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联盟，她们越刀我越强！ 第94章

第八十五章 三姐妹的缅怀

　　恶魔亣被封印了。

　　破败的战场上一片死寂，再没有人发出聒噪的声音，一种令人沉默的震撼击穿了他们的心灵。

　　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持续了许久。没有人去打扫战场，也没有人前去查看情况，人们只是把伤员带回了营地治疗，然后继续远眺着神明的战场。

　　就连沃利贝尔的族人——那些失者，此刻也压下了嗜血的意志，像是一只只受惊的狗熊般蜷缩成一团——它们脑海中的声音消失了，神明的旨意不见了，它们无所适从。

　　良久，还是熔铸之神最先有了动作。

　　他拖着受伤的躯体艰难起身，既能打铁也能打恶魔的大铁锤已经被他丢到了一边，先前释放的“灵魂烈焰”将他灼烧得全身上下看不见一块完好的皮肤。

　　他缓步走向了沃利贝尔。那头巨熊躺在地上很久了，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半点动作。

　　但知弟莫若兄，奥恩很清楚沃利贝尔还没死。

　　像他们这样的半神，生命的诞生与消亡根本不能和寻常人类相提并论——他们不需要母亲的孕育便能诞生，迎接死亡的方式自然也就不是掉个头、破个心脏这么简单。

　　沃利贝尔是重伤了，但并未死去。他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是因为他完全站不起来了。

　　而是……他被打怕了。

　　他的战斗意志……他所谓的蛮荒古道，在对上亚托克斯的时候全部被打没了。

　　“愚蠢。”

　　奥恩对着趴在地上的沃利贝尔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后者没有反驳也不敢反驳，那烂肉般的躯体稍微动了一下。

　　战斗结束了，危险解除了……他终于从那种恐惧中缓过神来，随后便是一阵极致的屈辱。

　　一生追求蛮荒古道的他……竟然在战斗中感到了恐惧。

　　他竟然怕了……

　　最后还需要奥恩来救……

　　沃利贝尔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但那硕大的身躯好像在颤抖。

　　见状，奥恩摇了摇头，也不再打击这头可怜的小熊——这件事过后，沃利贝尔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造孽了。他会缩在自己的小被子里反思，然后连着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嗯……就算他想造孽，他的追随者恐怕都不想了——它们的神明当众被打趴、打服了，这份耻辱可是与它们信奉的蛮荒古道背道而驰的。

　　“你好自为之吧。”

　　教训完自己的弟弟，奥恩又转头望向了那些受他保护的凡人。

　　还有……最后保护了他的三个凡人。

　　其中一个，是他曾经无比厌恶的——丽桑卓曾欺骗过他。

　　但如今……算是过往恩怨一笔勾销了。

　　那三个凡人站在一起，竟还给了他一种恍惚的感觉……他好像看见了数千年前的景象。那时也有三个凡人带领着弗雷尔卓德走向了团结与和平。

　　若不是丽桑卓的贪婪招致了毁灭，如今的弗雷尔卓德大概会建设得很好很好吧……

　　也罢，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是你们的臻冰魔法封印了恶魔，你们功不可没。”奥恩难得地主动与人类搭话，“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来找我。”

　　他的话很简短，语气也很平静，但认识了他数千年的丽桑卓知道这是一份顶天立地的承诺。

　　日后如果有需要这位半神帮助的地方，哪怕要他豁出性命他也会全力以赴。

　　如果说熊灵的“道”是蛮荒之道，那熔铸之神的“道”就是信守承诺与善良。

　　“谢谢。”三姐妹仰视着高大的半神，异口同声。这景象与曾经的三姐妹何其相似。

　　“我不懂你们的臻冰魔法，维持封印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奥恩捡起了他的大锤，又把沉重的冰雕轻轻放到三人面前。

　　随后，他的身形开始消散，化作一阵如烈火般的强光。

　　熔铸之神马上就要离开了。他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沃利贝尔……我替他的愚蠢向你们道歉。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话音落下，奥恩与沃利贝尔一同消失。

　　那些失去信仰的失者也全都尖叫着逃跑了。

　　众人都知道，奥恩嘴上说是要教训沃利贝尔才带走他，实际上是为了救他。

　　不过也没关系了。是奥恩的出现才让恶魔得以封印，只要他能看管住已经不成气候的沃利贝尔，那让他带走又何妨呢？

　　弗雷尔卓德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纷争、混乱与灾难，是时候安静下来了。

　　两位半神离开了，人们也开始清理战场或是整理在战斗中坍塌的建筑。

　　只有三姐妹看着封印恶魔的冰雕陷入沉默。

　　很明显，她们三人都想把这冰雕留下——倒也算是对程潇的一种纪念了。

　　但……现实情况显而易见，真正掌握臻冰魔法的只有丽桑卓一人，能够实现看管的也只有她一人。

　　“程……这块冰雕，我就带走了。”这次丽桑卓的语气不再是女王般的命令，而是一种带着问询意义的陈述句。

　　艾希虽心中万般不舍，但她必须认清现实。

　　就像程潇说的……她已经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领袖了，不能再如此任性。往后的路，需要她自己来走。

　　她可以想念甚至是怀念，但不能再困在原地了。

　　弗雷尔卓德联盟需要她……需要一个能带领众人前进的领袖。

　　“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有空的时候去你的城堡探望你。”

　　艾希的泪水早已止住，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我们可以交流一下关于弗雷尔卓德发展的前景与规划。”

　　这话让丽桑卓有些意外——她知道对方一直都是很不喜欢她的。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

