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尘纹
十年后。
“我是绝不可能对你动情的。”
少女坐在床头，仅仅用被子遮住身体，但还是有一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几缕金色的发丝因为汗水粘在了额前，一抹余韵从脖颈间蔓延开来，在她如凝脂的脸颊上摊薄成粉雾，更是显得美艳动人。
然而即便浑身上下都香香软软，赛丽艾的嘴依旧还是硬的。
“这是激素的影响，明白吗？因为当前的身体是普通人类，所以不可或缺地受到了激素的影响，从而产生了欲望，绝对不是因为喜欢你，明白吗？”
芙莉莲（千年旧事） : 第十一章是的，我们有个女儿
精灵古树内，伏拉梅发现刚才还在侃侃而谈的赛丽艾突然停了下来。
跟完全失去意识的伊文不同，拥有强悍精神力的赛丽艾就像是一台企业级多核服务器，可以多线程操控不同身体。
甚至是个体之间时间流速不同都能游刃有余，别看在伊文那边已经过了十年，精灵古树内才过去半小时，赛丽艾一直在转述两人之间的战斗。
只不过就在赛丽艾讲到伊文钓鱼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古怪了不少，没过多久彻底闭口不言，不仅有些烦躁地频繁换起了坐姿，脚趾不安地扭动，精致白皙的脸蛋上也逐渐泛起红晕。
之后更是嘴唇紧抿，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最后终于是整个身体重新放松了下来，只是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多变。
伏拉梅只觉得自己的联想力是不是有些太过于丰富了些，赛丽艾现在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之前某一次偷看到伊文自我发电完毕后怅然若失而又悔恨不已的模样。
不不不，再怎么说即便是脑海里的幻想也太离谱了些，老师她怎么可能……
幻境中的时间依旧在不断流转着，很快赛丽艾的肚子就鼓了起来，十月怀胎，顺利产下一个女婴。
“伊赞泽，这就是你的名字了。”赛丽艾拿出食指去触碰怀中小家伙的手，被她牢牢抓住，看来也挺满意这个名字。
“赞泽……德语里镰刀的意思么，嘛，从某种层面讲也算是不错的寓意。”
原本伊文还在数十个名字中纠结，但见赛丽艾这么迅速地将名字定下来，也就没有继续琢磨了。
“成为母亲的感觉怎么样？”伊文将赛丽艾轻轻搂在怀里，轻嗅其发间的芬芳。
“别打扰我喂奶。”
赛丽艾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开，转头又继续观察赞泽，表情在一秒内就从面对伊文时的不耐烦，转变成面带些许笑容。
当然，嘴依旧还是硬的。
“哺乳动物雌性在产下幼崽后，身体会分泌一种激素让其迅速进入到母亲角色，激活爱护幼崽的本能，仅此而已，而要是那种激素分泌不够甚至不分泌，就会有产后抑郁的情况出现，因此，我对她并非有特殊的感情。”
“那可不一定。”伊文反驳道，“如果用激素来解释母爱，那么父爱又该如何解释？毕竟我又没分泌乱七八糟的激素。”
赛丽艾点头赞同：“所以说母亲是感性的爱，父亲是理性的爱。”
伊文继续反驳：“感性和理想并非是单独存在，只能说是占比的问题，母爱是偏感性的爱，父爱是偏理性的爱，在除开生理上的影响，你的心理应该还是有不一样的情感吧？”
赛丽艾：“……”
她没有继续对这个问题展开辩论，低头闭嘴，化身莫得感情的喂奶机器。
小赞泽健康长大，很快就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性格也比较天真活泼。
直到某天，她突然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家，赛丽艾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头也不抬就直接开口道：“发生什么事了？”
“妈妈！”
赞泽径直扑到赛丽艾的怀中，很是委屈的说：“幼儿园的同学都不理我，就连老师也不理我，我这是被欺负了吗？”
“果然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这个魔法毕竟不够完善，在伊文意识到它是幻术时，严密的世界其实就已经出现了漏洞，现在更是有不属于幻术生态的新生命诞生，恐怕决定世界运转的系统已经出现千疮百孔的bug，以至于现在npc们都无法对赞泽做出反馈。
“你不用在意那些人，他们全都是虚假的人物，这个世界除了你和我顺便带着伊文，其余的全是虚假的。”
