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四羊
那是圣教会最神圣的地方，一路上布列着无数圣骑士守卫，只有最核心的成员才能被准许通过，但今日季星却是闲庭信步般走到了最深处，才终于被人拦截。
“技能商人，季星？”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魔王’瓦伦丁和教皇雷伊这对兄弟，瓦伦丁依旧是那副看不起人类的吸血鬼贵族模样，实际上身体肌肉已经绷紧。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找露米娜斯说点事。”季星望向最深处的那扇大门道：“夜魔女王，不请我进去吗？”
瓦伦丁两兄弟一滞，而那扇花纹古朴的大门已无风自开。稍显少女感的背景中，一头闪亮银发的美少女坐于正位，蓝与红交织的瞳孔中闪烁着凶光，盯着季星。
“让他过来。”她不似魔王盛宴时的女仆装，而是换上了一套哥特服，上位感十足道：“是奇伊告知你我的身份吗？不请自来，直接闯入妾身的寝宫，你最好有正事。”
季星问道：“还记得魔王盛宴最后我用的那个技能吗？不是探索克雷曼记忆的那个，而是捕捉那名帝国军人面貌的技能。”
露米娜斯略微讶异，打量着走近的季星道：“自然。不要告诉我你的目的是来向妾身推销技能，虽然那个技能看起来很有实用性。”
“不是。”来到她身前，季星讲解道：“那个技能叫‘命运’，能够让我看到所有对我有敌意的人。”
“……所有？”
季星笑道：“啊，魔王盛宴时还能看到夜魔女王你呢，但现在你对我的敌意大概消了个差不多，已经看不到了，倒是能看到这位。”
他示意身后跟来的瓦伦丁，瓦伦丁的脸色不自然中夹杂着敌意。
露米娜斯也愣了愣，神色不爽起来：“真是令人讨厌的技能，你要不要试试……此时此刻，你的技能能不能看到妾身？！”
“不用试，看不到。”季星道：“‘敌对’是种更具体的概念，是表示这个人确实有想对我出手的念头、如果有机会就会立刻付诸行动，而不只是什么不爽的情绪……
哎哎，这次快有了！”
看着露米娜斯攥起的拳，季星笑道：“别生气，我说正事。我平常做个技能商人，一向选择与人为善，在魔王盛宴前的一年里也就那么百八十个对我有敌意的人。
这是无法避免的，其中少量是那种得不到就想毁掉的变态，寻找却没找到我的冒险者，大部分则是买到我技能的人招惹的敌人。
但参加魔王盛宴后，敌对数量是唰唰得往上涨，其中高手的数量也多，让我都没办法完全开启命运技能了，只能一个个锁定。嗯，盛宴后这几天我没事就在忙这个。”
话落，露米娜斯的鼻子轻轻嗅了一下。其实刚刚她就察觉到了，季星身上有一股血腥味，极淡，是那种没沾染到身上、甚至说只远远在流血事件身边路过的感觉，并且还用自身的魔素加以清除。
如果并非最初的吸血鬼，露米娜斯都无法捕捉到这丝气味。
“你……杀了他们？”
“嗯，刚清理了一圈。”季星点头：“杀了三十来个，基本都是西方诸国里有点地位的人，没有地位也不敢乱觊觎我的技能。”
露米娜斯神色一沉：“所以…你不会是来让妾身善后的吧？”
“一部分。这点动荡能带来些乱子，但不至于影响太深，以圣教会的地位，随便推给什么恶魔作乱就行了。”季星道：“我也是来打声招呼，现在我的目标还剩七个。”
他示意瓦伦丁：“你手下这个魔王就算了，你自己教育着，魔王表演久了真把自己当成魔王可不是件好事……当然我这不是威胁，力量不符合心气是容易出事的。”
露米娜斯冷哼一声，她向瓦伦丁说过不要把季星当成敌人，他们没必要招惹这种‘中立方’。
但自己的部下被季星教育，还是让这位女王有些不爽，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听到了吗，瓦伦丁，你要违反我的命令吗？”
“不！”瓦伦丁深深低头。
露米娜斯便望向季星：“另外六个呢，不会也是妾身的人吧？”
“还真是。”季星笑道。
他手一划，魔素滚动，六道人形虚影凭空构筑，露米娜斯皱起眉头，有些惊讶于季星的控制力，很快将目光锁定到另外六个老人。
“七曜？”
七曜大师是露米娜斯在西方选拔出来的七个人类代言人，通过自身的能力赐给他们长生。
但她并没有十分信任七人，季星在魔王盛宴中的表现理应不该被他们知道，那么他们对于季星的敌意就只能和其他人一样，觊觎着季星‘卖技能’的能力。
