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诞国度 第173章

　　那位大人帮她晋升成为恶魔途径的超凡者，然后将那些当初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都交给她处理，谁也不知道那一晚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男人凄厉的惨叫声从未停止过，等到这位美艳的夫人走出来时，她已经仿佛是一位浸透了鲜血的吸血鬼女伯爵。

　　“埃蒙大人。”

　　在黎明的黑暗下，伊冯娜夫人单膝跪地，谦卑地跪伏在了那位阁下的面前。

　　那位大人目光平静，他注视着天空中的皎月，静静地等待着其他人出来，很快一对妖艳的姐妹花缓缓走出，她们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复仇之笑，姐姐的掌心更是拿着一张活生生剥下来的人脸皮肤。

　　佝偻的乞丐，瘸腿的马夫，谄媚的侍从，一道道身影在黑暗中浮现。

　　萧恩平静地注视着他们，淡淡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末日马戏团的一员了。”

　　可惜没有小丑。

　　不是谁都可以扮演小丑。

　　埃蒙麾下的末日战团再一次被重新组建，只不过这一次人选是萧恩亲自挑选出来的。他们当中有些人能够活到最后，如果他们晋升失败了，会有人继承他们的称号。

　　“上面写了什么？”

　　一个游商的询问惊醒了思绪纷飞的伊冯娜女士。

　　她重新坐正，微笑着伸手轻抚一旁昏昏欲睡的小女孩，在她的手中是一块奇特的皮革，上面可以看到一些怪异的组织，她不紧不慢地穿针引线，正在将它缝制成一件皮甲。

　　“市政厅好像准备加大教育的投入，他们总算干了一点人事。”

　　一个佩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回答道：“他们打算在别墅区的湖泊旁重新修建一座学校。”

　　传播知识。

　　先从凡人开始，萧恩并没有对暮色镇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他只是将城镇的部分开支用在了普通人的教育上。如果是和平时代，萧恩也许能通过给所有人扫盲完成知识法则的凝聚，但是现在他显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那是需要数十年时间才能完成的事业。不过时间不够，不代表不能去做，能改变一点是一点。

　　“妈妈。”小女孩蜷缩身体，靠在了母亲的怀中。

　　这段时间的经历对她来说仿佛是一场噩梦，在她昏昏欲睡的双目中，一抹妖异的微光正在瞳孔中凝聚。

　　伊冯娜女士怜爱地轻抚了一下女儿的后背，温柔道：“睡吧。”

　　“一切都过去了。”

　　这只车队很快继续前进，瘸腿的马夫挥舞着鞭子，对着拉车的马儿低语了几句，很快一行人便穿过了阳光照耀下的破败城门。

　　萧恩在这里留下了种子，会长成什么样子，需要交给时间。

　　不过，他给普通人发了‘枪’。

　　………………

　　环城。

　　这里是达贡地区人口最密集的一座大城市，拥有近百万的人口，不过这里不同于多恩市，因为哪怕是隔着老远你都能闻到一股粪便的恶臭味，环绕城市的河道里面遍布污秽垃圾，以至于城市的居民不得不另外想办法取水饮用。人口过于密集，环境污染严重，没有配套的公共设施，让环城在那高耸的城墙下滋生了无数的黑暗角落。

　　在清晨的时候，这里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尿骚味，因为有居民直接从楼上将夜壶倾倒在大街小巷中。

　　萧恩的身影漫步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他从踏入这座城市开始，眉头便一直紧锁，因为有一种进入粪坑般的感觉，整个城市就好像是一座巨大的露天旱厕，但是这里的所有人都好似对此习以为常了。

　　漫天飞舞的苍蝇堆积在下水道的角落产卵，沿途的粪便甚至已经干涸，完全没有人打理的迹象，衣衫褴褛的乞丐躺在屎尿堆中满脸懒洋洋的表情，就连对人乞讨都有点漫不经心，好似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饿死。

