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树下埋冢
望月遥看着站在面前的少女。
户松友花不一定是羽丘高公认最漂亮的女生,但是说起羽丘高的女生时,大家总是会想到她,因为她的白裙,她的黑发,和她脸上始终如一的温软笑意。
她总是笑着,笑着上台演讲,笑着拒绝告白,笑着警告吹奏部的前辈。
人们看见她的笑,就会先入为主地对她产生好感,因为笑容如此美丽的人,不应该是一个坏人。
这是少女第一次在别人面前露出这么冰冷的表情,让人怀疑是不是因为来到了北海道,所以她也变成了雪女。
“跟你有关系吗?”望月遥的语气带着动物般的天真。
“当然有关系,你麻烦的可是我喜欢的人,我不想看着他被你这种性格糟糕的女人纠缠。”
旁边的餐桌,进食和谈笑的声音低了下去,蟹肉料理虽然鲜美,但也没有JK之间的感情纠葛美味。
“而且,之前我告白失败之后,是谁跑到我面前落井下石取乐的?”
“现在看见你这废人模样,我也想好好开心一下啊~”
户松友花又露出了笑容,少女不太记仇,可是“投桃报李”的事,她偶尔也会想做一下。
“那你就尽情笑我好了。”望月遥不为所动,她转过身不再看户松友花,望向窗外的电车。
“随便你怎么笑,但是别坐松枝的位置,他还要喂我吃饭的。”
户松友花脸上的笑容不仅消失了,而且脸色比之前更冰冷,“你还真是废物得彻底。”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用心中锋利的嫉妒与愤怒把蟹壳凌虐得支离破碎,再用燃烧的悔恨和渴求消化掉吞入腹中的蟹肉。
过了一会,户松友花突然说:“当初望月同学说过,你对松枝淳不是喜欢,只是因为他对你有用对吧?”
“怪不得你可以心安理得地缠在他身边,我之前以为你只是嘴巴太硬,原来是早就想好了要好好利用松枝同学的价值吗?”
望月遥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户松友花坐直了身体,准备迎接她的反击。
然而少女只是从她身边走过,离开了餐桌。
户松友花在原地愣了一会,才意识到那是松枝淳离开的方向。
松枝淳走出洗手间,看见守在门口的望月遥,他愣了愣。
“你是来上厕所的?”
少女摇了摇头,“那家伙问这问那的,烦死了。”
户松友花在角落里看着洗手间前两人的身影,她担心望月遥向松枝淳说她的坏话,所以跟了上来。
等两人回到餐桌时,户松友花早就在位置上重新坐好了。
“洗手间里有人吐了一地,保洁员清扫花了点时间。”
看着望月遥自己拿起筷子,松枝淳点了点头,他不打算问少女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望月遥现在对外部世界漠不关心,如果户松友花真的能刺激到她,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滋味丰富的螃蟹锅吃完之后,时间还算早,松枝淳打算继续逛一逛,望月遥只想回旅馆。少女一个人坐上了黑色轿车,驾驶座上依然是那个熟悉的西装男人。
户松友花当然选择跟松枝淳一起游览札幌,她报了几个地点,“松枝同学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他看着路边停泊的电车想了想,车上的女孩睁大了眼睛跟他对视,“札幌电视塔?”
