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船头鸦
看到这，李维心里其实就已经对这个人有了对策。
全良松是他第一个动手的对象，在对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自己当然可以直捣棋牌社的活动室，把他在里面抓个正，人证物证都在，任何行动和准备也都符合规矩，所以学院也才能有理由完全站在他这一边。
但如果想要继续用这个办法去查其他人，显然就不合时宜了。
这个张之森和他的插花社，得先私下来，等到所有的准备都做足后，再一次性给他打死，不然盲目上门只会惹得自己一身骚。
所以当看完了关于他的资料后，李维就从工位上起身，收拾东西，一副准备就先这样下班回家的样子。
这反而让杨炼感觉有些不适应了起来。
“组长，你不直接上门抓人吗？”
李维只是斜眼看了他一眼，他当然能看出自己的这个小弟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
“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是凭几条举报邮件，我为什么就要去抓人？风纪部是讲校规的，是说抓人就抓人的吗？罚你这两天好好把风纪手册给抄三遍，不然我就向主任告状，说你阻碍我纠正风纪。”
就在李维从风纪部出来以后，学院中就有不少人在对他指指点点，而当李维转头看向这些人的时候，他们又都不约而同的避开了目光，不敢和他直接对视。
显然，如今的李维已经彻底把名声给打响了。
只不过这样的名声到底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谁也说不准。
毕竟对于正式生们来说，全良松开设的赌场不仅不是一个什么不好的地方，反而是相当不错的消遣场所，而如今这样的地方就让李维给清除了，究竟有几个人会念他的好，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李维准备先回自己的公寓，然后在这两天找机会去张之森的那个插花社逛逛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赵明达的信息，让自己去图书馆找他。
看到这个消息，李维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果然，把自己介绍到风纪部，那个老头不仅仅只是为了回报自己，想要还人情，还是想要看看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赵明达手上所掌握的那些历史悠久的文献很不一般，并且对自己隐藏了其中最关键的一部分。
李维对这个世界的背景其实没多大兴趣，可对背景中那些自然碎片的下落却相当有兴趣，赵明达手中的文献就对自己隐藏了其中相当关键了一部分，这部分很有可能和那些守则碎片有关！
于是在接到了信息后，李维立刻就放弃了直接回公寓的想法。
他下了电车，重新坐上相反方向的车直奔图书馆。
当他来到了管理员办公室的时候，赵明达已经在这里等他了。
“你有事找我，老师？”
李维对他的态度看起来还和之前一样，并没有什么改变，而赵明达此时再看李维，目光中所透露的东西却明显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你这两天做的事我都听说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敢直接就去找那个中央参政儿子的麻烦，你就不怕以后从学院毕业，他的父母会想方设法的报复你吗？”
我就没打算从学院毕业。
这样的真心话，李维当然不会说出来，他只是对视上赵明达的眼睛，平静说道。
“我并没有考虑这么多，老师。只是既然你举荐我当上了风纪委员，那有了这个职位，我就要去做这个职位该做的事，风纪部让我去调查全良松，我查出了他的问题，那当然就要把他带回风纪部。”
赵明达摇了摇头，他不是在怀疑李维的话，因为做了这样的事，对李维来说除了眼下这毫无作用的风光外，再也不能给他提供一点实际意义上的好处了。
他也只能是像他说的那样，真的就只是出于职责，才想要把该做的事做好。
这让赵明达有些感慨，他回忆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学院，那个时候这座城市中，也不乏有李维这样的人，可现如今，这些人要么变了，要么死了。
而学院也已经彻底变了模样，李维的行为就显得格外不被人理解，且视为异端。
“你生错了时代，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配拥有纯粹的人了。”赵明达轻声说，“那些人早就已经近乎死完了，他们被挚爱背叛，被亲朋杀死，死在了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上。他们中唯一一个活的人，也彻底心灰意冷，对这个世界放弃了希望，自我囚禁到了名为暮光的囚笼中，一辈子也不想走出来了。”
李维对他的话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没有插嘴，他能感觉到这个老头现在明显在缅怀某些人和某些事，而这些事就和他所研究的英文文献有关。
在赵明达说完这段话后，他自己沉默了片刻，接才重新开口。
“有件事情，我一直都不想拖别人下水，就算是我最好的朋友也不敢放下所有跟我一起去做。但现在我确实是遇到了困难，而这个困难如今看起来也只有你能帮我一起解决了，维克·福雷斯特，这其中会有很大的风险，所以在决定对你讲解一些事情之前，我需要先从你这里得到确认。”
他直视李维的眼睛。
