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子
鸦魔神将很清楚那群森人的底蕴如何,过去它试图飞往妖精的国都黄金之森过,但它才刚靠近树海边缘,就被一片叶子迷住了眼。
明明是不过是人类巴掌大的叶子,却让它有种整个世界都被其包围的错觉,待到它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出现在北大陆的雷云层里。
若非身上有着腐败的赐佑,恐怕它根本回不来,但饶是如此,它也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一枚代表“咒术”的右眼。
这让它本身的战力不可避免的受损,但对于鸦魔神将而言,依然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说到底,它的实力就算再高,也不会比其他魔神将强到哪里去,因为在它们之上是魔神王。
除非众神改变主意,将其权能拆解分予其他魔神将,否则它们的上限始终摆在那,再弱也是灭城,再强也不会超过灭国。
因此,在这方面无法达到一力破万巧的情况下,鸦魔神将认为它与其他同僚决定性不同的地方,在于它更懂得隐忍,也知道不能胡乱将自身存在暴露于人前。
否则肯定会招来数不尽的麻烦,它不愿意成为勇者小队的垫脚石,更不愿意为魔神王献上性命。
所以,它在战场上大多时间都在高空观察底下的情况,偶尔再到人类边境散播腐败瘟疫,证明自己姑且没有在偷懒。
但,也正是如此怂态之下,它与其他同僚的关系谈得上恶劣两个字。(尽管魔神将之间也很少有处理得好关系的)
只不过,建立在这种游离战场边缘的优势视角下,它发现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原先负责东线进攻的海星魔神将迟迟没有出现,以至于东部战线久攻不下。
而另外两边战线,石像鬼魔神将与地龙魔神将,也因为对上常年打交道的矮人种族与蜥蜴人种族,此刻也僵持不下。
与此同时,西部边境这边盛传的攸关妖精王女的传说却是不绝于耳,原本它还以为只是夸大其词。
毕竟一个流落在外的王女,在没有族群的教导下,仅凭天赋与血脉,能够封印那个传送门估计都是走了大运,哪有可能什么席卷天地的龙卷。
那段时期它因为在其他战线视察情况,并没有在西部,所以并未太放在心上,而是专心搞破坏。
但,就在今夜,它在西部的主战场上远远看见了。
那几乎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西部战线杀穿,就差没直接帮人类一方把巨魔王摁死的妖精王女。
那份力量显然不是区区两个魔神将所能抵挡的,好在有傻大个替它吸引火力,只要自己不犯蠢跟着下去,肯定不至于被列为打击目标。
也正如它所想的,对方确实遥遥注意到了它,但或许是碍于别的缘由,又或是没有合适的对空手段,并没有去理会它,而是就这么待在原地。
即使如此,心怀恐惧的鸦魔神将还是急忙幻化成夜鸦,尽量不引人瞩目的逃跑。
正面战场肯定是不能待着了,别说它现在都不是全盛时期,就算是估计十条命过去都不过人家杀。
可若真的直接撤出战线,同样也会被魔神王感应到,一旦被判定为逃跑单位,等待着它的绝对会是比死还惨的下场。
或许魔神王打不过勇者,但碾死它们这些下属魔神将,绝对不会比碾死一只蚂蚁难。
为此,鸦魔神将不得不迂回着前往原先预定启动的人类骑士那里。
他身上中了自己的腐败毒,很快就会心智尽失,成为最合适不过的傀儡。
它也可以顺理成章地附身其中,在合适时候背刺一波人类方的城主,把对方背叛的丑名彻底坐死,届时人类后方,以及地母神教肯定会大乱,无暇顾及前线战场。
而作为外种族的妖精王女,肯定也没理由干涉人类内政,这样一来,它不仅保住小命,也完成了任务。
哪怕事后对方能找出什么痕迹、线索,自己也早从容离去,只损耗一具没有利用价值的傀儡而已。
这样一来,那些过去不满于地母神教会飞速扩张的人,肯定会痛打落水狗,毕竟在内斗上人类总是孜孜不倦的,有了这一遭,魔神王对它提前下手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而且,实在不行……大不了就出卖魔神王的位置,让妖精的王女提前去宰了祂,自己这样“改邪归正”之举,换条命不过分吧?
就在鸦魔神将想好退路之际,它却发现了另外两个人,其中那个女人若没记错的话,是今天运送货物进城的商会干部。
另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从他身上的盔甲,还有由内而外散发的,叫人厌恶的正义气息,可能是来自至高神殿那边的肃正骑士。
不论哪个,若能够拿下来,都对它的计划大有裨益。于是乎,就在它正准备偷听点情报,再伺机偷袭的时候。
那个骑士却先发现了它,甚至靠着“卑鄙”的手段将它三分之一内脏直接打烂!
