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框ser
所以，你只有两天时间，我需要音乐会明晚准时开场。”
男人眯起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睛中流露出危险的亮光。
“……那看来我是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格特鲁德一边说着，心里也有些压抑。
果然，她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傻子。
对方根本从一开始就明白女皇之声会跟来维谢海姆，但是这些狂热的疯子却完全是抱着开战的打算了。
……就算不惜牺牲，也必须夺回他们的信仰。
这场演出已经逐渐超出了她的掌控。舞台上的女主角也许依旧是格特鲁德·斯特罗洛，但舞台的模样却已经比原本扩大太多，也宏大太多。
原本的主角要想把结局带向原本的模样，她恐怕已经离不开某个男人的帮助。
“男主角吗……呵，还真是有那个家伙的风格。”
她呢喃般低声自语着。
那个男人，仿佛确实就是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成为大事件主角的模样。
“我希望你的自言自语，是已经想好了应该怎样开始行动。”
在她面前的家伙再次冷漠俯瞰着她做出了冷言冷语。
明明都是男人，这两个家伙之间的差距还真是大。
至少那个人就算是充满进攻性的掠食者，她也必须得承认那份独特的魅力，但眼前这个疯子——
呵。
“我想阁下应该也有事务要忙，那我就不继续招待了。”
格特鲁德干脆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忽然有些厌倦了再和这个恶心的疯子交流。
希望下一次见面，就会是在舞台上了。
“……”
对方没有传来阻拦，格特鲁德也几乎用尽了全身的毅力，在地毯上迈开标准有力的脚步，没有在双方最后的视野中露出分毫狼狈和脆弱。
“咝，还真个让人遭罪的男人。”
走在无人的走廊上，她一边因为伤口后劲般一股脑涌上的痛楚而疼的直咬牙，一边唇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翘起。
能看到那个疯子丑陋的模样，还有一场比她自己竭力准备的舞台更盛大的演出在等着她……她好像确实有些喜欢上罗航准备的这份礼物了。
……
在餐厅中用过管家已经备好的早餐，格特鲁德就如同所说的那样马不停蹄地离开了伯爵府。
夕照区。
维谢海姆最有名的音乐厅所在地，同时也是感染者聚集区的低庭城区。
刚刚下车的伯爵大人走路姿势依旧有些怪异地走进了一栋装潢良好的房子内。
“我们维谢海姆的领主大人怎么有空亲自赏脸来我这寒酸的屋子了？”
刚刚在摆放着琳琅满目乐器的房间内见到了屋子的主人，伯爵大人就迎来了算不上多友善的问候。
“这就是车尔尼你对待赞助了自己多年的老板的欢迎吗？还真是让人寒心。”
随口说着的格特鲁德自己找了张临近的椅子坐了下来，毕竟她现在可是能坐下就绝对不站着。
威廉·菲赫特·车尔尼，在整个莱塔尼亚都颇负盛名，也是维谢海姆最有名的音乐家。
即使是出身感染者聚集区，每年都能吸引许多达官贵族专程前来邀请车尔尼进行演奏。
可以说车尔尼就是维谢海姆艺术界的招牌。
只不过，
“能劳动伯爵大人亲自驾临，我猜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如果可以的话，我完全不想听你要说些什么。”
一头及肩红发的车尔尼作为男性而言，身上确实富有着鲜明的艺术家气质，只是这个时候他却并不掩饰地皱着眉头，仿佛随时要把眼前的领主大人赶出去。
“那恐怕很遗憾了，这次的事情非你不可。”
“这句话我没听过上百次也已经听过了几十次。”
车尔尼的情绪有些激动，“我已经提前和你说过，这一次就是我最后的告别音乐会，我所有的精力都需要用来为这场音乐会做准备，而不是继续一次又一次地供人观赏！你也已经同意过我——，咳，咳咳咳！”
语气激动的车尔尼猛然捂着嘴巴猛烈咳嗽起来，高大的身形扶着钢琴佝偻下来，身体随着仿佛要将肺吐出来一样的咳嗽声剧烈颤动。
坐在椅子上的格特鲁德只是平静甚至冷漠地看着这一幕。
直到车尔尼的咳嗽逐渐平息，拿起手帕擦去鲜血，她才平缓地再次开口：
“你明白的，车尔尼。只要你在维伂谢海姆，那就非你不可。”
“你——！”
刚刚平息下来的车尔尼脸上再次涌上怒火，
“你赞助了我这么多年，我也听了你的安排这么多次，难道给你带来的利益还不够吗？！难道直到这个时候，你都还不能放过我吗？！
我已经向所有人都宣布了最后一场音乐会的计划，再加一个最后第二场，你又要将我至于何地？！还是说在这后面等着我的还有第三第四场？！”
“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在这一点上，我可以向你保证。”
格特鲁德平静到异常的眼睛让车尔尼莫名地有些不安。
毕竟在这场演出之后，夕照区乃至整个维谢海姆会变成什么样，就连格特鲁德也已经无法预料。
她清楚这是令人生恨的欺瞒与坑害。
车尔尼的音乐即使是她也同样诚心欣赏，否则她不会唯独赞助车尔尼这么多年，赞助一个感染者区出身，穷困潦倒的艺术家成名。
