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默子
少女再次向玻璃外鞠躬，指尖略过裙摆，感觉每一处褶皱都很自然，身体和琴凳接触时，像是羽毛漂浮在水面。
每一处都很熟悉，恰到好处的距离，只是头顶的灯很亮，过于亮了。
视线里一片空白。
第一首曲子是肖邦的离别练习曲，没有谱子，全凭记忆。
若叶睦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此刻，钢琴师们都不以为意，还在讨论刚才的话题，只有她的老师抱着手臂，盯着她。
少女的手指按下了第一个音符，瞬间，所有人都被吸引了，向演奏室投去注视的目光。
水平不低。
演奏已经开始了，所有钢琴师的面色都慢慢趋于凝重。
这个水平.....十五岁？
可是演奏到一半的时候，所有人都意识到少女的弹奏毫无感情。
“奇怪。”
“安静！”
瞬间，节目陷入了宁静，空气里只有钢琴的嗡鸣。
不知道为什么，手指好灵活，弹奏好顺利，曲子好简单。
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技术，若叶睦在这一刻，真有一种和钢琴相连的错觉。
可是，灯光......好刺眼。
已经看不清了。
肖邦的离别练习曲不算长，在两次演奏中，稍微进行了一些停歇。
第二首歌，是李斯特的爱之梦。
睦知道爱很喜欢这首曲子，经常会在地下室练习。
她以前弹不完整，还是爱练的。
此刻，手指搭在琴键，轻轻按下去第一个音，手指自己就开始动了。
啊，越来越看不清了。
节奏缓慢，和弦柔和，这首歌慢慢拉开帷幕，在一阵节奏加快后，少女心中蕴含的情绪越来越浓烈。
听着琴声，仿佛能看到爱。
其实，我希望你陪在我身边。
第一卷 : 第六十三章 约定
这首钢琴曲美得不可思议，连贯性、节奏都是偏柔美，像是在诉说无言的爱。
从开局到顶峰，再到落幕，每一处的细节处理都很完美，每一个节奏的安排都很妥当。
快落幕了，快落幕了，就差一点，这场完美的演出就结束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出一点错，要把好好弹奏这首曲子。
一首爱之梦，向我的爱弹起。
当她演奏结束后，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仰面，视线一直盯着头顶的灯，微微开口，泪水从眼角滑落。
场下在一瞬间，还是安静的。
她没有第一时间起身鞠躬，呆坐在椅子上，直到视线逐渐清晰。
爱，会来见我吗？
可没人说什么，少女呆滞了将近一分钟，呼吸逐渐平稳，才想起来鞠躬的事。
她面朝落地窗，向摄像头和外面的钢琴师鞠躬，离开演奏室。
外面响起淅淅沥沥的掌声，最后所有人都鼓起掌，包括台下的工作人员，形成雷鸣般的掌声。
“真令人吃惊啊，这种水平真吓人，我感觉我上去演奏也就是这个水平了。”第一个开口的是一位男钢琴家。
“不至于不至于，的确很吓人啦，但爱之梦本身在李斯特的曲子中，难度就是中等偏下。”
“这么充沛的情感可不容易，和上一首比起来，差距太大了吧？”
“这可没有作弊的方法，大家都看着呢，弹的确实很好，和我们都能比一比了。”
“我觉得她的处理有问题，和谱子有一点区别吧？”
“如果每个人都弹的一模一样，你干嘛不去听唱片。”
“嗯，十五岁对吧，值得鼓励，日本恐怕又要再出一位了。”
“第一首曲子也很不错吧？技巧上很强了，就是欠缺情感，第二首就很完美。”
“这孩子第一首曲子的技巧也是无可争议的强，其他人完全不是一个水平啊。”
“......”
日本顶流的钢琴师基本都坐在这里了，都毫无例外的认可了少女的实力，只是在争吵细节上的处理。
森美奈美心里都快乐死了，决定无视节目前的一些不愉快，
当那位询问年龄的钢琴师问她时，森美奈美都快压不住嘴角了，她多年的演技让她平静的回复。
“对，十五岁，她还差的远呢，希望各位老师多指点一下。”
“啊~森老师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就是，这可是天才。”
“说是天才也不为过了。”
“......”