在这幽深的,唯有两轮妖异月亮照耀的夜晚之中,从上方速降下来的鸦魔神将一边为突然受伤感到惊惧,一边又因情绪剧烈波动,导致怒火中烧。
主战场上打不过就算了,旁线安插的棋子也被先杀死,现在更是率先对它动手,真当它鸦魔神将是随便来个人都可以欺辱、拿捏的存在吗?!
‘先把女的先藏起来,等到时候看情况决定拿去投诚,或者交给魔神王献祭当保险。男的就现场直接宰了,再附身到他身上去搞大屠杀!’
心中如此衡量过后,鸦魔神将也解除了幻化姿态。
直接在下降过程之中不断膨胀身躯,它那惹人憎恶的原型也彻底显露,巨大显得畸形,还带有烧灼痕迹的丑陋头部直接撞碎神殿的穹顶,那硕大的独眼也死死瞪着红发的骑士。
带有斑驳血迹的喙部在此刻张开,肉眼可见的尖锐獠牙,以及暗红色鸟舌随音波一齐振动。
它的咽喉滚动,带有强烈腐臭与瘟疫气息的“痰液”宛若血箭般被喷射而出!
然而那红发的骑士却不闪不避,只是朝前踏出一脚,那银质的骑士靴踏于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其脚尖所点之地,更是砖石开裂,长有尖刺的巨型植物茎部破土而出,宛若壁垒般横于两人面前。
——嗤嗤!
如同被强酸泼上,植株表层发出被腐蚀的声音。
若是普通的花草,此刻早该枯萎凋零。但那怪异的巨型植株依然是盎然生长的姿态,分支的尖端更是绽放出朵朵腐败的红蔷薇。
这副怪异之中透露着美感的画面,更显得立于破败神殿中心的红发骑士气质圣洁。
‘不对,这家伙不是至高神的肃正骑士!’
在鸦魔神将心中已经警铃大作之时,对方已经从下方直接跳跃至它面前,那宛若天神般俊美的面容中透露着高高在上的“悲悯”。
“啊啊...令人作呕的魔物啊,你的身上充斥着罪孽、腐臭,如此无可救药的丑陋,必须...由我来终结!”
他的手就像是对准奶酪的热刀般,至上而下,轻而易举地将鸦魔神将大半面庞切开,隐约可见里面的脑髓。
“哇嘎——!!!”
被重创的痛苦叫鸦魔神将再度发出聒噪的叫声,独眼内部布满血丝,空气中的腐臭气息也浓烈许多,令它的躯体带上异变般的肿瘤,几近疯狂的它直接将尖锐的喙部对准骑士的脑壳狠狠啄下。
庞大的体型与迅捷到看不出影子的攻击,足以让任何初见者措手不及之下,遭受重创。
而整个神殿的穹顶也在这一刻彻底粉碎,大量尘烟飘散,碎石砸落。
癫狂的鸦魔神将发泄似的将周围所有目之所及的东西都破坏殆尽后,这才停下动作,它高耸起身体,四处张望。
它并未尝到腥甜的血液,更没有那种像是啄死白肥虫子时那种汁液四溅的愉悦感。
那两个该死的人类到底去哪了!?
此刻的它已经看不出先前还有理性思考的样子,大量羽毛因异变而脱落,血红丑陋的肿瘤如同会呼吸一般,覆盖满全身的肌肉群,先前受创最为严重的头部更是又肿胀了几分,挤得肉缝里的眼睛狭小又邪恶。
直到它的后方传来某种轻的,好似蚊虫扇动翅膀般的嗡鸣,它才应激似的猛地往后方啄去。
可依旧是扑了个空,而它也根本没有发现发出声音的源头究竟在哪。
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它才是捕猎的那一方才对,为什么现在主动权完全丢失,就像是在被愚弄的蠢鸟一样。
这种感觉让它十分不舒服,比之前远远地看了妖精的王女一眼,就被吓得狼狈逃窜还要不爽。
它扑棱着翅膀,大覆羽已经脱落干净,只剩下翅膀尖那块区域仍然存留有些许次级飞羽与初级飞羽。
但饶是如此,凭借巨大体型掀起的缭乱气流,遮掩视线的尘烟终究散去,而原先它不曾发现的红发骑士也显露身形。
此刻的他正抱着那已经死去的骑士,头则忧郁地抬起,上方有一朵鲜红的蔷薇花缓缓飘落。
银枝骑士伸出手将它接过,随后将其放在骑士胸膛上,而后将他轻轻放在断腕的女神像下方。
“呜嘎!!!”