　　怠惰！

　　实在是太怠惰了！

　　跟多恩市勤劳且忙碌的劳苦大众相比，这里生活的人怠惰到令人难以置信，整个城市都透着一股绝望而腐朽的气息。

　　人们的表情无比麻木，骨瘦嶙峋，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的生气，仿佛是在长期的压抑生活中只剩下来了一副空洞的躯壳，每天都在为一日三餐奔波劳累，当勉强完成了生存的必需工作后，他们便再次进入了无比怠惰的麻木状态中。

　　魔鬼的法则在蠢蠢欲动。

　　萧恩看到了一个躺在角落里晒太阳的年老乞丐，他看着还算强壮，但是又很瘦弱，皱巴巴的皮肤下面露出肌肉的轮廓，曾经应该是一位体力劳动者，他的右腿已经腐烂生疮，但是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麻木的满足的神色看着过往的行人，他甚至从伤口扣出了一点脓血，放在嘴里舔舐着，最后露出有点痴痴傻傻的笑容。

　　这样的伤势，他应该感到痛苦，甚至是已经死去。

　　但他好像失去了知觉一样。

　　这里的苍蝇和蛆虫多到有点令人作呕，在大街上甚至可以看到老鼠的身影穿过，可是附近的行人完全对它们无视，只有饥饿的乞丐会突然伸出手，以有点不符合普通人的身手抓住它们，然后放进嘴里大口的咀嚼着。

　　一处同样肮脏的旅馆内。

　　阿克迪娜-杜垩神色凝重地站在萧恩身前，沉声道：“萧恩大人。”

　　“过去的环城不是这样的。”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从两年前开始的，并且渐渐有越演越烈的迹象。”

　　萧恩目光凝视着眼前神色憔悴，发丝有点干枯，双眼出现淡淡黑眼圈的阿克迪娜，她已经没有了当初在深渊城的光彩照人，美艳的面容也好似花朵凋零一般，透着一丝无比的疲倦与麻木。

　　萧恩伸出手掌抚摸着阿克迪娜-杜垩的长发，突然间他闪电般捏出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头虱，它已经饱饱地吸满了血，吧唧一声，被捏爆的头虱鲜血飞溅。

　　萧恩目光幽邃，淡淡道：“你多久没有好好洗漱过一次了？”

　　阿克迪娜-杜垩浑身一颤，整个人都呆滞在了原地。

　　萧恩伸手轻抚过她的脸颊，平静道：“去洗个澡，有什么事情，等你睡一觉醒来再说。”

　　他伸手一拂，打开了一道通往法师豪宅的秘门。

　　阿克迪娜-杜垩也中招了。

　　在将她的身影送入了法师秘门后，萧恩转头凝视着远方高耸的黑色尖塔，低语道：“旧日……”

　　夜幕下。

　　萧恩的身影飞掠而出，在离开了普通人生活的区域后，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甜腻的香水气味，就好像是整个上城区都被香水浸泡过一般，在那浓郁的香水味道掩盖下，萧恩闻到了一缕从内部腐烂的恶臭气味。

　　——香味是稀释过的臭味。

　　萧恩缓缓落地，他看到了一个贵族正在举办的奢华晚宴，大量的宾客聚集在餐桌前大快朵颐，肥硕的身躯，苍白的皮肤，双目中满是对食物的饥渴，依稀从眉目间还能看到他们曾经瘦下来时英俊美丽的容貌。

　　这其中不乏超凡者的身影，只不过他们的体型更加偏向于壮硕，跟普通人相比好似一座小肉山。

　　所有人都对这一切习以为常，他们喷洒香水，涂抹粉末，将自己打扮得还跟过去一样，只是在萧恩的灵视下，他们一颗颗肥硕的头颅，倒影出猪一般的狰狞面容。

　　这一刻，萧恩也感觉到了一丝饥饿。

　　………………

第158章 术士家族

　　猪。

　　在这片土地的文化中象征着懒惰、肮脏、贪婪等等，而且受限于这个时代的生产力，猪一般都是混杂排泄物来喂养的。萧恩的灵视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倒影出一头狰狞的猪头面容，不管他们曾经是普通人还是超凡者，晋升的超凡途径是哪一条序列，哪怕是阴影序列的游荡者，他的背后也是一团狰狞扭曲的猪头人身投影。

