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雨无尘
被突然问到这种没头没尾的问题,就算是杰拉米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他当然可以从生物学的角度从头向星期日论证飞鸟能够展翅翱翔的原因,但他并不认为那就是对方想要的答案。
“曾经,我与妹妹捡到过一只折翼的谐乐鸽,我主张将它在我们的庄园中将它好好饲养,而妹妹则认为应当将它放归天穹,最终,我迁就了她的选择。”
“那时的我仍然相信,每一个生命都有翱翔的权力,但没过几天,我就在庄园外发现了它的折翼的残骸。”
回首往事,星期日心中总是有许多困惑。
他的养父不仅是橡木家系的前代家主,同时也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教育家,如今匹诺康尼内许多重要岗位的中流砥柱,都曾聆听歌裴木先生的教诲。
在养父的教导下,星期日学会了对生命的敬畏,也了然了善举的必要。
但无数次事实又切实地告诉他,善举所带来的,未必是好的结果。
也正因此,他才会对【同谐】抱有质疑。
“拥有正直心灵的义人啊,请聆听我的发问,如果展翼的结局是折断翅膀,我们是否应该给予生命飞翔的权力,如果【以强援弱】果真是乐园的根基,又是谁徒留悲惨者在苦难的人间哀号。”
这家伙发什么疯?
看着面露困惑,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哲学问题的星期日,灰发的无名客灿金色的双眸中流露出明亮的目光。
对方说的每一个字星都认识,但将其排列起来之后,她又感觉星期日似乎在说什么小众的语言。
他说这个谁懂啊,不知所谓,星难以理解。
以强援弱,不是理应如此吗?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是无名客的信条,如果坐视悲剧在弱者身上降临,那么强弱于我何异。
虽然困惑于眼前这位看起来悲天悯人的橡木家主为何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但星还是乖乖闭上了嘴巴。
她知道,星期日并没有在向她发问。
“你说这个谁懂啊,不知所谓,让人难以理解,而且这又不是什么说了就能明白的事。”
听完星期日的困惑,杰拉米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橡木家主,惊讶于能够得到令使认可的他,竟然会纠结这种问题。
“只要是生命,就会有走到尽头的一天,就算是星神都会有陨落的可能,只不过脆弱的生命更容易夭折,但只要有人于心不忍,就总会向脆弱的生命伸出援手。”
看着流梦礁内不断冲击着屏障的虫群,杰拉米的指尖下意识地拂过自己的胸口,用星神的心脏制成的王之证正一刻不停地涌动着澎湃的力量。
这也让杰拉米能够确定,流梦礁的大空洞内定然有星神的残躯,正在与自己身上的王之证遥相呼应。
“塔伊兹育罗斯,【繁育】这一概念的顶点,毁灭了我故乡的存在,也曾夺走过我的一次生命。”
“事实上,如果当时我选择低头的话,大概率是能活下来的吧,只要将自己的灵魂堕落为只知道毁灭一切的虫,塔伊兹育罗斯就会将我视为祂的同类,或许拥有星神心脏的我还能成为第二个虫皇也说不定。”
回想着自己刚刚完成王之证的铸造,驾驶着神·狼蛛与那超然的存在对垒时的场面,虽然双方的差距大到光是虫翅振动所掀起的风浪就能将自己压得动弹不得,但杰拉米终究没有选择低头。
“但我不认可祂的【繁育】,生命的诞生,本该是受到父母祝福、充满喜悦的故事,而不是制造一个个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只会凭着本能将眼前的一切吞噬殆尽的怪物。”
看着一脸认真的杰拉米,星期日银色的双眸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诧异。
如此对一位星神评头论足,放眼寰宇都没有多少人有这种胆色,即便对方已经陨落多年。
“你想重塑【繁育】的命途?”
