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障转生
听到这个理由后，千早哲也顿时微笑着点了点头。
“若叶同学……果然很擅长关心他人啊。”
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认识若叶睦的事，千早哲也如是说道:
“无论是提前为了乐队新曲而购买新吉他，因为我的一时好奇而买下的新品种黄瓜种子，还是这些巧克力，全部都是你关心他人的证明。仔细想想，当初若叶同学也是出于对祥子的关心才会想要主动认识我的。”
说到这里，千早哲也忍不住感叹道:
“与冷淡的表象真是完全不一样。”
“这个说法……稍微有点问题。”
若叶睦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柜台上拿下了已经包装好的巧克力。
“与其说是‘关心’，倒不如说是我想要努力找到‘不会犯错’的方法……就像我之所以会做这些事，比起被大家喜欢，更多只是为了不被大家讨厌。包括刚刚选择礼服的时候，我也只是因为不想让千早先生因为我的品味而丢脸，所以才无法做出选择。”
在千早哲也的注视下，若叶睦第一次袒露出了她在过去从未向任何人说明过的事情。
“总之，我们边走边说吧。”
若叶睦将巧克力包装袋捧在手中说道:
“如果是现在的我，应该已经可以做出选择了。”
……
在母亲的强压与严格管制之下，自懂事开始，若叶睦就一直习惯于听从命令，而非表达想法。
强势且固执的母亲只要坚定了想法便绝对不会听从她的想法，以至于她下意识地便产生了“自己的想法无关紧要”这一观念。
而在那之后，祥子的出现则是再一次加深了这一观念。
一方面是因为祥子本身的强势，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祥子的正确。
结识新的朋友，组建乐队，一起出去玩，一起排练，尝试各种各样的新鲜事物……在祥子的带领下，她完全不需要做任何的思考与决定，也可以尽情地享受青春与校园生活。这份愉快的体验，更是让她坚信自己根本就不需要表达或是主动做出任何决定……
然而，随着祥子的家庭发生变故，乐队解散，众人分崩离析。原本只需要跟随祥子的她终于也不得不做出自己的选择。
为了保守祥子的秘密，她不得不隐瞒祥子的实际情况，并对其余人说出无比淡漠的回答。
为了能让素世不至于就此绝望，她会在可允许的范围内与素世保持联络，但又无法实际地解决素世的任何问题。
最终，在这左右为难的处境中，她哪一边都没能顾及到。
她最后还是没能彻底保住祥子的秘密，也完全没有能力去平复素世的心情。
她试图同时照顾两人的情绪，然而最终她却哪边都没照顾到。
就这样，在这一系列因素的共同影响下，若叶睦从此再也没有了想要主动表达自己想法的念头。在她看来，想要正确地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且不犯下任何过错……实在是太过困难。以至于比起达成目的，若叶睦会更优先于思考怎样才会“避免失败”——
“邀请祐天寺小姐加入乐队，勉强算是我第一次的主动尝试……但那也是因为有着初华的存在，而且她本身并没有重要到不可替代的程度，我才会有信心去和她谈判。如果只有我自己的话，肯定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说到这里，若叶睦的表情稍微有点沮丧。
“毕竟我并不太擅长表达，也很不擅长说话……大家在和我聊天的时候经常会因为我的一句回答而陷入沉默，原本热烈的讨论也经常会因为我的总结而直接结束。”
“毕竟若叶同学说话一直都很直接嘛。”
千早哲也一边说着，一边也跟着一起感叹道:
“就和我一样。”
“诶？”
若叶睦听罢顿时露出了十分不解的表情。
“千早先生的口才明明比我要好得多吧？”
“我也经常会因为说出太过直接或是不经思考的话而被发脾气哦，像是祥子，素世，还有初华都因为这件事而对我说教过。”
千早哲也摇了摇头。
“但就算是这样，该说的话……也一定要说出口。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别人明白你的想法与感受。哪怕这份想法无法取悦对方，甚至可能会起到反作用，但至少能够加深相互了解，并让事情得以推进。”
“……”
若叶睦听罢先是微微沉默了片刻，随后才问道:
“哪怕是向着不好的方向？”
“恩。毕竟沉默并不能让问题永远停滞不前，反而会让原本能够解决的事态因为拖延而最终演变到无法挽回的程度。就像祥子的事，虽然素世最开始的确很难接受，但在发泄过心中的不安和委屈以后，她们不也还是好好地接受了现实，并达成了和解么？”
