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噩梦幻想
纯粹那个家伙……
霍尼特忍不住浅浅的笑了声，随意的把那张纸折叠好了拿起来。
看来纯粹还是有些分寸的。
至于格林……等他回来之后，他会明白什么叫教训的。
霍尼特崩紧了手上的丝线。
她保证。
464 什么是英雄（上）
窗子外面透来了光，桌子上的文件码的整齐，庞大的阴影投射在上面，纤细的羽毛笔在博士的手下倒是灵巧，潇洒的黑色墨迹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连点犹豫的凌乱痕迹都没看见。
他心无旁骛的在上面勾勒书写，偶尔翻看旁边被保养得很好但仍然有些陈旧痕迹的笔记。
毕竟岁月向来是种无情的东西，只是一味的公平公正的向前流淌着，几乎从不回头。
这里怪安静的，安静到博士几乎能听到自己反馈回来的呼吸，好像外头的那些喧闹都传不到里头来，期望是一点不剩的被接收，并反馈了出去，或许很快，他们就强大到足以反抗不公的命运，不只是罗德岛的，而是所有感染者，甚至是所有被不公对待的人们。
直到毫无章法的敲门撞破了这份寂静，博士刚说了句请进，门就被打开了。
博士见怪不怪的整理齐手中的文件，抬头平静看着来人。
“来了？”
“啊？”戴着墨镜，刚才还神采飞扬的托尼.斯塔克立刻脸色一变，他忍不住吐槽道。“博士，别说什么来了之类的，我差点就想接上一句，我来了，到时候你是不是还要再来一句你不该来的？”
“我记得你不久之前才在群里面吐槽过，不喜欢这种弯弯绕绕不直来直去的对话吗？”托尼斯.塔克狐疑的上下扫视了对方一眼。“你可别被传染的弯弯绕绕了，我虽然不像某个方块人那样稍微复杂一点的东西都听不明白，但是你要说的太复杂了，理解起来也挺费劲的，我也不想花那么多时间去理解那些没有必要的东西，”
“有那个时间我去多做一点实验不好吗？”
“咳咳咳。”博士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打算最近少往炎国人那里走动，不过到底是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他很快就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你是遇到什么……”
他这话才说半截就没了下文，因为被对方打断了，博士觉得自己大概根本就不需要特意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托尼.斯塔克自己会转移走的。
“那什么，我看看这个？”
托尼.斯塔克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博士桌子上那本陈旧的笔记，像是突兀的起了兴趣。
动作看起来挺随意的，不过，以博士那已经超越人类正常极限水准的视力，自然能很轻松地看到对方有很小心翼翼的拿着，保证不留下除了指纹之外的任何一个痕迹。
“都可以，你随便。”反正那上面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托尼.斯塔克翻看了几下，上面的字迹很整齐，像是正式的书籍那样写了目录和页数，东西记得很满，从矿石病的治疗方案到如何驾驶飞船，包括干员的一些要注意的要点全部在上面记录的琳琅满目。
但是除了矿石病的治疗方案以及对矿石病的研究能让托尼.斯塔克**兴趣之外，其他的稍微看两下就只觉得兴致缺缺了。
他把这本笔记完好无损的放到了原本的地方，把身旁的椅子用脚娜到一旁去，打了个响指，银色的水流瞬间在他的身后编织出了一张极度具有科技感的座椅，他用早些年教育的仅剩的一些所谓的涵养，优雅的坐了下去，然后毫无形象的瘫在上面，双手交叉枕在头后，翘了个二郎腿。
前后的姿态对比鲜明，好在博士都已经看习惯了，还挺平静。
“感觉我这怎么样？”博士满含笑意的询问。
他真挚的想要将这里的繁盛分享，哪怕这有点出于炫耀的心理。
这听起来是一个他不会做很小孩子气的举动，这种幼稚行为在他看来，应当就如荒漠里冰镇的香草沙士汽水，谈不上多好喝。
但是，解渴啊！
他在聊天群的同伴面前表现出了结结实实的放松，那是在罗德岛的同伴面前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彻底做到的事情，因为这片大陆上还有苦难，还有更多感染者的性命在等他拯救。
他最多也只是模拟出欢欣的情绪。
博士很庆幸自己居然有着不错的表演功底，至少没什么干员看的出来，那些看得出来的，也能明白什么的心思，大概也不会说的。
