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雨无尘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
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杰拉米握紧双拳给这俩损色的脑袋一人来了一下。
“我就出门打个架的功夫，你俩都给我安排好了是吧，下回能不能给我整个阳间点的欢迎仪式。”
毫不留情地给了这俩损色一人一拳，杰拉米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肉眼可见的怨念看上去比鬼都要恐怖。
而伴随着杰拉米的举动，这场草率的“追悼会”终于维持不住，在一声声“闹鬼了”的尖叫声中，刚刚还聚集在迎客厅内的公司职员们作鸟兽散。
不难想象，《杰拉米秘书死而复生，或作厉鬼索命》之类的新闻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公司内部报纸的头条。
“主要是做戏得做全套，这样才更有真情实感嘛。”
因为搞怪被杰拉米打了一拳，砂金倒也不恼，取下一旁摆拍用的摄像机，满意地看着里面记录下的内容。
虽然刚才托帕的演技略有瑕疵，但问题不大，只要把后面杰拉米出现的部分给掐掉，就是一份完美的“追悼会现场录像”。
“还记得你之前被内鬼出卖，‘玻璃’的身份被透露给家族这件事么？翡翠女士在知道你被出卖的第二天就火急火燎地杀回了庇尔波因特，打算把内鬼连同幕后的家伙揪出来给你报个仇。”
“你在匹诺康尼的梦境里流连忘返的这些天，翡翠女士可算是把公司闹了个天翻地覆，市场开拓部、人才激励部等几个部门有不少人被她揪了出来，就连我们战略投资部内部都挖出来几个暗桩……喏，这就是她这几天的劳动成果。”
托帕示意账账把一份名单给叼过来，交到杰拉米的手中。
“你知道的，翡翠女士本身就负责内部肃清这一块，这回内鬼泄密还牵扯到你身上了，可把她气得够呛，不过当查到一定程度之后，公司里开始拉架的声音也就多了起来，让翡翠女士束手束脚的。”
“所以你们就跟公司说我光荣殉职了，让翡翠女士有理由继续查下去对吧，连灵堂都给我摆上了。”
看着托帕递过来的那份名单，杰拉米顿时眉头一挑，他也没想到翡翠女士竟然会为了他把事情闹这么大。
对于商业间谍来说，该如何应对被人出卖后的局面可以说是必修课，而且这点信息的泄露并没有给他在匹诺康尼的行动造成多大的困扰。
倒不如说，如果不是他在流梦礁内抱着说遗言之类的态度向知更鸟小姐透底，匹诺康尼再找一年都未必能抓到“玻璃”的尾巴。
因此，当他撞到托帕和砂金给他办“追悼会”的时候，心中与其说是气愤倒不如说是无语。
身为翡翠女士手底下的三个活宝，他们仨互坑互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充其量只是一个有些过分的玩笑，甚至连这灵堂都算不上多么正式，照片是彩色的也就算了，甚至连棺材都没有。
“难得抓到一次把柄，就让翡翠女士尽兴一下吧，权当是牺牲你一个，幸福全部门了。”
托帕宽慰似地拍了拍杰拉米的肩膀，假装不在意地向杰拉米询问道。
“对了，听砂金说你在匹诺康尼内谈了个女朋友，没想到你在执行间谍任务的时候竟然还有这种雅兴，是在逢场作戏吗？”
“这个……”
听到托帕的询问，杰拉米原本还有些较真的眼神顿时变得飘忽不定，就连回答都变得含糊不清。
他该怎么向自己的同事解释，自己在匹诺康尼不务正业、公款恋爱的事呢。
不，托帕这边倒还好说，要是让翡翠女士知道这件事……
似乎已经预知到自己下场的杰拉米额角顿时浮现出几滴冷汗。
惹翡翠女士生气的后果可是很可怕的，托帕刚刚塞进他手里的革职名单已经能够体现其冰山一角了。
看着杰拉米那副沉默不言，砂金幸灾乐祸的模样，不好的预感顿时浮现在托帕心头。
“你是在逢场作戏吧，只是在逢场作戏对吧！”
“咳咳……先别讨论这个话题了，我这次回来是有要事的。”
轻咳两声，强行把话题从自己的恋爱上扯开，杰拉米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工作进度。
“我找到繁育的残躯所在了，不出意外的话，用于封印那残躯的琥珀王圣体也在那里，不仅如此，我还找到了那位两百年前和公司闹掰的天才查德威克，并与对方取得了合作，不过对方有两个条件。”
