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唯美族介介
“啊，司空大人，您……”
志瑶打断她说话：“白菊呢？！”
“女儿……在卧室里，应该是病了。”白菊的母亲慌忙往屋里指了指，“我正准备去叫医生。”
“赶紧去赶紧回！”说完，志瑶冲进卧室，看到平躺在榻榻米上的白发小女孩。
小女孩安安静静，表情却是做噩梦般皱着眉，微启的双唇像在极力寻求氧气，整个人已经意识不轻。
“白菊！”
志瑶迅速冲到旁边，白菊却听不见他的呼喊，白菊脸上密布着汗珠，额头的温度让志瑶觉得手仿佛放在火炉上，他甚至觉得白菊快要融化了。
怎么会烧得这么严重？！
宛若洪水般的焦急正在频繁冲击他的冷静，他开始慌了神，白菊的烧点燃他的理智，冒起的浓烟遮住他双眼。
医生呢，怎么还没到？！
咬牙切齿的他转向门口，心说难不成医生得知病人是白菊后拒绝出诊。
正当火冒三丈的时候，白菊的母亲和中年男人还有小麻生邦彦陆续进入屋子。
“快，这里。”
中年医生火速来到志瑶身旁，取下挎在肩上的医药箱，蹲下身用手掌贴住白菊的额头，而后再进行把脉。
不多时。
“她发烧了，烧得很厉害。”医生对几人说，“先降温吧，我再开两副药，等温度降下去人醒来后每天早晚各服用一次。”
白菊的母亲和医生一道去拿药，志瑶去拿脸盆毛巾顺便打凉水，屋内只剩小麻生邦彦。
看到志瑶回来，小麻生邦彦走到他旁边。
“司空哥哥。”
志瑶看向他，揉了揉乌青的眼圈，“麻生，这里有我，不用麻烦你了，去和小伙伴们玩吧。”
“白菊，不会有事吧。”
“肯定不会有事。”志瑶沉下脸色回答，“我也不允许她有事。”
点了点头，小麻生邦彦离去，他走出屋子过了十几秒后，志瑶将拧去多余水分的湿毛巾叠成方块铺到白菊的额头。
他精心观看着白菊难受痛苦的样子，悄然间，泪花在眼眶积蓄。
水芸前脚刚离开，白菊跟着就出事，坏事为什么非要扎堆到一起发生，今天是什么不吉利的日子吗难道。
白菊体质比正常人要差，发高烧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这里的医疗条件这么差，万一出点差错，连白菊也离开，那自己岂不……
外面响起脚步声，志瑶赶紧擦掉泪花，瞄向门口。
“司空大人，药已经开好了。”白菊的母亲展示了一下拎在手里的两包草药。
“好的，知道了。”志瑶的声音有气无力。
看到他这幅萎靡不振的样子，尤其那双黑眼圈，白菊的母亲于心不忍劝道：“您好像很累，要不去休息，这里由我来照顾吧。”
志瑶没有回答她，轻轻摇头，见此，白菊的母亲也不再多说什么，留了句“我去干活了需要帮忙记得来找我”后离开。
时间快速流失，很快就来到下午，期间毛巾换了一次又一次，白菊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
彻夜未眠，水芸离去的悲伤，再加上忐忑不安的情绪，志瑶现在随时随地都能睡着，却自始至终强撑着不合眼。
他害怕，害怕一醒来白菊就没了。
八百波姬看不下去了，清冷的御姐音出现在耳旁。
“司空。”
“我没事。”志瑶有气无力的喟叹。
“你连饭都没吃。”八百波姬指了指旁边的托盘，里面是白菊的母亲中午端来的饭菜。
“没胃口。”按压住太阳穴，志瑶用力揉，“心情不好，吃不下。”
“好歹吃点，再休息一会，我来替你看护白菊。”
在她的持续劝诱下，志瑶终于拿起碗筷随便扒了几口，随后理了理白菊盖着的毯子和枕头，在旁边侧躺下。
“那就麻烦你了。”
他的手轻轻拂过白菊的面庞，下一刻合上眼睛。
醒来时，外面天已经全黑，志瑶撑住乏力的身躯慢慢起身，看到八百波姬和白菊的母亲都在旁边，自己身上盖着毯子。
“司空大人，您醒啦。”白菊的母亲率先开口。
瞅了瞅身上的毯子，志瑶暗思是白菊的母亲帮忙盖上的。
“谢了啊。”
“啊哈哈，哪里哪里，您应该饿了吧，我去端吃的过来。”白菊的母亲说完就起身去端饭菜。
她前脚刚走，志瑶随即向八百波姬询问：“白菊中途醒过没有？”
“没呢。”八百波姬摇头。
于是志瑶拿开白菊额头的毛巾，掌心贴上去。
已经不烫了，就是没有温度计，不知道具体多少度。
这样想着，他又把掌心贴到自己额头，反复确认温度到底正不正常。
就在此时，小丫头的嘴唇轻轻动了下。
烧才退没多久，白菊尚未完全恢复，身体依旧虚弱不堪，她眼睛眯开一条缝，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
直到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醒啦？”
好像是司空哥哥的声音。
“司空……哥哥？”她发出有气无力的呢喃。
轻轻拍她脸一下，志瑶拿起毛巾浸入盆里，拧干后小心翼翼为她擦拭两边的眼角，把里面凝结的眼屎去除。
过了没多久，白菊恢复了视觉。
“这里是……”她的红眼睛下意识到处瞄。
“你家。”
“哦，是你送我回来的对吗？”
“不是，是麻生。”志瑶澄清，“是麻生早晨看到你倒在外面，然后叫人把你送回家，我也是从他那里听说你出事。”
“这样啊。”
“这次多亏了麻生，你可要好好感谢人家才行。”
白菊脑袋轻点，“嗯，我会把零食分给他。”随后小手从被窝里伸出来，颤颤巍巍的往志瑶的手移去，“司空哥哥，你……照顾了我一整天呢，我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添麻烦，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一只手握住白菊的小手，志瑶用另一只手的指甲轻轻刮了刮白菊的鼻子，“肚子饿不饿，吃得下东西不，想吃我出去给你弄。”
不等白菊回答，白菊的母亲来到两人旁边。
“女儿，你醒了啊。”白菊的母亲放下托盘，面带欣喜，“你生病期间司空大人一直守在你旁边，寸步不离呢。”
