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橘子味单车
接着，她转头看向人凶的右边。
右边这人，麻衣斗笠，相貌苍老，看起来就像个采樵打渔的老者，但脖子上悬挂的那一串缩小过的头骨串，每一颗都残留着足以令明家老祖恨不得当即磕头的恐怖气息。
因为这分明……都是合体修士的头骨！
此人的出现。
令空气都为之冻结，大家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连跳动都很艰难。
就好像这个人。
并非身处天地之中，而是……他就是天地。
这股足以与天地抗衡的雄威，是之前面对任何一人，都不曾遇到过的。
观战席上的明家老祖，后背已被冷汗打湿。
之前的他，即便是面对合体，也尚且能开口评论几分，毕竟他也曾跟随自家掌门，前往太虚望鹤宗赴会，亲眼见过合体修士，可如今面对这人……
他连动动嘴皮，心里都会生出一种亵渎的愧疚感。
这，就是大乘！
位于修仙序列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仅次于塔尖的渡劫期无上强者。
丁域居然还隐藏着这等人物？
还是甲域来的大修士？
明家老祖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点——今日之事，随着这名大乘期强者的出现，也要到此为止了，不会再无限制地升级下去。
他也不相信。
陆知秋还能打个响指，摇身一变，成为那风采无限，古今罕有的渡劫期强者。
在明家老祖身边。
诸多宗门代表，也都感到浑身汗毛倒竖。
毕竟。
他们连合体都没见过，就连炼虚也是今天看到了玉海道人与陆知秋，才算开了次眼界。
如今眨眼间，就不知从哪飞出一尊大乘。
就好像一只癞蛤蟆，忽然见到了真龙。
这让他们如何能接受？
他们的大脑，平日对功法窍门颇为灵敏，在宗门各派系的勾心斗角间也无往不利。
可在此刻，就像被倒进了一坨浆糊，还被人拿搅屎棍狠狠搅拌了千万遍，已经完全粘滞住，丧失了一切思考能力。
天魂帝那平平无奇的身影。
对他们而言，就像太阳一样扎眼，只是看一眼，都感觉双瞳刺痛。
“这，这，丁域什么时候有了这等大能？”
“如果有这么厉害的大能隐藏在丁域，那太虚望鹤宗又为什么能执牛耳数千年？此人又为什么这么多年声名不显，是受到了什么限制？还是在忌惮什么人？”
“如果是从上三域赶来的，那又是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请来？请大乘前辈走一遭，就为了这个上不了台面的赌约？”
场上。
也只有玉海道人兼百流星岛岛主许望铃，身为众人中境界最高的炼虚强者，还算清醒。
大脑飞速运转，问题一个接一个。
而且。
她的问题，也正是陆知秋想要问的。
天魂帝！
这个麻衣斗笠，平平无奇的陌生老者。
是陆知秋前世今生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大乘期强者。
不出所料的是。
因为差距过大，兆世书显示不出对方的生平，就跟太虚望鹤宗的掌门洛关河一样。
他也无从得知，此人究竟是不是洛关河。
至于另外两人——天凶和人凶。
陆知秋粗看了一番。
人生经历与之前被她斩于剑下的地凶木眠差不多，没有特别，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收获。
就连天魂殿的位置，也没能从他们身上瞧见。
这也让陆知秋暗暗猜想：
是不是天魂殿的小世界，被天魂帝用了十分高阶的材料打造，或者设下了层次极高的阵法，这才令她难以查看。
就像当初在汍澜界，读取花骨宗主信息时，看不见她身上的仙瞳一样。
陆知秋想知道的东西很多。
可受限于客观条件。
没办法去了解。
不过……
她收敛心神，将目光投向天魂帝脖子戴着的那串头骨，似是想到了什么，撇嘴道：
“这破玩意有啥可戴的，跟个暴发户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杀了这么多合体。”
“不过我很好奇。”
