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枚有趣的土豆
当然,只是听,王国会定期派人慰问边军,随行的通常会有舞团,剧团,杂技团之类的,不过最常见的永远都是吟游诗人,主要是因为便宜。
有位南方来的吟游诗人,把《圣山行》描述得天花乱坠。
然而故事并没引起太多将士共鸣,除了一致认为药剂厂管理死晚了外,大家还是更喜欢关于女骑士恶堕的段子。
在她看来,魔影不过是把那些在小圈子里自娱自乐的剧作塞进魔晶石里。
但是为什么嘉琳娜看起来那么激动?
牧马人剧院的包厢里,刚一进来,嘉琳娜就开始抽泣,手帕都能拧出水来,几乎要喘不上气。
“她这是哮喘?”菲格辛担心地问。
“没事的,”尤菲十分淡定,“她是劳尔先生环大陆后援会的会长,一有亲眼看到劳尔先生的机会就变这样。”
“劳尔先生是?”菲格辛问。
环大陆后援会这个名号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听起来像什么国际组织一样。
菲格辛看著嘉琳娜从背包里拿出一条横幅,上面写著“全优影帝,超绝演技,完美帅气劳尔·米科尔森。”
并把横幅挂到包厢的栏杆上,那行字甚至还是萤光的。
“演员,《圣山行》的主演,也是《狩猎》的主演,应该是目前为止魔影里最好的演员,虽然魔影演员一共也没多少,但我也觉得他确实演得不错。”尤菲解释道。
那也不是不能理解。菲格辛想了想,她见过不少贵族小姐,迷恋某位戏剧演员,会在那人出场时用手帕包著首饰往台上扔。
不过这种事后来被行业集体限制。
不是剧团不想要首饰,只是发生过一次包著金条往台上扔的事件。
恰巧,扔金条的那位贵族小姐是将门虎女,膂力过人,唉,猜猜怎么著,准头还不错。
正中面门!
那位可怜的男演员当场失去意识,不过万幸,没死。
瘫了。
愿这位劳尔好运。
“啊——”嘉琳娜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劳尔先生,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菲格辛宁愿去面对夜间女妖的尖叫,因为那玩意儿至少能砍了。
主创团队依次登台,进行关于创作经历的访谈。
还挺新奇的,观众有时会对创作的幕后故事感兴趣,但一直以来都缺少了解渠道。
年轻,是菲格辛对于这个魔影创作团队的第一印象。
年龄应该都在三十岁上下,甚至导演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
更意外的是,代表摄影团队上台的,是一只地精。
双塔城,还真是奇妙啊。
而在主演劳尔登台后,观众席爆发出巨大的尖叫声,同时伴随著起哄的嘘声。
隐约还能听到直接问候亲属的叫骂。
为什么会这样,劳尔不是现在最好的演员吗?菲格辛不解。
尤菲适时地解说道:“劳尔先生曾闹出过侵害小女孩的丑闻,虽然已经澄清了,但还是有很多人不相信,现在他在街上偶尔还会被人丢垃圾。”
莫须有的罪名,菲格辛冷笑,这她可太熟悉了,自己身上不知被泼过多少脏水,真是群“相亲相爱”的兄弟姐妹啊。
而她更清楚,在被这样污蔑后,澄清几乎永远没有意义。
哪怕最终得以平反,生活却早已经被彻底摧毁,迟来的正义又能有什么用呢?
他竟然还敢站在台上,直接接受所有人的审视,很有勇气。
菲格辛有点欣赏这位演员了。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是接受现实,还是奋起反击,不过与观众对抗,可不是什么理智的选择。
“你这个对孩子下手的恶魔!”观众提问环节,拿到扩音器的人直接喊道。
“这算是个问题吗?”劳尔的语气还算轻松,直接调侃起来。
“我是一名演员,你们都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接受你们的一切评价,你大可以认为我是个恶魔,但还是谢谢你来看魔影。”
并没有直接回应孩子的事情,而是把自己摆在低位。
这是为什么?向攻击他的人求饶?