全场没发表意见的人，就只有睦的老师，表情中夹杂着不解。
她早就知道，睦偶尔会有情绪不稳定的问题，但技术一下子进步太多了，早上还是十五岁中比较优秀的程度，怎么突然就展现出这种实力。
可她一言不发，事实摆在眼前，钢琴演奏是不会说谎的。
等若叶睦回来后，节目内明显会把更多的镜头分给她，不再把她当做森美奈美的附属品。
几个人又是一阵讨论，这种座谈会本来就没什么好看的，真不知道什么人在看。
节目结束后，休息室。
女钢琴师找到森美奈美，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
“你看到了。”
“很不错，和你说的一样。”森美奈美的心情更不错。
女钢琴师抽着烟，“可我说的是十年后，她今天的表现不正常。”
“不正常？”她面带疑惑。
“对，你还是多关心一下女儿吧，我感觉她恋爱了。”
说罢，她把烟猛的抽了一口，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剩下森美奈美在思考，自己女儿到底是怎么弹出这种水平的。
可是，乐队里没有男孩子吧。
节目就这么落下帷幕了。
屏幕黑了，反映出少年的脸庞，他滑动鼠标，看着下面的评论。
没什么好看的，都在夸睦。
的确是很出色的弹奏。
他关掉视频，看向一旁的少女，“感觉怎么样？”
“很厉害，比我厉害了。”祥子低头，稍微有一点不甘心。
正常的话，大概会问候一些话吧，可新垣爱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打算安慰她。
他只是关掉电脑，看了一眼时间，向祥子问。
“不需要我了吧，我明天还要去上学，所以，得回去了。”
“唉......”祥子低头，裹紧被子。
“骗你的，反正我回去也是看书，多陪你一阵，也无所谓。”
新垣爱笑着，“你觉得我要走了？”
“你说得对，明天你还要上学。”祥子把头埋在膝盖，看不到她的脸了。
“那你呢？”
“什么？”
“学校，不去了吗？”
这句话过后，就是长久的平静，谁都不再说话了。
直到一阵手机的振动声，新垣爱发现是祥子的手机，她又要按掉了。
他瞥到屏幕上的名字，抓住祥子的手腕，阻止了她。
“接，你最好嘱咐一下睦，不要把你的事说出去，不然.....你知道的。”
“........”
祥子没挂断，算是听了他的意见，手指移动到接通的上方，按了下去。
电话另一端传来熟悉的音色，可称呼却让祥子沉默了。
“爱......？”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新垣爱随口说了句抱歉，拿过了她的手机。
“是我。”
“嗯！”
“你听我说，睦。”新垣爱的声音很平淡，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女。
“小祥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今天你应该出不来了，明天钢琴课结束，你来联系小祥，我去见你。”
“嗯。”
“还有就是，祥子的事不要告诉其他同学，如果有谁问你，只要沉默就可以了。”
新垣爱都能猜到素世没找到祥子，一定会去找睦。
“嗯。”
电话对面停滞了半天，似乎是不太想挂断，最后留下一句话。
“我会等爱的。”
“嗯，约好了，你明天钢琴课结束，我去见你。”新垣爱再一次答应她，用很轻、她非常熟悉的语调说。
“晚安，好好睡一觉吧。”
“嗯，晚安。”
互道晚安后，电话终于挂断了，还是新垣爱主动按掉的，如果他不按，小睦头恐怕一直都不会按了。
把手机还给祥子，她似乎没有什么交谈的欲望，仍旧软弱在沙发的角落，用薄毯子把自己裹起来。
新垣爱什么都没安慰她，只是静静的坐着，今天已经做很多事了，没必要再去打扰祥子。
他站起身，想要再去打两杯饮料，却感觉衣袖传来一阵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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