“这些家伙……”露米娜斯面露不爽，她不在意七曜大师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不能接受他们的愚蠢。
她也并不怀疑季星在诬陷，双方不是同个层次的存在，唯一值得季星重视一点的七曜大师之首古兰贝尔还并不在这里。
不过季星紧跟着就道：“你查查坂口日向和圣骑士们的动作吧，七曜之首古兰贝尔应该也参与了，只是这个人对我没有敌意。”
“日向？”
相比于日向，七曜大师在她心里不值一提，她立刻用眼神示意瓦伦丁，瓦伦丁闪烁消失。
“妾身会让人调查的。”她还是冷冷的口气：“还有事吗？”
“没事，再会。”季星笑了笑，身形紧跟着消失。
这时露米娜斯冰雪般的面孔才微微消解，对教皇雷伊道：“七曜大师只是小事，但他说的另一件事有些道理。罗伊这些年来确实失去了应有的谦卑，妾身在想如果魔王盛宴时先回归的是他，他很可能会死在那个拉普拉斯的手里。哼，妾身可不希望你们愚蠢地死去！”
“是，露米娜斯大人。”雷伊点头道：“我会规劝弟弟。”
“嗯，没事了，你也去……”露米娜斯话半中停，清冷的表情中猛地闪过一丝怒意，道：“嘁……不用了，那六个家伙已经死了。”
“……七曜？”
“啊，那个狂妄的家伙没等妾身调查就先做出了审判，只是来通知我一句。”露米娜斯不爽道。
“那我们……”
“继续去查。”露米娜斯哼道：“如果他冤枉了七曜，妾身一定要让他给我一切交代！”
……
肯定不会冤枉他们的，在杀人前季星都用过探索之王，这些家伙也真是恶贯累累。留下了六人的尸体，季星传送到了希尔特罗佐王国，古兰贝尔·罗佐家族的附近。
他的手中托着一张无形的网，其中一个个灵魂哀嚎翻滚，正是他刚刚清理的所有打他主意的人！
如今西方对他有敌意的人只剩那些‘普通人’了，可以无视，季星来此找的是一个‘没有敌意’的人。
不是古兰贝尔。
他走入古兰贝尔家族附近的一座朴素建筑，登上二楼，推开一扇门，秘书装的女人正站在桌旁沏着茶，听到动静，讶异转头。
第一眼有些陌生，但下一个瞬间卡嘉莉就反应过来来得是谁，她先是紧张，后平静下来。
“你来找优树？”
“不，我找你。”
刀光闪烁，一颗表情定格的头颅抛飞，无头尸体轰然倒地。
第21章 爆发
我……要死了吗？
或许是季星的剑太快，又或者是身为魔王的底蕴还在，头颅抛飞的时候，卡嘉莉的灵魂并没有脱离躯壳，清楚地看着自己无头的尸体倒地，看到了持剑的季星。太快了，这个男人恐怕比我身为魔王时更强，如今换了人造人身躯、实力才勉强达到A级，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灵魂也逃不出去。
他为什么要来杀我？卡嘉莉没有把季星当成敌人，甚至得知魔王盛宴的细节后，她还为季星揭露克雷曼被东方帝国操控而有些感谢。
是为了那只史莱姆吗？又或者是洞察了优树的行动？我才刚得到这具身体，他是怎么锁定我的？
种种疑惑在她心里闪过，很快又全部消除，因为那都不重要了。
除了对手下四名小丑的不舍和愧疚，这一刻卡嘉莉感到了解脱。
真是漫长而疲惫的一生啊，总以为自己能从深渊中爬出去，却又总是不幸地坠落。这副美丽的身体才刚恢复不到一个月，真是遗憾。
似乎是因认定了自身的必死，往事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闪过。
不是她作为魔王卡萨利姆时的内容，而是更早更早，她身为天真少女时期的生活。
如今已记不起当初的名字，但能知道自己是个幸福的公主。她的国家建立在纯血人类帝国的旧址之上，利用那个超魔导帝国的天然要塞和遗址，打造出了一座长耳族的乐园——超魔导王国。
人们生活美满，安居乐业。
可是有一天，她的父王疯了。原本温和英明的男人突然自称自己是魔导大帝‘杰西尔’，变得无比残暴，压榨人民，追寻享乐。
杰西尔进行各种疯狂的实验，创造出各种噩梦般的产物，卡嘉莉也成了其中一名受害者。
她被杀死，又被作为妖死族复活，原本的美丽面孔消失不见，变成了被腐肉包裹的卡萨利姆。
从美丽的少女变成世界上最丑陋的男人，那段时期的她一直在做着噩梦，直到愚蠢的杰西尔激怒了龙皇女米莉姆，超魔导王国一夜之间毁于一旦，杰西尔生死不明，她才终于得到了解脱。
她用妖死冥产将追随自己的忠诚骑士、平民、侍女转化成了和自己一样的妖死族，让他们获得力量来保护更多的子民。
