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会发光
而他又不能像个愣头青一样直接坐船划过去，否则绝对会有无数贪婪、痛苦的亡灵“夹道欢迎”。
思量片刻，他从小船上站起。
然后向着平静的黑色海面一跃而下。
海水有了波澜，冰冷的液体灌入凡人的耳朵。程潇再听不见亡灵的低吼，恶魔的力量在他体内翻涌。
他被塔姆“杀”过一次，自然也就获得了塔姆一小部分的力量。他当然不能像塔姆那样随意穿梭于世界上的任何一条【河流】，但短距离的穿越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大海又何尝不是一条无边无际的河流呢？
咕噜……咕噜噜……
水底翻涌着怪异的气泡。程潇没有向着暗影岛的方向游去，倒是不断朝海底深入。
最终，他在大海深处见到了一个不合常理的漩涡。他一头扎入。
再下一刻，熟悉的海风拍打在了他湿润的脸上，重新呼吸空气的畅快感取代了那些呛入肺泡里的液体。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然到达了目的地——暗影岛上的某条溪流。
嗯……好吧，与其说是【溪流】，倒不如说是一潭恶心的【沼泽】。
水浅而粘稠，散发着恶臭的烂泥几乎要将活人的双脚紧紧缠住，河底里埋藏着无数不明生物的尸骨，还有无法离去的亡灵在周边徘徊。
“真不敢想象这里曾经是修行者的圣地……”
程潇再次环顾四周，各种破败的景象都让他联想到一个可怕的字眼——【死亡】。
满目疮痍、黑暗破败，到处都是古文明崩塌留下的废墟，还有无数象征着圣洁的石像断裂成几节倒在地上，透露着一种将神明击溃的邪恶感。
放眼望去，无数枯木立在荒地之上。那些树木全都没有了枝叶，也没有水源的浇灌，可它们偏偏又没有死去，而是处在一种不生不死的奇异状态之中。黑色的雾气在树干间徘徊，好似那就是它们停靠的港湾。
“等到蚀魂夜，这里的景象恐怕会更加骇人……曾经这里有多么繁华热闹，如今就有多么冷清死寂。”
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的程潇，此刻也是忍不住感慨。
这片被诅咒的土地原本养育着一个高贵、开悟的文明，它的盟友和使节将此处称为福光岛。然而，在一千多年前，一场前所未有的魔法灾难撕碎了物质与精神领域之间的屏障，让二者发生了融合效应……顷刻间就毁灭了所有生命。
如今，一团恶毒的黑雾永久地萦绕着这片群岛，就连土地本身也被恶毒的巫术污染。
那些在黑雾中殒命的灵魂会遭受诅咒，永世栖息于这片噩梦般的土地。更可怕的是，暗影岛的力量每一年都在逐渐变强，让最强大的幽灵在符文至地上侵扰得越来越远。
在这种地方，即便是拥有“神明之力”的程潇也不敢大意。
他没有理会那些寻常亡灵的骚扰，直接开始了他来此的目的——感应乐芙兰的魔法气息。
他想尝试在这里找到那个狡猾恶毒的坏女人，然后破坏她与亡灵的交易。
但……很可惜，并不是所有事情都那么刚好、顺利的。
他感应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乐芙兰的魔法气息——甚至没有感应到除自己之外的任何活人的气息。
不过他也不会因此气馁，毕竟这只是一次尝试，他本来就没想过会有一次成功这么好的事情。
他已经做好未来十几天都待在这座孤岛上的准备了。
就算真的十几天都没能蹲到乐芙兰，至少他可以了解到更多关于亡灵的信息，后面在蚀魂夜到来的时候也能更好地组织比尔吉沃特人抵抗黑雾的侵袭。
“差不多得了……”
在程潇尝试感应魔法气息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聚拢了不少明显不符合大自然规律的浓雾——那些都是被囚禁于此、不生不死的可怜幽魂。
它们毫无意识且狂暴地攻击着任何一个踏入这片土地的生者，妄图汲取活人的生命力。
而程潇的生命力……无穷无尽。
他比侉那些亡灵还要“不死不灭”。
一大片浓雾围着他吸了半天，却发现这个奇怪的活人没有丝毫“枯萎”的迹象。
接下来便轮到程潇出手了——他握紧由半神打造的多兰剑，那份超脱凡俗的神力开始转动。
轻轻一剑挥出，浓郁的雾气瞬间消散，身前百米范围内久违地不被浓雾包裹，亡灵痛苦的尖叫随剑风消逝——它们终于解脱了。