博士可不想给自己的干员带来任何负面影响，外露的糟糕情绪也是容易扩散开来的负面影响的一种，无论处理得多么得当，他总会变成一根刺的。
这是很久之前博士就知道的道理，久远到博士都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只是平静的知道。
“不错不错不错，所以你什么时候考虑我的意见？”托尼.斯塔克真心实意的鼓掌，毕竟对方能把这么一大堆年纪看起来不大的少年或者小姑娘平平安安的带出战场，就值得他尊敬了。
“……我们还是来聊聊你是来找我干什么的吧？”博士立刻试图撇开话题，他甚至装模作样的端起那一杯，不知道谁放在他办公桌上放了多久早已经冷的吞不下的茶，结结实实的闷上一大口。
“我觉得你应该注意下你的语气和措辞，至少面对我不应该这么敷衍。”托尼.斯塔克果断给对方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对面是博士，换任何一个人，他才不会那么给面子，聊天群里面的人除外，嗯，某个自大的细胞人也除外。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一直拒绝我的人工智能计划，明明你也看到了，在我的世界里他们所做出来的成就是多么的耀眼。”
博士放下冰凉的茶杯，发出一声叹息。“人工智能计划太过于非黑即白，而我们处在灰色地带，况且，你也应当对我多点自信。”
“嘿，什么叫多点自信？你可是群里面所有人的导师。”托尼.斯塔克放松了点语气，调侃了回去。
“得了吧？除了你自己外，群里面有多少你看得上眼的？你总是维持着天才的傲慢，否则也不会固执的坚持着自己的人工智能计划一定能解决我的问题。”博士笑着回应道，他看着尴尬的摸了摸鼻尖的托尼.斯塔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是因为什么来找我的？如果只是叙旧的话，在聊天群就能说清楚了。”博士又喝了一口冷茶，看着逐渐见底的杯子，拿起地上的蓝色水壶重新给自己倒满。“还有你的手，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从进门的时候就穿了，呃，肉色的手套，这有什么意义吗？”
这边调整坐姿力图让自己做得更舒服一点的托尼.斯塔克整个卡壳了一瞬间，随后才若无其事舒舒服服的躺在椅子上。“这就是我要找你的事情。”
“什么。”博士不解的看着他。
托尼.斯塔克语气随意地继续说着：“你应该知道的人，上了年纪就总会遇到一些麻烦问题。”
虽然不太明白说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但博士语气轻松的配合着吐槽。“比如说更年期吗？”
“不是。”他停顿了一下。“是脱发。”
“等等。”博士端起还有些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又迅速倒了一杯新的再一饮而尽。“这聊天的跨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我不觉得，这难道不是上了年纪的人都应该有的烦恼吗？特别是我们这种智力工作从业者。”托尼.斯塔克半开玩笑的说道，直到他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才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笑容。“……你不要告诉我，你那么多员工，没有任何一个遇到这种烦恼来和你倾诉的。”
博士那张脸上仍然维持着一言难尽的表情，但这已经明晃晃的告诉托尼.斯塔克答案了。
他看着博士，很不爽的向下躺了点，流线体的椅子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流动改变，依旧舒适的钳合着对方的身体。
“……这不公平，你们只是比人类多出了1到2个器官，但是基因怎么会优秀上这么多？一路上走来看过去基本上挑不出毛病的容貌，无论男女都是那么的出众，搞得我还以为你们这里是什么即将出道的团体！结果你们还不会掉发！这真是偏心！”
托尼.斯塔克不满的抱怨和嘟囔，屁股底下的银色椅子也非常贴心的变成了黑色还张牙舞爪的改变着姿态，像是在散发着黑色的怨念。
“但是我记得你不是对自己进行了一些基因改造和优化吗？你的寿命早就突破了正常人类的理论极限了吧？那你现在应该还没步入中年，怎么就开始掉发了？可别随便扯个理由来逗我。”
