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子
怪物的攻势并未因此被遏制，反而被刺激得加快蔓延速度与反刍怪物。
人们的生活不仅没有变好，甚至还远不如过去持保守政策的时期。
大量被浪费于此的资源倘若去到更加合适之处，是否又能带来更多转机？
如此偏激的做法，真的是正确之举吗？
对母亲所作所为产生的质疑扎根于她心中，难以挥去。
而耳边也传来温迪的提醒，“虽然天空的景色很棒，但是我们差不多该准备降落了喔。”
他的话语令布洛妮娅惊醒，以着更加复杂的目光看向温迪。
亲眼目睹这份绝境的他，依然能将这一切形容为美景吗？
明明她光是看到这些就难以抑制地产生绝望、迷惘的负面情感。
但不论如何，布洛妮娅很确信，接下来的旅途会改变她过去的认知！
第二十四章 终到下层区
入眼所见，皆是一片废土。
城镇色调灰暗，街道上散发着呕吐物般经久不散的酸臭气息。过往的行人目光空洞，面色麻木，就只是如同行尸走肉般带着矿稿，不着防护的走向大矿区。
不远处，还有一群瘦弱的孩子结伴玩耍，被冻红的短鼻子挂着长长的鼻涕，老旧的棉布衣服只能提供最基础的保暖。
许多年老的，面色衰败的老人就坐在自家房屋的门槛上，撑着拐杖的手颤颤巍巍，浑浊的眸子中欠缺对活下去的渴望。
他们将所有食物都留给了家中的青壮与孩子，渴了就喝简易滤过的雪水，饿了就缠紧肚子上的衣带，饿得实在没办法了就打上两拳，直到痛得抽冷气才停手。
更远处的楼房里，还有惹人烦躁的婴儿哭声，以及互相对骂的男女声，伴随着“啪”一声玻璃碎响，一切又归于平静，唯有凄切的哭声。
楼顶也似有一道暮色人影坠下，伴随着垃圾袋坠地般的碎响，红白之物流出巷道，叫路过者皱了皱眉，晦气地啐沫离开。
仅是踏足于此，布洛妮娅的心就遭受着连绵不断的冲击。
……为何，这里会是这个样子？
下层区不应该是更加平稳、安全的大后方吗？
她从母亲那所得知的下层区，绝不是这样宛若人间地狱般的样子。
就如同陷入迷惘的孩子般，布洛妮娅低声呢喃着。
“为什么，会是这样？”
走在她身边的温迪在倾听到这句话时，也似有所指地回答道。
“你的心中一定有了些答案，但我想告诉你的是，那只是现实的一角。”
这让布洛妮娅抬起头，有些愕然。
“最初看到这样的景色我也在想，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呀——”
说着，温迪的脚步稍快了一些，主动迎上跑来接他的孩子们，手中如变魔术般取出许多零食分予他们。
这引起了一片欢呼与笑声，而更懂事些的孩子则会拿去给家中的老人，他们迟暮的脸挤出丝丝笑意，朝他点头示意。
随后又将食物推还给孩子，咕哝着：“……不饿，你吃……”
在彼此看着这心酸一幕时，温迪也转过头对她轻声道。
“想要在这里存活下去，首先就要学会不去想这样的事情。”
“不能去想……”
“因为在这里生活的他们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机会啊。”
温迪提及此时，眸光带上了一丝惆怅。
“不管是艰难的处境也好，还是无从期待的明天也罢，太多意外与变故都可能存于此处。
一旦去想那些注定得不到之物，就只会让自己陷入对境况不公的愤慨与焦躁中。”
“……”
布洛妮娅陷入沉默之中，愧疚与自责的心情久久难以平息。
“好了。这里还只是第一站，我们继续出发吧——”
在与那些孩子们挥手告别后，温迪带着布洛妮娅来到了娜塔莎的诊所。
期间这位性格善良的大小姐也想学温迪那样送孩子们一些东西，可是这次外出本来就仓促，她也不可能随身携带一堆食物，想要用冬城盾又被温迪制止。
那对于他们并非关怀，而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同样，势单力薄的孩子们也保管不住那些冬城盾，不仅容易遇到危险，还会养成不好的“习惯”。
就连温迪也不是每次都将零食白白分予他们，偶尔也会拜托他们干一些跑腿的小事情。
这也是他能够在孩子圈里混得好的原因之一，只是一味地对孩子好，只会让他们形成错误的观点，从而欠缺平等交互的概念。
这里的平等是指人际关系上的平等，旨在让他们明白人际交往时不该只懂得索取，而不付出。
只不过，在温迪还在言传身教的时候，街道另一边跑来三个小萝卜头，是鼹鼠党的成员。
其中为首的还是虎克，她的表情有些惊慌，在看见温迪后迅速转变为信赖与紧迫。
“不好了，温迪荣誉队员！老…不对，娜塔莎姐姐那边出事了！”
“娜塔莎她怎么了吗？”
温迪连忙问道。
“呀，不是娜塔莎姐姐出事了，是那边送来了好多地火的成员，一个个都是伤，看上去很严重的样子！”
与虎克同行的小女孩阿丽娜赶忙补充道。
“就是呀，我还看到虎克的老爹被喊去赶紧准备挖掘塌陷的矿道！”
尤利安也满是忧虑。
“难不成是矿难么……”
在温迪思忖之时，虎克就推着他赶紧往娜塔莎的诊所去，而布洛妮娅这位大人自然也被当做劳力一同带上。
在抵达娜塔莎的诊所后，虎克三人也被劝回家去，毕竟这里的场景实在算得上“少儿不宜”。
诊所的床铺上躺满了地火的成员，他们面色痛苦，汗水与血液混合将被单浸湿出，其中还有温迪相熟的奥列格。
他的伤尤其严重，几乎可以说是快要一命呜呼的地步，此时娜塔莎正在做着应急处理，在余光瞥见温迪进来的时候，便呼唤着他过来搭把手，一起将奥列格推入手术室去。