菲格辛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回应。
求饶和装作弱者对这些人可没用,他们本来就欺软怕硬,示弱只会让他们的行为更过激。
和菲格辛想得一样,起哄的人一听劳尔这样回答,愈发来劲,骂声已经能汇聚成声浪,还夹杂著扔向舞台的垃圾。
观众席中的支持者与反对者眼看就要起冲突。
主办方见有失控的趋势,急忙出来打圆场,进入魔影放映环节。
所有照明关闭,画面投射到几层楼高的幕墙上,卓戈集团的标志出现,现场终于才稍微安静下来。
这次首映并不好做,很显然现场不少人就是奔著找茬挑事来的,说不定可能还是有组织的。
出人意料的是,与“狩猎”这个听起来充满暴力的名字不同,魔影的开篇称得上是平淡,甚至无聊。
画面中呈现的,不过是寻常郊外生活,一群人打猎,游泳,聚会。
没有当初吟游诗人吹嘘的世间罕见的视觉奇观,一切就像发生在身边。
影片中,劳尔真名出场,表演的角色就叫劳尔。
前几十分钟,就在讲述他的家长里短。
婚姻不幸,撒谎会被好朋友立刻识破,儿子有点叛逆,在教会福利院做义工。
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与孩子们关系都不错,送迷路的朋友家小女儿回家,这也很常见,这里很多没时间照看孩子的家长,会把孩子送到福利院托管,每晚接回去。
观众席里甚至能听到打哈欠的声音。
劳尔的角色似乎与劳尔本人重合,展示著他无聊的生活。
但菲格辛能感受到画面中始终存在的压抑感,直觉告诉他,剧情中有一颗炸弹,随时会爆发。
画面来到幼儿园里,小女儿偷偷给劳尔送了个心形的礼物,并在他休息时偷偷亲了他。
“喔——”
观众席发出惊呼声。
劳尔赶紧教育小女孩这样做不对,并把礼物还了回去。
菲格辛知道,这颗炸弹来了,这样的教育会伤害到孩子脆弱的自尊,而孩子为了自尊心,每个都是潜在的危险份子。
然而剧情发展再次超出菲格辛的预想。
晚上,小女孩的父母没来接她,院长留下来照看。
这时,小女孩突然自言自语。
“我不喜欢劳尔,他很笨,长得丑,还有一根小棒棒……”
画面里的小女孩几乎笼罩在黑暗中。
“哦,所有男孩都有。”院长笑著解释道。
“对,可是他不一样,他的好硬。”
“发生什么事了吗?”院长立刻严肃起来。
“他给了我这颗心,”小女孩拿出被退还的礼物,“我不想要。”
语气平淡又冷静。
观众席寂静无声。
菲格辛明白了,劳尔在把自己的悲惨遭遇彻底撕开,直白地展示给人看。
第64章 魔影的力量
“她在撒谎。”
所有观众都意识到小女孩在撒谎,并且这个谎言对于劳尔来说是致命的。
同时也荒诞地发现,当这个谎言说出的时候,就一定会让多数人相信。
因为大家都习惯性地认为,儿童是天真纯洁善良的,儿童不会说谎,就算说也是和大人学坏了。
然而儿童才是最好的说谎者。
在没有创建起善恶观念之前,儿童撒起谎来甚至不会考虑后果,因此也不会紧张,比所有瞻前顾后的大人说谎都更自然。
有时孩子们甚至会偏执地相信自己所编织的谎言,也就是所谓的先把自己骗了。
正如菲格辛所想,劳尔的生活开始被彻底摧毁。
戍卫团用真言术验证了小女孩的说法,得到确认的结果。
小女孩相信自己的谎言是真的。
也许是想快速结案,他们并没有仔细求证事实,直接将结果上报。
劳尔被停职,接受更进一步的调查。
所有亲友都相信劳尔真的犯下罪行,孤立,指责,接踵而至。
这时候唯一选择相信劳尔的,却是那个叛逆的儿子。
他坚信自己的父亲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冲到小女孩家里想与她对峙,得到的结果只是被打了一顿,再丢出来。
压抑,难以接受的压抑。
菲格辛觉得有些难受,就像有人把她按在水里,肺中的氧气一点点减少,痛苦的感觉渐渐增强。
她有点明白前面为什么要展现劳尔平静的日常生活了。
导演就是要这样掌控观众的情绪。
先展示一个精美的水晶球,然后让人眼睁睁地看著,把它一锤又一锤凿碎。
剧情中,戍卫团的探案人员开始取证,他们收集了福利院中所有孩子的口供。
一位认识劳尔的探案人员找到劳尔的儿子。
“所有孩子都说得差不多,他们描述了你家的地下室,墙纸,还有沙发的颜色,但当我们搜查你家时,发现……”
“我家没有地下室。”劳尔儿子回答。
画面中的人物笑了,认为劳尔的案件不过是场闹剧。
菲格辛却笑不出来,她知道重点不是事实怎么样,而是人们相信的“事实”是怎么样。
劳尔被判定无罪。
父子简单庆祝,观众们始终悬著的心得到片刻喘息。
似乎一切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当晚,一颗石头砸穿劳尔家的窗户,扔进屋中。
两人追出去查看,看到的只有家里养了很多年的狗的尸体。
很多时候,动物能博得比人更多同情,先前还在叫骂的观众都偃旗息鼓,他们也开始同情起劳尔的遭遇。
不知道在回想起自己现实中对劳尔的所作所为时,他们会不会羞愧。
画面中的劳尔去市场买肉,得到的却是屠户的攻击。
细密而冷清的雨中,劳尔一言不发,带著伤,一瘸一拐地向家走去。
全片没有一个惊悚恐怖的镜头,也没有《圣山行》里阵营明确的反派。
但带来的恐惧感,却远超那些血肉模糊的丧尸敌人。
不少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观众,已经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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