“我想更正这被祂独占的谬误。”
杰拉米的回答毫不犹豫,让人无可置疑他的决心。
“当然,我也知道这个目标意味着什么,危险还在其次,如果我失败了,或者只是棋差一着,曾经带来灾难的寰宇虫灾或许会再度席卷宇宙,所以我才选择加入公司。”
拿出自己的基石,杰拉米面露微笑。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想必琥珀王不会介意再度挥锤,存护这个世界。”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给我的参考么,这份决心与诚挚……杰拉米,你果然是我的义人。”
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星期日银色的双眸呆愣片刻,心中的困惑豁然开朗。
真可惜啊,如果杰拉米愿意皈依【同谐】或者【秩序】,定然会得到神明那目不转睛的注视吧。
相比之下,自己那一人分饰两角,将这位义人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妹妹……
星期日突然觉得自己的妹妹有些祸害了。
第一卷 : 102 超重力系知更鸟
匹诺康尼现实的某个咖啡厅内,托帕与知更鸟相对而坐。
阳光透过宽敞的落地窗,洒在了这家风格简约的咖啡厅里,空气中弥漫着新鲜研磨咖啡豆的香气,与阳光的暖意交织在一起,让人不自觉地感到放松。
橡木家系的祸害……啊不,匹诺康尼骄傲的寰宇歌者坐在桌边,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位石心十人,目光中不乏敌意。
沐浴在知更鸟的不乏敌意的目光之下,托帕看上去倒是显得淡定许多。
轻抿了一口杯中还散发着热气的咖啡,冲淡苏乐达在自己舌尖留下的些许味道残留。
她其实不是很喜欢匹诺康尼的这种招牌饮品,就像她不喜欢眼前这个同样身为匹诺康尼招牌的寰宇歌者那样。
双方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等着对方率先开口,但最终,还是接受过翡翠女士教导的托帕更加沉得住气。
“托帕小姐,你专程把杰拉米先生支开,应该不是为了在这里和我假扮木头人的吧。”
知更鸟将面前的咖啡杯推远了些,示意自己没有继续打哑谜的心思。
与其看着这位“杰拉米先生的同事”自以为是地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知更鸟宁可率先打破这份沉默。
“如果是有关公司与匹诺康尼之间商业合作的洽谈,我可以为你引荐首蓿草家系的家主老奥帝,如果是有关杰拉米先生的事……”
知更鸟的声音顿了顿,看向托帕的目光分毫不让。
“杰拉米先生是我的囚徒,我对他的惩罚还没有结束,谁都别想把他从匹诺康尼内带走。”
虽然知更鸟这急忙慌宣示主权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但不得不说,这种说辞确实有效,至少成功打破了托帕那副故作沉稳的架势。
在听到知更鸟口中蹦出“囚徒”两个字的时候,托帕那原本还算淡定的眼神顿时变得慌乱了起来。
什么情况,他们来匹诺康尼总共也没多久啊,杰拉米也不是那种会被乖乖关起来的人,也就是说……这位歌者小姐玩这么花的吗?
“囚徒?你都对他干了什么!”
托帕瞪大了眼睛,甚至声音中都带着些许质问。
虽然这位歌者小姐没有明说,但星际和平公司总监与资深投股人那丰富的想象力,还是让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画面。
这个飞横跋扈的大小姐,一定是趁着杰拉米身受重伤,无法反抗的时候,对他做了这样那样的事。
就像是翡翠女士以前建议她的那样,先用基石给杰拉米后脑勺来一下把他砸晕,之后就可以先……,然后……,最后……
当初托帕因为一时傲娇结果差点把肠子都悔青了之后,曾去向翡翠女士请教,她当时就告诉她这个方法。
【反正杰拉米短时间内不可能离开公司,你完全可以尝试先办事,后收钱,催讨黄玉不就是用来干这个的吗?】
当然,这个方案最后因为太过于欠功德最后被托帕给否决了,她至今还记得翡翠女士当时那失望的眼神。
可是托帕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当初被自己矢口否决的方案,竟然被别人先一步用上了。
看着原本还淡定从容似乎稳占上风的托帕一脸慌乱,知更鸟的嘴角第一次露出笑容。
她还以为这位托帕小姐会是多么难缠的对手,现在看来只是个求而不得败犬,靠同事的身份混迹在杰拉米先生身边,想要不着痕迹地占点便宜罢了。
“我们之间可是做过很亲密的事呢,险些一起见过阎王,在杰拉米先生昏迷的时候,也是我守在他身边,甚至……”
知更鸟白皙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双唇,一抹红霞悄无声息地攀上了那俏丽的容颜,其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就算心底再怎么得意,当着别人的面提起这件事,对于寰宇歌者而言还是有些羞耻了。
然而,令知更鸟出乎意料的是,托帕在听完她的讲述后,并没有露出她预想中的那种表情。
恰恰相反,这位星际和平公司总监双眸中流露出的意味,怎么看都更像是在说……就这?