　　“请便。”丽桑卓轻声道：

　　“你和瑟庄妮可以随时过来，霜卫欢迎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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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霜古堡的收藏品又喜加一了。

　　比起那些巨魔、挑战者或是所谓英雄的冰雕，这具封印着两颗灵魂的冰雕是最为特殊和强大的。

　　但丽桑卓既没有把它摆在主堡后方的“宝库”里，也没有直接丢到可以给虚空监视者汲取梦境的深渊之下。她把它放在了古堡的过道中，于是每一个前来的霜卫或是拜访者都会看见它。

　　先见到冰雕，再见到女王。

　　丽桑卓曾经想要把程潇彻底冰冻，然后借助他永恒的梦境来喂养虚空监视者，但如今因为亚托克斯的共同存在，这个计划是不可能进行了——亚托克斯身上熟悉的气息不但不会让监视者们睡得更香，还有可能唤醒它们。

　　这是一个极大的浪费，但丽桑卓的心里却说不上惋惜……她甚至有些庆幸。庆幸程潇不会被她当作一个物品来利用。

　　她已经存活了无数个世纪，不会像艾希那样优柔寡断，她的理智永远战胜感性。只要可以，无论她的内心有多么不舍、不愿，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拿程潇去压制监视者们，但现在不行。

　　她便可以心安理得地“留住”程潇。

　　把他留在冰霜古堡的过道之中，让他的气息浸染这座城堡的每一个角落。无论她身处何方，都能感受到这个她曾经视为最大希望的宝藏。

　　“未来……”

　　丽桑卓疲惫地坐在她的王座上，于黑暗中伸出了手。

　　她想要抓着什么，但面前空无一物；她想要看见未来的路，可回应她的只有眼中的黑暗。

　　程潇和恶魔一起陷入了永恒的封印，她自己也变得虚弱无比……关于未来，关于深渊之下的灭世威胁，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艾希和瑟庄妮或许很快就会成长起来……要把希望寄托在她们身上吗？丽桑卓不知道，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

　　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为了释放臻冰魔法，她献祭了自己。若不是最后一刻艾希觉醒了强大的力量，她今天能不能回来都不好说。

　　如今的她已经透支了未来的生命，体内的魔力也已紊乱，力量大打折扣……若是有一天虚空监视者醒来，她再没有封印它们的能力了。

　　“阿瓦罗萨，赛瑞尔达……我要如何前行……”

　　丽桑卓靠在椅背上，一缕魔力从她的指尖释放。她想要重新凝聚遮住双目、象征地位的冰罩，可那混乱的魔力只维持了片刻便消散在空气之中。

　　她只制造出了一顶破败的冰罩。正如她如今的窘境。

　　她摇了摇头，将冰罩粉碎，任由自己失明的双眼暴露在空气之中。

　　她身上的臻冰护层已经消融，外界谣传的“蓝色皮肤”变回了正常人类的白皙。这具数千年来几乎没有被太阳照射过的躯体显得有些苍白，不带多少血色。

　　冰晶长袍也逐渐消融，她只能换上一身真正的衣物。她拿起了曾经霜卫为她打造的“王冠”，当作冰罩暂且使用。

　　这身装扮更能体现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覆盖她腰部和臀部的如礼服一般的衣物不像冰晶长袍那样坚硬、挺拔，而是十分贴身，那些落入缝隙间的褶皱几乎把那完美的曲线全部展露了出来。

　　少了几分女王的威严与狠厉，却多了几分贵族大小姐般的高雅和淑女之美。

　　现在的她才是真实的她，也是弱小的她……在无尽的寿命中，她不相信任何人，能够保护她的只有自己，所以她总是让坚冰覆盖在自己身上，以此得到一些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如今她白皙的肌肤再无防护，从主堡大门的缝隙间吹入的寒风都会让她感到不安。这具脆弱的人类躯体……也许足够美丽，但毫无作用。

　　没有受过风吹雨打的皮肤白皙细腻，不在战斗中得到锻炼的躯体纤细娇柔，美丽得脆弱。

　　时隔千年，残忍无情的冰霜女巫再次感受到了无助。

　　她一挥手封闭了主堡的大门。

　　她将用自己余下的生命继续守护深渊之下的秘密，不让任何人靠近。

　　这幅脆弱的模样……将不再被人看见。

　　但如果……如果那个人还在的话……

　　“我们倒还没有真正地见过面……”

　　丽桑卓感受着自己这幅柔弱的身躯，忽然想要让程潇见一见。

　　以平等的身份，以友人的身份……坦诚相待。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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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雷尔卓德联盟的全体成员最近都在忙一个工作——重建营地。

　　沃利贝尔、亚托克斯和奥恩的战斗毁天灭地，就算没有在营地里面打，那种恐怖的威能也跨越数千米波及到了这里，让半座营地被夷为平地。

　　但这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神明之争”的事情是瞒不住的，那浩大的场面根本不用弗雷尔卓德联盟的人讲，外界自己就发现了。那天乌云密布、震天撼地的异象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时间，许多人慕名而来，想要知道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又是谁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联盟的人如实相告，但架不住一些吟游诗人或酒鬼喜欢“添油加醋”，直接把那场大战吹成了“凡人战胜神明”的伟大胜利。

　　艾希、瑟庄妮和丽桑卓的名号传遍了整个弗雷尔卓德，一时风头无两，更有甚者将她们称为“弗雷尔卓德新三姐妹”，坚持认为艾希和瑟庄妮分别是阿瓦罗萨和赛瑞尔达的转世。

　　这种爆炸性的大新闻在整片冰原不胫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