先占领周边的制高点吧。
现在是傍晚七点半,天光早已消失,地面上只剩下城市的人造光线了,松枝淳和户松友花走在前往新札幌站的路上,准备乘坐地下铁。
这里离他们的旅馆不算远,属于厚别区,在地图上看算是札幌的郊区了,但是离明天行程上的开拓之村很近。
天空依然飘着小雪,听路边的本地人说,今年的雪来得很快,以前这个时候积雪还是薄薄的一层。
“天气越来越极端了呢。”户松友花在伞下轻声说。
松枝淳点了点头,这把伞是他的,现在是两人共撑,他出来时带了挎包。
两人没有走干道,小路上积雪不少,鞋子踩下时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这就是北海道的声音呢。”少女笑着跺了跺脚,发尾沾上的雪片轻轻颤动。
札幌的地下铁和东京的也没什么区别,同样是不高的护栏,让人有一种想跳就跳的冲动。
半个小时后,走出大通站,眼前就是狭长的大通公园,每年札幌雪祭的举办场地,札幌电视塔就在他们的右手边。
两人站在公园中央的绿地,仰视眼前的铁塔,塔身上亮着白色的灯光,腰部的灯光显示着时间,20:27。
“感觉有点像缩小版的东京塔。”
“不能这么说啦,被当地人听到会不高兴的。”户松友花笑着阻止他,虽然少女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了。
雪已经停了,松枝淳收起伞,走向矗立的铁塔,户松友花跟在他身后,把刚刚同撑一把伞的时光封存在记忆的雪里。
上升的玻璃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逐渐升到半空的过程中,户松友花心中的不安也纷纷扬扬落下,开始堆积。
离开学校,离开城市,离开人群,脱离了所有环境,少女才能明显感觉到她和松枝淳的隔阂,就像此刻沉默的空气,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等走出电梯后,就能看见大通公园的全貌,中央白雪组成的长街散发莹莹的光,两侧是流光溢彩的闪烁霓虹。
“松枝同学,对不起。”户松友花突然说。
“为什么要道歉?”松枝淳转头看着她。
“我不该刺激望月遥的,无论松枝同学和她是什么关系,都轮不到我来指手画脚。”
只有实际说出这句话时,户松友花才能体会到自己心中翻江倒海一般的酸苦,它足以冲垮身处的铁塔,把积雪和行人一同淹没。
“没关系,如果能给她一些刺激,反而是好事,我跟她的关系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其实也只是交易而已。”松枝淳的目光又移向窗外。
“那么,是什么样的交易呢?”少女笨拙的爱情方法论开始运转,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跟松枝淳拉近距离的方式。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跟我也交易一下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第一夜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跟我也交易一下呢?”
少女在电视塔上如此问他。
松枝淳认真思考了一会,得出结论,“你不行。”
“因为你不够有钱。”
户松友花的神情略显错愕,松枝淳继续说。
“我给她当一段时间的保姆,就能让福利院拥有更好的教育和医疗保障。”
“而且还能享受望月家的各种隐性服务,连家里的扫除都不需要自己做了。”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户松同学,钱确实能解决很多问题。”
少女露出了不甘心的表情,但是她和望月遥之间的经济沟壑,可不是靠着什么真挚的感情就能轻易跨越的。
“好不公平......”户松友花小声说,少女并不知道如果望月遥听见了她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她交换。
毕竟她的家人都活得健健康康的,团聚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该回去了。路上还要四十多分钟,广内老师说要在九点半之前回旅馆的。”松枝淳按下电梯的按钮。
回去的地铁上,户松友花心里的嫉妒开始缓慢地消散。
望月遥的方法说到底也就是走捷径而已,走捷径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户松友花早就经历过了。
走出新札幌车站时,她看着车辙周围融化的雪,期待起望月遥的结局。
晚上九点半,送走点名巡视的两位老师,松枝淳走到大厅的自动贩卖机前。
“松枝!”芋川夏实惊喜的声音在走廊的转角响起。
少女小跑着来到他面前,她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外套,兜帽上是企鹅的图案。
“你也来买牛奶吗?”她看着男生手里喝了一半的罐装牛奶。
松枝淳点了点头,“睡前喝牛奶,最近养成的习惯。”
来栖阳世经常买超市的临期牛奶,导致他养成了这个习惯。
芋川夏实露出认可的表情,“妈妈也让我多喝牛奶,她说对身体发育很有帮助。”
少女不容小觑的胸口证明了母亲的教育是多么的正确。
她走到黄色的自贩机前,看着玲琅满目的瓶瓶罐罐,陷入犹豫中,“种类好多......”