“这……”
若叶睦听罢顿时陷入了沉思。
现在想想，千早哲也刚开始介入到素世与祥子的关系当中时，素世对他的态度完全就是一副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样子。
如果大家就此保持沉默，那么误解必定不会解开，至于修复关系更是无从抬起。然而在千早哲也的强势引领下，随着大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后，大家也的确找到了得以接受的共识，并沿着这一方向重新聚在了一起。虽然【CRYCHIC】的解散已经无法挽回，但众人的关系还是得以好好修复……
所以，哪怕是会导致失败的表达……也要胜于沉默么？
就算是不善言辞，说话方式也完全不讨人喜欢的她，也有着可以向大家主动表达自己想法的资格么？
“与人交流本来就是要花上许多时间去研究的大学问，就算现在不擅长也没关系，慢慢锻炼就好。”
仿佛是看出了若叶睦此刻的动摇一般，千早哲也继续说道:
“而且就算你以后真的说错了话，也完全可以说是‘千早哲也叫你这么说的’哦！就像今天的礼服，如果到时候你的母亲并不满意，也完全是因为我先一步为你缩小了范围。”
“总之，犯错也好，失言也罢，无论何时，都会有人和你一起承担起这份责任，这样一来，你应该也就有了向前一步的勇气了吧？”
“……”
听到这句话后，若叶睦先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仔细看向了千早哲也的表情。
而在看到那张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自觉的真诚表情后，她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千早先生……的确和我一样，都是不太会说话的类型呢。”
“是吧！虽然我是不知道我刚刚说的话哪里有问题就是了……”
“唉……”
如果就这样答应下来，那她不就再也无法满足于原本还能保持沉默的关系了么？
“还是……再等等吧。”
等到那颗已经萌发的种子正式破土而出，伸出足以将其缠绕的藤蔓之时。
她一定会如千早哲也所说的那样，就此踏出那一步，直面无法回避的未来。
24
第二十四章稍显大胆的第一步。
“哦哦，这就是今天哲也君给你选的礼服么……”
丰川祥子一边双眼放光地看着若叶睦此刻身着礼服的样子，一边轻轻地为她鼓起了掌。
这是一件露肩款式的抹胸裙，虽然对于若叶睦这种稍显平坦的身材而言，抹胸裙会显得有些气势不足，然而这件小礼服却十分巧妙地使用了大量蕾丝与荷叶边的设计淡化了原本的性感要素，将其变为了更加青涩，但又同样洋溢着女性魅力的可爱小礼服。
“我觉得相当适合你哦，睦。”
“……恩，谢谢。”
若叶睦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略带羞涩的笑意。
“不过有一点我要稍微纠正一下，这件礼服准确来说……是由我们两个一起选出来的。”
接着，若叶睦便和丰川祥子如实说明了今天的流程，从最开始不敢做出选择，再到自己经历了与千早哲也的约会后逐渐敢于说出自己的想法，以及最后当她回到礼服店，那几乎毫不犹豫的决定……
“也就是说，最后做出决定的是睦啊。”
在惊叹于若叶睦这一天的经历与成长的同时，丰川祥子颇为好奇地再次看向了若叶睦身上的服装。
因为并未亲眼见识过其他的备选项，所以丰川祥子暂时还无法凭借自己的审美来对若叶睦的选择做出评价，但以千早哲也的眼光与审美，既然他都说了无法从中选出最优解，那就说明那几件服装肯定也都有着不亚于若叶睦此刻这件礼服的魅力……
“明明就连哲也君都没办法做出选择……睦你是怎么选出这一件的？”
丰川祥子无比好奇地问道。
而若叶睦听到丰川祥子的这一问题后，她先是低下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小礼服，接着才用她那招牌式的平淡语气说出了一句让丰川祥子差点被口水呛到的回答——
“因为这件是最色的。”
“……噗咳！？”
虽然丰川祥子早就知道若叶睦的表达方式向来耿直，但在实际听到这样的回答还是让她有些失态。
“最，最色这个说法……未免也太过动机不纯了！”
作为局外人的丰川祥子用充满动摇的语气如此说道:
“而且这件衣服……虽然的确稍微露出了肩膀，但也绝对称不上色吧！”
“只是相对其他几件最色而已。”