接着，程潇又细细观察那些被他清除掉的亡灵痕迹……他确信拥有神明之力的多兰剑可以轻易抹除亡灵，但寻常武器呢？
凡人的火枪和大炮能不能干掉它们？普朗克当年总不能只是带着众人躲躲藏藏吧？
嗯……这还需要再多研究一下。
程潇又收起多兰剑，在地上随便找了块看起来还比较结实的砖头。
这玩意能杀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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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暗影岛深处。
某堆满尸骸的山洞内。
一只比人还大的恐怖蜘蛛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数只眼睛不断转动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片刻后，它不再搜寻，只开始在洞口旁徘徊。
嗒嗒嗒……嗒嗒嗒……
那些庞大而尖锐的蜘蛛腿在地面上踩踏的声音像是一只只高跟鞋，又像是一把把杀人的尖刀。
它原本在睡眠，而如今它苏醒了，且显得有些焦躁。
因为它是被吵醒的。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波动。它睡眠的蛛网捕捉到了某种能量的波动。
从远处传来，不算特别强烈，但敏感的蛛网还是捕捉到了那阵轻微的波动。
最奇怪的是，那种能量……带着强烈的生命气息。
那不是亡灵发出的，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生物】。不一定是人，但绝对是活的。
这很奇怪……暗影岛上不可能有活物才对。
庞大的蜘蛛在洞口前徘徊一阵后又重新钻进了山洞里。
片刻，那种尖锐的塌地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一阵轻缓、优雅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美丽妖艳而略显怪异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猩红的双眼里蕴着一丝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种可怕的杀戮欲望。
“是苍白女士送来的新祭品么……居然没有任何通知。”
第123章 格温：里面是棉花
“憎恨……愤怒……痛苦……”
“绝望……悲伤……怨恨……”
“诅咒……残忍……杀戮……”
越来越多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程潇渐渐适应了这种伅奇怪的感觉，也隐约能听明白它们在说些什么了。
那些被束缚于此的亡灵在倾述着它们的痛苦，用一种似人非人的声音和语言喋喋不休地诉说着，祈祷任何人能够听见。
可一旦有人听懂了，等来的却不是亡灵的感恩，而是猎杀。
这些可悲的亡魂已经被一种神秘的力量限制了自由和意识，无尽的痛苦驱使着它们去汲取活人的生命力，只有那样才能让它们所受的痛苦稍稍减轻。
程潇听到了太多的声音。太多亡魂的哀嚎。
可无论它们说着什么，他真正能从字眼里感受到的却只有一个词汇——
“解脱……”
那些可悲的亡魂在乞求得到解脱。
而程潇也不会拒绝它们这小小的请求——拥有神力的多兰剑一挥，这些寻常幽魂便灰飞烟灭了。
程潇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轮回”这一说法，也不知道那些亡魂被他清除之后会到哪里去……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只有那样才能结束它们永恒、无尽的痛苦。
“很抱歉拿你们来做实验……同时也感谢你们的付出。”
程潇最后挥出一剑，把面前的最后一片黑雾清除后差不多得出了大致的结论——关于对付亡灵的方法。
首先，魔法攻击对这些亡灵肯定是最有效的，而且跟“神”有关的魔力效果更好——奥恩的多兰剑和沃利贝尔的雷霆都有奇效，那些可悲的亡灵几乎是触之必死。