向托帕和砂金简述了一下查德威克的要求之后，三人组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联系黑塔或者螺丝咕姆都还好说，以他们的人脉，取得他们的联络方式并不困难，大不了让有些交情的星穹列车帮忙传个话就是了。
但是，彻底销毁两百年前查德威克的研究成果却并不好办，市场开拓部那边绝不可能轻易松口。
三个人坐在摆着果盘的圆桌上，气氛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众所周知，当三个臭味相投的家伙聚在一起时，总能蹦出不少鬼点子，更何况能那位唯一能管教他们的翡翠女士此刻并不在他们身边。
片刻之后，砂金缓缓开口。
“我有一个点子……”
第一卷 : 96 翡翠女士：我家的崽恋爱了？
“翡翠女士，接下来我们要说的事，您千万不要害怕。”
星际远航舰的通讯室中，托帕、砂金还有杰拉米齐聚于此，在这个改成大型网吧都绰绰有余的空间里，他们仨不约而同地挤在一个小小的屏幕前，看着通讯对面那道成熟风韵的倩影。
三个人的脑袋紧紧凑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三只正在互相角力的独角仙。
而账账则在此时此刻享受到了最高待遇，以往它只能站在托帕的肩头，而现在为了在屏幕里抢到一个画面，直接坐在了三个人的脑袋上。
有时候，他们仨真的很想吐槽公司这堪称丧心病狂的保密措施，偌大的通讯室内，只有这一个看着像是上个时代老古董一般的实体通讯器是能够直接与公司进行联络的，其他那些大手一挥就能从操作台里召唤出来的量子通讯屏幕反而要转好几个站点。
对此，研发部门那群丧良心的家伙还振振有词，说什么看着落后的东西才具有更好的隐蔽性，而且这种久经风险备受考验的通讯方式比那些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问题的新技术更靠谱。
“什么事？说说看？”
屏幕的另一头，宛如毒蛇般温柔与美艳的翡翠女士双腿交叠，掌心虚握，一条紫色的毒蛇在她的手腕与指尖盘桓。
宽大的帽檐稍稍遮住那如瀑般的紫发，翡翠女士看上去一如往常般优雅端庄，如果不是那略显昏暗的背景，说不定会让人认为她正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看着一份份传递上来的文件运筹帷幄。
但很可惜，杰拉米他们三个的这次通讯着实不是时候，翡翠女士并没有如他们想象中那样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而是身处一处戒备森严的大厅，她身下也不是什么椅子，而是一名跪坐在地，用双手和膝盖支撑自己身体的公司员工。
“哇哦……”
在看到屏幕对面光景的那一刻，杰拉米等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叹。
虽然已经同事多年，但他们其实很少见到翡翠女士摆出这种气场。
作为公司的放贷人，翡翠女士大部分时候都是那副和蔼从容的模样，毕竟有他们这三大护法在，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情况能让翡翠女士认真起来。
但这次险些导致杰拉米身份暴露的泄密事件，显然让这位时刻优雅从容的放贷人难得认真了起来。
“别像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样，说吧，你们在匹诺康尼又惹了什么麻烦，还是说杰拉米又差点把事情搞砸了。”
甩了甩手中的长鞭，由一寸寸金属链节串联起来的鞭子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让大厅内的其他人更加谦卑地垂下自己的头颅。
最近几天，这位语气温柔但手段狠厉的翡翠女士可是在公司内部掀起了不小的风波，那些想要算计她手下三大将的虫豸被她从阴影里一只只揪出来摁死，被牵连者的名单如果全部打印出来，说不定比这位翡翠女士的裙摆还要长。
“咳……事情是这样的，翡翠女士。”
砂金轻咳一声，将话题拉回正轨。
“杰拉米在匹诺康尼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发现了两百年前曾与公司合作，但又在闹掰之后下落不明的天才俱乐部第79席——查德威克，并且他似乎与匹诺康尼有所合作，据说正在筹备制造两具极具破坏力的机甲。”
“杰拉米试图让对方加入我们，但那位天才却提出了一个要求——公司得销毁他两百年前的一切实验成果。”