“你想要了解关于历史中一部分被隐瞒的真相吗？而了解这些真相的代价，就是一旦被上层人所知，你就被人会被强制安排精神审查，最后被判定为精神异常，要么被杀死，要么被永远放逐！”
李维并没有被他的话所吓到，他不怕死，更不怕什么所谓的放逐。
现在不管是太阳还是竹兰再或者是学院，都有他留下的大赐福，就算那些人把他抓起来关进了十八层地狱，李维都能用自杀的手段逃出来。
当然，前提是他能复活的事情不暴露。
“我想要了解，老师。我想知道为什么社会会变成这个样子，人该遵守的道德被摈弃，良好的品德被践踏，这中间总是要有个过程的，对吗？”
李维如此回答。
听到他的话，赵明达那张平时冷硬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他从自己的抽屉中掏出了一本老旧的笔记，递给了李维。
“这是我从学生时代就一直从各个地方寻找，并记录下的东西，里面有很多关于那段被隐藏历史的事。为了保险起见，你不能把它拿走，但可以在我这里看，等看完它以后，我想你就应该会有一些答案了。”
第157章 秘史和碎片
【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日新月异，不断增长，这就是我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定律。】
【这是曾经人类还生活在地上时，最名的格言之一。】
【但现在，不光星空不在了，人们心中的道德定律也消失了。】
【我们在此聚集，用血作为盟誓，约定无论如何也要重新找回头顶的星空，找回人类曾经所坚守的东西。】
【即使这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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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言》——序章。
李维翻开了那片笔记，看到的第一页上，就写下了这些文字。
这本由赵明达汇总编写的笔记，其实就是对血党这个组织的介绍。
这是一个在混乱的旧世纪时期就已经成立，传承了数百年，一直致力于让全人类返回地面故土，将破碎的自然修复如初的组织。
他们拥有崇高的理念，因为有相同的信仰而汇聚在一起，并为此奋斗了无数代人，其中最接近的成功的一次，就是找齐了足足4颗自然守则的碎片，距离7颗的总进度进度已经推进到一半以上。
但也就在那段时间，爆发了一个未知的问题，所有的血党几乎就是在一夜之间遭受到清洗，一切和血党沾边的人或者事，全都变成了禁忌中的禁忌。
皇室和参事内阁销毁了关于这个组织的全部资料和书籍，对整个地下社会都进行了全方面的封口，任何人不能再提及关于重回地上的时期，和自然碎片有关的文献卷宗全部封存，列为极危禁书。
一系列的政策和举动让整个血党在三年内就完全被抹除，这场大清洗也整整持续了三年，人类也彻底放纵了起来。
从那以后，新出生的孩子再也不会被教育，人一开始到底是居住在哪，仿佛文明自萌芽时期就是在地下发展起来。
包围了整座城市的壁垒，压在头顶几乎令人窒息的穹顶云层，阶级分明，上下不能连通的社会结构，就像从开始就注定了。
赵明达的这篇笔记在被写出来的时候，就犯了严重的忌讳，一旦中央要是知道他写出了这样的东西，那必定会对他进行精神审查，关进监狱，无论他有什么样的身份。
就这样，李维在中午时来到了这间办公室，一直到了天色黑了下来他一直都在看这篇笔记，直到笔记上的内容大致看完后，他才抬头看向始终在办公室中坐，中途没有去其他任何地方的赵明达。
“皇室和参事内阁是因为不想放弃手中的权力，不愿意打破地下人类已经形成的社会结构，才背刺了血党，让原本一切的努力付之东流的吗？”
李维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从一开始在太阳遇见林春墨的时候，那个背景神秘的男人就说过，当初找到光石的那一批人遭受到了背叛，他们的亲人朋友都因为不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所以才对返回地面的事情深恶痛绝。
在从赵明达的笔记上，李维却并没有看到类似于这样的分析。
关于血党当初为什么被清洗，只是模糊的说了一句“未知的变故”。
听到李维的话后，赵明达摇了摇头。
“这样的传言在曾经是被流传最广的，也是可信度最高的。但以我过去所担任的职位了解到的一些内情，这样的说法其实有很大的问题。”
他认真的说道。
“很多人判断有误的是，血党并不和皇室以及中央敌对，甚至在新世纪之初，中央之所以能够获得东西大区所有地下城都承认的统治地位，他们也功不可没。”
“为了寻找守则，他们需要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而旧世纪那长达数百年的城市割据，互不认同甚至发生战争的情况，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进度。所以当初在中央确立的时候，他们是支持并且出了一份力的。”
“至于回到地面，就会影响到现如今皇室和参事内阁的统治地位，这样的说法也站不住脚。就算世界真的恢复了自然秩序，本就占有大量资源和人才的中央，也很难轻易被撼动。”
“血党中虽然有很多人对于帝制有极大的不满，但总体共识还是，只要对守则的掌控重新回归到自然手中，将人与人之间的绝对特殊消解，那未来社会总是会朝进步的方向前进，根本不用他们插手干预，他们最大的目标还是重回地面，恢复自然。”
赵明达用自己所了解到的一些事实，否定了关于是中央的一些人因为贪图地位和权势，才对这些血党人被刺的原因。
李维看完这些关于血党的笔记，他唯一的疑惑也只在这个了，他对视上了赵明达的眼睛。
“所以，老师你让我帮你翻译的那些文献，和笔记中所记录的血党.”