　　那个游荡者已经肥硕到了将近三百斤的重量，让人很怀疑以他现在的体型还能不能再遁入阴影之中。

　　“不是旧日降临。”

　　“如果是旧日降临的话，环城的上百万人早就已经死绝了。”

　　萧恩的眉头紧锁，他毫不怀疑旧日有能力一夜之间杀光整座城市的活人，哪怕旧日只是化身降临，也会污染方圆数百公里内的一切活物，将许多人扭曲成为畸变的眷族。

　　“但旧日子嗣没有那么强，只是旧日子嗣的话，不可能污染整个城市，扭曲所有人的意识认知。”

　　旧日子嗣最低是神性生物，最高是半神位格，祂们身上有不完整的法则，但已知的旧日子嗣里面，似乎还没有几个拥有超大范围扭曲人类认知的能力。况且旧日子嗣的特性有点像是神孽，祂们是极度不可控的存在，如果真的降临了旧日子嗣，祂们恐怕早就已经大开杀戒了。

　　萧恩大脑中的知识开始疯狂运转，一切有关联的记忆资料都被回忆起来，脑中的神秘知识就好像是一个搜索引擎。

　　——“旧日。”

　　当萧恩在大脑中输入了这个名词后，不管是他掌握的还是没掌握的，只要是用阅读魔法记忆到大脑中的储备知识，全部都被翻阅了起来，神秘知识自动进行关联，将一切有关的信息主动搜检完成。

　　法师的博学在这一刻生效，萧恩看到眼前的一幕，就已经猜到了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旧日神选！……”

　　不是旧日降临，不是旧日子嗣，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里有人堕落成为了旧日神选，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慢性腐化，最终将整个城市的所有人都扭曲认知。

　　严格来说，这座城市已经死了十多万人了！

　　他们之所以现在还活着，是因为旧日的法则已经扭曲了这里的一切，一旦旧日的法则被剥离被驱散，那么至少有十多万人会死于疾病瘟疫。沾染旧日的气息会让凡人获得旺盛的生命力，甚至是因此晋升成为扭曲的超凡者。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萧恩的身影在大街小巷中穿梭，时不时他会听到居民楼里面传来的剧烈咳嗽声，环城的建筑有着很明显的哥特式风格，因为这里的开辟者之一，就是来自其他国度的异界之魂，他开启了猎魔人的传承，并且在这里建造了鸦巢的总部。虽然说猎魔人和守夜人不属于同一个系统，但是死亡道途的总部就在隔壁的多恩王国，正常来讲旧日眷族渗透这么深，死亡道途的半神们不可能没有所察觉的。

　　“除非说，是达贡的守护者家族被腐化了！”

　　“甚至。”

　　“死亡道途的某位半神也被腐化了。”

　　以萧恩对守夜人系统的了解，死亡巡礼者会定期游历周边的地区，不是上层出了大问题，是不可能瞒得下来的。

　　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只有守护者家族被旧日腐化了。

　　最坏的情况，就是这一切背后有半神的影子。

　　环城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打乱了萧恩窃取达贡的计划，现在他只能随机应变火中取栗，调查清楚这背后到底是守护者家族出了问题，还是死亡道途的某位半神出了问题。

　　一栋高耸的哥特式教堂建筑前，萧恩的身影轻轻地落在了尖塔的顶端。

　　他的目光凝视着远方一片漆黑的建筑群，那里猎魔人的总部‘鸦巢’，他们是源自于一个异世界的传承，据说是一个有着两个月亮的世界。猎魔人的传承会把怪物的超凡遗物调制成为一种神奇的魔药，通过服用魔药来完成晋升仪式。不过这种魔药转化很难适用于其他的超凡途径，因为猎魔人自身的污染也一样不少，他们会因此丧失生育的能力。

　　已知的猎魔人几乎都没有后代，相比之下，其他的超凡者还能生下来一点后代。

　　“猎魔人难道死绝了？”

