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默子
李斯特，e小调，浪漫曲......
怎么都显示不出情感，就这么一遍遍的重复，一遍遍的打磨。
结果却是，弹的越来越糟糕。
直到他的手机响起来，才打断他的演奏，新垣爱感觉身体各处都向他发出疲惫的信号。
电话是老师打来的，刚接通，就听到对方的吼声。
“喂，新垣？！都几点了，你在哪呢？比赛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你怎么还没过来？”
第一卷 : 第二百一十章 演奏
“我在事务所。”
“听着，立刻给我下来，我去接你，来一楼的正门。”
“嗯。”
“.....”
电话被挂断了，新垣爱离开琴房，这才注意到，天已经亮了。
原来在琴房弹了一整晚吗？
怪不得这么累。
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水平完全发挥不出来，今天的比赛怎么办。
来到一楼的正门，看到太阳的一瞬间，疲惫感瞬间一齐涌上来。
好热。
新垣爱用手挡住脸，感觉不应该出来，穿着水色衬衫和这种带兜帽的运动运动外套太热了。
街角出现莫名的轰鸣声，这下不仅热，还变得很吵。
直到他看到那辆红色的跑车，才意识到这个声音是为了来接他。
看到街边少年的第一眼，曜子有点不敢置信，那个看起来打扮过的少年，头发凌乱，眼睛里能看到血丝，虽然没有黑眼圈，但那种疲惫是从小动作上看出来的。
“你有吃东西吗？”
“大概吧，昨晚好像和睦一起吃了。”新垣爱爬上座位，连安全带都是曜子帮他系上的，望着风景发呆。
“衣服没时间换了，就这么去吧，把你的外套脱了，到时候穿衬衫就行了，休闲款也没办法了。
鞋子没有换，你穿靴子行吗？”
“应该问题不大。”
老师的说话声一直充斥在耳边，新垣爱不停的点头。
车速有点太快了。
开的头晕。
她看了一眼时间，应该能在新垣爱上场前，赶回比赛现场。
曜子不知道他怎么变成这样，问：“曲子呢？弹的怎么样？别告诉我，你昨天晚上一直在弹琴。”
“嗯。”
得知他整晚都在弹琴后，曜子的她心情反而更差了，没空和新垣爱说感情的问题，开始给他说这次比赛的评委风格。
“那几个人你都认识的差不多了，风格还是偏向稳健，你别弹的太出格，老老实实的，别做多余的事，你的水平拿第一才是正常的。”
“嗯。”新垣爱点头。
“我说你啊，听到了吗？”曜子叹气，“有事情比赛结束了再说，现在去给我好好弹琴，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估计你现在也做不出决定，等明后天再说吧。”
“老师您说。”新垣爱扶着脑袋。
“.......”她略微沉默了一下，说：“我之前和你说的转校，你考虑的怎么样？要是没有心仪的学校，要不要去维也纳那边，我的老师也很看好你，觉得你去那边发展更好，我同样这么认为，日本真的不如那边。”
“这......”新垣爱实在没脑子思考那么多，问出最简单的问题。
“我没钱。”
“钱，反而是最好解决的。”曜子没有逼迫他做选择，他还很年轻，晚两年再去也不是不行。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考虑过，新垣爱家里是否会同意，眼前少年给他的感觉太过成熟，完全可以自己做决定。
车子一个甩尾，停到街边，已经顾不上太多了，把新垣爱踹下车。
“你去比赛。”
“好。”
他这副样子实在让人担心，曜子去停车的时候，还在想会不会影响状态。
新垣爱进去后，沿着告示，走到选手们的后台，周围都是一些熟面孔了。
连续参加了一个月的比赛，不止所有人都认识了新垣爱，他对一些强手也大概有了点印象。
看到少年就这么进来，所有人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诧异，看着他找了个角落坐下，单手靠着椅背。
不行，一坐下，就太困了。
他又强行站起来，深呼吸两次，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打起精神。
这时候，停完车的曜子回来了，还拿了一杯冰咖啡和面包。
“吃点东西吧。”
“吃不下。”新垣爱是真吃不下，精神和身体难受的不行。
“那就拿着，把外套给我。”
曜子把咖啡塞进他手里，“要不我们弃权吧，一次比赛而已，没那么重要。”
“不行，难得老师把我拽过来，还是要上一次台。”新垣爱露出一个笑容，就是不太好看，谁都能看出他状态不好，很多人都在期待他。
无论是想赢过他的人，还是希望他继续拿第一的人，都在关注他的动态。
“新垣怎么才来？”
“他看起来是不是很困？”
“我们是不是有机会了？”
“这种情况我可不要，要赢也是堂堂正正的赢。”
“看起来真的不太好，还迟到了。”
“.......”