旋即，白菊的视线回到志瑶脸上。
她当然知道这件事，然而听到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竟有点害羞，脑袋藏进被窝里。
志瑶看得分明，手跟着伸进去，在脖子上面挠痒痒，弄得白菊不停地闪躲，怎么也躲不掉，最后干脆用脖子和肩夹他的手指。
折腾了有一会，志瑶站起身活动筋骨，顺便和白菊的母亲说：“白菊现在需要补充体力，我去松本苍介那弄壶开水吧，再弄些盐和白糖回来。”
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村子里八成没，所以用相似的东西代替。
白菊的母亲跟着站起来。
“这些家里就有，我先去烧开水吧。”她说完，离开房间，志瑶重新坐下。
旁边，白菊将小脑袋从被窝里伸出，小手覆到志瑶手背上，她回想起早晨的经历，凉意骤然窜上背脊。
曾经在村子里她听见别人议论，那人说她活不长，今天早晨倒下时她猛地想起这个，从而无比恐慌，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她本能的想求助，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四周黯淡无光，仿佛全世界就剩下她自己。
那一刻，她回想起过往的种种，几乎都是别人的冷眼和无视，然后在意识趋于模糊的最后，脑海里浮现出志瑶的音容笑貌，直到后面醒来时看到志瑶在身边。
“司空哥哥……”白菊的声音突然失去了活力，神色黯淡下来，“我今天，差点就离开你呢。”
听到离开，志瑶不经意想起水芸，嘴角无比苦涩。
第一百三十一章：【等你等了很长时间】
“别这样说。”
听不得这些，志瑶下意识制止。
“可是……”白菊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我以后肯定会离开。”
志瑶愤而咬牙，声音充满了无奈：“白菊，都说了不要，听话行不行。”
“我活不长。”
白菊抽了下鼻子，然后声音开始变得呜咽，瞳孔好似波纹四散的湖面，“司空哥哥，曾经……有人说过我活不长，今天早晨倒下时我想到这个，突然好恐慌，好害怕。”
不清楚要如何接话，志瑶面带不忍，移开视线。
“那时我回想起这些年的每分每秒，全是别人的冷眼和无视。”
眼泪，顺着白菊的眼角滑下来，留意到此，志瑶顿时觉得无比揪心。
“宝贝。”他忙不迭用巴掌贴住小丫头的脸蛋。
“司空哥哥……自从你到来后，我才终于体会到快乐是什么感觉，打我记事的时候起，所有人都像对待肿瘤一样唯恐避之不及，为什么唯独你不回避我呢？”
此刻，眼泪彻底在白菊脸上泛滥，仿佛地下泉眼被人凿开。
“别想这些了行不行，听话，乖。”志瑶轻轻搓了搓她脸。
“我那时好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害怕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去，最后看到你的样子时，我悄悄告诉自己必须撑住，一定要等你来，然后……”
“好了好了，我不是来了吗，最后你也安然无恙。”
他正编织着向下的安慰说辞，小丫头的双手从被窝里伸出来，覆盖到他的手背上，“司空哥哥，我曾经提过任性要求，对不起。”
志瑶转瞬就想起是那天中午，讪讪一笑。
“没事，不算任性啦。”
“因为我真的害怕身边没有你，我很贪婪，也不想再回到过去……遇见你之前的样子。”
“不会，绝对不会的，安心。”志瑶反握住她的两只小手，悉心安慰道，“村子里很多家伙都属于那种没接受过教育，没文化没见识的乡下人，看到个与众不同的白发红眼就自认为是什么不吉利的事情，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啊，松本苍介肯定不是对吧，就算以前是现在也改变了，然后麻生，水芸，还有仄火她们都不在意你的白发红眼。”
意识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白菊打断：“我最喜欢的是司空哥哥。”
“哎呀，白菊……行行行，我不胜感激，无比荣幸。”
“那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唔。”志瑶顿了顿，最终点头。
“我从小身体就差，经常莫名其妙觉得不舒服，以前甚至没人告诉过我不能晒太阳，司空哥哥，我不奢求你带我走了，也不求你永远留在村子里，至少，今年留在村子里行吗？”
“只是今年吗，那应该……”
“过了今年我就满七岁，正式成为人了，假如挺不到那天，至少我希望余生能够在你身边度过。”
言毕，泪水又开始在白菊眼中蠢蠢欲动，见状，志瑶忙不迭答应下来。
“好好好，今年不走。”
到这一刻，白菊脸上终于绽放出宛如雨过天晴般的笑容，见她开心起来，志瑶把毛巾放进水里搓了搓，拿起来拧干后为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过了有一阵，白菊的母亲回来了，两手端着托盘，托盘里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糖盐水。
当她放到两人旁边时，志瑶用巴掌贴住碗感受温度，再盛起一小勺吹掉热气，用上唇试探水温。
有点小烫，还得再等等。
十分钟过后，温度降下了不少，经尝试觉得没问题，志瑶把白菊从被窝里扶起来，用毯子包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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