“虚假的……妈妈，你在说什么？”
“觉得无法接受吗？但事实确实是如此，举几个例子，楼下小卖部的王大婶、总是跟你一起出去玩的小美，胖胖的喜欢吃零食的雯雯、还有你们幼儿园的老师……所有的所有，全都是幻术制造的虚假人物，他们没有情感没有自我，仅仅是世界运转的工具罢了。”
“我、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你要说他们是假的，明明他们一直都存在着，能看见能碰着能陪我一起玩游戏，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对于一个幼儿园的孩子而言，告诉她身边所有的朋友、所有接触到的人全是虚拟角色，无疑是残忍至极的做法。
但赛丽艾必需得告诉她真相，要不然赞泽会在所有人的忽视之中怀疑自己、否定自己，甚至于人格崩溃。
那么将她的怀疑先转移出去就行了，怀疑朋友、怀疑老师、甚至是怀疑父母都可以，只要不怀疑自己，就能维持精神的统一。
“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么自己去做个实验就好了，现在离吃饭时间还早，可以下去尝试跟你见到的所有人说话，或者肢体接触，看看有没有回应你的——记住，晚饭之前必须回来。”
赞泽犹豫了很久，但还是选择冲出了家门，直到下午六点才回到家中。
此时的她整个人都已经萎靡了，稚嫩的肩膀缩成一团，看起来像是被淋湿透的小鸡仔。
赛丽艾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刺痛感。
从那天开始，虽然赞泽依旧固执地每天都去上学，但整个人已经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在学校更是像是一个幽灵，没有人看见、没有人听见、没有人理会……但一直都存在。
日子一天天过去，伴随着小赞泽一天天长大，赛丽艾和伊文也开始逐步衰老起来。
衰老，这对赛丽艾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因为精灵几乎拥有无限的寿命，自然死亡绝对是仅存于理论上的事。
感受着身体各个部位逐渐变弱，原本很轻松的事情变得艰难，就连多走几步路都要喘好久的气，赛丽艾总算是理解了，为何人类总是想趁着年轻尽量多去做事去经历去体验，行色匆匆却又显得如此忙碌充实。
芙莉莲（千年旧事） : 第十二章 我们无法一起学习
“赞泽，生日快乐~这是我们给你的生日礼物。”
“谢谢你们，爸爸妈妈。”
已经十六岁的少女一脸平静地将礼物盒子接过，但没有拆开，反正也是虚假的东西。
无论是冷漠的面庞还是那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精神的耷拉眼角，都酷似之前的赛丽艾。
“赞泽，你的头发都那么长了，还不准备剪掉吗？”伊文又开口问道。
大概是因为赛丽艾的基因作祟，赞泽的身高一直长不上去，导致现在女儿的头发都已经长到屁股的位置上了，感觉每天打理都会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不必了，爸爸，毕竟我的头发是为数不多能陪在我身边的真实之物，还请不要将它剪掉。”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爸爸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赞泽脸上露出勉强无比的笑，“这只是命运的无可奈何而已。”
赛丽艾看着父女二人的互动，深呼吸了一口气。
其实这么多年，赞泽的事就一直让赛丽艾很难受，毕竟从根本上来说，她才是造成这一现状的罪魁祸首。
“对了，你把礼物打开看看。”伊文又开口道，“这还是你妈妈画好大的劲才找到的。”
赞泽乖巧地照做了，原本以为会是什么精巧别致的东西，没想到却是一张涂鸦，那是小时候的自己和爸爸妈妈一起画的全家福。
在这虚假的世界里，终究是有真实的东西存在。
“谢谢……这可真是非常棒的生日礼物。”
赞泽脸上的笑容总算不再像之前那样勉强，虽是含着泪光，但也总算是真挚了许多。
“赞泽。”
赛丽艾轻声呼唤了女儿的名字，两步向前，将她拥入怀中。
“欸？妈妈？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已经十六岁了！”
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单纯被吓着了，赞泽一阵手舞足蹈，看起来格外可爱。
“对不起，赞泽，让你出生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