说罢，砂金朝杰拉米丢去一个眼神，示意他按照之前串通好的台词说话。
微不可查地砂金进行了仅有一瞬的眼神交流，杰拉米清了清嗓子，久违地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两百年前，查德威克在与公司合作却发现自己被欺骗之后，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逃出了公司为他建造的实验室，又不为人知地流落到了匹诺康尼，而现在，匹诺康尼不知开出了什么条件，说动了查德威克制造两具极具战斗力的机甲，武器的炮火将会指向何方，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呢。”
习惯性地摆出了讲故事时所使用的手势，指尖却因为三人挨得太近的缘故不小心撩起了托帕侧脸的那一缕红发。
杰拉米“目光真挚”地看着屏幕另一头的翡翠女士，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
“就是这样。”
此乃谎言！
一旁的托帕听着两位死党对着翡翠女士鬼扯，十分努力地绷着俏脸，不让自己露馅。
真亏砂金能想出这种欠功德的法子，还让杰拉米陪他演得像模像样的。
其实砂金的点子并不难理解，简单来说便是——倒果为因。
杰拉米的目的是说服查德威克用自己的技术帮他重铸两架守护神的机体，最好能用他那在武器领域的天才学识把两架守护神的武器系统给升级一下。
虽说匹诺康尼的橡木家系表示会尽可能为他提供资源，但那两个条件却只能由杰拉米自己来完成。
联系黑塔与螺丝咕姆的事，杰拉米已经拜托某只星核精动用她那横跨寰宇、黑白通吃的人脉去做了，但销毁当初查德威克为公司研究的实验成果显然不是星穹列车能帮得上忙的了。
换做一般人，肯定已经开始思考该拿出什么筹码或者把柄才能让市场开拓部乖乖松口，而砂金的想法则是——为什么一定得由咱们去求市场开拓部办事呢，用查德威克来把市场开拓部架在火上烤不也是一样的么？
反正现在查德威克也已经答应杰拉米，表示可以先干活后验货，只要完成两个条件的任意一个他就可以先开工。
“在匹诺康尼制造两具高攻击性机甲”这一点，他们可是在实话实说。
一名天才的帐当然没有这么好赊，但完全没必要由他们来焦头烂额。
与其由他们自己来想办法怎么满足那位天才的条件，倒不如把市场开拓部推到那个被各方口诛笔伐的位置，最后不得不答应查德威克的要求。
这样一来，就不是去求着市场开拓部松口，而是市场开拓部主动选择和解了。
或许查德威克一个人的名头做不到那种程度，但三位天才的同时施压就算是公司的一个部门也不敢小觑。
就算另外两位天才不像查德威克那般对公司充满敌意，但只要能扯一扯他们的大旗也已经足够了。
当然，即便做到这份上，市场开拓部仍有可能不松口，不过没关系，只要把他们和查德威克之间旧账摆在明面上，砂金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被那么多人感兴趣，查德威克当初的研究肯定是藏不住的，总会被有心之人找到方位所在。
只要能确定在哪，剩下的就好办多了，大不了让杰拉米多跑一趟呗，他们当初偷来市场开拓部的公章之后可是悄悄盖了不少空白文件呢，稍微伪造两份文件就能让杰拉米一路畅通无阻还能受到当地部门的夹道欢迎。
不得不说，当初他们仨一时兴起决定联手去偷市场开拓部公章的决定，实在是太正确了。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小叶琳娜。”
看着砂金与杰拉米脸上那信誓旦旦的笑容，翡翠女士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旁边努力绷着俏脸，不发一言的托帕，甚至连私底下亲昵的真名都用上了。
比起另外两个心眼子比蜘蛛网的空洞都多，时不时就想方设法给自己整个大活的家伙，还是性格比较耿直的小叶琳娜更值得信任。
不过这一次，翡翠女士失算了。
如果是面对面的咨询，托帕或许还会因为紧张而露出马脚，但隔着一块通讯屏幕，她还是能勉强克服背着翡翠女士同流合污的那点心理障碍，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姿态的。
“是的，翡翠女士，杰拉米确实遇到了那位查德威克，而且对方确实在利用橡木家系的资源制造机甲。”
托帕认真地点了点头，就连坐在三人头顶的账账也哼唧着抖了抖自己的耳朵，表示赞同。