少女转过神,求助的视线投向松枝淳,他扫了一眼贩卖机里的货架。
“来到北海道,总要尝尝地区限定的饮品吧?”
她点了点头,按下写着“北海道限定”的香蕉牛奶。
“是热的诶。”少女拧开黄色的瓶盖,以豪迈的气势喝了两口。
“甜甜暖暖的,感觉好舒服。”她满意地拿起胸口的相机给牛奶拍了一张照片。
“你还真是相机不离身啊。”松枝淳喝掉了玻璃瓶里的最后一口牛奶,把瓶子扔进垃圾桶里。
“因为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很多值得拍的东西呢。”
芋川夏实走到松枝淳的身边,给他看今天一路上的照片。
飞机上的云层,新千岁机场的大雪,路边雪堆上猫咪的梅花印,黄色灯光下的汤咖喱......
“这个好像不是狗啊?”松枝淳指着一张街景的照片,不远不近的路边有一个橙黄色的身影。
“是狐狸!”少女兴奋地点头,“野生的狐狸!”
“我本来想离得再近一点再拍的,可惜它跑走了。”
“竟然胖成这样......”松枝淳差点没认出来。
“可能是为了过冬吧。”芋川夏实嘿嘿笑了两声,每次遇见新奇的事物,她就会变成这副痴痴的模样。
“夏实!”闺蜜濑下裕美站在走廊边,探出头来喊她。
少女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松枝不要忘了,自由时间的事。”
芋川夏实背后黑白色的企鹅帽子消失在转角处。
这时候坂室建他们应该在房间里跟其他男生一块玩游戏,松枝淳在大厅门口等了一会。
外面的街道已经没有什么车了,只有灯光照着雪面和偶尔走过的行人。札幌的晚上十点比东京的凌晨四点还要静谧。
“好歹也是霓虹人口第五大的城市啊......”他回忆着为了准备地理竞赛而背的知识,转身走上楼梯。
推开顶楼房间的门,坐在床边的少女转过身看向他。
松枝淳转了一圈,不像楼下四四方方的空间,只能用来睡觉,望月遥的房间跟公寓没什么区别,独立卫浴,还有阳台和书房,大床一看就很柔软。
“女仆小姐在隔壁?”
少女点了点头,拍了拍床边的被子,示意松枝淳坐下。
“待在房间里很无聊吧?”房间里有电视,但他不觉得少女会打开。
“一直在看风景。”
“札幌有这么好看吗?”
望月遥摇头,“我刚刚看窗外的每个人感觉都像你。”
那个打着伞的男生像你,那个骑车的女生像你,就连楼顶的乌鸦和街边的雪堆都像你。
窗外的景色像你,并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只是因为少女的脑海里只有他罢了。
“该睡觉了。”松枝淳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要听童话。”望月遥钻进了被子里,委屈地说,今天对于她来说太累了。
松枝淳点了点头,关灯拉上窗帘,房间里陷入了黑暗。
“在小王子生活的行星上,长着很多朴素的单瓣花儿,这些花儿非常小,一点也不占地方,也不扰人,在草地上朝开暮落......”
“看到在这棵苗上长出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花蕾,小王子感觉到从这个花蕾中一定会出现一个奇迹。”
“然而这朵花儿却仍旧在她绿莹莹的屋子里精心打扮。她谨慎地选择颜色,并且逐一调整花瓣的角度,她不想像罂粟花那样冒出来就皱皱的,她要让自己带着光艳夺目的姿态来到世间。”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她突然拆开了面纱,悄悄地绽放了。”
“她已经煞费苦心精心打扮了这么长时间,却打着哈欠说。”
“啊......嗯......我还没睡醒呢,我的花瓣还是乱糟糟的。”
“我想现在该是早餐时间了,劳驾,给我来些水好吗?”
望月遥缩在被子里,听着小王子如何按玫瑰的要求给她浇水,如何为她准备玻璃罩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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