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障转生
……
“对了，祥子，你需不需要新的礼服？”
“不需要，比起礼服，我现在更想把乐队的演出服先做出来。”
“要我帮忙么？”
“不用，这一次，从设计到打样，我都要一个人完成！”
无论是陪自己商量，还是决定自己的事情，祥子总是像这样一往无前，自信满满。
（我什么时候……也能够像祥子那样，仅凭自己的想法，独自一人决定所有事呢？）
看着丰川祥子的侧脸，若叶睦的心中充满了向往与感叹。
——距离若叶家宴会，还有10天。
19
第十九章约会乃成长的必要条件（上）
所谓主动，指的应该是不受他人影响，不去借助任何外力，仅凭自己的意图采取行动。也就是说想要变得主动，首先要具备的，便是能够驱使自己做出行动的意图。而对于若叶睦而言，这也正是她一直无法变得主动的原因。
毕竟自她记事以来，她的生活便总是在受他人的指挥或是约束，比如身为名人的父母，比如……她一直以来都最为信任的丰川祥子。来自家长的管制已然不必多说，而在此基础上，祥子的存在与领导，也在一定程度上让她免去了进行选择的必要——
直到祥子因为家庭变故而离开本家，解散【CRYCHIC】的那一天到来。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若叶睦都一直生活在矛盾之中。
虽然担心祥子，但却又因为不想伤害她的自尊而迟迟无法采取行动。
虽然明知应该拒绝素世，但却又不想割舍两人联系而始终进退两难。
虽然很想摆脱母亲的控制，但却因为缺乏必要的勇气而始终犹豫不前。
从未凭自己的意志做出过任何重要决定的若叶睦，就这样一直抱着积压许久的诸多想法，随波逐流地过着每一天。
然而，自从某一天晚上与祥子主动联络后，她的人生突然便迎来了一个无比重要的转机。
伴随着祥子那突然变得有精神的声音，一个名为“千早哲也”的男人也随之进入到了她的视野。而在那之后，不止是祥子，素世，灯，立希，就连她自己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卷入其中，并在这个男人的影响之下，各自迎来了堪称圆满的结局。
那么，在一个一直以来都极度缺乏主动性，且一直因为自己的不成熟而心怀愧疚的女孩眼中，一个无论何时都总是在做正确的事，并且将她与她身边所有重视的人都一同拯救的人，应当是怎样的形象呢？
……
“私人性质宴会，再加上若叶同学的气质，那么小礼服应该就可以了……考虑到当天的场合还有来宾的身份，过多的装饰可能反而会弄巧成拙……”
千早哲也一边念叨着，一边在面前陈列着各式礼裙的衣架前反复筛选着，而若叶睦和原本还打算帮忙介绍的店员则只得站在一旁，默默地等待着这位专业人士做出选择。
“不行，适合若叶同学的礼服种类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把所有因素都考虑在内也只能大致缩小范围。”
千早哲也颇为苦恼地摇了摇头。不过这倒也并不能怪他，毕竟若叶睦这恬静素雅的气质与小礼服的整体风格实在是过于相称，哪怕是站在时装设计师的角度，他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从中选出最为合适的那一款。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穿着者本人的意见便尤为重要了。
想到这里，千早哲也立刻便回头看向了若叶睦，并向她问道:
“若叶同学，接下来我给你稍微指出几件我比较推荐的礼服，然后由你自己来从中选出一件，如何？”
“……诶？”
本以为自己此行并不需要提供任何意见的若叶睦听罢先是微微一愣，接着才有些迟钝地点头应道:
“我知道了……”
“恩，那么……店员小姐，请帮我把这件，还有这件……这件，一起取出来……人台的话应该是在仓库里吧？我来帮忙抬出来吧！”
经历过联合展示会与巴黎时装秀的千早哲也十分熟练地对面前的店员做出了指示，而店员听罢则是赶忙点头道:
“我，我知道了！”
因为千早哲也的专业素养和对服装店的经营实在是过于熟悉，以至于这位店员甚至有种自己才是客人的感觉。
而紧接着，当她在千早哲也的帮助下将他所选择的五件小礼服纷纷用人台展示出来以后，她便再一次认识到了千早哲也的眼光与专业程度。
“……真的，每一件都很适合这孩子。”