“哈，我会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就为了逗你玩？得了吧？我的时间可不允许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他气愤地拍了几下桌子，像是在发表抗议。
博士的视线逐渐挪到托尼.斯塔克的发际线上，凭他那变态的动态视觉盯了半天也没有发觉有什么问题。
博士缓缓的抠了一个问号？
“我没跟你开玩笑。”托尼.斯塔克像是被惹火了，一下子脱掉手上的手套，肉色的手套脱掉之后底下是一片黑色。
博士一开始是以为对方有什么恶趣先穿一层黑手套，再带一层肉色的，结果再仔细一看，一手毛。
“？？？？？什么东西？”
“头发。”
“？？？？啥？？？？”博士的表情惊悚极了，一会儿看那一手的毛，一会儿看对方那纹丝未动的发际线，脸上的表情几乎都快扭曲成一个符号了。
“基因编程的时候，我并没有把人类的基因编篡成完美的，我总觉得这样就好像触犯了什么禁忌，所以留下了几条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难道基因过于完美就不是人了吗？我记得我也给了一部分我自己的数据给你吧。”
“是的，你说的没错。”托尼.斯塔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才那个玩世不恭的形象一下子消失了，多了几分严肃。“但我害怕……我不是你，也不可能成为你，我不能再拿走更多属于人的部分了，我太过于……傲慢了。”
这副严肃的表情并没有持续多久，下一刻对方又嬉皮笑脸了起来，就好像博士看到的那副严肃的形象只是错觉而已。“总之，当我发现开始脱发之后，我就立刻着手研究了一款生发用的膏药，用的时候我犯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错误，忘了带手套。”
“本来这根本就不重要，市面上流通的那些垃圾带不带手套都不会有影响，但我研究出来的东西绝对是最好的。”
“……所以你的手上长了毛。”博士看着弄成这副模样，还有些洋洋得意的托尼.斯塔克，一时半会都说不出来话。
他止言又欲，欲言又止，最后干脆不说话了。
场面一下子沉默了下来，毕竟博士最后的那一句吐槽实在是会心一击，托尼.斯塔克无论反驳与否都算得上是落到了下风里去。
“所以你就打算跟我说这点小事情吗？”博士轻轻扣击着桌面，富有节奏感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传播开来，这让人焦躁。
特别是托尼.斯塔克，他几乎要包裹不住那些无意识流露出来的焦虑了。
他看着博士，嗯了一声，没有长篇大论，这不太像托尼.斯塔克的风格。
所以博士轻而易举地看穿了对方精致皮囊下的狼狈。
对方并不是会把自己的焦虑感隐藏的很好的人，只不过没了那糟糕的黑眼圈，没了那凌乱的胡渣，看起来光鲜亮丽了，那些浮于表面的同情与担忧也就跟着一起没了。
“不，不是这个。”他摇了摇头。“你要说的不是这个，你来找我是为了说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而不是这种事情，这只是你用来挡在自己面前的一个借口，万一自己说不出来了，把这个当成拙劣的借口，好像也没什么。”
“你既然都已经鼓起勇气来找我了，为什么不能再多加一点勇气说出来呢？反而从进来开始就一直东扯西扯的扯开话题，试图掩盖自己真正想要说的东西，直到现在也说不出来，而是用一开始就找好的一下子就被拆穿的借口。”
“听着，欺骗自己是毫无意义的，不要说你觉得你自己能够解决，如果你真的觉得你自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你现在就不会坐在我的面前，不是吗？”
他的话并没有显得咄咄逼人，合适的语气反而使之听起来更加真诚。
托尼.斯塔克下意识的转了一下脑袋，最后又正过视角来看对方，大概是明白自己再也不能逃避了。
“好吧，你说服我了。”
“我终于找到直接杀害我父母的家伙了。”托尼.斯塔克深吸一口气，他正在努力克服着揭开那血淋淋伤疤时所带来的焦虑和疼痛。“我应该直接杀了他……但他是……美国队长最亲密的战友，他在某种意义上也只是个受害者……我了解了，全部我清楚的知道，他只是个受害者，是的，受害者，对，他是个受害者。”
托尼.斯塔克痛苦的闭上眼睛，抬手遮住脸。
“但他杀害了我的父母，但是他现在还能逍遥的活着！直到现在还逍遥的活着！”
