：

　　“可是，如果我不做些什么的，祥子不就永远都不会再回到【CRYCHIC】了么……”

　　“没错，而这也正是我今天来见你的最主要原因。”

　　丰川祥子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自己的包包，并从中取出了一张被精心折叠的稿纸。

　　“素世，无论你再怎么怀念【CRYCHIC】，它也注定再也不会回来。比起一直停留在过去，我希望你能够更加重视现在与未来。”

　　“这张设计图是我作为设计师的第一幅作品，这是我走向未来的第一步，也是我对你的歉意与告别——”

　　“请你，放弃重组【CRYCHIC】吧。”

第二十二章：正因为是噩梦，呓语才会格外清晰

　　望着面前那张折叠整齐的稿纸，长崎素世宛如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久久没能做出回应。

　　而丰川祥子也并没有催促她，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对方做出自己的选择。

　　“………………为什么呢？”

　　不知过了多久，长崎素世才呆然地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句疑问。

　　“无论是灯还是立希，看起来似乎都已经摆脱了那段回忆的束缚，睦打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在乎，事到如今，就连祥子也是一副要跟那段过往完全切割的样子……诶？难不成，没办法从那段过去里走出来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么？一旦失去了大家就会变得一无所有的人就只有我一个人么？真正想要组建一辈子乐队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么？”

　　“素世……”

　　听到这里，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地若叶睦抬起头来，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长崎素世那木讷的声音，却是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就因为你们都能够做到，所以我也要理所当然地跟上你们的步调，去迎接你们所谓的未来？没错，你们的确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但是我呢？我又该怎么办呢？”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露出了满是空洞与挣扎的惨笑。

　　“我从那时开始就一直在等着大家哦，哪怕我们彼此去了不同的学校，哪怕我们已经再也没有任何能聊的共同话题，哪怕跨年跟盂兰盆节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坚持着给大家发着节日祝福……我也一直相信大家还能够重新聚在一起。一旦组建了乐队就是命运共同体……这句话是祥子你告诉我的吧？难不成那只是一句哄骗我的谎言么？”

　　“或许你并不会相信我的回答……但对于那时的我而言，这句话并非谎言。”

　　丰川祥子摇了摇头。

　　“只不过，这个世界并没有温柔到所有发自真心地诺言都能够理所当然地得以兑现。”

　　“………………”

　　长崎素世听罢再次陷入了沉默，紧接着她扭头看向了若叶睦，并问道：

　　“睦，你跟祥子是青梅竹马吧？你难道一点忙都帮不上她么？”

　　“……”

　　若叶睦沉默地别过了视线，脸上十分少见地露出了有些沮丧的表情。

　　“又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解释。”

　　长崎素世靠在椅背上，脸上的惨笑也就此无力地淡化为了一片虚无。

　　“既然觉得乐队很无趣，那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浪费时间？既然你知道祥子遇到的事，在那之后为什么没能替她做出任何解释？你究竟为什么要加入【CRYCHIC】？乐队对你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

　　若叶睦听罢顿时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想要解释些什么，然而当她看到长崎素世那充满了失望的眼神，以及身边丰川祥子那毫无波澜的表情，她最终只是轻咬着嘴唇，再度低下头去。

　　“……”

　　看着若叶睦那不知所措的样子，长崎素世摇了摇头，不想再去理会她。

　　她先是目光投向了面前那张设计图，接着她突然轻笑了一声，随后便将它重新推回到了丰川祥子的面前。

　　“对不起，祥子，我能看懂的只有你写的乐谱，至于设计图，我想，我大概永远都不可能看得懂了。”

　　“睦，来自我跟祥子两边的请求一定让你很为难吧？放心吧，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勉强你做任何事了。”

　　“千早先生，虽然只是大致的猜测，但你之所以会来这里，应该也是为了明确我的态度吧？毕竟我正在跟你你最宝贵的妹妹组建乐队，你想知道我会不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利用她……那么现在你应该知道了，我打从一开始就只是想着要重组【CRYCHIC】，至于爱音同学跟那只流浪猫，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在眼里。”

　　她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用无比决绝的语气对在座的三人说道：

　　“想要迈向未来是你们的事，只想活在过去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哪怕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绝对不会承认【CRYCHIC】的结束！”

　　说罢，她便直接迈开了脚步，再也没有一丝留恋地离开了座位，径直地走向了咖啡馆的大门……

　　……………………

　　“啊啊……结果还是搞砸了呢。”

　　长崎素世离开后，丰川祥子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悲伤。

　　“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短，短到我们只顾着享受那一瞬的快乐，根本没有机会去了解彼此的过去跟想法……”

　　至于在那之后长崎素世究竟经历了多么漫长的等待，以及这份等待究竟带来了多么痛苦的执念，她就更是无从得知了。

　　千早哥说的没错，对于长崎素世而言，【CRYCHIC】的存在，远比自己所想象的要重要得多。

　　以及——

　　“对不起，睦。实际上你一直都很重视素世对吧……”

　　丰川祥子扭头看向了身边那个一脸沮丧的青梅竹马。

　　“一直让你做那么为难的事，真的……很对不起。”

　　“祥子……没有必要向我道歉。”

　　若叶睦听罢轻轻地摇了摇头。

　　“素世说的没错，我明明知道一切，但却并没能给予能够让她们安心下来的解释，也没能完全达成你对我的委托……结果到头来，无论是你，还是素世，我谁都没能帮到……”

　　“这并不怪你。”

　　丰川祥子摇了摇头。

　　“如果我能够更早一点地振作起来，能够在那一天亲口说明一切，素世说不定就不会抱着那个执念一直苦等一年，说不定……她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固执了……”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看向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千早哲也。

　　“对不起，千早哥……我，没能让她回心转意。”

　　通过千早哲也之前的态度来看，如果长崎素世依旧执迷不悟，那么他这边将会直接采取措施，让灯跟立希她们将长崎素世逐出她们现在的这支乐队。

　　而这样一来，长崎素世从此以后恐怕就真的会就此成为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与支持的孤独之人了……

　　“那个，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有点自私，但我果然还是希望千早哥再给素世一点时间——”

　　“……恩？你跟若叶同学的反省会已经开完了？”

　　结果，千早哲也就仿佛没有听到丰川祥子所说的话一般，他先是一脸平静地拿过了那张设计图，大致地扫了一眼后，随后便直接对她说道：

　　“那么，接下来我们也该开始做点真正有用的事了……丰川，你直接带着这张设计图回工作室，自己一个人试着完成打样。”

　　“………………诶？”

　　“若叶同学你跟我来，趁着长崎同学没有走远，我们两个也该出发了。”

　　在若叶睦那一脸呆滞地注视下，千早哲也如是说道：

　　“闹脾气的孩子只有在说完气话以后才能乖乖地听进去别人的话。接下来才是我们今天这场谈判的重点——”

　　“是时候把长崎同学从这长达一年的噩梦中唤醒了。”

第二十三章：多愁善感的少女总是没多少有价值的台词

　　如果单独问大家“是否怀念【CRYCHIC】”的话，大家的回答肯定都是一样的。

　　就算是那个谎称“从不认为组建乐队有趣”的睦，也一定曾发自内心地珍惜过那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