这名店员的目光反复地落在人台与若叶睦身上，光是稍微想象一下若叶睦穿上这些服装以后的样子，她便会不由自主地微微点头。
正如千早哲也所说的那样，因为若叶睦的气质与小礼服的定位本就无比吻合，再加上她本人那如人偶般精致漂亮的容貌，以至于面前这些款式不同的礼服对于她而言都十分合适，至少对于这名店员而言，就连从业多年的她都无法保证在这五件之中是否存在一件“最合适”的选项。
而对于若叶睦而言，本就不具备专业知识，且极度缺乏选择能力的她就更是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纠结之中。
白色，浅绿……
蓬蓬裙，抹胸裙，贴身裙……
千早哲也的向来不会让人失望，面前这些服装也都同样十分符合若叶睦的品味。
但问题在于，有些过于符合了。
在五件服装都十分称心的情况下，想要从中做出选择对于若叶睦而言可以说是难如登天，尤其是当她想到宴会当天她会穿着自己所选择的礼服与千早哲也一同去见母亲，她的心中便更是充满了无形的压力。
究竟哪一款才是最适合她的？究竟哪一款才最能向母亲证明自己离开家这段时间的成长？以及究竟哪一款才能让自己成为不会让同行的千早先生丢脸的合格淑女？
诸多纷乱的杂念，让若叶睦情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角，本就有些游移的眼神也开始逐渐失去了焦点。
“……？”
另一边，看着若叶睦那愈发拘谨的姿态，以及那渐渐被不安所占据的双眼，千早哲也先是微微一愣，接着便立刻想到了什么——
“唔，对于现在的若叶同学而言，果然还是选不出来么？”
“……”
若叶睦虽然并没有回话，但那略微有些消沉地表情却已然做出了回答。
而面对若叶睦无言的沮丧，千早哲也在稍微思考片刻后，紧接着便说道:
“果然跟祥子说的一样，既然这样的话……若叶同学。”
“？”
“为了能够让你顺利地做出选择。接下来，我们试着去稍微约会一下，怎么样？”
“……？？？”
20
第二十章约会乃成长的必要条件（中）
……前一天晚上……
“睦……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呢。”
“……恩？”
正准备关灯睡觉的千早哲也有些困惑地回头看向了祥子。
虽然千早哲也与若叶睦的直接交流并不算多，但朝夕相处的过程中他对于若叶睦的观察也并不算少。至少在他面前，若叶睦的改变最多只是从最开始面对陌生人的拘谨，变为了熟悉环境后的自然。除此之外，千早哲也并没有感觉到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女身上究竟有着怎样的变化……
“你是指哪方面？”
“以前的睦，如果你不去主动询问她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轻易说出自己想法的，有时候遇到一些会让她感到有些为难的问题，甚至需要你反复问上好几次她才会肯开口……”
丰川祥子如是说道:
“而现在的她虽然表达欲还是跟之前差不多，但也时不时地会主动说出自己的想法了！这对于她而言可是相当大的进步哦！”
“嘿诶……这样么。”
千早哲也按下了开关，随后便又回到了床上。
“大概是因为我跟若叶同学的交流不算太多吧，至少我没怎么见过若叶同学主动开口的情况。”
“啊……这倒是不奇怪，毕竟对于睦而言，哲也君基本上等同于过去的我。”
“这是什么意思？”
“嗯～这就要从我和睦一直以来的相处方式说起了。”
丰川祥子搂住了千早哲也的手臂，并向千早哲也娓娓道来:
“你也知道，在这之前睦一直都在生活在相当高压的生活环境中。不止是在家里，实际上在学校的时候也是一样。”
而对于这个年龄的孩子而言，主要的活动范围便也只有这两个地方。
如果说家中的压力是来自她那控制欲极强的母亲，那么在学校的压力……便是来自于丰川祥子了。
“虽然这并不是我的本意，但对于睦这种极度缺乏主动性的孩子而言，我的存在便是她逃避表达自我的最佳借口。”
丰川祥子叹了口气。
“由我做决定就好，一切以我为主就可以了……只要有我在，她就可以不需要自己决定任何事情。当时的我还太过不成熟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现在想想，我其实也是导致睦缺乏主动思考能力的罪魁祸首之一。”