虽然这让她发现转化妖死族并不会让人变得丑陋，自身的样貌只是杰西尔在刻意折磨自己，但拥有了伙伴的卡嘉莉没有因此堕落。
他和小丑们带着因为混沌龙诅咒变成黑暗长耳族的子民们挣扎求生，遇到拉普拉斯，成为魔王，终于逐渐挣扎出了稳定的家园。
她以为自己摆脱了噩梦，但直到见到雷昂的那一刻、一个比女人还更美丽的男人时，她才知道遥远的噩梦一直隐藏在她的心底。
傲慢出手，败北死亡。
逃脱的灵魂召唤优树，想要夺舍，却被优树反制，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迎来不幸的终结时，那个召唤者少年表现出了出乎预料的温柔。
为她准备的灵魂载体、人造身体卡嘉莉，正是她原本的样貌！
漫长的噩梦后，迎来短暂的美梦，我终于……要醒来了。
她闭上眼睛等待终末，却在这时，感觉到一股磅礴的力量注入了她的灵魂中。她听到一些声音在鼓噪哀嚎，看到了其中几张熟悉的面孔在求饶，那是她跟随优树来到这个王国后才见到的七曜。
怎么回事？
疑惑间，哀嚎的灵魂得到了净化，只剩下一股精纯的能力注入到她的灵魂中，她的灵魂得到了一股哪怕身为能够转生的妖死族、也未曾拥有过的澎湃力量！
她听到世界之音回响：《确认完毕。获得独有技能‘噬魂者’。》
……怎么了？
她疑惑地睁开眼睛，摊开双手看了看手掌，是凝实的实体，比之前的力量却强大了百倍，追赶上甚至超越了身为魔王时的她！
身边，尸首分离的‘卡嘉莉’还躺在那里，鲜血流了一地。
前方收剑归鞘的季星正在看着她，问：“感觉怎么样？”
卡嘉莉若有所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尖细、狭长，那是和人造躯体不一样的地方。
她目光投向窗户，从窗上的倒影中，她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不是妖死族，是风精人。
如果少女时期的我能够继续顺利成长的话，就会是这个样子吧？
“你……做了什么？”
“独有技能，英魂使。”季星回道：“我把你转化成了归我御使的英魂，感觉到你灵魂的渴望，也顺手帮你还原回了风精人种。”
“……英魂？”卡嘉莉隐隐感觉到了自己和季星灵魂的连接，沉默了一瞬道：“奴役吗？”
“不，是雇佣。”季星道：“我需要锻炼英魂使这个技能，顺便获得一些战斗和生活的辅助。等到我的技能晋升究极，你希望的话雇佣协议就会解除，在此期间你得到的力量和我给你的技能都是报酬。”
“……我没有能力拒绝吧？”
“你想拒绝？”
卡嘉莉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心说不怎么想。
实际上若非微妙的立场，有人能把她从妖死族还原回她梦中都不敢想的风精人，她早便感激涕零。
这种感觉、这种轻松，甚至让她有些想哭。她噩梦般的人生中第一束光是陪伴她的小丑们，第二束光是优树，这……会是第三束吗？
命运没有放弃我吗？似乎每次坠入深渊时都会得到救赎。
只是……“我不会和优树为敌，福特曼、蒂亚和拉普拉斯，他们要有自己的自由。”
“没问题。”季星笑道：“实际上这也是预支的报酬，他们正在参与一次他们不该参与的行动。
嗯……赶上都赶上了，这破梗就玩一次吧——卡嘉莉，你也不希望神乐坂优树和蒂亚、福特曼出事吧？只要你接受我的英魂雇佣，这次我就可以放过他们。”
“……？”
卡嘉莉愣了下，这应该是一句威胁吧？为什么……怪怪的，不像威胁，反而像是玩笑了？
……
另一边，戴着小丑面具、伪装成拉普拉斯的神乐坂优树正和蒂亚与福特曼一起行动，一直暗中跟随着多米尼三人前进。
早在半个多小时前，他们就进入了鸠拉大森林，正朝着魔物小镇的方向进发。如果是以往，深入到这种程度早就遭到森林中魔物的袭击了，但如今完全不同。
‘真有能耐啊，利姆鲁老师。’
优树在脑海中感慨了一句，心中突然间泛起了一丝不安，就像是错漏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但没等他有空排查思考，就被远方激射的魔素打断了思路。
“那是……”
“技能商人的烈焰龙？”
远处的多米尼三人也皆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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