“这不公平，我现在就应该杀了他！哪怕他杀了我的父母并不是出于自愿，他是被洗脑被控制的，在法律上也没有办法判处他死刑，也不能阻止我想一炮轰烂他。”
“他妈的，去他妈的法律，法律管不住我！我是托尼.斯塔克！”
“只要我想，我立刻就能宰了他！”
他咆哮着将那些所有的不满发泄出来，直到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又一下子泄气了下来，只是焦虑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博士很鲜明的看出来了他的手在抖，但是现在还不到他说话的时候，教于无用的安慰或者是什么话，对方更需要一场发泄。
“……但是我不可以。”
托尼斯塔克满脸疲惫的瘫在椅子上，撇开手，仰头望着天花板。
“我当时差点就管不住我自己，我差点就杀了他，对方跪在地上，愧疚促使他甘心被我杀死。”
“但最后我控制住我自己，我只是偷偷的把他关了起来，除了我的管家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我没日没夜的为这件事焦虑，我开始思考要怎么处理掉他，我怕罗杰斯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我就这么杀了她，绝对会出问题，这也不是一个英雄能干出来的一件事，”
“你知道吗？我甚至开始考虑利用我的权能肆无忌惮的去更改法律，我要让他站上处刑台正大光明的被处死，这样的话，就连罗杰斯都拦不住我，因为到时候那就是合理的，合法的。”
“但我很快就意识到了我想法的可怕之处，我想把这个世界任意揉搓成我的样子，更糟糕的是，我有这个能力。”
托尼.斯塔克颓废的垮着脸，焦虑感几乎遍布他的全身，博士坐在这里看着他，差点就认不出来这个焦虑的家伙，是那个自大的人。
“这不对，博士。”
“我不希望我的底线被打破……我也不能去打破我的底线，我是个英雄，我就要去做英雄该做的事情。”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蠢货，因为我眼睁睁的看着杀害了我父母的仇人依旧活着，甚至是我亲自容忍的。”
465 什么是英雄？（下）
他说完这些，就立刻没了声，身上透着些遮掩不住的倦气，看起来累坏了。
但博士扎扎实实的感受到了对方的心情似乎好了些，比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都要轻松点，也对，有些闷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身上也就没有那么沉甸甸了。
博士抬起头来，认认真真的审视着他。
然后笑了。
寂静的房间被不算轻快甚至有些沉闷的笑声打破，这只是一开始，后面的笑声逐渐变得放肆起来，如果不是这间房子的隔音实在是不错，大概很快就会有一个尽职尽业的异界来客，一边喊FBI！open the door！一边破门而入。
当然，这间房子的隔音真的很好，而对方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做，更不会喊这样奇怪的台词。
最多喊上一句ready to breach
“？嘿。”托尼.斯塔克试着努力绷紧板着一张脸。“我在很认真严肃的和你谈这件事。”
但他这点反驳好像是徒劳的，只是让对方笑得更放肆了一点。
于是，托尼.斯塔克试着去敲桌子，他双手握拳刚放上去，还没来得及敲，硬提起来的那口气立刻就松懈掉了。
他忍不住跟着对方，摊开手，笑着大声而又放肆。
博士看着托尼.斯塔克，心情愉悦的又笑了几声。
他是摸透了，跟这家伙说话不能太过于严肃，太过于严肃，只会让对方身上背负的东西更沉重，也不能太过于欢乐，太过于欢乐了，他也不会觉得自己在谈论那些东西，觉得自己是在开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至于问题呢？会被这些多余到漫出来的情绪淹没，直到发酵出无法忽视的腐烂恶臭，才假装轻描淡写的跟对方说，什么也没有发生或者说只是一件小事。
托尼.斯塔克笑着发问。“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没搞什么。”博士眼中含笑，面部表情慈爱的托尼.斯塔克都有一些起鸡皮疙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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