至少对于那个时候的若叶睦而言，全能，积极且行动力超群的丰川祥子可以说是最为理想的追随目标。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至少在祥子发生家庭变故之前，追随着她的若叶睦都过着相当轻松且愉快的校园生活。
“而在我家里出事以后，睦一下子就失去了可以追随的对象。她不得不独自面对那些让她为难的问题，也不得不独自直面升学后来自美奈美女士那更进一步的管教……”
虽然在此期间丰川祥子与若叶睦的交流并不算太多，但她能够想象得到，在自己离开丰川家，独自在外努力寻求生存之道的时候，睦这边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
在尚未培养出独立思考能力之前便直面如此充满矛盾的难题，并不会使若叶睦瞬间获得成长，反而会进一步打消她的勇气与积极性，并使她下意识地去寻找下一个可以依赖的对象。
那个人可以是步入极端的素世，也可以是那个试图操控她的母亲……
自然也可以是给予了所有人帮助与指引的千早哲也。
“因为你实在是太过可靠，也实在是太过温柔了。对于那孩子而言，哪怕只是出于过去的惯性，你也会是她最值得信赖的依存对象。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在和你相处的时候并不会过多发表自己的意见，因为按照她的习惯，只要和你在一起，那么她只需要遵循你的想法和指挥就好。”
“嘿诶，原来是这样啊……”
千早哲也了然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我的存在成为了睦成长的阻碍？”
“才不是这个意思啦，实际上在离开家以后，睦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并一直都有在努力克服。现在她在你面前所表现出的沉默，也只是过去的习惯依旧还残存在睦的意识深处而已。但也正是这最后剩余的一点点习惯，让她始终无法真正变得主动起来……”
说到这里，丰川祥子突然抬起头来，对千早哲也说道:
“哲也君，你和睦是要在明天下午去买礼服对吧？”
“恩。具体的礼服店我已经选好了。”
“那样的话……这次去买礼服的时候，你能不能稍微锻炼一下睦？比如……你们在外面用餐的时候让睦来点她自己喜欢的东西，或者让她从几件礼服当中选择出自己最中意的那个。”
“唔……”
听到丰川祥子的提议后，千早哲也先是微微思考了片刻，接着才说道:
“可以倒是可以，但如果那个礼服店真的存在一款最适合若叶同学的礼服，那么我还是会为她推荐那单独一件……毕竟这场宴会对于她也蛮重要的，我希望能够让她在做足准备的情况下去参加。但如果同时存在许多件适合若叶同学的礼服，到那时候再让她自己来进行选择……你觉得怎么样？”
“恩，这样也好。”
丰川祥子点了点头。
“美奈美女士这次叫她回去参加宴会，肯定也是想看一下这几个月以来睦身上所发生的变化。要是能够让她感到满意的话，说不定睦从此将会彻底得到自由。”
“先别急着想以后的事……按照祥子你刚刚的说法，睦现在还并没有习惯靠自己做出选择吧？那如果她到时候没办法从我给出的范围做出选择的话该怎么办？”
千早哲也如是问道:
“总不能让她一直为难下去吧？”
“唔……这个嘛……”
丰川祥子听罢顿时也陷入了沉思。
以她对若叶睦的了解，千早哲也刚刚所说的那一幕极有可能发生，尤其是在这个她目前最为信赖的依靠对象面前，她更是会对自己的眼光与选择变得踌躇不定……
那么，这里不妨把思路再向前调整一段距离。
想要让人变得主动……首先要做的，应当是让她拥有那个可以驱使她做出选择的意图或动力。
那么，该如何让睦获得这一动力呢？
“唔……”
在经过了短暂的思考后，丰川祥子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自己与千早哲也初识时的回忆，紧接着，一个稍微有点大胆的计划也随之浮出了水面。
虽然这么做可能会对睦的未来造成某些无法逆转的影响，但对于现在的她……这大概也是最为适合她的方法——
“哲也君。”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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