有人怀疑过她对车尔尼别有好感，但她清楚这是她在寄托自己对曾经喜爱，却已经无法再触及的澄澈音乐的愿望。
但这一切正如她已被染黑的音乐一样，在灌注了她全部人生的复仇中，都可以被排在后面。
“……”
即使这意味着，
她要亲手毁掉车尔尼这个她曾经看好也寄托愿景的优秀艺术家人生中最后的谢幕。
第八十七章 恶人
也许是从格特鲁德的眼神中意识到了什么，也可能是男人的第七感。
面对格特鲁德的保证，车尔尼却依旧满脸不安与抗拒。
在发怒不成之后，他几经踟蹰地张口，终究生涩地选择了低声下气的哀求。
“算我求你了，伯爵大人。我已经替你向那些贵族们出演了这么多次，难道就连一次给我自由的机会也不行吗？我的时间没有多少了，只是想给我的人生留下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车尔尼的哀求僵硬而滞涩。对于任何一个还有尊严的男性而言，向他人低头乞求，都不会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而艺术家更总是有着各自的傲骨。
但夕照厅是属于领主的财产，他受格特鲁德运营这么多年，手中的各种权力都在格特鲁德手中有着合同。
没有经过格特鲁德的允许，别说夕照厅，他甚至连独自决定开音乐会的权利都没有。
只是，
面对在矿石病下已经时日无多的虚弱音乐家，面对熟人舍弃尊严的哀求，格特鲁德的神情却依然没有泛起波澜。
“你需要明白一件事，车尔尼。”
她低缓地开口出声，
“我们都别无选择。”
车尔尼人生最后的尊严和自由？
他当然很可怜。
但她施舍给了车尔尼这些，那谁又来施舍她的尊严和自由？
也许她根本就和自己最憎恶厌恨的那些巫王爪牙没什么分别，格特鲁德就是车尔尼人生中的‘巫王爪牙’。
但遗憾的是，这就是格特鲁德。
她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可以亲手弑亲的恶人，在投注了一生的复仇中，她已无力高尚。
“……”
车尔尼的脸上终于逐渐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就像他所看着的不是一位贵族女性，而是人类之外难以分辨的怪物。
“音乐会的时间定在明天晚上8点，曲目可以由你自己决定。在这一次之后，我不会再对你的人生有任何指手画脚。”
自顾自说着这些话的格特鲁德从座椅上站起身，转身便走向了门外。
结果在门口，她却正好碰见了手里端着茶水的车尔尼家的女管家——一位身材宽厚，头发花白的老妈妈。
“哎呀，伯爵大人这就要走了吗？”
老人家看着走路姿势怪异的伯爵大人，脸上的惊讶又稍稍浓郁了几分。
单身至今的车尔尼看不出来，但她这个老婆子可清楚明白伯爵大人这样子意味着什么。
“这，要不我扶您一下——”
“不用了，这点路我还能走得了。”
端着托盘站在门口的老人家看了看独自坐在屋里气氛压抑的车尔尼，又看了看独自走向楼道的女伯爵晃动的背影。
这两人曾经有着许多交集，作为管家的老人家也开过些玩笑。
但如今……
这两人似乎确实是已经走向两条彻底不同的道路了。
……
离开了车尔尼家，坐进轿车里的伯爵大人就打算继续赶往下一项工作。
用于音乐会的夕照亰厅还需要进一步进行改造和调整，以完成巫王残党和她自己的需求，罗航那边也还需要继续联系，发出音乐会的邀请，还有为了欢迎已经来到这座城市里的许多‘客人’，她的下属也需要进行调整和布置。
说她今天的工作繁忙，可一点都不是开玩笑。
不过坐在还没启动的轿车里，伯爵大人却看到车窗外的许多人似乎都在向着同一个方向赶，这让她不由有些好奇。
“夕照区今天发生什么大事了？”
“呃，”
坐在前排副驾驶的伯爵大人的女助理显然是知道些什么，“那些人恐怕是去港口抢购的……罗德岛在港口申请开了一条临时的购物街，出售项目里面有大量低价的新鲜食物和药品，还有低价的医疗服务。”
伯爵大人一时哑然。
因为罗航的个人表现太过抢眼，加上约会的过程过于火热，她都快忘了罗航带来的那艘舰船和城区了。
果然男人误事。
领主大人在心里想到。
不过另一方面，她对罗德岛的情况其实也有些好奇。
必须确认的一点是，罗德岛是来维谢海姆停靠补给的。这样的情况通常应该意味着对方要在维谢海姆补充生活物资和能源，然后出售己方的工业制品和加工产品，哪有来补给的卖粮食啊？而且还是‘低价’‘新鲜’食物？？
如果不是她和罗航关系亲密，对那个男人也算有了些了解，她恐怕都要怀疑对方是在搞什么阴谋了。
犹豫了一下，坐在豪华轿车后座的伯爵大人还是趁着司机刚刚发动轿车开口：
“带我也过去看看吧。”
去看一看那个占有了她贞洁就轻松走掉了的男人和他的舰船与城市。
还有，说不定也能看看那个男人身边的女人。
这个时候估计有不止一双眼睛在看着她，但是本来她也需要向罗航递明晚音乐会的邀请函，亲自去一趟也算更显得有诚意。
回应了一声的助理和司机调转轿车的方向，伯爵大人则是静静地坐在车后座。望着车窗外的阳光下移动的街道，心里没来由地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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