与丰川祥子相比，若叶睦虽然脸色也有些微红，但语气上姑且还是努力维持着稳定。
“而且在我自己的所有服装当中，这件的露出度也应该是最高的一件了。”
“嘛啊……这倒确实。”
丰川祥子点头认可了若叶睦的这一说法。
因为出身缘故，若叶睦无论是气质还是穿衣风格都充满了贵族千金的矜持，再加上她本人那清纯可爱，楚楚可怜的样貌与气质，她的所有服装基本上都会保持最低的露出度。
而这件小礼服的露出度虽然就女性服装而言只能称得上是普通，但至少在此之前，若叶睦从来不会穿这种会露出肩膀的衣服，更不会穿这种下摆长度仅仅盖住一半大腿的裙子……
“我之前的服装，大部分都是由母亲为我选的。如果是她的话，绝对不会主动为我买这样的服装。”
若叶睦如是说道:
“所以，这次宴会上，我也想要借这件服装让母亲稍微见识一下我与离开家之前不一样的地方。”
“……原来如此。”
丰川祥子听罢顿时也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我觉得很好哦，既不会太过激，又能好好地让美奈美女士意识到你的改变。”
然而下一秒，正当丰川祥子打算顺着若叶睦的说法再稍微夸奖她几句的时候，若叶睦很快又说出了第二个令她不禁当场噎住的理由。
“而且如果穿上这件服装站在千早先生身边，应该也能稍微起到对他的保护作用。”
“啊……确实。”
这么说来，睦家中举办宴会时，的确会有其他客人将自家孩子也一起带来。而在那之中，自然也会存在与她们年龄相仿的年轻女生。此时的千早哲也已经因为联合展示会的事情在时尚业界小有名声，再加上他本人帅气的外貌与优秀的穿搭品味，以及那份对女性特攻的气质，的确有很大概率会吸引一些年轻女性主动接近他……
如果换做是若叶睦之前那种乖巧而又略显幼态的穿搭风格，即便跟在千早哲也身边，大家也只会将其视作为与大人一同参加宴会的小孩子，但如果是现在这身礼服，那么这份因穿衣风格所带来的“年龄差”便会就此消失，转而变为登对且相称的一对年轻男女，并自然而然地隔绝掉那些可能会别有用心的年轻女性。
“睦竟然会通过一件衣服考虑这么多事情……”
与她平日里那种对任何事物都漠不关心的淡漠不同，若叶睦此时通过服装所展现的深思熟虑，让丰川祥子不由得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不过紧接着，丰川祥子又笑着摇了摇头。
“不对，真要说的话，其实睦一直以来都很擅长思考吧。”
虽然睦本人并不会主动表达，但丰川祥子偶尔还是能够通过她那看似我行我素的行为中，感受到她那细腻的心思。
像是第一次与乐队成员去KTV时主动点歌，虽然看上去十分普通，但对于这个缺乏表达欲的女孩而言，这种做法究竟是我行我素，还是为了照顾另一边始终无法融入到氛围中的其他人？
又或是当她第一次从自己这里听说千早哲也以后所提出的主动见面，也同样与她本人的行事风格完全相悖，但出于对祥子的关心与担心，她还是会鼓起勇气地与一个陌生的男人见面。
当然，因为极度缺乏主动表达的经验，以至于她在执行心中所想的过程中经常会犯下各种错误，措辞与说话方式也总是过于直接不懂变通……但总有一天，若叶睦会将这些小小的进步与勇气汇聚为可观的成长，并使她最终找到最为适合她自己，同时也不会再伤害到他人的“正确打开方式”。
至于现在……作为青梅竹马兼亲友的她就先好好在一旁见证她的努力与成果好了——
“既然祥子都已经看过这件衣服了，那我就先去把衣服换回来好了”
“诶？可以是可以……但好不容易才穿戴整齐，待会也给大家看一眼不也挺好的么？”
因为此时家中其他人都还没有回来，所以丰川祥子自然而然地想要让睦也将这身可爱的新礼服展示给大家。
而若叶睦对此却是立马摇了摇头表示了拒绝:
“虽然这件服装的确是我自己选的……也的确准备在宴会上穿上它出席，但现在……我还没办法完全适应它。”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将一只手搭在了肩膀上，而另一只手则是轻轻地扯了扯裙子的下摆。
“目前穿给祥子和千早先生看，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唔，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这也是你第一次穿这种类型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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