如果不算神力，第二好用的就是普通魔力如寒冰魔法等，魔法攻击里效果最差的是“同属性”的恶魔之力——利用从塔姆那里得来的魔力去攻击亡魂效果非常差，明明用的能量更多却只能造成更少的伤害。
其次是物理攻击方面……嗯，效果一言难尽。
在亡魂处于纯粹的黑雾状态时几乎没办法对它们造成伤害，只有等它们主动扑上来攻击、有那么一瞬间处于物质领域的时候才有效，而且效果也算不上很好。
从莎拉那里借来的昂贵火枪爆头都打不死一只亡魂，甚至连让它“残血”都做不到，顶破天也就是稍稍阻碍其冲过来的步伐；板砖之类的钝器更是无用，一砖头下去亡魂都笑了。
总的来说，让比尔吉沃特的普通人去对付这些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亡魂非常难办。
火枪大炮稍微有点用，但那些东西又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就算比尔吉沃特再怎么乱，热武器的普及率也不可能达到百分之百，能有五十都很不错了。
除去那些刀尖舔血的海盗，普通民众对付亡灵恐怕只能拿把菜刀去劈，好一点的也就顶多拿把破铁剑。
很难办……
“等蚀魂夜到来的时候，主要还是得靠莎拉和俄洛伊的领导才行，让普通人自行抵抗亡灵大军跟让他们送死没什么区别……”程潇低声自语，同时无比庆幸自己先前的未雨绸缪：
“弗雷尔卓德联盟的帮助应该能在蚀魂夜那天大放异彩了，那些带着寒冰之力的兵器对亡灵能起到奇效。”
想到这里，程潇也没那么担心了，又在亡灵遍地的暗影岛上继续观察起来——这座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生命禁区”的可怕孤岛，对他来说虽也有危险但还不至于有致命的威胁。
起初他还是感觉挺麻烦挺危险的，但随着亡灵的不断侵扰和他长时间的探索，他的意志已经不怎么会被幽魂影响了，也有了各种各样的手段来应对各种各样的威胁。
他仍不能大意，但也不用说万分警惕。
他甚至可以开始“闲逛”了。
什么妖魔鬼怪，什么跳脸惊吓，他全都适应了。
所谓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程潇从暗影岛的一侧走到另一侧，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接着他又钻进粘稠的沼泽里，通过恶魔的手段从这一侧穿越到了那一侧，只花了短短半小时时间。
期间他不断尝试感应乐芙兰的气息。
可惜的是，他仍然没有搜寻到半点跟那个坏女人有关的魔法气息。
但幸运的是……他似乎感应到了另一股奇怪的气息。
一种不属于生者的气息……但当然不是他已经很熟悉的亡灵的气息，而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它富有生命力，但又不是一个生者……那气息给人的感觉很强烈，但同时又十分稀薄……
就像一颗即将发芽、即将破土而出的种子。
“那是个什么东西……”
程潇疑惑了一下，而后立刻朝着那股气息的方向赶去——利用穿越“河流”的能力，他很快就寻了过去。
他来到了一片距离海滩不远的破败废墟之上。
那些不规整的石堆仍可以看出一些痕迹，那是宏伟建筑倾倒之后的废墟……也许它曾经金光闪闪、吸引着无数修道者前来，但如今它已被人遗忘，像是一堆垃圾般蒙上了厚重的灰尘。
程潇缓步上前，不断搜寻着那股气息的踪迹。
最终，他确定那股气息来自自己的脚下——在一堆带着破碎图案的乱石之下。
他轻轻拨开石堆，向下挖掘……很快，他看见了一抹蓝色。
然后他拾起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一个……玩偶。
几乎只是第一眼，程潇就有种非常眼熟的感觉。
在擦拭上面的灰尘之后，他确信自己认得这个玩偶——甚至可以说无比熟悉了。
洁白的连衣裙、异色的眼睛、大大的蝴蝶结和蓝色的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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