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啵啵酱
但是虎千代已经跟长尾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母亲大人的遗言是让虎千代一心修佛偿还罪孽。
父亲大人的指定继承人是哥哥大人长尾晴景。
所以虎千代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这么备受长尾家的关注。
虎千代他还在忙活新的一年该给阿雪什么样的新年礼物呢。
“虎千代，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到底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可是没想到，那位贵客竟然不请自来，已经推开了大门。
站在那边的是一名女子。
她身着一袭素色的白衣，头戴吊丧用的漆黑面纱，正面露悲伤地看向正在擦着佛像的虎千代。
“姐姐大人......？”
虎千代眨巴了一下眼睛。
没有想到竟然是姐姐大人仙桃院特地前来林泉寺了。
“你日复一日，蜗居于佛堂的时间变得越来越久了，姐姐我都已经快不认识你了。”
仙桃院低垂眼帘，看着虎千代那愈发俊秀的面孔，满脑子都是儿童时的回忆。
“——虎千代，你变得越来越像人类了，姐姐为你感到由衷的开心。”
“你先退下吧。”
虎千代支开了一旁的和尚，随后面无表情将房门关上。
仙桃院则是虔诚跪坐在佛像面前，上了一炷香后问道：“为父亲大人上香过了吗？”
“......林泉寺又没有父亲大人的灵牌。”
虎千代挠了下脸蛋，打算敷衍过去。
但姐姐大人的下一句话，就让虎千代的眼睛再无任何感情光彩了。
“那就回到长尾家，为父亲大人尽孝吧。”
仙桃院的话语让虎千代不禁表情一僵。
儿时的回忆也便不自觉涌现开来。
虎千代直到如今，还记得在他与长尾家分别的那一天，姐姐大人拥抱着自己哭泣的真情流露。
“姐姐大人，这是在劝我还俗吗？”
这位黑发少年沉默许久，轻声询问道。
“是的。”
面对仙桃院斩钉截铁的回答，虎千代的心思却不知道已经飘到哪里去。
他便盘腿坐下，开始若无其事回忆道。
“我还记得跟姐姐大人分开的那一天，姐姐大人抱着我痛哭流涕，说如果我想要在人世间继续存活下去，就要积攒五常之德信仰佛祖。”
虎千代便想到一茬就说一茬。
“我有在努力啊。”
“前些时间池塘里的鱼被野猫给叼走了，那只野猫在寺庙里徘徊几日都不肯走，我没舍得赶走，结果还是阿雪提醒我说，这样下去会害了池中鲤鱼一家。”
“前年还养了一株桃树，但是我什么都不懂，差点给养死了，最后还是靠阿雪帮忙照料今年才开了几朵好看的桃花。”
“今年打算种一株樱花树，想必到时候樱花盛开的时候，跟阿雪坐在一起赏樱的滋味肯定很满足。”
仙桃院静静听着虎千代说着这些有的没有的琐事，她的眉角温顺了下来，轻声问道。
“虎千代......你很喜欢阿雪，对吗？”
“..................”
“但你不能喜欢上他啊，你不可能跟这个小和尚过一辈子的。”
虎千代摸了摸下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虎千代，他会喜欢上男性的你吗？”
“不知道哇，啊哈哈哈......”
“那你是准备怎么样？”
仙桃院凝视着已经蓄起长发的虎千代，流着眼泪道。
“是要告诉所有人，那个被称为毘沙门天转世的武神，其实是个女人吗？”
虎千代那双暗金色的眸子看向毘沙门天的佛像，这位十三岁的黑发少女也搞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长尾家快要完蛋了，那些墙头草的家臣现在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啊，虎千代！”
姐姐大人的哀求让虎千代不禁心烦意乱。
但是她又难以发泄出来。
“晴景哥哥根本没有能力带领长尾家走下去，现在必须得由虎千代你还俗回到长尾家重振军心！”
姐姐大人跪拜在地上，言语恳求道。
“拜托了，虎千代，我的妹妹，请你出山拯救越后国吧，还天下苍生一个太平吧......”