而布洛妮娅则是一脸迷茫、无措的站在门口处，直到一道冷淡的女声从其背后响起，她这才回过神来了。
“喂，我没在这片见过你，你是哪条街的？”
看着面前的呆女人依然愣住的样子，希儿语气多了一丝不耐烦。
“如果只是小病的话，先去旁边坐着等一下。这会子里面正忙着呢，别杵在出口挡人。”
“……好的，抱歉。”
布洛妮娅立即识趣地退到一旁去，而对方也从门外走入，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对方右臂上也负了伤。
那上面只做了点简单的包扎，点点血花在绷带上淤散开来，好似血蝴蝶般。
大概是察觉了她打量的视线，希儿眉头一皱，以更加戒备的姿势面朝着她，冷冷道。
“怎么，不服气？”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不知为何的，面对这个少女时，布洛妮娅总感觉自己仿佛天生就弱上一头似的。
大概是确认了她的“无害性”后，希儿这才重新恢复了那种倚墙而靠的站姿，率性地说道。
“既然不想被人误会，就管好自己的眼睛，别一直盯着别人看。”
她简单得比了比划拉口袋的手势。
“你要知道，只有扒手和那群没种的掠夺者才会这样。”
“……扒手，掠夺者……”
看着她低声呢喃的样子，希儿更加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不符合下层区人气质的感觉。
“喂，我说。之前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从——”
在希儿准备追究其来历时，原本高亮着红光的手术室灯转为绿光，而一脸倦容的娜塔莎与温迪也一同走出。
前者医用手套上早已沾满了猩红的血迹，而后者虽仍是那副一尘不染的样子，但表情并不如之前那么悠哉。
“嗯？卖唱的你这家伙怎么也跟着进去了！头儿现在怎么样？”
在布洛妮娅正准备说些什么时，一旁那个很凶的少女就主动迎上去去，看那不似作伪的亲近语气，一时之间让她有些汗颜。
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吗，干嘛一直凶自己？
“是希儿呀，刚才奥列格先生可真是命悬一线，好在我急中生智，把我的琴弦扯下来给他缝上伤——”
温迪正准备继续口胡几句，缓解一下现场紧绷的气氛时，就被希儿沉声打断。
“说正经的。”
此刻的她瞪着通红血丝的眸子，那里面所汇聚的情感令温迪不忍，他压了压帽子，交由娜塔莎来说明。
第二十五章 姐妹（存疑）吵架
“……尽管很不想以医师的角度说这句话，但是奥列格的情况不容乐观。”
娜塔莎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酸涩的眉心，眸光回望向那仍然躺在手术床上的男人。
他的肤色黝黑，年龄大约在五十岁上下。浑身肌肉线条如雕塑般硬朗分明，但如今已被累累伤疤与血痕覆盖，其中要数小腹处那道穿刺伤最为严重。
娜塔莎只能帮他包扎好伤口，让他不会再继续失血下去，但剩余的只能靠他自己硬撑过去。
若非温迪悄悄动用了一些力量，帮助奥列格驱散掉附骨的晶体元素，再辅以治疗，恐怕他之后就算不死，也会落得暗疾缠身。
如今他能够脱离生命危险，转而陷入梦乡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娜塔莎虽然对此隐有猜测，但也还未完全往那边去猜想，只是低沉道。
“更重要的是，经此一役，诊所的药物已经严重不足。若再不及时补充，恐怕他们之中大部分人都要落下伤残了。”
在布洛妮娅尚在消化她话语中的意思时，一旁的希儿却是攥紧了拳头，眼中流露出几分痛恨之色，低吼着。
“该死，要不是那群家伙不听劝，非要暴力采矿，也不会引来隧道坍塌和裂界的怪物。”
“那群家伙？”
本想去替娜塔莎找药的温迪听到这里，下意识地追问道。
他原本还以为是地火成员遭遇了矿难，没想到这里还扯到窝里斗？
“还能是谁，就是那群没有卵蛋，只会对自己同胞下手的下三滥东西！”
希儿的心情很糟糕，以至于言语之间多有粗鄙，其中还掺杂几句下层区特有的骂人俚语。
“他们从哪搞来那么大当量的炸药？”
“我不清楚。但那些自制的土炸弹很不稳定，不仅把他们自己人炸倒了一片，还把去谈判的头儿他们差点一起埋在矿道底下了。”
她有些焦躁地挠着发尾，似乎对自己当时没在场感到愤恨。
“我因为守在外面，所以运气好没有被波及，但是那批被爆炸声引过来的怪物却是正好一个不落地撞上，结果就变成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希儿快言快语地解释完，虽然欠缺具体细节，但也足够在场的几人大致理清楚是个怎样的状况。
“……这样么，真是糟糕的一天。”
纵使是温迪也不免叹息。
“不行，我越想越气，我得再去找他们一趟。”
而希儿更是说着说着气不打一处来，扛起镰刀就想再冲去掠夺者营地那边砍他们一个人仰马翻。
“希儿，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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