“不过是同生共死而已,知更鸟小姐,相信我,我与他一同在死门前徘徊的次数,远超你的想象,至于接吻……”
托帕的声音顿了顿,提起来这种事,就算是她也有些难以启齿。
并非她对那种事感到羞耻,而是因为就算她也不确定那种境况下所发生的事,究竟能不能算得上暧昧的证明。
毕竟,为了救她一命而来几组人工呼吸什么的,杰拉米也干过不少次了。
光就是在当初那颗荒漠行星上,在杰拉米用细密的蛛网与毒液喷枪过滤封锁空气,营造出勉强能让自己活着的大气环境之前,就没少给她送氧。
而那让托帕连肠子都差点悔青,把大好局势完全葬送的傲娇之言,也就发生在那个时候。
也正是在那件事之后,托帕的性格就变得直爽多了,基本处于一个有话直说的状态。
毕竟以杰拉米的性格,你跟他客套两句,他可是真的会信的啊。
“总之,你和杰拉米之间是不可能的,他不会轻易离开公司,就像你不能随意离开匹诺康尼一样,如果你认为异地相思也无法阻止你们之间那仅仅只在不到半个月时间内培养起来的感情的话……”
托帕的声音顿了顿,放下咖啡的手掌摸了摸身旁的账账,属于资深投股人的自信流露而出。
她没办法不自信,毕竟杰拉米就算满打满算也不可能在匹诺康尼内停留超过一个月,而自己与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相处。
日久生情,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但只要杰拉米还在公司,那么自己就永远处于拥有主动权的那一方。
“你可以尝试一下,我与他数年之间的情谊与那短短半个月之内产生的荷尔蒙躁动,究竟哪一边更加持久一些。”
我去,有牛……
听完托帕的讲述,知更鸟眉头一跳,不好的预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虽然很不想设想那种情况,但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承认,托帕说的很有可能成为现实。
毕竟杰拉米先生虽然看上去对这位托帕小姐似乎毫无心思,但同样也因为出于对她的信任而毫无戒心。
现在都能毫无感觉地共用一个瓶子,以后会发生些什么知更鸟都不敢想。
共用一瓶饮料、共用一个办公室、共用一个宠物、共用一张床、共用一张床、共用……彼此的人生?
咖啡厅的空调似乎开得有些低了,些许寒意从知更鸟的心底里悄无声息地渗出,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一想到本该只属于自己的杰拉米先生或许会在某天丝毫察觉不到异状地与其他人共用一个枕头,甚至还因为自己的谐乐而在睡梦中呢喃着自己的名字……
那种事情不要啊!
轻轻甩了甩头,知更鸟将自己从那或许会成为现实的幻想中解放出来。
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在这种时候向眼前这个讨人厌的炒股工作狂示弱。
“很简单,我不放他离开匹诺康尼不就是了,而且……既然托帕小姐的假设如此笃定,那么为何迄今为止,您与杰拉米先生之间的关系都没什么实质性进展呢,还是说……”
知更鸟挑起眉头,想到一个可能性。
“你失败了?”
“咕……”
一语中的,知更鸟的猜测让托帕无从反驳,毕竟自己确实曾将大好的局面白白葬送。
短短一句话之间,攻守易型。
不过,托帕也不是那种扭捏的人,自从当初因为一句话而葬送好局之后,她就彻底将犹豫这个要素从自己的性格中彻底抛弃了。
就像她所经受的项目与股市一般,愿赌服输。
“对,我失败过,当初在那颗荒漠行星上,我因为一时的害羞,对刚刚帮我用嘴输氧的杰拉米说那只是因为任务所产生的意外,将我们之间的关系彻底拉回了同事这个概念上。”
有些不爽地捏了捏账账的耳朵,托帕的表情有些气愤,似乎想要穿越时空,活活掐死几年前的那个自己。
“不过,我可没有输,只是还没有赢罢了,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机会重头再来。”
这倒是实话,在托帕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气馁的概念。
因为一时的嘴快而葬送好局又怎么样,不过是重头再来罢了。
同僚的身份给她带来了天然的优势,虽然在某种意义上能够算作劣势,但托帕始终对自己的能力抱有信心。
不过,托帕的自信在知更鸟眼中,却变了一种意味。
“嘴硬。”
原本微微颦起的眉头悄然舒展,多亏了托帕的心直口快,知更鸟已经完全明白自己眼前这位所谓的情敌究竟处于一种怎样尴尬的境地了。
因为曾经慌乱的拒绝,将自己与杰拉米先生的关系彻底锁死在了同事的地步。
诚如她所说,如果继续相处下去,日久生情,曾经被她亲手掐断的萌芽未必不会再度抽枝。
但是,自己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感谢您解答我的困惑,托帕小姐,我已经能够确定,您对我完全没有威胁了。”
拿起桌上已经微凉的咖啡,知更鸟将杯中的苦涩放入口中,与苦涩混杂在一起的香醇让她的嘴角微微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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