为了帮杰拉米这个忙，他们这回也算是豁出去了，就算回庇尔波因特以后可能会被翡翠女士问责，那也是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了。
至于为什么不把事情告诉翡翠女士，把她从同事变成同伙……这就涉及到一个小孩子闯祸大人别掺和的问题了。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笃定情报可信，那我就好好设计一下向市场开拓部施压的方案吧。”
看着屏幕对面似乎有些紧张的三人，翡翠女士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对劲。
根据多年以来被这三个家伙背着搞事的经验，她敢肯定他们仨绝对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毕竟上回自己只是出差几天他们就敢把市场开拓部的公章偷回来，现在天高前辈远，他们仨被自己放养在匹诺康尼，能整出什么活她都不敢想。
不过看他们这副打定主意要同流合污的样子，直接问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了，旁敲侧击一下吧。
“说起来，这次险些被人从内部泄露身份，对杰拉米的行动应该没有产生什么阻碍吧，那位在路上偶遇的星期六小姐，有没有尝试过利用呢。”
指尖轻轻抚摸着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毒蛇，犀利的目光伴随着漫不经心的语气从那宽大的帽檐下射出，仿佛能透过屏幕直指杰拉米的灵魂。
突如其来的发问顿时将三人给问住了，尤其是杰拉米，就像是被家长发现了小秘密一般，声音都变得有些支支吾吾的。
“这个……那个……”
他该怎么向翡翠女士解释，自己非但没有利用星期六小姐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还利用工作便利和对方谈恋爱去了。
甚至严格来说，现在他们仨同流合污都是为了从虫群口中拯救那个用星期六小姐存在的匹诺康尼。
虽说把市场开拓部往死里坑是整个战略投资部的共识，但这种无论从主观还是客观意义上都称得上吃里扒外的行为，要是让翡翠女士知道了，后果会很严重的。
“哦，支支吾吾可不像你的风格啊，以往那个能言善辩的杰拉米哪去了，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不少事呢……托帕，你来说。”
看到杰拉米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翡翠女士眯起眼睛，心下更加确定了他们仨绝对在匹诺康尼给自己整了个大活。
“报告翡翠女士，杰拉米在行动过程中，与那位名为星期六的小姐产生了超越商业间谍与被坑害者的关系，还与那位寰宇歌者关系匪浅，疑似已经私定终身。”
没有丝毫犹豫，托帕果断把杰拉米给卖了。
毕竟想要掩盖一件事，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另一件事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虽然对于杰拉米来说，或许这件事才更值得掩盖就是了。
“这样啊……嗯，也能理解，毕竟曾经在忆质空间里出生入死，少年少女在吊桥效应的作用下产生一些超越友情的关系也算是寰宇之内经久不衰的美谈了。”
听完托帕的讲述，翡翠女士平静地点了点头，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只是看上去有些感慨。
“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初被我手把手领进门的小家伙，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就这样吧，我会在公司内部造势，向市场开拓部施压，这边你们不用担心，在匹诺康尼记得管好自己。”
抚摸着掌心里的小蛇，翡翠女士的笑容充满了调侃。
“自由恋爱我可管不着，别一出门给部门内带回来个和亲对象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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