如此羞辱,鸦魔神将如何能够忍耐,有若地上坦克般发起冲锋,几乎眨眼间便冲到银枝骑士跟前。
它要这个狂妄自大的骑士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巨大的喙部如若钉锤般砸落,然而两只手却牢牢将其钳制住,其反差就像是有人拿两根手指头夹住大象鼻子,让它动弹不得一样。
可不管鸦魔神将如何暴怒,如何惊疑,它始终无法脱离银枝骑士的束缚,甚至于,对方还反过来抓住它的上下喙,如同扭转企图伤人的疯狗般,直接将它当场翻倒在地。
鸦魔神将死命挣扎,而干瘪、裸露肋骨痕迹的鸟腹之下则是先前被银枝骑士命中的巨大创口,那里仍然不断流淌着血液,一杆银质十字长枪的尾端仍暴露在外。
他伸出手,而那把长枪也如骑士最钟爱的搭档马匹般,听召而来。
其刃端下方还有着复杂的的,由多边枪刃组成的六棱形状。
“——被漆黑欲望控制的孽物呀,就此落下帷幕吧。”
红发骑士高举手中的枪刃,对准鸦魔神将长满黑色刺毛的脖颈利落斩下,先前破坏头部无法击杀对方,那么斩下头颅呢?
结果是鸦魔神将一点挣扎都做不到,就被切断颈骨,庞大的身体也在抽搐几下后,停止了颤动,就连独眼中的光芒也跟着黯淡无光下来。
伴随着蔷薇枪刃切开的创口开始流淌出黑红的血液,银枝骑士也感受到了生命气息正在脱离这具尸骸。
等等……
脱离?
他那如鹰隼般的眸光顿时扫向先前沾染有鸦魔神将血肉的位置,那些洒落的畸形肉瘤正在不断移动,同时像是为了阻止他似的,鸦魔神将的肉身积蓄起大量红光,随后充气似的鼓起,让人连皮肤底下的经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几乎是瞬时的,银枝骑士就得知了它这么做的目的,低喝出声。
“尔敢!”
在先前的战斗中,鸦魔神将知晓银枝骑士的另一个弱点,对于“美”,或者说人类观念中的“仪式感”有着病态般的追求。
那也就意味着,在这样大范围的攻击下,固执又自持愚蠢信念的骑士,必然会留心去保护那些没用的石头堆和死人。
如此一来,对方不仅错过追击它的最好时机,说不定还会拿肉体正面硬抗爆炸。
若只是寻常爆炸,对这种级别的怪物确实收效堪忧,但它的自爆可是携带相当大量瘟疫与腐败因子的。
这可不是寻常爆裂术式会有的东西,一旦感染这些腐败畸病,不仅肉体会逐渐溃烂扭曲,就连精神也会陷入狂化,沦为见人就杀的疯子。
放在它尚未丢失右眼前,它还可以通过对上视线的方式,直接让受害者感染上腐败病,从而互相残杀起来。
可现在却只能靠引爆同样存有大量腐败毒的躯壳,以此换来反杀的机会!
实在可恨、可气!
好在,事情也正如鸦魔神将所预料的那样发展。
在猩红的大爆炸下,银枝骑士并未抽身撤离,而是选择保护这里仅存的女神像遗迹与骑士尸骸。
在那快要将整个神殿掀上天的大爆炸过后,四溅的肉瘤重新组成更加小巧的鸦魔神将。
它此刻已经元气大伤,但却发出寓意胜利的尖啸声。
然而,这声音却在下一刻如断线了一般终止。
鸦魔神将惊撼地盯着那如同浮萍似的,静静悬浮于空中的炼金机关。
而它的旁侧,姿容俏丽的白礼裙女性则提起手中的小提箱,悠闲如准备参加下午茶会的女士般。
鸦魔神将想要质问,但咽喉处卡着的血沫却叫它只能发出沙哑的咯咯声。
它的脖间缓缓出现一条血线,畸形的头颅终于难以抵御自身重量,径直滚落在地,而身体也摇晃两下栽倒在地。
这副惊奇之景,叫原先为了护住女神像与骑士尸骸,而被迫弄得有些灰头土脸的银枝骑士露出一抹惭愧之色。
他扫开那些沾染于盔甲上的灰尘,战袍上的猩红斑点也逐渐融于无形,转而踏步前来,羞愧道。
“先前夸下海口,却叫您看了我狼狈的一面,实在汗颜。”
“银枝阁下不怪罪我没有出手相助就好。”
姬子微微欠身,流露些许歉意。
“不,此事本就是我大意而引起,如何能迁罪到您身上,还请给我一次重新证明的机会。”
银枝骑士更加尴尬了一些,只是一个劲地请命。
而姬子也只好无奈地浅笑,提及起另一位魔神将的存在。
——与此同时。
巨魔王所处的战场。
原先不可一世的巨魔王已然狼狈不堪的滚倒在地,他的左臂依然被一层坚冰牢牢裹着,右臂则软弱无力地耷拉在胸前,两道深可见骨的枪伤不仅报废了他的手臂,就连自愈的力量也被上面附着的“风化”所阻拦。
这让一身拳脚功夫的巨魔王已经废了一半,身上的四兽颅骨更是黯淡到只剩下象图腾还顽强亮着。
但这个只会带给他极强的体质与百毒不侵的特质,并非是什么决定性的底牌。
对于如今的现况更是不存在任何帮助,对方是正面将他狠狠殴打至倒地的!
若是使用一些小手段也就算了,偏偏没有,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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