第二十二章 觉醒了内心的雌
长尾虎千代其实是个女人。
这种事情虽说荒诞，但倒也不算离奇。
作为长尾家的末子，从来就没有人期望过虎千代的降生。
因此性别对于虎千代而言，只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只不过因为嫡长子长尾晴景的身体虚弱，本就难当家督之职。
但是长尾为景这种奸雄却为了弥补前半生的弑君恶行，执意要让体弱多病的长子继承长尾家。
可长尾未景却忘记了，他本身就是靠造反起家的。
跟他一起发家的伙计哪里有什么正常的君臣纲常
在这群家臣看来，强者就是应该狠狠踩头弱者，羞辱弱者的家伙才配拥有权力。
倘若一个肺痨鬼都能靠血统压过他们一头，那为什么自己不能取而代之？
于是自然而然，便有人看中了虎千代从小便异于常人的智慧与武力，便暗自联合准备扶持虎千代继承家督。
虎千代出生以来就不通人性。
倘若称呼她为娇柔的女娃子倒不如称呼为一头披着人皮的野兽更为靠谱些。
动不动就殴打兄长、只会发出刺耳的假笑、一双冰冷无情的虎瞳......
虎千代只是为了长尾家的稳定，才走上了女扮男装的路。
长尾为景本就是厌恶虎千代，在他看来妖怪就是妖怪，哪有性别之分，于是就默认了属下们的胡作非为。
唯一会去关心虎千代的姐姐与母亲，又哪有权利去干涉长尾家的决定？
所以虎千代便作为长尾家的末子，一直女扮男装到了现在。
甚至直到死去，虎千代都必须是作为大男子汉而死的。
当然。
谁也没有想到。
只是在林泉寺修佛几年。
虎千代就已经觉醒了内心的雌。
而且已经是到了女德充沛到变成女流氓的地步了。
看着磕头的姐姐，虎千代开始坐立难安。
她站起身子，随后坐了下去。
然后再站起身子，开始左右踱步。
她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只属于阿雪一个人了。
长尾家的事情已经跟虎千代没有半分瓜葛了。
但是没想到......
姐姐大人的出现，还是让虎千代变得迷茫了。
出山拯救苍生？
越后国的情况已经糟糕了这种地步了吗？
虎千代不太懂政治。
父亲大人生前越后国一片祥和，死后竟然已经混乱到如此地步了吗？
不过也情有可原。
以哥哥大人的天赋，当个和平时期的继承人还中规中矩。
可是如果要顶上这个战乱的缺口，哥哥大人恐怕要忙得焦头烂额病情又加重不少吧？
但是还俗啊......
还俗就代表再也见不到阿雪了不是吗？
不就代表林泉寺这里快乐的时光就要就此终止了吗？
“......姐姐大人，恐怕恕虎千代无法从命。”
虎千代便果断拒绝道。
“阿雪才只有八岁，还需要我这个师兄贴身照顾呢。”
“他明明跟你非亲非故！”
仙桃院急得咬牙切齿。
她绝对无法容忍虎千代继续龟缩在林泉寺之中了！
“我和阿雪是一家人啊，怎么就非亲非故了？”
“长尾家才是你的亲人！虎千代！难道你不认姐姐我了吗？！”
仙桃院泪眼婆娑，对着虎千代劝说道。
“你要眼睁睁看着长尾家覆灭吗？你要眼睁睁看着越后国的黎民百姓陷入地狱吗？你要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而无动于衷吗？！”
虎千代沉默了。
姐姐大人就是厉害。
她总是能把事情描绘得十分夸张，让虎千代莫名遭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巨大道德压力。
好似这越后国的叛乱，好似这长尾为景犯下的孽障，都是因为虎千代才诞生的。
虎千代虽然很想跟阿雪在林泉寺继续当着和尚过下半辈子。
但正是因为阿雪，让不懂人心的虎千代终于明白了家人的重要性。
——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家人死去。
“我只有一个要求。”
虎千代沉默许久后，最后吐出一口白气淡淡道。
“平息这场叛乱之后，我与长尾家再无任何瓜葛。”
“虎千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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