“丁域就这么大，炼虚都没几个人，你从哪搞来这么多合体修士？”
天魂帝苍老的脸庞露出丝丝得意：
“小屁孩懂什么。”
“这当然是我们自己培养的。”
“你以为天魂殿跟你们这些修士一样，需要千年的苦修，才能证得一席化神、炼虚之位吗？”
“大错特错。”
“我们只要百年就足够了。”
对于天魂帝的话，陆知秋心里有几分不屑。
百年很短吗？
如果抛开兆世书模拟的时间，她甚至还只是个二十岁的少女，就已经拳打化神，脚踹炼虚了。
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但快速发育的背后，必然藏着诸多代价。”
“这些，莫非就是在天魂殿速成之法下，没能达到满意目标的残次品？”
天魂帝赞许点头：
“你的脑子还算好使，猜的不错。”
“我们的速成之法虽然优秀，可对人损伤极大，大部分修士在速成后，要么丧失理智完全不可称之为人，要么空有合体境界可却丧失了战斗能力……”
陆知秋抱胸说道：
“所以你就把他们都杀了？”
天魂帝幽幽一笑：
“不杀留着过年吗？”
“反正他们也没法其他方式为天魂殿作贡献，某种意义上说，只是一团空有大量灵力与修为境界的肉块，那还不如让我用来吸取功力。”
陆知秋面色古怪：
“怎么遇到个反派，就喜欢吸人功力，也不知道是从谁那开始的歪风邪气。”
“未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查查。”
天魂帝嗤笑一声，苍老的皱纹挤在一起，露出个难看的笑容，讥讽道：
“这还能怎么查，除非你穿越回古老的蛮荒年代，但这世上，又岂会有逆转时空之法，就连仙人也做不到。”
陆知秋双眼微眯：
“你怎么知道仙人无法做到？”
天魂帝嘿嘿一笑，没有接茬，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但你也莫要因此就小看了这速成之法。”
“多年下来，在我的精心培育下，依然有三名合体拥有与常人无异的状态，也即天凶、地凶和人凶，这三人你都已打过照面，地凶木眠死的时候，你应该也在。”
“说起来，真不知道那太虚望鹤宗，从哪搞来的仙人一击。”
说到后面。
天魂帝自己也有些纳闷，嘴角抽了抽，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他的反应。
陆知秋尽收眼底，同时也在心中暗暗猜测：
此人到底是不是洛关河？
倒不是因为这番话，陆知秋就对猜测产生了怀疑，毕竟话可以是假的编的。
可是。
若天魂帝是洛关河，今天就不可能以身犯险来抓她，因为洛关河知道她有仙剑。
正好，这次可以作为一个试探。
陆知秋的目光，重新停留在天魂帝脖子上挂的骷髅串上。
准确地说。
是串骷髅的那根绳。
但天魂帝当然不会发现得这么细，他只是以为陆知秋还在惦记着他家的速成之法，不禁趁热打铁：
“怎么样，要不要加入？”
“以你的天资，我想经受秘法的淬炼是没问题的，未来大有前途，成为合体乃至大乘，都不是什么难事。”
陆知秋眼珠一转，指着天魂帝出现后，便一言不发的天凶和人凶，笑问道：
“不知道你这两位下属，是怎么看待你刚刚所言的，那种销毁残次品的行为。”
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
两人被陆知秋一点，惊得从原地跳起，再不复之前的沉默，大声道：
“你这家伙，休想挑拨离间。”
“我跟殿主大人的关系好得很，不需要你来操心。”
“那些残次品，虽然突破失败，可在晋级合体失败之前，他们已经是吃到速成福利的元婴、化神，没有速成之法，他们或许一辈子都只在筑基金丹打转，哪里会有后来的百年风光。”
“这笔买卖，若是放出风去，还不知有多少人抢着来做呢。”
说罢。
两人还扫了眼地上瑟瑟发抖的一众看客们。
尤其是玄剑门的低阶弟子。
这数千名练气、筑基弟子中，有不少人在听到二人的话后，面露思索与挣扎。
但更多的，却是隐隐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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