“学院中就藏有一块守则碎片，还是曾经血党都不曾找到的过的三块碎片之一。”赵明达认真的说。
李维此时心中也是一片了然了。
果然，消息没有错，学院中真的藏一枚碎片，他没有找错地方！
但这样的情绪，他当然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在和赵明达的眼睛对视中，目光格外严肃的说。
“老师，如果你笔记中记载的那些事情没有错的话，任何寻找自然碎片的行为，对于中央而言都是不可饶恕的。”
“可那又怎样？”赵明达平静的说，“就算曾经那批人都快死绝了，原本已经被找到的四块碎片，如今也彻底不知道去向，可总是要有人还记得我们头顶原本并不是这样被云层遮盖的穹顶，而是一片天空。”
“我不知道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人类重返陆地的计划失败，可这条路我也想去试一试。就这样庸庸碌碌的在地下活一辈子，我做不到，我也想要踏上那一条前人都走不完的路。”
他就这样平淡的对李维说出了自己的野望，这样的话，但凡李维要是上报到学院，那赵明达不说一定必死无疑，他的结局肯定也不会有多好。
现在明显是他需要李维的帮助，也从在风纪部的事，相信了他的人品，不然绝不可能吐露出这样的话。
“所以，你觉得的呢？维克。”赵明达双手交叉在身前，“关于找到学院中的这块守则碎片，我之前请你帮忙翻译的那些文献另外一部分，就有相关的线索。你愿不愿意冒有可能被发现的危险，继续帮我深入调查关于守则碎片的下落？”
“先不用急回答，不管你最终愿不愿意，我都可以给你做出一个承诺。学院的校董会在把你当刀来用，想要用你来完成对正式学生的风纪整顿，而一旦你把这些事做完了，他们就会把你抛弃，丢给那些已经被得罪死的上层权贵们泄愤。”
“我可以帮你逃避这个结局，虽然不至于说让你的未来会有好，但肯定不会因为学院中的作为而受到影响。”
李维对于赵明达给出这样的承诺没有多少心动，他完全就没有考虑过后面的事，也根本不需要考虑。
可对于学院中的那块守则碎片到底藏在哪，李维相当的感兴趣。
他计划加入风纪部，为了获得更高的权限崭露头角，就是为了这件事，而如今却出现了一条疑似可以走捷径的路，李维当然不会放弃。
“我愿意帮你，老师。”
听到了他的回答，赵明达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其实也是在进行一次赌博。
这件事牵扯的太大了，也会承担非常多的危险，如果李维拒绝，他不会觉得奇怪，只能自己再去想办法，重新从其他方面入手。
而现在既然李维答应了下来，这无疑会给他节省很多精力，带来很大的帮助。
“好！今天已经很晚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等明天来我这里，我们再继续整理其他的那些英文文献！”
只是李维表现的要比他想像中的精力充沛的多，摆了摆手说道。
“现在才刚刚七点钟，时间还早，老师，趁现在把那些文献都拿出来吧，我们可以连夜赶工。”
他既然都这样说了，赵明达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很快，他就从办公室的里间拿出了一个保险箱，输入密码后，将里面厚厚一迭的老旧文献全都拿了出来。
灯光被开到了最亮，那些文献在长桌上被铺开，赵明达拿纸笔负责记录，李维则是一张一张的用口语翻译成汉语，遇到拿捏不准的词两人一起通过字典连蒙带猜，试去弄明白它的含义。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他们一起熬了整个通宵。
学院的中央钟楼都响起了晨钟，李维才看到了这一片文献中最关键的那一句话。
“【破碎的守则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它愿意帮助人类构建新的家园，在极深的地下创造了新的秩序，人类获得了原本独属于自然的权威，并且利用这样的权威，延续了生存的火种！】”
在读到这，李维的眼神明显凝聚了起来！
很轻易的，他就联想到了钥匙。
这个能够帮助人类获得掌控自然守则能力的东西，一开始就是守则所赠予的！
学院制作钥匙的工艺本来并不需要特招生的人命，但是中间出现了意外，导致了这其中的变化。
但钥匙的关键肯定还是在那块守则碎片上，等于他只要追查到学院所有钥匙原材料的根源，就有机会把碎片找到！
李维都能想到这一点，那提前就已经了解到钥匙来源的赵明达显然也不可能不会想到。
“学院对于钥匙制作的把控极其严格，一个月前被入侵的地窖，只是最终调配出钥匙和进行储藏的地点，而配置钥匙中，到底哪一样原料是由守则碎片所产生的，不是参与到其中的人根本没有办法进行了解，也无从追查。”
李维这时却眯起了眼睛。
钥匙的制作工艺这所学院的最高统治者们，那些校董肯定不会不知情。
校董虽然背靠各个庞大的利益集团，但有些人本身却根本就不是科学家，只是个普通人。
从普通人口中挖出想要知道的秘密，这对于李维来说他有太多手段能够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