新垣爱对这些声音，没有丝毫的在意，话语不能决定，只有行为才能决定。
他的七级应该是远超同年龄了，连睦和祥子都只有六级，在场那几个老二老三也就是五六级的水平。
前提是，他能保持住。
现在这个状态，能发挥出五级的水平，都是一个问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还是曜子踢了他一脚。
“到你了，新垣。”
“是，老师。”
少年起身，将外套给曜子，将咖啡盖子打开，一口气喝完。
他就穿着水色衬衫上台了，观众们都发现这个奇怪的家伙，和别人的画风不太一样。
连开局的鞠躬都没做，直接坐到凳子上，导致很多人觉得他是个狂妄的家伙，特别是那些评委，有几个特别古板的，都皱起眉头。
“这家伙拿了几次第一，觉得自己很厉害吗？”
“连鞠躬都不会吗？”
“我看看啊，手册上有写名字和曲目，新垣爱、e小调浪漫曲。”
“.......”
周围的声音根本传不进他的耳朵，冰咖啡散发出的凉气，让他好受一点，不再觉得身体里有滚烫的感觉。
可，身体还是很沉重，手指都抬不起来，头顶的灯光变成虚像。
演奏开始了。
李斯特的e小调浪漫曲整体风格是深情、哀愁，体现忧伤的感情。
可新垣爱的演奏完全不同，如同狂风暴雨，风雨欲来的节奏，彻底打碎了这首曲子原本的风格。
以至于，后来被人挖出这段视频，点赞第一的评论是——“从来没听过这么花心的浪漫曲，大师不愧是大师。”
但现在嘛，台下几个评委的脸都是铁青色，盯着台上的少年。
错误很明显，节奏上有失误，有错音的情况，甚至整体情绪都不对。
后台的曜子叹了口气，水平稍微有点降低，打磨的细节全没了，但，能弹出这种风格，也是他的实力吧。
台下的观众却清一色的被震撼了，能来听这种比赛的观众，鉴赏水平都不算太低，当然也不排除一些凑热闹的亲友，已经在呼呼大睡了。
边缘就有一个十二三的孩子，正睡眼惺忪地，被钢琴声吵醒了，看着台上的少年，水色衬衫经过一天，多了不少褶皱，裤子是深颜色的，倒是看不出来。
这琴声诉说着他的苦恼、他的烦躁、他的愁闷。
一改深情，变成诉说着不知道怎么回应几位少女心事的幸福烦恼。
孩子睁大眼睛，扯着身旁大叔的衣服，向他询问。
“弹钢琴就会被女孩子喜欢吗？”
“嗯......大概不行吧，嘛，我也不知道，你要不再睡会？”
“我要学钢琴。”
“.......”
台上，这架钢琴成为新垣爱的延伸，成为他的一部分，放大他的情绪。
杂乱无章的节奏，随意任性的弹奏，将原本的情绪都改变了。
演奏即将结束的时候，新垣爱终于撑不住了，幸好，已经是最后的最后了，他按完最后一个音，一脑门砸在琴键上，发出很大的声音，整个演奏厅都被震了一下。
“新垣？！”曜子从后台冲上去，扶起少年，他拒绝了老师的搀扶，独自起身。
“我没事，太困了。”他还有意识，不能在这里睡过去，还要回事务所。
两个人没有做结束的鞠躬，但却没有人再苛责他，大家都看出新垣爱的不适。
此刻，属于他的掌声才响起来，一开始稀稀落落的，逐渐，满堂喝彩。
不论评委，在观众眼里，这是一场极为精彩的弹奏。
好多男观众一边鼓掌，一边嘴里低声骂着，真是幸福的家伙。
“唉，我上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啊，真是青春啊。”
“呵，就你。”
两个大叔坐在一起，随后哈哈大笑，猜测起来，那个少年最后会怎么做。
新垣爱的位置比较靠中，因此距离成绩出来还有一段时间。
回到后台，他坐在角落，撑过那阵睡意，似乎又能坚持一阵了。
曜子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将烟盒递到新垣爱的面前，问。
“要不要抽一根？”
“不用了，我才十五岁。”新垣爱用年龄拒绝了，他不太喜欢有成瘾性的东西，在阅读过的书籍中，他深刻的理解这一点。
“......”曜子愣了一下，笑笑，自顾自地收回烟盒，点燃自己嘴上的那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有时候真觉得，你不像十五岁，应该是更成熟一点才是，起码是青年才对。”
“我姑且算是老师对我的赞美吧。”他停顿一下，“抱歉，老师，弹了那种曲子。”
“也挺有趣的，但是，回去要给我加练一千遍，重新演绎整首曲子。”
曜子心里大概也有数了，弹了这种风格的浪漫曲，第一应该是和他们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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