“伊文，你赢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向别人认输，但也输得心服口服。”
“从理论上来说，我有一万个不繁衍后代的理由，不过在看到她时才明白，或许有些东西是不能单靠理性来解释的。”
说着，赛丽艾轻轻闭上眼睛去抚摸赞泽柔顺的长发，浑身散发出的母性光辉都快要爆表了。
甚至影响到外界的赛丽艾，让伏拉梅心里又是一番嘀咕。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老师会突然露出一脸慈爱的模样？？
在椅子上闭幕养身的赛丽艾站了起来，布满隔绝核辐射的防御结界，肉身直接来到了古战场中，伸出右手，让无数玄妙的法阵在幻术形成的地方蔓延开来。
“砰砰砰。”
不断有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每响一声，赛丽艾的脸就会苍白一分。
毕竟这是她用出的魔法，在想要强行结束的同时还外带将赞泽带出来，代价着实很大。
“咔嚓。”
幻术完全破裂，三团光点被赛丽艾小心接引了出来。
其中金色的直接融入她自身，黑色的回到了伊文体内，灰色的被赛丽艾用各种结界魔法层层保护了起来。
这就是她在幻术世界里生下的女儿——赞泽。
嗯，也可以说是神交已久生下来的孩子。
精灵古树中，伊文悠悠转醒，只觉得像是做了一个漫长无比，却又足够真实的梦，骤然醒来竟有些难以区分那边是现实。
“结果如何？”
看着面前一脸好奇的棕发女子，伊文花了足足一秒钟时间搜索记忆。
哦，原来是伏拉梅啊。
“结果是超级加倍。”伊文笑着回答道，甚至还伸手想要去摸伏拉梅的头。
如此目无师长的动作自然被敏锐地躲过，并收获了满满的白眼。
伏拉梅觉得来而不往非礼也，同样想给伊文来个摸头杀，但miss。
旁边的芙莉莲还以为是什么新型游戏，一时手痒难耐，渴望加入。
“咳咳。”
赛丽艾唰地出现在王座上，开口制止几人幼稚的行为。
“就由我来宣布结果吧，本次比试的胜者是伊文，按照约定我可以答应你做任何一件事，但你应该明白，幻术是幻术，现实是现实，也希望能分清并将两者区别开。”
“任何事的可以吗？”伊文沉吟片刻后反问了一下。
“嗯。”赛丽艾点点头，“顺便一提，虽然我能打赢魔王，但是无法将其杀死，所以你要是打魔王的主意那就要落空了。”
“魔王什么的我自会解决，他也不值得我浪费这次宝贵的机会。”伊文站直身板于赛丽艾对视，毫不掩饰内心的渴望，“我的愿望也很简单，那就是让幻术变成现实。”
潜台词：我想跟你继续成为夫妻！
赛丽艾手指轻轻叩击椅子扶手，“幻术既然已经结束，那么其中的人际关系自然也就结束了，明白吗？”
潜台词：签了这份离婚协议，别露出那种表情，咱俩已经结束了不是么？
“那我没有别的事情想让你做了，你想耍赖就耍赖吧。”伊文没有外露出任何沮丧的神色，反而颇有种惯着对方耍无赖的洒脱。
这招以退为进可是同居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对线经验，高傲的赛丽艾根本就对这种招数没有抵抗力。
“不行，你今天必须得对我提一个要求。”赛丽艾皱眉道，“比如关于赞泽的事，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吗？！”
她大概是真有些生气，牵动刚才所受的伤势，甚至从嘴角流出了一道鲜血。
伏拉梅见此立刻就冲了过去，但没想到伊文反应比她还要快，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来到了赛丽艾身边。
“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死不了。”赛丽艾下意识用伊文的袖子将血迹擦拭干净，“只是一点小伤，修养一两百年就完全恢复了，所以……你明白了吗伊文，我是精灵，不是幻术世界里那个喜欢看书的赛丽艾同学。”
她轻叹一声，仿佛是隔绝了一个世界。
“我们的时间是不一样的。”
芙莉莲（千年旧事） : 第十三章 别了，赛丽艾同学
伊文最终还是被“赶出了家门”，虽说在幻术世界里也经历过很多次惹赛丽艾不高兴被逐出家门睡楼梯间的糗事。
但跟一晚上就能床头吵架床尾和的情况不同，下一次来这里估计会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在被赶出精灵古树前，伊文跟赛丽艾两人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吵架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