　　萧恩的眉头紧锁，他自从来到达贡地区，还没有发现任何一个猎魔人的踪迹。猎魔人途径属于魔物双修，对比其他的异世界，等同于他们的魔剑士，他们会先直接使用其中一种超凡遗物来获得血肉侧的强化能力，然后再把另外一种超凡遗物调配成魔药服用，借此获得最原始的魔力，掌握中低环的施法能力，不过他们必须依靠符文、法印、徽记来完成施法。

　　萧恩的身影轻飘飘落地，走出小巷时，已经化作了一个全身黑色劲装打扮披着斗篷兜帽的年轻男子。

　　——侦察魔眼！

　　一颗颗微小的构装魔眼飞了出去，鸦巢的实力远不如守夜人总部，达贡地区以术士传承为主，守护者家族大部分都是术士的血脉，为了维持血统的力量，他们还一直近亲结婚，最后导致了数支守护者家族血脉断绝。

　　那些术士家族的黑料基本上都不用去调查，随便翻一番历史资料都能翻出来，法师看不太起术士也是有原因的。

　　环城的守护家族传承于伊莫金-瓦格霍恩，后来更名为了霍恩家族，他们在上百年前曾经衰落过，但是因为诸多的子嗣中出现了一个天才，再次重新崛起，达贡的守护家族大部分身上都有血脉诅咒，因为近亲繁衍的结果，他们亵渎污染了自身的血脉源头。以这种方式诞下的超凡者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从出生开始就在消化超凡本质，在成年前就拥有很强大的力量，并且因为消化的时间跨度很长，他们可以从源头上压制污染。

　　现任霍恩家族的领袖已经快一百岁了，他们如今的血脉好似又出了一点问题，存活的子嗣数量非常稀少。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

　　守护者家族每隔一两百年的时间，就会出现子嗣传承艰难的问题，但是跟外人通婚，他们又维持不了术士血脉的力量。如果血脉进一步稀薄，诞生强大术士的几率就更小了，最后家族还是会慢慢的没落。

　　除非说他们的后代子嗣里面，有谁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证道天命术士。

　　已知的守护者家族里面，似乎都有一些独特的可以传承给后代子嗣的天命法则，并且他们的家族奇物还会认主，不是他们的血脉拿到奇物也用不了。

　　侦察魔眼监视了附近三公里的范围，整个鸦巢内一片死寂，就好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墓穴，里面散发着淡淡的腐烂气息。

　　死人了！

　　而且死了很多人！

　　——法术定序。

　　——意外术（触发术）。

　　萧恩的身上闪过一道道灵光，他将数个法术填装进入了法术定序器内，当激活符文定序后，可以一口气将里面装得所有法术施展出来。

　　鸦巢的情况比萧恩预料中的还要糟糕，这里几乎已经快变成腐化的魔巢了。

　　“开启心灵力场！”

　　“启动心灵感应网！侦测范围内的一切魔力波动！”

　　——高等隐形术。

　　萧恩的身影仿佛是一道虚无的幻影，悄悄地潜入了鸦巢的总部内，外围的触发警戒装置已经全部失效，地面上有干涸的乌黑血迹，在角落中有徘徊的黑影，不是活人，是一具肿胀的缝合后的尸妖。

　　通过它半腐烂的面容，萧恩依稀间可以看到一个猎魔人的影子。

　　“死灵法术！”

　　整个鸦巢的前厅区域已经变成了一座肮脏腐朽的粪坑，这里到处都是蠕动的蛆虫，飞舞的苍蝇在这里产卵，它们在某种邪恶气息下生长到了接近五厘米的大小。

　　“呱！”

　　一阵怪异沙哑的声音响起，萧恩看到了一头只剩下半个头颅的死亡渡鸦，这是猎魔人的信使，一种奇特的超凡生物，它们聚集在庭院的繁茂大树上，在大树下堆积了数米高的腐烂血肉，其中有好似肉茧一样的肿瘤在缓慢的跳动。

　　“到底是哪一位旧日的力量？”

　　“腐败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